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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游牧民族风格的宽松服装,但也遮不住他那肌肉发达的体型。看样子是有专门锻炼过,不管是四肢还是脖子都粗的吓人。虽然只比师父高一点,但体重感觉说不定有师父的两倍。
“嘿,真是奇怪的组合。你们俩的画风完全不一样嘛。哦呦,难不成正好叫我碰上绑票了?”
男人放声大笑,露出一口让人意外的洁白牙齿。
他的眼睛很清澈。
那是双黑色的眼睛。
但是,深处却隐藏着危险的气息。
那双眼睛,混合着孩子般的稚气和老人般的狡猾。
“……请、请问”
“……你谁?”
累瘫了的师父替我把问题问了。
虽然感觉他其实已经累到连说句话都觉得麻烦了。
“弗利乌。”
男人这样说道。
“这是我的名字。”
“……这么可爱的名字,还真让人意外啊。”
“这个嘛,其实是叫弗利乌加来着,虽然我不怎么喜欢啦。不过把‘加’给去掉的话,你看,不就成了个像微风一样让人心情舒爽的名字了吗。”
他一脸认真地说着这种话。
与这个男人相称的,不如说是沙漠里刺眼的太阳或是摔跤大会上的聚光灯,但是奇妙的是,在爽朗这一点上确实如他自己所说,虽然师父看上去对这点很火大。
我好奇地看着这个男人。
毕竟在过去的事件里,也都没怎么接触过这种类型的人。
(——嘻嘻,如果说你那师父是只瘦狐狸的话,那这货就是匹睡傻了的骆驼吧。)
我的右手那里又响起了声音。
这次,是只有我能听见的低语。
“嗯嗯?”
男人——弗利乌看向我这边来。
我觉得他应该没听到刚才那句话。不过,他像是很感兴趣一样目不转睛地上下打量着我。无礼但并不下流的视线像是要连我的五脏六腑都看透一样,我正不知所措时,男人伸出了一根手指。
“我说你啊,为什么要套个灰不溜秋的兜帽呢?明明是个小美人,遮住的地方看上去没什么伤疤。”
“那是,因为……”
“能不能请你不要吓唬别人的徒弟。”
师父插到支支吾吾的我和男人中间。
“哎呀,果然是徒弟和老师没错嘛。你这张脸啊,简直就是专门为个老师打造的,太标准了反而让我不确定了……”
“什么样的脸。”
“神经质,还有不知怎的好像很会照顾人,大概就这样吧?原来那些黑白电影里的管家经常就是这么一张脸。”
弗利乌好像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挠着头。
“【就魔术师而言】,好像有点正经过头了?”
不用说,师父也好自己也好,都不认为在这种深山里相遇只是巧合。
呼了口气后,师父问道。
“你也收到了邀请函吗?”
“oh,yes!”
弗利乌从岩石上跳了下来。
他在怀里翻了翻,从民族服装的内兜里掏出了一个还算干净的信封。信封用的是上好的纸,隐约有些水印。不用看我们也知道,印在封蜡上印章和信封上的水印是一样的,都是以天使的羽毛为主题的纹样。
因为我们也持有同样的东西。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午睡呢?”
“这个嘛,因为走着走着就觉得一个人好寂寞啊。”
他哗啦哗啦地挥着信封,露出让人感到亲近的笑容。
“反正都这样了,就想着干脆等下一个人过来好了。这不,你们就来了!”
“原来如此,但你就没考虑过自己就是最后一人的这种可能性吗?”
“那就再说啦。大概那时候就会以不会迟到的速度,哭丧着脸跑过去吧。你看我这样,跑起来可快了。”
他轮流活动着健壮的胳膊,笨拙地想展现自己的魅力。
就好像,狮子在使劲摇尾巴一样。和他那沾满汗水和沙子的胡子脸奇妙的很相称,营造出一种幽默的印象。
这或许也是,某种优点吧。
“……那……要不就,一起走吧?”
无视师父那张好像在说“别乱说话”的脸,我不由自主得问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我和师父一样,都不怎么喜欢和人过多来往,所以向他提出邀请时,我感到自己脸因为紧张在发烫。
“真的嘛!”
男人忽闪忽闪的眨着眼,快活地笑了。
有些人可能光看他的这张笑脸,就会在酒吧请他喝一杯。
“好!一言为定!哎呀真是帮大忙了。一个人果然很无聊啊。”
“…………”
他对着像吃了苦瓜一样的师父伸出了手。
“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弗利乌,多关照啊。”
“……君主·埃尔梅罗2世。她是我徒弟格蕾。”
师父虽然没有回握他的手,但还是无奈的自报家门。弗利乌听到后,很佩服的吹了个口哨。
“埃尔梅罗。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在时钟塔听过传闻!就是那个从矿石科被踢到现代魔术科的君主对不!”
“是,说的没错。”
这次一定要和他撇开关系,像是这样想着,师父别开了目光。
“哦,对了。顺便问下你们有酒吗。我的都喝光了。”
“我没有带着酒到处走的兴趣。还有雪茄也不会分给别人。”
“嘁。”
被冷冰冰地拒绝后,弗利乌就像小孩子一样耷拉着脸,嘁嘁嘁地咋着舌。
“赶紧走吧,格蕾!跟不上的话就丢下你不管了!”
师父踢起一脚沙子,整了整外套的衣摆,沿着坡道继续走去。
当然,三十分钟以后落在最后面叫苦连天的人,正如大家所料,就是师父。
——终于。
剥离城的身影,出现在我们面前。
*
不,那是否该称之为城呢。
以背后那广阔而静谧的湖水,还有我们面前垂下来得结实的吊桥来看,确实符合城堡的形式。森林、湖水和大理石交织而成的美景,有着像是出自童话故事里的庄严感。只论优劣的话,丝毫不逊色于英国的种种名城。
然而。
建成歪斜状的尖塔,就像是痛苦的脊椎一样扭曲着。堆积起的大理石,像是特意为了惹人不安一样,似乎每一块的位置都经过了精密的计算。本该是人为建造的这栋建筑,却给人一种从一开始就是以这样的形状存在着的感觉——就好像是从山的内侧发掘出来的一样,这座舞台让人产生了如此荒诞无稽的错觉。
——半边坍塌的城门,是折断的肋骨。
——连绵歪曲的城墙,是紧捉大地的臂膀。
——越过城墙能看到的宅邸的本体,让人想到正在跳动着的心脏。
就像把巨人的身体连同内脏一起里外翻转,将皮肤从肌肉上剥下来一样的情景,被唤起在观者的脑海里。
“……呜。”
我的身体微微颤抖了。
远比在照片里看到的那姿态,更加不祥——甚至有了神圣的感觉。
【剥离城阿德拉】。
“……天使的孩子是巨人,吗。”
师父皱着眉,喃喃自语道。
“天使的、孩子?”
“出自圣经的伪经。根据以诺一书里的记载,天使和人类的孩子身高好像最高能有三千肘。换算成现代的单位就是1300米出头。比起来这座城根本就不算什么。”
“哦哦,这还真是信手拈来啊。”
看着转过头来的弗利乌,师父的脸绷得越来越紧了。
“你要是魔术师的话这种事也应该是知道的吧。”
“姑且知道这种事,和一下子就能联想起来,这是两回事嘛。而且刚才那种情况,不是光靠那外形和自己的知识就能说得出来的吧?”
“…………”
“因为对这座城的创造者有所了解,才会联想到那句话,不是吗?”
“我倒想问问,你又是什么情况?”
面对弗利乌的提问,师父回望过去。
那是,非常锐利的目光。
“这座剥离城阿德拉的创造者——魔术师阿修伯恩这个人,你不可能在对他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就来到这里。”
“哇恰恰恰。我这是自找麻烦啦。”
弗利乌打趣道,但师父还是进一步追问下去。
“我还没问过,你的真实身份吧。”
他这样说道。
大概是觉得这次实在没法糊弄过去了,弗利乌耸耸肩,扯了扯民族服装的袖子。
“是佣兵啦。基本上主要是在中近东地区活动,掺和进牵扯上魔术的纷争里。不过和时钟塔那群人偶尔也会有来往啦。”
“也就是说,是魔术使吗。”
“哈哈,抱歉啦。”
虽然这么说,但弗利乌看上去好像没什么抱歉的样子,摸了摸自己的头。
我也听说过。
所谓魔术师,是历经几代,将所有的资产与能力都投入追求魔术的真理——一般叫“根源之涡”还是什么的——这一目标的存在。无论在过程中得到多么强大的力量,在他们眼中也只不过是副产品,其意义不过是抵达真理的手段而已。
而另一方面,偶尔也会有一些对真理这玩意毫无兴趣,只将魔术视为好用的道具的人。这些人被称为魔术使,普通的魔术师们看他们就像蛇蝎一样,唯恐避之不及,这些都是我在时钟塔听说的。
“我怕说了以后,你们就不肯跟我一起走了……那要分开进去吗?”
弗利乌指了指连接着城门的吊桥,看上去有些寂寞。
隔了几秒之后。
“……都这会儿了。”
师父留下这句话,踏上了吊桥。
弗利乌看向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然后我们一起跟上了师父。
开启的城门后面,是朴素而又宽广的前庭。汲取了自然特色的英式庭院——与其这么说,不如说是城主其实就没什么兴趣,只在最低限度下修整了门面这种感觉比较强烈。不过即便如此,这里好像也有什么东西引起了师父的兴趣,他向城门的内侧还有荆棘的阴影里看了有两三次。
我闻到了玫瑰的香气。虽然我对花没什么了解,不太确定到底是不是玫瑰。不过,这香气在鼻腔里久久挥之不去。
作为宅邸使用的主城(keep)的玄关前,站着一位瘦削的西装男。
看样子,好像是管家。
“恭候多时了。君主·埃尔梅罗2世先生,弗利乌加先生。”
他恭敬地鞠了一躬,然后打开大门。
门厅宽敞的让人惊讶。
而且,
“……啊呜、”
我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在那里,充满了天使】。
一列排开的,天使的雕像。
姿势和材料都不尽相同,由石头或铁,还有像是水晶的材料制成的雕像。
以及刻画着手持弓箭的幼天使(cupido)的彩绘玻璃,描绘着英勇持剑的大天使(archangels)的绘画和手捧权威之芴的主天使(dominions)的壁画,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吊灯也使用了天使之翼和光环(halo)等诸多元素。
不只是出名的天使。
和师父之前给我看过的一样——姑且在从伦敦出发以前多少还是学习了一下的——虽然能感觉到神圣,但和一般所说的天使相去甚远的怪物也到处都是。有四张脸的四翼异形是智天使(cherubim),六翼的蛇好像是炽天使(seraphim)来着。
通过各式各样的艺术和存在方式,轻易就超过数百的天使被烙刻在主城的各个角落。
(…………)
看着看着,就感到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
因为我实在不认为这些收集来的天使,只是单纯的收藏品。不,就算只是艺术收藏品,具有足够的年月和强度的【这些东西】,里面也会隐藏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力。走进倾注了某个特定人物极尽奢侈与嗜好的惊异房间(wunderkammer)里,可以等同于是走进了那个人的大脑。
这样说的话,那这里——
(就好像是……脑浆。)
室内粘稠的空气让我这样想道。
我不由得脚下一软,但就连双手所撑的地板上,都雕刻着天使。
我感到,无法呼吸。在看见这座城时感到的恶寒越来越严重了,就像陷入了湿冷的沼泽里一样。那沼泽里漂浮着无数的眼球,好像在观察着被淹没的我们。我无法逃离它们的观察。在与永远等同的时间里,我一个劲地在天使的大脑里坠落。
“这些是错觉。”
听到了,声音。
我分辨不出声音传来的方向。
“女士,这连魔术都算不上。只是你的感受性在和这里的‘色’相呼应而已。压迫你的是你自身的机能。赶紧想想办法自己找回方向感。你应该学过冥想(meditation)的基础吧。”
冥想?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我甚至连自己身在何处都不知道。
这时,飘来一股独特的香气。
就像在我的头里抓挠一样——我对这香气有印象,在这香气中,脚下渐渐变回了石板。空气只是有些粘稠,当然也没有漂浮着什么眼球。我感到自己急促地喘息着,十分吵耳,身上渗出的冷汗也让我难受。
师父正俯视着我,嘴上叼着不知什么时候抽起雪茄。
“看见什么了?”
“……啊、那个……看着我的眼球,还有脑浆的沼泽……”
“原来如此。应该一早让你做下预防性冥想训练的,回去以后就加在你作业里吧。”
“呜、”
不甘心,但是我完全无法反驳。
师父抽着雪茄,瞟了向大厅的中央。
“聚在这里的人自然也都不会像这样陷入过呼吸里。”
身边的弗利乌也望着那个方向。
没一会儿,师父的眼睛惊讶地睁大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从门厅的螺旋楼梯附近有个人影正在走近。
“唉哟、”
弗利乌慌忙躲到柱子后面,几乎同时,人影走到师父面前,行了一礼。
金发碧眼。
那是名有着清澈眼神的青年,他的眼神比他那英俊的容貌更让人印象深刻。
年龄大约是二十五岁上下吧。但是从他那庄重的仪态里,可以看出与他的年轻不相符的自信和经验。洁白无垢的西装和镶嵌着贵重宝石的领带夹之间搭配,与那沉着的仪态相结合,让人感到他的君子气度更上几层楼。
“好久不见了,君主·埃尔梅罗先生。”
“请加上2世吧。就这样直接背负的话,这个名字对我来说还是太沉重了。”
“您太谦虚了。您在时钟塔的活跃,我一直有所耳闻。”
这绝非是场面话,他包含着诚意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悦耳。
这声音就好像展现了青年所经历过的岁月一样。无论何时何地,他大概都会像这样耿直地,直面人生路上的障碍吧。
“从你这里得到这么高的评价,我也很为难啊。毕竟你才是时钟塔那些大人物眼中的宠儿。海涅·伊斯塔利——还是说该称你为,骑士(the knight)比较妥当。”
“这称号终究不是女王阁下所赐。”
对于师父玩笑一样的话语,对方也一本正经地否定了。
我感觉终于舒服了一些,于是偷偷跑开,去找躲起来的弗利乌说悄悄话。
“……那个人是不是,很有名?”
“喂、为啥你会不知道啊。你不是埃尔梅罗的跟班吗。”
“……我和他认识,还有到时钟塔念书,都还只是不久前的事而已。”
把实情告诉他后,弗利乌叹了口气。
他都已经特地躲起来了,其实也完全可以无视我的问题,但他还是实诚地回答了,让我再次认识到他在各方面都是个不错的说话对象。
“要说伊斯塔利的话,其实就是一个炼金术的名门而已,但海涅可是个有故事的人。他曾经彻底放弃过魔术,而且还跑去当了教会的修道士。”
“教会的?”
这里所说的教会,并非是指有着“通常”意义的一大宗教。
那是存在于其里侧,主要以“狩猎异端”为目的的集团。是少数规模凌驾于时钟塔之上的组织,因为在对待神秘的见地上有所不同,双方屡屡发生冲突。有些魔术师甚至连提都不想提那里。
——对我而言,是比时钟塔更熟悉的地方。
“那、他为什么又回来当魔术师了呢?”
“因为他太有才能了,家里舍不得就把他带回去了。”
看向好奇地眨着眼的我,弗利乌轻轻歪了歪嘴。
“拜此所赐,教会和时钟塔闹得可僵了,一时间简直变得杀气腾腾的。不过也是,他也有值得闹成这样的价值。伊斯塔利家想必非常得意吧。”
将教会派去带回他的刺客悉数打倒的,据说就是海涅·伊斯塔利本人。
为了守护神之意志,教会的战斗人员全部经过了超越常识的锻炼。能利用魔术击溃十几名技艺高超的暗杀者,这样的话难怪能在时钟塔出名。就连我只听了这一小段故事就已经觉得难以置信了——这已经不仅仅是天才的所为,而是感觉是接近于灾祸的事件了。
(……不过,那样的话。)
我想到了别的事情。
将可能曾是自己同僚的刺客亲手打倒的青年的——海涅·伊斯塔利的心情是怎样的呢。
就在我思考这件事的时候,
“……哥哥。”
身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从她一直躲着的螺旋楼梯后探出头来。
年幼的少女只有八岁左右,看着她那像是怯生生的小鸟一般的举动,青年露出了微笑。
“没关系的,罗莎琳德。埃尔梅罗2世是位值得信赖的先生。”
“……好、好的。”
她嗒嗒嗒地跑了过来,轻轻鞠了一躬。
“我是海涅的妹妹,罗莎琳德·伊斯塔利。请多多关照。”
像是害羞得快死掉了一样,她打了招呼。
可能是因为烟的缘故,她轻轻地咳嗽了。师父看到后连忙把雪茄收到雪茄盒里,对此海涅带着歉意的低头致意。
“那么,那边那位是——”
他抬起头,将目光投向我这边。
在那个时候,似乎也看到了正在和我说话的弗利乌。
远远看见弗利乌像是觉得搞砸了一样用一只手捂着脸,师父问道。
“你知道弗利乌吗?我们在来这里的路上遇见他,就一起过来了。”
“……是的。”
青年点了点头。
刚才爽朗的态度为之一变,声音里透出些许刻薄。
“……是的。魔术使里的‘弑师者’,占星术师弗利乌加的名字,我略有耳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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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里的对峙,持续了仅有数秒。
“失礼了。我不该在这种情况下如此感情用事。”
青年道了歉,干脆地退让了。
(——嗨!原来不是个不知世事的骑士大人啊!)
右手上又响起了那个声音。
弗利乌则无奈的苦笑着,来回摆着手。
“对不起,罗莎琳德。吓到你了吗?”
“没、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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