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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我像没事人一样陪妈妈上街去买结婚要用的新衣服,这似乎是我第一次陪妈妈如此悠闲地逛商场。&29378;&20154;&23567;&35828;&32593;&936;&969;&936;&12290;&120;&105;&97;&111;&115;&104;&117;&111;&65287;&107;&114;要知道,过去我们几乎从未有过如此无忧无虑而平静的时候。即使有,也早在各自的忙碌和突如其来的事故中消失了。
因为是周末,当季的新衣服已经上市,所以商场里的人很多,嘈杂喧闹,名牌专柜里的衣服长短各种样式的都有。我几乎看花了眼,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一件件地翻过去,差点儿就认为自己是能穿得起名牌的富家名媛了。可惜名媛梦还没来得及做,上面的价码很快就让我认清了现实,惊得心尖都凉了。
衣服贵到这种离谱的程度还有这么多人来逛,甚至有人愿意掏钱刷卡,几乎是成批成批地拎走。看来这个城市里有许多人能够把我一个月,甚至两个月的生活费花在一件衣服上。
妈妈在旁边的中年服装店挑好了衣服进去试,我也跟着走到试衣镜前。正在照镜子的是个高挑的美女,踩着细细的高跟鞋,比我高出整整一个头。
看着她,我突然想起了彩夏,她也喜欢穿又细又高的高跟鞋。当时校规明明规定了女生不许穿高跟,但她总有办法在学校的检查中蒙混过去。
也许是我盯着她的时间太长了,美女也借着镜子开始端详我。我们两个通过镜子看了好久,看得她身边的女伴笑起来,伸手去拉她:“看什么呢?吓着人家小姑娘了。”
小姑娘?我?
我很不高兴,于是气鼓鼓地说:“谁是小姑娘,我十八岁了。”
美女盯了我半晌,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很高兴地回头看着我,同时笑盈盈地伸出手来,说道:“陆砂,是陆砂吧?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你是谁啊?”
我盯着她,表情一定特别傻,因为我看见她身后的女伴捂着嘴巴笑了。
“对啊,你好像没有见过我。”美女抬起手拍了一下额头,冲我笑着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她的神情和一个我很熟悉的人有点儿像,可是想不起来是谁。
这时,妈妈从试衣间出来了,我走上前帮她拿换下来的衣服。美女跟在我身后,笑着说道:“您是陆伯母吧,您好,我是陆砂的同学。”
妈妈看了她一眼,然后惊异地看着我,似乎不相信我会有这样的同学。
我有点儿恼了,说道:“什么同学,我不认识你。”
“我们初中在同一所学校。”她很利落地从钱夹里抽出一张银行卡,吩咐她的女伴道,“晓琳,快带陆伯母去结账,这件衣服算我送给陆伯母的。”
她的女伴答应了一声,接过了银行卡。我很不高兴地将妈妈拦在身后,说道:“不行,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花你的钱?”
她好笑地看了我一眼,说道:“你不认识我,可是我认识你,你和苏南是朋友吧?”
我摇了摇头,她却无视我,径自说道:“虽然没见过面,但是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字吧,我叫胡有凌,以前在海宁附中念过两年书,后来转学离开B市了。”
原来她就是胡有凌。
她的大名我听了好几年,可真正见到她本人还是第一次。
我忍不住上下打量她,她也大大方方地看着我,任我端详。她出手十分大方,身上的打扮又十分华贵,丝毫不像我这个年纪的学生。如果不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就是交了有钱的男朋友吧。
我试探地问道:“你怎么会在T市,在这里念书吗?”
她摇摇头,笑着说道:“不是,我初中毕业之后就没有读书了,这次是男朋友来T市出差,我跟着过来凑凑热闹。”
我果然猜对了。
我正沾沾自喜,她已经将她的女伴和我妈妈推去结账了。我本来想拦住,可是想想与其花刘江的钱,还不如花胡有凌的钱,反正当年她劈腿的事情,柳旌哲不记仇,我还替他打抱不平呢。再说,不过是一件衣服而已,既然她自己非要替我付钱,几百块钱对她来说应该也算不了什么吧,而刘江给的那几百块钱足够让我在离开T市之前和妈妈去吃一顿大餐庆祝她的新婚。
我心里打着小算盘,胡有凌却说:“你等下有没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我摇头推辞了,她却了然地笑了笑,说道:“担心伯母不许?没关系,我去给你请假,待会儿吃完饭保证用专车把你安全送到家。”
也不知道她和我妈说了些什么,我只见她们嘀咕了几句,妈妈就点了头。胡有凌走过来,笑逐颜开地挽住我的胳膊,又对她的女伴说:“晓琳,不好意思,你先回去吧,我和陆砂去吃个饭。”
我很不放心妈妈,扭过头看向她,妈妈却像知道我在想什么一样,说道:“好不容易碰到朋友,就去散散心吧,不要太晚回来。”
我很奇怪,她一向疑神疑鬼,可是这次居然不担心胡有凌是坏人。
胡有凌带我去了一家很贵的西餐厅吃饭,冒着油的牛排很香,可惜我不太会用刀叉,生怕一不小心就把盘子里的牛肉戳出去。
胡有凌看出我的窘迫,很贴心地将我的盘子接过去,替我将牛排都切成了小块。
我本来以为她特意请我吃饭是要对我说些什么,可是饭都快吃完了,她仍旧只是偶尔抬头对我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我忐忑不安地用叉子戳着盘里的牛排,只觉得全身上下哪里都不舒服。胡有凌似乎也吃完了,慢条斯理地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笑了笑,优雅地说道:“陆砂,你来T市是为了找苏南吗?”
对了,苏南也在T市。如果不是今天胡有凌提起,这些天的忙碌竟然让我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想不到那个人居然和我的距离如此近。我突然觉得紧张,有些手足无措,甚至想要马上起身回到那所公寓,然后买好车票,用最快的速度逃离这里。
总之,我不想有一点儿可能会碰见他的机会。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胡有凌就笑着说道:“你找到他了吗?如果想见他,我可以帮你把他约出来。苏南的家离这家餐厅不远,就在这条马路对面的楼上。”说到这里,她加重了语气,可是因为她的声音十分悦耳,此时听起来也并没有什么不妥,“只要你想,他应该随时都可以过来。”
我们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闪烁着无数霓虹。在这样繁华而忙碌的都市,我们的存在仿佛只是夜空中极为渺小的一颗星星,混在数以万计的星星中,只是不甚明亮的一颗,肉眼几乎无法辨别。
胡有凌忽然说:“今天有星星,你看。”
我淡淡地答应了一声,却不敢转过头去看窗外。我害怕自己一转头,就会看到苏南站在那里——亚麻色的头发,银白的耳钉,他的目光深不可测,定定地盯着我,仿佛能将人淹没一样。
但我还是侧头去看了。
窗外并没有苏南,只有许多行色匆匆的路人,果然有星星,但遥远而稀疏,并不能看得很清楚。相比之下,城市中的高楼大厦皆是灯火通明,如同晶莹剔透的灯塔,比那些微弱的星光不知道明亮多少倍。
仿佛有星光映在胡有凌的眼中,她那精致的五官显得分外漂亮,她喝了一些酒,脸颊绯红,眼睛却越发明亮。我又一次仔细打量着她,忽然想起同样漂亮的张蔓。
其实张蔓的五官不输她,可是远不如胡有凌神采飞扬。
“哦,对了,我听别人提过一些关于你的事情,你的病怎么样了?我看你似乎已经好多了。”胡有凌忽然抬起头对我说道,“苏南一直都很惦记你,虽然没有明说,可是身边的人都看得出来。他离开B市之后过得并不好,你应该知道不久前苏北自杀去世的事情吧,苏北的死对苏家来说是非常沉重的打击,苏南的父母也因此离婚了。”
关于苏北的事情,只有赵善杰对我提过几句,我只知道他去世了,但并不知道竟然是自杀。
“他们家的事情与我无关,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努力稳定自己的情绪,沉声问道。
胡有凌侧过头看了我一眼,笑着说道:“你心虚了,你现在对苏南家的事情有所抵触,不想听,我可以理解。那我们说点儿别的吧,说说你的朋友施彩夏,还有那个一直跟着你的戴眼镜的男孩子。”
我只觉得可笑,戴眼镜的男孩子……原来她现在已经连柳旌哲的姓名都懒得说起,只用这几个字来代指。柳旌哲现在想到她都会有无法抑制的黯然和失落,可她这样云淡风轻,仿佛在讲述别人的事情一样。
我忍不住开口说道:“柳旌哲还一直记得你呢。”
她仿佛很意外,问道:“柳旌哲?就是那个男孩子?真是怪了,他怎么会认得我?”
“哪有人不认识前女友的。”看着她的神色,我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开口说道,“不就是以前交往过吗,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你何必装作连他的名字都不记得呢?”
“陆砂。”胡有凌微笑着说道,可是笑容并不实在,只是勾了勾唇角,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如果真的是我认识的人,我干吗要装作不认识,有必要吗?那位姓柳的同学,我真的只在海宁附中偶然见过一两次,没有说过一句话。到现在还能够记得他戴眼镜,我就已经很佩服我的记忆力了。你是听谁说我们认识的?”
我僵硬地坐在椅子上,手心甚至都出了冷汗,仿佛在惧怕什么。爸爸死后,我已经极少有过这样的害怕,如同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将全身上下都淋得湿透,浑身都是冷的。我清楚地知道,如果让胡有凌再说下去,可能会有什么事情就此灰飞烟灭。可是她仍旧在说,即使看出了我的焦虑也仍旧在说,仿佛铁了心要让我恐惧。
“陆砂,你的记忆是不是产生了偏差?”胡有凌的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微笑着说道,“能够将我和那位柳同学记成情侣未免也太离谱了,更好笑的是,你居然还敢到我面前来问我。如果你的病还没好,那这件事情就有些严重了。这样吧,你还记得一些什么事情,说出来听听,看看和我记得的到底相不相同?看看究竟是我出了问题,还是你有问题?”
究竟是为了什么,胡有凌如此咄咄逼人。
我只觉得胸口憋闷得快要爆炸,可是她仍旧不依不饶地紧盯着我,不让我有一丝逃走的余地。我开始焦躁起来,像往常一样东张西望来分散注意力都没用,于是呆呆地看着桌上金黄色的桌布。上面是凸起的玫瑰暗纹,我看花了眼,甚至连手机响起了都没有听到,还是胡有凌大声提醒了我:“你的手机响了。”
在安静的高级餐厅里,我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显得十分突兀,已经有几个坐得很近的顾客看过来。我手忙脚乱,抱歉地看向胡有凌,她却仍旧一副笑盈盈的模样,但我看到她的眼睛里并没有丝毫笑意。
电话接通了,竟然是苏南打来的,他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一丝倦意:“陆砂。”
我心烦意乱,匆匆地应了一声,问他:“你干吗给我打电话?”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你现在听到了,可以了吧?”
胡有凌用手指点了点我的胳膊,我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她。她睁着无辜的大眼睛,脸上笑意浓浓。我越发觉得这个笑容很熟悉,可是想不起来她的神色究竟和谁相似。
手机那端的苏南也沉默着,似乎找不到任何话题,最后只能挂断。
他并不知道我在T市,那么在我离开这里之前,还是不要让他知道了。
从餐厅出来,夜风有些冷,胡有凌用手机拨了一个号码,不久便有一个男人来开车接她。我并不熟悉汽车的品牌,只是下意识地觉得眼前这辆车肯定价格不菲。
胡有凌坐在副驾驶座上,和开车的男人不时笑着说些什么,交谈间很是亲昵,仿佛后座没有我这个人似的,我知道这个人肯定就是她现在的男朋友。胡有凌在前面坐着,并没有回头看我,留给我的仍旧只是一个背影。
看着她,我依稀想起那个傍晚,她因为偷笑而微微颤抖的肩头和柳旌哲隐忍的神情。如果当时她没有背叛柳旌哲,如果当时柳旌哲不死心地追上去,如果当时胡有凌被他感动,也许现在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一个星期后,我不声不响地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回B市,只拿了校服和平时洗漱的用品,装了一个小小的包,拎着不沉。
从家里出来时,所有的杂物都堆在一起,我的行李箱里也有许多奇怪的东西。我甚至在里面找到了一本非常旧的相册,依稀可以看得出封面本来是卡通的图案,可是现在已经破烂不堪,刚刚拿出来的时候还掉了好几页。
里面大多数都是我婴儿时期的照片,那时妈妈还很年轻,后来因为碍事而剪掉的长发还垂在腰间。她双眼明亮,笑靥如花地拥着我,仿佛拥着自己一生的幸福。
照片真是具有讽刺性的东西,也许它可以将一瞬间的永恒定格保留下来,可那些永恒未必就是值得去回忆的。
想起我和她后来的狼狈,妈妈那时认为的幸福简直就是一个极大的笑话,虚假得如同一触即碎的幻影。
妈妈很细心,在情况允许的条件下,我每一个时期的成长经历她都尽可能留了照片。照片的背后还有批注,我曾经看见过,可是没有耐心和勇气读下去。
原来我已经活了这么多年,那些零碎的片段,我甚至记不起那究竟是别人的故事还是我真实经历过的。十几年的时间,我就像一个旁观者,看着陌生的自己不断做出同样陌生而偏执的选择,而当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无法挽回了。
我将相册收起来的时候从里面掉出了我的出生证明。纸张已经黄了,上面的字大概是医生写的,写了我的生日和妈妈的名字,旁边用红色的印泥印了一个小小的足印。
我无法相信自己的脚曾经那么小,甚至不及我现在的一根手指长。
纸的背后是妈妈用油笔写下的几个字——“我的宝贝,生日快乐,欢迎来到这个世界”,下面画了十分孩子气的笑脸和太阳。妈妈生下我的时候还不到二十五岁,写得一手清秀整洁的好字,可是现在许久不拿笔,已经再也写不出来了。
我盯着妈妈在纸上写的那行字,突然就像被抽掉了全身的力气一样,缓缓地靠在了桌边,过了许久才抬起头来,拭去脸上的眼泪。
我从不敢在妈妈的面前流泪,她如果看到我哭,会慌得不知所措,有时候还会偷偷地哭,仿佛害怕我会因此离开她一样。
我知道妈妈一定会坚决阻止我独自回到B市,所以我只留了一张字条,不声不响地离开了。刘江知道我要离开的事情,提前将妈妈为我准备的一个月生活费给了我,可我并不感激他。我知道他并不是真心疼爱我,只是因为妈妈的关系,不得不对我好一些。
我知道他在我们来之前甚至还劝过妈妈将我丢在B市不要带过来,每个月寄一些钱给我,不让我饿死就行了,而他和妈妈将来也许会有自己的孩子。
我反倒希望妈妈答应,可惜她没有。
妈妈睡得很沉,我出门的时候轻手轻脚地,并没有惊醒她。
刘江跟着下楼来送我,替我叫了一辆出租车。我上车的时候,他和善地笑着对我说再见。我理都不理就钻进了车,想了想又摇下车窗,对他喊道:“对我妈好点儿!”
他愣了一下,接着笑了笑,说道:“我会的。”
出租车渐渐开走了,我低下头开了手机,不用回头看也知道,刘江一定在我摇上车窗的一刹那就收起了脸上那虚伪的笑容。
到达B市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十二点,柳旌哲来车站接我了。
他并没有提前通知我,所以当我远远地看见他低着头站在车站门口抽烟的时候,几乎怀疑自己看错了,也希望自己看错了。
可惜那就是柳旌哲。
我几步走过去夺过他手里的烟放在脚底下踩灭,又捡起来扔进一边的垃圾桶里,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气势十足。他好像有点儿傻了,只是呆呆地看着我,过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回来了?火车晚点了吧,我在这里等了半个小时。”
“是你来早了。”我毫不客气地反击回去,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他盯着我,淡淡地说道:“就知道你要兴师问罪。我没烟瘾,再说也没有那么多闲钱去买烟,只是心烦的时候偶尔抽两根,很久以前就开始了,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我本来有一肚子的委屈想对他说,可是他用这样的语气对我说话。我忽然想起那天也是在火车站,他同样淡淡地对我说“你不知道的事多了”,顿时又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于是连珠炮似的说道:“好好,我很清楚我不知道的事情多得数不清,我知道我碍着你们所有人的眼了,现在不仅是我妈,连你也讨厌我了。我走,我走得远远的,你们谁抽烟或者再婚和我有什么关系啊,我通通不管就是了!”
他没有答话,我也懒得理他,只是转过身等着柳旌哲拉住我。可是我在原地站了许久,身后也没有一丝动静,我气得几乎要用手去捶墙了。我转过身,用力踢他的小腿,怒气冲冲地问:“你傻了还是呆了,干吗不拉住我?我要是真的走了呢?”
他仍旧没有说话,我忽然觉得这种沉默有些陌生却又很熟悉,这似乎才是他该有的样子。
他从口袋里掏出已经空了的烟盒,在手里攥了攥,接着扔进了一边的垃圾桶。
车站外停着许多空出租车,司机大声地招揽着顾客,霓虹交替闪烁,夏日的暖意流淌在微风里。我和他站在车站的出站口附近,四处都是行色匆匆的旅客,手里提着大包小包,脸上满是旅途过后的疲惫。我只是站在那里远远地看着,都觉得他们很累。
柳旌哲一直一言不发,像根电线杆似的立在那里。不知道站了多久,他忽然就像脱了力一样将胳膊搭在我的肩上,双手抓住我的肩膀,力气很大,仿佛是溺水的人想要竭尽全力抓住眼前的救命稻草一样。
他一直是很冷静的人,我从未见过他露出这种表情,心里慌得要命,下意识地伸手揽住他的背,慌乱之中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他只是“嗯”了一声,什么都没有说。
我忙问:“怎么了?”
柳旌哲的身子已经软下去,仿佛积压了许久的疲惫终于涌出来,他弯下腰,半蹲半跪在地上,像个小孩子。我以为他是头晕了,连忙伸手紧紧地揽住他。他瘦了,我不过离开两个礼拜的时间,他就已经瘦了一大圈,原本穿着有些宽松的T恤现在几乎成了睡衣,空荡荡的都撑不起来了。
“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我连声音都哑了,手忙脚乱地想要安慰他,“你不要着急,也别慌,出了事情的话就跟我说,我帮你出主意。有我呢,有我在呢。”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听了我的话,只是用力摇头,低声说道:“没有,什么事都没有,我没事。”
这样的掩饰明显是在撒谎,我轻轻地抚着他的背,心里慌成一团,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身后有许多人不时用奇怪的目光看着我们,仿佛好奇我们在这里做什么。我被那些人看得尴尬不已,正想开口劝柳旌哲先站起来,他却已经站起身扭头走了。
他走了两步就停下来,回头瞪了我一眼,似乎很不高兴看到我还愣愣地在原地蹲着,便冷冷地开口说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走?”
柳旌哲摇摇晃晃地送我回家,他虽然强打起精神,可脸上憔悴的模样还是活像《聊斋》里被女鬼缠身的书生。我问他有没有吃饭,为什么这么晚了还在外面闲晃。他只是回答还没吃,自动忽略了后面那个问题。我连续问了好多遍,他才扭过头淡淡地看着我,然后含糊不清地说道:“跟朋友在外面玩得太晚了。”
我不相信,问道:“哪个朋友?”
他说:“你不认识的。”
很好,不仅学会了抽烟,就连撒谎也像喝白开水一样了。
我冷哼一声,踢着路上的石子,正准备开口数落他一番,却忽然想起那天在火车上我给他打电话时,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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