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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希德没办法响应黎戴斯,他踩在枯叶上,伫立了好一段时间。
回想起来,马修斯无论在路希德遭人袭击时,还是在为了拯救洁儿而闯进教堂时,都从没想过要伸手拿剑。他以为这单纯是出自他的某种坚持,因此并没有特别注意,但这个现象之中或许隐藏着什么重要的意义。
「我真没用啊。明明相处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却什么都不知道。离开监牢后才听到来龙去脉的你,竟然比我还更了解他。」
近似干笑的声音涌上喉头。一阵风拂来,枯叶无声地落在他低垂的头上。
「……太过靠近时,反而会看不到某些事物。这表示你们的关系就是这么亲近啊。」
黎戴斯这么说,但路希德却摇头。光是受到他安慰的这件事情本身,就让他羞愧地觉得自己真是不中用。我在说什么啊!不要示弱!这家伙是敌人,可不是同伴啊!
他明明就不是马修斯。
「……虽然我无法成为任何人的代替品,但我至少可以为您拿下您头上的枯叶喔。」
黎戴斯叹息似地说。路希德抬起头。宛如幻影般柔软的银发,让这个与自己相像的男人看起来彷若精灵。他跟刚才所做的一样,伸出自皙的修长手指,捏住路希德头上的桔叶。路希德动也不动,任凭他摆弄。
不久,路希德说:
「你觉得马修斯为什么会在离开时留下怀表?」
「有时候不管说什么,言语都不及心情的万分之一。这或许也代表着绝对不能说出口的话语」
「不能说出口?」
「是的。就是,总有一天,我想再回到这里。
路希德屏息。
「无论何时,人类都无法将从心里诞生的情感,全数化作精确的言语喔。因此才会产生龃龉。
例如说,我跟您虽然是兄弟,但是您对我一无所知。这并不是距离太近或太远的问题。我跟马修斯有相同理由。」
「你跟马修斯……?」
面对露出讶异神情的路希德,黎戴斯玩笑般地竖起食指。
「我啊,一直很羡慕您。」
这是句出乎他意料之外的自白。路希德忍不住瞠目结舌。
「怎么可能!」
「是因为我受到母后所爱,父王将您抛在一旁,将我认定为嗣子的缘故吗?可是,这真的能作为幸福的全部衡量吗?」
那个瞬间,他的呼吸停止了。黎戴斯的这句提问,比起任何锐利的箭矢都还深入地刺中路希德最不愿为人所知的部分。
「若以爱这个名义来表达的话,那不可能是幸福。」
犹如宣布判决的法官一般,黎戴斯如此断言。
「受到幽禁的期间,我一直思考的是您的青梅竹马,真正的梅莉露萝丝的事情。她受到父亲深爱着的这件事应该是事实吧。但是正因为如此,她才会被关在鸟笼中。她有什么想法呢?她对于现状感到满足吗?她不会想离开那里吗?假如那份爱是种夺去她的自由、令她感到不愉快的情感的话——」
「你……!」
黎戴斯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反而对路希德露出温柔的笑脸。
「得不到的事物总是最美好的,不是吗?或许您确实没有受到母后所爱,但是您得到了梅莉露萝丝的爱。在您照理说已被祖国抛弃,被当成人质送到帕尔梅尼亚时,您也得到了难能可贵的左右手,而且是靠自己的力量。虽然您为了失去马修斯而悲伤,但是我对此十分羡慕。因为我并没有在失去后足以让我乱了心神的事物。」
这是段让人无法想象出自黎戴斯之口,蕴含着强烈热度的言词。
(黎戴斯……?)
路希德用不同于以往的眼神望向他。
「假如之后这条命得以延续下去,我想要爱着某个人,爱到若被夺走就会活不下去的地步。就算对方不需要这份爱也没有关系。」
要是完整将渴望这种情绪化为声音的话,大概就是像这样吧?路希德这么想。
在他眼前的,确实是从很久以前就十分熟悉的面孔。他是将自己踢到一旁,夺走家人的所有爱情的弟弟。要是没有他,自己八成不会被丢到帕尔梅尼亚吧……明明是该在内心如此憎恨无数次的对象。然而为什么呢?他有种彷佛现在才刚认识这个男人的感觉。
……我很羡慕您。
(或许真的是如此。我得到了洁儿跟马修斯。正因为被丢到帕尔梅尼亚,我才能跟梅莉露萝丝相识。我早就已经得到所失去的一切的代价了。)
——这并不是因为距离太近或太远的问题。他刚才这么说。或许的确是如此吧?因为直到刚才为止,自己连这个亲弟弟在思考些什么都没能察觉。
「所以……你才会转而对洁儿而非梅莉露萝丝产生兴趣吗?」
他下意识地这么问。当他心想「糟糕」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洁儿……?哦,不是的。我中意那个人是因为别的理由。我跟那个人注视的是一样的事物喔。我们看着同样的人,想支持同样的对象,为他付出一切。」
「一样的人!」
路希德质问般地大喊:
「你有见过格列凡吗?」
「啊……?请问格列凡是谁?」
「唔……没、没事,什么事都没有。我只是在自言自语。」
无论怎么说,他从刚才开始就不断在失言。路希德将自己心里的另一张嘴紧紧闭住。他明明还无法断定这家伙不是敌人,却脱口说出了格列凡的名字。
都是因为从刚才开始,大量的情报就如海啸般涌来,他无法在脑中做好整理的缘故。马修斯的事情、黎戴斯的真心,以及他对洁儿有兴趣的这件事情…:
(无法明白的事情太多了。)
风变强了。他转眼一望,发现太阳开始慢慢泛黄,宛如用变色的陈旧纸张制成的枯叶在风的带动之下飞起,又轻飘飘地落下。有别于飘落的花瓣,枯叶发出了有些寂寥的声响。
「您回到屋里比较好吧?这样会厌冒喔,王兄。」
路希德困惑地望着他。受到这个至今都只是憎恨与警戒对象的弟弟如此关怀,让他很不习惯。即使如此……不知为何,他还是看得出对方并无意加害自己。虽然不擅长玩弄权谋,但是他至少能靠感觉明白眼前的人是敌是友。
黎戴斯对自己并无二心。他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他真的舍弃对王位的野心了吗?还是说,他本来就没有这种想法吗?确实在内战时,黎戴斯也没有对我表现出反抗态度。母后明明早就逃了,他却直到最后都留在圣?安琪莉,甚至还不战而降。)
「哎呀,还真冷。」
黎戴斯缩起身子,摩娑着上臂。
「我们快点回到屋里吧,王兄。对了,等一下要不要邀请您美丽的妻子,一起来喝个茶呢?啊啊,我也想吃烘焙点心呢。」
「你太厚脸皮了。还有,不要叫我王兄。」
「是是是,国王陛下。」
他们踩着落叶前进。这种「沙沙沙」的声音,是不是某种事物从自己心中消失的声音呢?
(那么,是什么消失了……?)
路希德停下脚步。
先行回到走廊上的黎戴斯正在对侍女们吩咐些什么。忽然间他转过头,一脸寻常地说:
「对了,王兄,我们喝酥油茶好吗?」
这种平凡无奇的对话,让他一阵晕眩-
—因为这种平凡的感觉,实在让他感到太过舒适了。
在赌博庆典结束后过了两个月,饱含热气的夏风也稍微染上了秋天的气息。
无论是赌博庆典一结束就如雪片般送来的陈情书,还是用以决定税率的报告,这些根本就是秋季的特产。由于洁儿已经习惯将这种文件分类阅览,因此她也不再出入北塔,一味埋头于处理自己负责的份。来自地方上的报告中,最为重要的是其可信度,其中关于税务的项目尤其需要注意。这是因为明明没有歉收,却伪造成因歉收请求中央降低税率,中间的差额就全都进入官员口袋……这样的事件层出不穷。
在这一个月之间,洁儿几乎都是在文件包围下度过。直到刚才她才终于从忙碌中解脱,稍事休息。关于要先裁决哪份文件,假如随意交由他人判断的话,那人会有遭到贿赂之虞,结果还是只能由路希德跟洁儿来判断。不管在哪个时代,最让领导者烦恼的都是官员与人们互相勾结的问题。
但是这样的困扰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现在令她伤脑筋的是完全不同的烦恼。
那就是近来路希德出现了引人注目的奇怪行径。
(陛下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首先,他开始以数日一次的频率与黎戴斯见面。
实际上,由于黎戴斯在圣?安琪莉王宫里拥有御赐的休息室,因此两人见面谈话这件事并没有什么不自然。当然,重获自由后的黎戴斯已经被贬为臣属,所以也有相当多的舆论认为让他住在宫外较为适当,然而洁儿制止了他们。黎戴斯是个需要警戒的人物。就算他放弃了王位,也不能掉以轻心,谁知道他私下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来违抗路希德。因此洁儿认为,还是让他待在触目能及的范围内会比较方便。
但是她完全没有料到那对兄弟的感情会有这么急速的进展。
(那个路希德究竟有了什么样的心境变化啊?)
而且这并不是因为黎戴斯主动采取了什么行动所致。他相当清楚自己的立场,诸如积极辅佐路希德的工作、到医院慰问……等等,这类感觉像是在博取民众支持的行为他一件也没做。根据服侍他的侍女报告,他似乎整天都只埋头看书,或是拨弄三弦琴,而路希德在工作闲暇之余偶尔会去听他弹奏。
(路希德竟然会听音乐!)
那个讨厌看书,最讨厌学习,完全不了解艺术的单细胞生物竟然会这么做。除了路希德心中突然有巨大转变以外,她想不出其他可能性。
「王妃殿下,差不多到试样的时间了。」
随侍王妃的侍女莉莉卡眼睛闪闪发亮地说。
正在享受下午茶的洁儿彷佛忍耐着头痛一般,伸手抵着头说:
「这样啊,又来了吗?」
「是。这是陛下送的礼物。这次的衣服也非常漂亮喔!尤其是裙襬一带的花朵状刺绣十分精巧。」
斜眼望着喜孜孜的莉莉卡,洁儿厌烦地叹气。
没错,眼下路希德让她烦恼的奇妙行动,并非只有关于黎戴斯的事情,还有这些堆积如山的礼品。
从几周前开始,几乎每个礼拜都会有新衣服在路希德的命令下缝制而成,导致洁儿差不多每天都被逼着试样。若是有官方活动的话,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但是就洁儿所知的范围内,这阵子应该都没有大型典礼才对,然而路希德却不断地希望洁儿穿上新衣服。
(真是浪费!)
洁儿内心愤慨不已。明明没穿过几次的衣物还有一大堆,哪有必要订做新衣服啊。虽然她确实被他要求过平时就要打扮得漂漂亮亮,但是何必缝制这么多过剩的新衣呢?
(的确,即使在安迪鲁,高级娼妓们也经常会订制新衣……可是衣服明明都还能穿,竟然还要缝制新衣服。如果裙襬脏掉,像平民们一样剪下来并缝上蕾丝就好了嘛。)
洁儿已经忘了自己曾穿着务农用的劳动装在王宫里昂首阔步的事情。
不过,看在时常对于没兴趣装扮自己的王妃感到惋惜的莉莉卡等贴身侍女眼里,路希德的评价好像直线攀升了。
「陛下果然非常重视王妃殿下呢。」
「……重视?」
由于要用针别出需要修改的地方而紧张地站着的洁儿,听到这句出乎意料的话,不由得追问
「要我缝制新衣,就等于他重视我吗?」
「当然啦。王妃殿下或许不明白,不过男士赠送爱慕对象衣物的行为中,带有想脱掉那件衣服的含意……呀啊!我真是的,竟然在王妃殿下面前说这种话!」
发出近似尖叫的声音后,莉莉卡捂住染上红晕的两颊。
但是洁儿依然皱着一张睑——
「脱掉……」
然后她就这么僵住了。
太奇怪了。不可能会有这种事。首先,照理说路希德现在还是爱着那个梅莉露萝丝。他应该不会用那种眼光看待洁儿,实际上也从来没有过。
(说到底,假如这些礼物包含有这样的用意,照理说他早就回到寝室睡觉了。但是他并没有…)
这表示路希德并没有把洁儿视为产生肉欲的对象。
那么,这种怒涛般的礼物攻势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这该不会也是监视的一环吧?或者也有可能是种调教。我确实有缺乏美感之处,也有许多以一个王妃而言不甚恰当的表现。)
「不对喔,莉莉卡,这并不表示他很重视我。」
当洁儿沉着地这么说,莉莉卡就脸色大变地辩驳:
「没有这种事啦,王妃殿下。」
「不,我明白,因为我以前跟路希德曾经立下约定。其实,这有着重要的意义。」
洁儿十分得意且自豪地发出宣言:
…这是路希德对我的调教。」
匡当!
那个瞬间,裁缝侍女们把放着针线盒的托盘整个摔到地上。
「失、失礼了!」
但是噪音没有就此停止。正在调整洁儿洋装裙襬部分的裁缝侍女们,竟然一同把针刺到指头上了。
「啊!」
「咦!」
「好、好痛!」
只见她们一个个连忙道歉放下针,跟其他裁缝侍女换手,以免弄脏布料。
(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洁儿讶异地看向莉莉卡。从她开始,嘉亚泰葛丝与其他侍女们都像是在忍耐什么般颤抖个不停。
其中惊讶得最厉害的就是莉莉卡。她彷佛看到什么不可置信的事物般,目不转睛地直视着洁儿说:
「……没想到……两位之间有着这么激烈的行为,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洁儿还是不太明白到底是哪一点让她这么震惊。
莉莉卡深深低下头。
「非常抱歉,王妃殿下。我说了那么不知天高地厚的话,哪知国王陛下与王妃殿下已经达到远超过脱衣服的领域了。」
「领域?」
「是,那是一种究极的领域。国王陛下真是太惊人了。那个在这方面看起来木讷又纯情到了极点的陛下,竟然会做出如此惊人的事情……!」
虽然搞不太懂,不过看来莉莉卡对路希德刮目相看了。她频频称赞他,这让洁儿的心情变得莫名开心。
「对呀,路希德真的很厉害。」
当她这么一说……
「国王陛下很厉害……」
其他裁缝侍女们也窸窸窣窣地复诵。洁儿更加得意忘形了起来。
「没有错。前几天他也相当温柔,要我不用再做肮脏的工作了。」
「肮脏的工作!」
「看来他们是这样约定的!」
不知为何,侍女们发出了赞叹声。莉莉卡好像突然理解了什么一样,用力地连连点头。
「原来如此……所以王妃殿下才会需要很多衣服啊。哎,不过只要能从旧衣服开始依序使用的话,嗯,也没什么关系啦。」
「使用?」
「没有,没什么事。」
接着,她朝洁儿露出含蓄的笑容,说:
「没问题的,王妃殿下。我想对两位来说,也很快就不再需要用到这些衣服了。」
「……?.?.?.?.是吗?.?.」
侍女们的笑脸显得莫名耀眼。为什么大家都要不约而同地露齿灿笑呢?
试穿完三件洋装后,路希德的随从正好前来告知国王在休息室中等待。闻言,正准备离开房间的梳妆侍女们涌了回来,以惊人的速度为洁儿再次化好妆。
「好,这样就做好战斗的准备了,王妃殿下!」
「请您加油。今天的洋装是陛下从未看过的新品喔。」
「……好……」
彷佛被她们灿烂的笑脸与魄力,以及连呼的万岁声推出去一样,洁儿迈步前往丈夫等待的休息室。虽然不明白侍女们为什么突然大力协助她,不过由于她们口中小声说着似乎是称赞路希德的话语,这让她很是庆幸。
(等一下刚好可以让他看看这件洋装。)
在前阵子「打扮漂亮一点」的发言后过了一个月,多亏裁缝侍女们的奋斗,洁儿结婚以来一次都没有新制过的冬季洋装又多了两件。尤其她现在穿的是在白底上缀有蓝色小花的可爱洋装,比起侍女们推荐的大红色性感洋装,她更加喜欢这一件。
(既不是裙襬经过缝补的衣服,也没有任何污渍。若是这件衣服的话,路希德肯定会满意吧。)
或许他之所以突然呼唤我过去,就是因为有哪个人告诉他这件新洋装做好了,因此他打算要监视妆扮得比平时都还漂亮的妻子也说不定。
(我得配合路希德的调教才行。)
洁儿再度下定决心。
虽然说事到如今,她已经不可能拥有像姊姊琪琪那样的女性化的美丽,不过若借助新缝制的衣物的力量,自己骨瘦如柴的身体说不定看起来也会变得象样点。洁儿如此期待着。
可是——
「哦,妳来了啊。」
自己要求妻子打扮漂亮的丈夫只瞥了走进房间的洁儿一眼,就一脸兴致缺缺地将视线移回文件上。
「那个……」
洁儿装模作样地假咳一声。
「……咳咳。」
「怎么了,赶快坐下啊。」
「唔———咳咳、咳咳。」
面对迟迟没走进房间的洁儿,路希德皱着眉头问:
「妳感冒了吗?」
啪。她脑中响起某种事物断了线的声音。
洁儿毫不掩饰失望神情地说:
「路希德,你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她一说,路希德的上半身就从长椅上仰起。
「做、做什么啊?突然这么大声。」
「我依照你的吩咐做了喔!」
洁儿两手叉腰,一脸骄傲地挺起胸膛,摆出一副彷佛「喏,快看吧」的动作。
但是很遗憾,她的想法似乎没有传达给迟钝的丈夫。
「啊?……妳从刚才开始都在说些什么啊?」
接着,他指向被卷成筒状的文件插成剑山的长箱子说:
「喏,快点把那些看一看。累积了相当多文件啊。今年西部似乎在流行羊疫病。幸好是在冬天之前流行,所以我想疫情很快就会稳定下来,不过税务官希望我能考虑一下今年的税务……」
不管怎么等,他都无意正眼看向洁儿。何止如此,他口中说的全都是政务,看起来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她新制的洋装。
(明……明明是你自己要我裁制新衣的!)
就算是洁儿也渐渐进退两难了起来。再这样下去,她很有可能朝着身为自己的丈夫以及一国之君的他,做出激烈怒骂这等荒唐行径。
「……路希德。」
洁儿并没有坐在备好的另一张椅子,而是在路希德所坐的长椅上慢慢弯腰坐下。
「我有话要说。」
「…………」
「我?有?话?要?说!」
「是!」
面对败在妻子的魄力之下挺直了背脊的路希德,洁儿迅速逼近。
「我对你太失望了。」
简洁的表达方式果然更有冲击力。
「啊欸?」
「我明明那么强烈地要求你疼爱我的。」
一脸惋惜地紧咬下唇后,她说:
「听好了,陛下。身为一个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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