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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因后果

作者:水依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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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高通过一些小事麻痹了李斯,虽然有他阴险狡诈的原因在里面,更主要的还是李斯一直操心国事,无暇分神顾及不到赵高。

章邯和李由拟定好了进攻计划,准备一举荡平陈胜,将在外固然可以君命不受,但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一些后勤保障还是要做的,因此章邯将自己的想法写了一份奏章,让司马欣再次到咸阳见李斯,希望可以转呈给皇帝。

此时胡亥已经到了癫狂的状态,他在后宫与一众姬妾厮混是彻夜狂欢。在他看来,只要按照丞相李斯的部署,等到王离和赵佗的大军一到,关东各地的叛军就将冰消瓦解,天下会再次纳入大秦版图之内。那些所谓的什么赵国、魏国、齐国、燕国,还有那个陈胜的张楚政权,都会像十几年前一样,重新归于大秦的治下。

赵高通过收买的内侍官了解到了这个情况,他心头暗喜,还和从前一样,通知李斯去见驾。李斯接到章邯的奏章正想见皇帝面陈此事,听到消息后他让司马欣在咸阳多留几日,自己则去皇宫去见皇帝胡亥。

胡亥正玩在兴头上,用现在话讲是嗨的要死,听内侍官启奏,说丞相李斯在宫门外想要见驾,内心很是不快。但他还算不错,知道李斯定是为了国事而来,因此给了他一个面子,让李斯进来面圣。李斯来到后宫,把章邯的奏章呈于皇帝胡亥。胡亥接过一看,章邯所讲的进军路线与当日李斯所说的差不多,都是先除陈胜,然后再攻打魏地,他当即就准奏了。

李斯很高兴,他离开皇宫后就开始筹备军械与粮草,想等到准备妥当就让司马欣带走。过了几日,边关大将王离派人来上表,想让丞相李斯转呈皇帝胡亥。其实这也很正常,皇帝既然下旨把我从边关调回来让我去平叛,我当然要把我的想法告诉你一下,这也表明我的一片忠心。

李斯和上次一样,还按照赵高传来的时间去皇宫面圣。胡亥正玩得开心呢,听说李斯又来了,心中很不高兴,心说这就是你李斯的不对了,我把一国政事都交付与你,放心让你去办,你自己酌情处理就行了,干嘛非得在我开心时扫我的兴呢。你那《论督责书》是怎么说的,皇帝不就是要恣意妄为吗,不要做百姓的奴仆,这都是你劝我的呀,现在可倒好,你自己到打扰我来了。有了这样的想法,胡亥当即传旨,让内侍官告诉李斯,就说皇帝不见。

李斯碰了一个软钉子,没有办法就回来了。过了几天从巴蜀传来消息,说因为道路不便,原本运往咸阳的粮草需要晚到一些时日。李斯听到后很是焦急,粮草不继,章邯出兵的时间就会推迟,这样一来,关东各地的形势又会发生变化。李斯焦急之下也没多想,按照赵高提示的时间又来了,还是告诉内侍官说自己有要事上奏。

胡亥一听就来气了,这次他也不问什么事了,直接就说不见。李斯有时候也是死心眼那些聪明劲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他跟本没往赵高身上想,而是直接找右丞相冯去疾和将军冯劫商议,三个人一同见驾。

胡亥可真动怒了,他的心里此时就觉得这李斯太过分了,拿自己是先帝老臣的资本跟自己叫板,自己不行还拉来两个,这分明是向朕施加压力。这样的事一连发生了几次,胡亥可真绷不住了,他当着赵高的面破口大骂,“李斯这老贼,竟敢拿朕寻开心,我闲着的时候他不奏事,偏偏等到我宴饮正酣之时再三扫我兴致,难道是看朕年轻,瞧不起朕吗。”

赵高见来了机会,当即告诉胡亥,说陛下您还真猜对了,李斯就是这么想的,他上次让您看章邯的奏章,不是让您知道章邯有多忠心,而是想让您知道,他的想法和章邯想的一样,以此来向您证明他有多厉害。胡亥正在气头上,闻之雷霆大发。赵高借机煽风点火,他告诉胡亥,说上次荥阳丢失一事他派人去查了,实情根本就不是李斯说的那样。

胡亥一听很震惊,他当即问赵高实情如何。赵高说李由根本不是与章邯约定的故意丢掉荥阳,实则是他私通陈胜,故意将荥阳送与贼军。幸好天佑我大秦,恰好赶上章邯在敖仓击败贼军回军,准备往南阳去解武关之危时率军回到了荥阳,李由怕阴谋败露,万般无奈之下才说是自己用计,故意丢掉荥阳,然后与章邯联手共同破敌。

胡亥听完赵高的话眼睛都红了,他看看赵高,“你说的可当真吗?”

“臣不敢妄言,陛下若不信,可派监察御史到地方去核查一番。”

胡亥点点头,当即传旨,让王明、陈宗正两位监察御史到三川郡去查明此事。

胡亥本来是想等王明、陈宗正查明情况后回来再说,不想李斯也是倒霉催的,他筹措军饷不利,偏偏在这个时候再次邀请将军冯劫和右丞相冯去疾联名上奏二世皇帝胡亥,大意是建造阿房宫的工程耗费钱粮太多,现在正是国家多事之秋,应该减少边区戍守和转输的负担以缓解民愤,同时暂停阿房宫的修建,将钱粮节省下来满足前线战士的需要。

胡亥对李斯本就一肚子气了,这下算是被李斯彻底给点燃了暴脾气。他咆哮道:“建造阿房宫是先帝开创的功业,坚决不能停。如今我即位不过两年,天下就盗贼并起,因为什么呀,根本不是我的错,就是你们这些前朝老臣治国无方,镇压不力所致。你们身为两朝重臣,上无以报先帝,次不为朕尽忠,心里不想着怎么好好做事,现在却埋怨我建造阿房宫花钱多了,你们还有何资格占着丞相、将军的位子。”胡亥说罢,当即下令将李斯、冯去疾、冯劫三人下狱,交付司法司审办。

李斯此时也意识到中了赵高的诡计,他当即上书给二世皇帝胡亥,一面申诉自己的冤屈,一面指出这都是赵高的阴谋,文章里面说赵高其人“有邪佚之志,危反之行。”提醒皇帝本人要当心,千万不要上了坏人的当。

应该说李斯的话没错,但此时胡亥已经被赵高完全迷惑,视其为股肱心腹,尽忠贤臣。他不详加分辨,反而将李斯的申诉书交给赵高看。赵高看后是大吃一惊,心说这李斯好厉害,都到这份上了还能写出这么有分量的东西,幸亏皇帝没仔细琢磨,不然下狱的就是我了。他佯作悲伤,凄凄惨惨的告诉胡亥,说丞相父子谋逆之心已久,冯去疾和冯劫皆是其心腹,满朝文武皆为其蒙蔽,他所担心的只臣一人而已,臣死不足惜,只是担心陛下您的安危和我大秦千辛万苦创下的基业。这几句赤胆忠心之言使胡亥大为感动,他安慰赵高,说赵卿不必挂心,李斯这贼子朕已知之,我决不轻饶。

这胡亥也糊涂,他认为赵高精通秦律,像李斯谋反这么重大的案件赵高是最合适不过的主审人选,于是任命赵高亲自审理这件案子。赵高得胡亥旨意大喜,当即将李斯、冯去疾、冯劫三人押入死牢,并且露出了魔王般的本性,天天严刑逼供,直打得李斯等三人皮开肉绽,是体无完肤,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三人亲口承认,准备私通外贼,暗地里谋反。

这样的罪名三人哪能接受,他们是死活不认,李斯还亲笔写了申诉书,让狱卒转交皇帝。李斯在申诉书中再一次施展自己的雄辩之才,他说自己是大秦帝国的有功之臣,先帝对自己恩宠有加,先帝死后自己又扶立二世皇帝有功,他为什么要谋反呢,根本没有道理吗。李斯以为皇帝胡亥看过自己的申诉书后一定会被自己打动,说不定就会赦免自己,可他哪里知道,赵高知道他文章厉害,已经防备他有这一招了,其进谏之路已完全被赵高说把持,无论他写多少申诉书,最后都落入了赵高之手。赵高看着这些奏章,轻蔑地将其逐一撕碎,嘴里还念叨着,“等死之人还有资格上书吗。”

这之后,赵高对三人用刑更为残酷,达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冯去疾和冯劫此时也已经看清了赵高的嘴脸和真实的目的,他们见大势已去,为了不继续受羞辱,不久之后便在狱中非常痛心的含恨自杀了。

冯去疾、冯劫的死对李斯触动很大,他把事情前后的经过仔细回想了一遍,也确定赵高根本不是在做政治斗争,而是要处心积虑的杀死自己好独揽大权,心中也升腾起不甘就缚的念头。

李斯之所以不像冯去疾和冯劫那样自行了断,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他有朋友,那就是乌家堡的项少龙。尽管项少龙远在塞外,但李斯相信,凭借自己和项少龙建立起来的秘密联络渠道,项少龙一定能够得到消息并及时赶来营救自己。他相信项少龙有这个能力,也相信项少龙不会抛弃自己,抛弃自己和他多年的友谊。

项少龙是什么人,当年多少权贵如吕不韦、赵穆、田单等人,都是权倾朝野,可以调动一国兵马的人,结果呢,还不是被项少龙击败,何况今天一个小小的赵高呢。正是有这份信心,李斯咬紧牙关死不松口。

司马欣还留在咸阳等待结果呢,不想军需粮草没有等到,相反却等来了李斯被皇帝下狱的消息。要说李斯谋反,司马欣是一万个不相信,只是他不相信没有用呀,这件事最后还得皇帝定夺才行。

司马欣是李斯举荐的,因此他的心中对李斯还是很感激的,现在李斯有难,他尽管帮不上忙,但是去看看还是可以的,于是他便来到了狱中。

司马欣现在是帝国的重要官员,也是军中重要将领,连狱卒都知道,若没有章邯、司马欣等人在前方浴血拼杀,自己现在恐怕早成了周文的俘虏了,哪还能一如既往地吃喝不愁,因此对司马欣很是客气。

司马欣告诉狱卒,说自己在咸阳是在等待前方所需要的军需辎重,尽管李斯被下狱,但此事毕竟是他负责的,因此他还是想听听李斯的答复。狱卒一听这个理由合情合理呀,再看司马欣又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身上也没有武器,很明显不是劫狱救人的,再说赵高只吩咐不让李斯家人探望,也没说不让司马欣来呀,于是就让司马欣进去了。

李斯一见司马欣大喜,他这几日正愁无人通风报信呢,自己和项少龙虽有秘密联络渠道,可前提是得有人把消息传递出去呀。李斯嘴上说着感激司马欣来看他的话,很自然的就拉住了司马欣的手。

司马欣心里“咯噔”一下,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了手心的异常。换做常人可能已经被吓破胆了,但司马欣毕竟是武将,还是很有胆魄的,他很是镇定,好言安慰了李斯几句,然后就告辞出了死牢的大门。

来到外面,司马欣找个无人的角落一看,才知道李斯塞给他一个木牌。司马欣不知是何意,只得悄悄找到李斯的府邸,把木牌交给了李斯的儿子李瞻。李瞻一见就明白了,他万万感激司马欣,然后就出门了。

司马欣摸不到头脑,悄悄地从李斯府邸出来,心想自己受李斯举荐之恩,总不能见死不救,应该为李斯做点什么。他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自己在栎阳时曾经帮过曹咎救过项梁,想那项羽是乌家堡少堡主,李斯又与项羽父亲项少龙有旧交,现在只有求救项羽才能解救李斯了,于是便急忙去找曹咎。

曹咎为人很仗义,否则也不能与化名项梁的肖月潭相交这么多年。既然自己欠司马欣一个天大的人情,现在又知道了李斯与乌家堡也有关系,当即答应司马欣,即刻动身赶往会稽,求项羽出手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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