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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片刻,姜家少爷匆匆奔来,向叶惊书苦笑道,“姑爷亲自去瞧瞧罢,妹妹不肯上轿!”
一闻此言,叶惊书手中一盏茶几乎打翻,已顾不上此刻不得见面的风俗,忙起身道,“烦请大哥引路!”
姜少爷挑了挑眉,却也无瑕取笑,引路向后宅奔去。悄悄告诉大家,本书首发,想更快阅读,百度搜索就可以了。原来这叶惊书虽屡屡上门遭受冷遇,但这姜家宅子他却并不陌生。先前虽说寻茅厕闯了小姐浴房,后来入学,与姜少爷便是同窗,姜少爷有心成全妹妹姻缘,便带着他来过多次,后来被妹妹发作几回,方不敢再自做主张。
此时叶惊书随着姜少爷一路入了姜家后宅,但见疏落梅林中的一角院门大开,院内也是花团锦簇,一团喜庆。姜少爷在门外道,“小姐还不肯上轿吗?你们去回,说姑爷来了!”
丫头回了进去,片刻又出来回道,“小姐请姑爷外室说话!”
叶惊书无奈,只得穿过院落进了外室,隔着扇门向内室唤道,“思羽!”
门内姜思羽闷了半晌,方闷闷道,“叶大,我……我……我害怕?”
叶惊书奇道,“怕什么?”
姜思羽默了良久,轻声道,“你这十几年,处处让着我,如今终于将我娶了进门,日后……日后可会好好待我?”
此话一出,叶惊书还未反应,身后的丫头已“噗嗤”笑出声来。这位小姐从七岁与叶家大爷纠缠至今,处处强横霸道,也亏叶大爷性情温和,处处容让。如今临到出嫁,竟然底虚起来,真是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叶惊书唇角也是掠过一抹笑意,柔声道,“我能让你十年,自然能让你一世,难不成娶了你,我便不是我,你嫁入我叶家,便不是你自个儿了?”
姜思羽犹豫片刻,问道,“当真?”
叶惊书亢然道,“当真!”
姜思羽似乎松了口气,却又追了一句,问道,“那日后,你还是一切听我的?”
叶惊书道,“嗯,今生今世,我叶惊书一切听你姜思羽吩咐!”
姜思羽闻他说的郑重,方放下心来,轻“嗯”一声,方道,“那你还是前头去罢,留在这里,莫不让人笑话!”
叶惊书一听此言,也险些笑出声来,只得道,“好,我前头等你!”望着房门退后两步,便转身离去。
众丫头瞧着自家新姑爷的背影,均是摇头暗叹。这叶家大爷竟是这般好的性子,自己家小姐不知哪一世修来,竟得这样的男子痴恋十四年不舍。
回至前厅,叶惊书又候了片刻,果闻鼓乐声起,姜少爷已将妹妹背了出来,忙行礼别过二老,候在府门前迎新人上轿。姜少爷将妹妹送入轿中,转身向叶惊书一礼,笑道,“日后舍妹若有不是,千万担待!”
叶惊书忙回一礼,还未说话,姜少爷已凑近前来,在他耳畔道,“这个大麻烦丢了给你,日后有你头疼,小弟多谢!”叶惊书愣怔未应,姜少爷已大笑出声,高声喝道,“起轿!扶姑爷上马!”
霎时间,鼓乐喧天,鞭炮齐鸣,叶惊书由着人扶上马背,当先而行。身后,随上姜家四十抬嫁妆,浩浩荡荡向河岸喜船行来。一路上,姜家宾朋一片恭贺之声。
姑苏城水路回还往复,迎亲船队并不走回头路,而是绕城一周,自东城水门而入,城内水路绕过一周,欢庆喧天,方向叶宅驶来。
叶宅大门前,隔着一条青石大路,正对便是一处小小的码头。此时,从叶家前厅开始,一条大红长绒地衣穿过厅院辅出大门,一直辅到码头的青石阶上。迎亲船队一艘艘慢慢行过码头,前边鼓乐之后,便是叶惊书当先上岸,候到喜船驶来,喜娘将一袭吉服的新娘子扶出,一条红绸牵引,踩过大红地衣,入叶宅大门进入前厅。
叶惊书自五更起便被人摆布做各种仪式,此时已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能任喜娘摆布,向父母天地行过三拜九叩,再引新人进入洞房。在新房内还未停稳,便已被人唤去,沿席敬酒,接受所有宾客祝贺。
姜思羽一人独坐洞房,凝神细听,仿佛遥遥有喧闹之声,再细听,又似什么都没有,不由心中暗叹,这宅子太大,竟听不清前头的动静。
心中一时盼叶惊书快些入来,一时又觉骇怕。她虽年过二十,终究是个未经人事的女儿家,一时间,心头惴惴,忐忑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案上红烛“啪”的一声轻爆,稍稍一暗,又亮了起来。立在一旁的喜娘笑道,“恭喜少夫人,红烛爆出双芯来,少夫人来年必得双子!”姜思羽但觉唇舌干燥。她一向胆大妄为,此一刻却觉心虚气短,若非房内留着四名喜娘相陪,怕是立时便会逃掉。
正在这时,但闻门外一阵笑语之声,向这边行来。姜思羽心头一跳,暗道,“来了!”
“来了!”喜娘喜呼,忙去开门。房门打开,姜思羽自盖头下方望去,但见一双穿着厚底官靴的脚迈入房来,一步步向她行来。随着喜娘的指引,在她身边坐下。
还未坐稳,喜娘便递过一杆裹着红绸的秤杆,笑道,“请新官人挑盖头,夫妻到白头!”
身边人又再站起,一只修长的手将秤杆接过,轻轻将盖头挑起。姜思羽一颗心怦怦直跳,眼见眼前光亮,却不敢抬头,反而将头垂了下去,只有眼角余光,偷瞧到一袭崭新的皂色吉服,腰间大红的汗巾,结着密密的珍珠带扣。
那袭皂色吉服随着喜娘的指引,又在身边坐下,一双修长的大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膝头,指骨骨结突出,显的极为有力。姜心羽默默瞧着,一颗心顿时安稳了许多。正思要不要抬头,却见那两只大手手指回收,在膝盖上握成拳,片刻又放开。
姜思羽唇角微勾,不由漾出一个笑容。原来,他也紧张啊!
耳边,又闻喜娘又道,“新夫妇饮了合欢酒,相敬到白头!”说着,一只小小托盘,托着一对红绸系着的金丝龙凤杯送到面前。姜思羽见一只大手抬起端起龙杯,便也伸手将凤杯拿起,随着喜娘的指引,一饮而尽。
抬头瞬间,终于瞥见眼前的男子。但见他眉若春山,斜飞入鬓,眸似春水,脉脉含情,唇角浅勾,淡出一个温柔笑意,一袭吉服,更是衬的他的身姿,如芝兰玉树,静月流光。当真是郎君如玉,浓情如酒。
姜思羽自七岁与他相识,心中除去对他的憎怒,从不曾有其他。每一次相遇,她也从不曾好生瞧过他的样貌,单闻人说,叶家兄弟八人,个个人中龙凤,叶家大爷更是温润君子。而她如今才知,他竟是这样出色的男子,便是这般一个男子,竟为了她,痴等十四年。
她一时瞧的呆住,竟忘记低头。叶惊书双眸与她深深对视,情浓如醉,竟不知身在何处。
喜娘唱赞之后,已纷纷退去。夜色深浓,人已如痴如醉,直到那张如真似幻的俊脸凑到她面前,姜思羽方恍然惊觉,触上他灼热啮人的眸光,顿时心跳如擂,忙忙垂下头去。
素日强悍霸道的女子,终于也会露出这般小女儿羞态,叶惊书心中大悦,不由轻笑出声,一手环上她的腰间,一指挑起她的下巴,凝神注目,轻声赞道,“思羽,你好美!”
姜思羽被迫向他注目,在他双眸的凝视下,几乎不能呼吸,不由大为紧张,咬了咬唇,轻声道,“叶……叶大,我……我……”
“你又怕了?”叶惊书微笑,轻声道,“别怕!”身子前倾,张臂拥她入怀,便欲向唇上吻去。
姜思羽吓了一跳,忙双手将他撑开,摇头道,“叶……叶大,你,你答应我的,可是真的?”
“嗯?”
“你说,你……你会……你会听我的!”
“嗯!”叶惊书点头,“我这一世,便只听你的!”手臂微微用力环紧,又再俯首轻吻。
“唔——”唇角受到两瓣柔唇的轻触,姜思羽轻哼一声,但觉心如鹿撞,却也不再抗拒。哪知叶惊书轻轻一吻之后,却将她慢慢放开,柔声道,“你等一下!”突然站起身来,便向房门掠去。
姜思羽心中顿时一空,大张了眸,眼睁睁的瞅着他一把拉开房门。或者,是这十几年自己将他欺负的狠了吧,他竟在这个时候将她丢下?姜思羽脑中一团纷乱,张了张唇想要呼唤,却无论如何说不出话来。
但见叶惊书将房门打开,却并不出去,而是负手而立,向门外凝了片刻,方唤道,“还不出来?”
姜思羽大奇,探头去张,却见门外立着叶二、叶四、叶五三人,正抓耳挠腮,东张西望。还未明白出了何事,但闻一声轻笑,屋檐上人影一闪,叶三、叶六一跃而下,向叶惊书笑唤,“大哥!”
叶五怨道,“定是你们跃上房去,被大哥知觉!”
叶惊书不理,凝神一听,抬头道,“小七,还躲?”
随着话落,一条人影竟从屋内的房梁上跃下,无奈道,“大哥,原来你早知道了!”
叶惊书横他一眼,摇头道,“你成亲那日,大哥如何待你,你又如何回报大哥!”
叶惊非嘻嘻而笑,说道,“那日我拜过堂便累的半死,絮儿又身子不便,我们喝了酒倒头便睡,纵没大哥,旁人也瞧不去什么!”
叶惊书咬牙,“不知好歹的小子!”转身向房内衣柜行来,一手抓着柜门一拉,竟没有拉开,再加上三分力道,只拽的柜门咯吱作响,仍是拉之不开。叶惊书无奈唤道,“小八,别闹了!”
姜思羽大奇。房中梁上有人已是奇怪,难道这衣柜中也藏得有人?自己一晚均呆在这房里,一步不曾离开,实不知叶小七何时躲入房里。要说那柜子里还藏得有人,心中却委实不信。
哪知柜内默了一默,终于“吱”的一声打开,叶惊辰慢慢自内跨出,淡淡道,“无趣!”向姜思羽一礼,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向房门行去,临出门还丢下一句,“大哥,应下的事,不做也罢!”
此情此景,姜思羽坐在床上,只有目瞪口呆的份儿,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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