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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微亮。
前往裴氏别院的路上,清早被唤醒看诊的女医秦桢理了理衣襟,扶稳药箱,快步赶上前来召她的穿云,悄声打听道:“穿云大人,敢问二殿下召卑职是给何人看病?”
穿云静默一阵,脚步不歇:“到了你便知道了。”
秦桢心下愈发忐忑,早先这位二殿下就没少折腾医署的医官给他那位宠姬看病,好在她年纪轻,资历浅,贵人们有个疑难杂症通常召不到她这儿来。
且她是女医,虽自诩有几分本事,医署里的老资格们却只给她派些闲差,最多不过给达官贵人们的女眷配些驻颜养生的药方,根本不会让她去给人看病。
张医官那个爱使唤人的老顽固被二殿下见天儿支使时,她还心下叫好,现下倒是暗悔??到底不该背后幸灾乐祸,这祸事可不就转悠到她脑袋上来了。
秦桢不死心,又试探道:“穿云大人,观您面色,应是长期少眠吧?古人云“阳入于阴则寐”,您如此宵衣旰食,难免有些心火亢盛,肝胆郁结。”
“这样,卑职给您开一副安神汤药,您按时服用三月,定能助您经络通畅,镇缓浮阳,当然,药石不过末节,您还是应当保重自身,不可过度操劳才是。”
穿云闻言,略略颔首,道了声:“多谢。”
秦桢松了口气,心道有戏,拱手试问:“那......大人,咱们这是去看何病症?大人若能告知病情一二,也好让卑职提前作些准备不是?”
穿云淡淡看她一眼:“方才不是说了,到了便知。”
秦桢笑脸一僵。
汤药是照收的,油盐是不进的,这位二殿下什么品行,看他身边人也能窥一二了。
她一路七上八下地悬着心。
到了别院,穿云停在门口,忽提醒道:“需要看诊的是位女子,应是昏迷。”
秦桢一听,竖起耳朵,再追问是因何昏迷,何时昏迷,穿云却不再答,只领着她径直去往卧房。
其实,非是穿云故意不答,委实是不知该如何答。
昨夜他原本守在卧房外,听到屋内传出不寻常的动静,便识趣地远离了些。
然屋中烛火燃了两三个时辰才熄灭,他在对面屋顶看得清清楚楚。
想来裴姑娘昏迷,与他家主上脱不了干系,他尚要几分颜面,此等事,决计是说不出口的。
秦桢入卧房时,注意到屋中错金大熏炉里安息香缭绕,南面却半支着窗通风。
她未多想,先依例给沈刻见了礼,然想向他细问患者情况时,她却偷觑到这位二殿下面上闪过一丝不甚自然的神色。
果然,这位二殿下同他那侍卫一般,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只让她赶紧进去看诊。
秦桢依言上前,放下药箱,撩帘看了眼榻上女子。
看到女子容色,她稍有愣怔,不过她也见过些世面,很快便醒过神,倾身,去探女子脖颈。
却不想略略翻开寝衣领侧,忽地撞见女子颈间大片暧昧痕迹,她一时明白过来,忙又收手,落坐诊脉。
越诊,她越是面红耳热。
难怪这二殿下不宣张医官非要寻女医呢,这叫什么事儿,行房行得人姑娘家都昏迷了,与饿虎扑食风卷残云何异?这些达官贵人真是有一个赛一个的荒谬。
她默默平复完心绪,整理一番措辞,斟酌禀道:“二殿下,姑娘并无大碍??”
“那她为何昏迷不醒?”沈刻疑惑打断。
秦桢干笑两声,忍不住抬眼望他,很想问上一句,难道您不清楚?
然她没胆,只委婉道:“察姑娘脉象,先前身子应是亏空过甚,呈体虚之势,今又云雨劳倦,劳则气耗,是以猝然昏仆,不省人事。殿下宽心,姑娘至多半日便会醒转,再休养几日应无大碍。”
云雨劳倦?
沈刻眼皮一跳,望向榻上雪竹。
不应当啊,劳倦的不该是他么,他似乎未曾为难,让她在上面出力,何至于……………
想到什么,他心中一虚,也不敢再多问。
发现雪竹昏迷后,他只以为是旧疾发作,根本就没往这上头想,现在只觉赧然,亦深感惭愧,他忙吩咐秦桢开具药方,咳了一声,还轻声命她再送些药膏来。
秦桢埋首,一一应答,心知这桩差事到此,其实已可安然交差。
然犹豫一瞬,她还是决定据实相告:“殿下,姑娘体弱,还未将养完全,以卑职拙见,非孕育良时,这药方最好是添上几味避子之药,以保姑娘身体无虞。”
沈刻稍怔,只问:“避子之药于她本身可有碍?”
“卑职会选用性温药材,并无妨碍。”
沈刻点点头:“那便你所言。
“是。”
秦桢终于松了口气。
她知晓,越是显贵之人,越是看重传宗接代,尤其眼前这位还是当朝二皇子。
她虽仅是一介微末医使,但也知晓如今朝堂上,两位皇子的东宫之争可谓是暗潮涌动,有无子嗣,也是大臣们倾向的关键所在。
大皇子倒是早有子女,而这二皇子尚未正经娶妻.......她还建议人家避子,多少是有些找死。
然医者仁心,她若不说出来,过不了心下那道槛。
眼下冒死说了,没承想这二殿下并未盛怒,庆幸之余,她也对这位二殿下稍有改观。
一时诊毕,秦桢至外间落座,阿霁呈上先前张医官留下的医案药方供她参详。
张医官虽在医署颐指气使,惯爱差遣为难他们这些新进小吏。
可秦桢拜读过他老人家汇写的医案医书,不得不承认,他老人家还是有那么几分真本事。
她翻了翻他给里头那位开的药方,都很对症。
只不过......她稍觉怪异,有些药方里竟多了几味无甚必要的药材,与张医官一贯精而简之的用药习惯大相径庭。
她小心问了问立在一旁的阿霁:“姑娘,这些都是......张医官写的药方?”
阿霁强忍着困倦点点头:“是,有何不妥吗?”
秦桢摆手:“并无,并无,敢问姑娘平日都去何处抓药?”
阿霁如实答道:“寻常都去广济堂和同兴堂,这两家是洛京城中最大的药铺,药也是最全的。”
秦桢略一思忖,心下了然。
广济堂是张医官亲侄的产业,无甚必要的那些药材多是贵价,并不常用,许是张医官外出看病都这般开药,为自家亲侄谋些财源也说不定。
一时掩下不提,也不欲横生枝节。
看完诊后,沈刻在床榻边守着喂了雪竹半碗汤药,今日入宫还有要事,他也不得多留,只让下面人雪竹转醒传信于他。
出房门时,阿云正替了阿霁,往屋中送东西。
沈刻一见阿云,略略皱眉,问了声:“戴个面纱作甚。”
阿云行礼答道:“回殿下,奴婢面上起疹,怕惊着旁人。”
她都戴两日了,殿下竟未注意。
现下注意了,她又怕殿下不让近前表现,忙又补了句:“姑娘心善,已替奴婢请过大夫前来诊治,只是寻常敏症,并不传人,三两日就能好,姑娘亦允了奴婢掩面伺候。”
沈刻本想说起疹就养好了再出来,她这一句倒堵了话头,还说是姑娘允的。
既如此,他也懒得多话,心想着赶紧把差事办完回来赔礼道歉才是正经事,于是越过她便往外走。
天光大亮之际,鸡飞狗跳了一早上的裴氏别院终于迎来片刻安宁。
阿云守在屋内打了个盹。
不多时,医署送来药膏,说是给姑娘擦的。
到底比阿霁长些年岁,阿云一听,心领神会,谢过之后,也醒了瞌睡,匆匆回到榻边给雪竹上药。
不上药不知,这会儿给雪竹揭开衣衫,阿云一顿,面纱下的脸霎时红了个透。
昨夜是她先上值半宿,里头一传出动静,穿云便让她远些候着。
她知穿云武功高强,耳力也非常人可比,里头若有事,稍大声些他便能听到,是以放心地远些候着了。
然她没候到里头唤人。
后半夜阿霁上值,到五更天,殿下才出来唤水。
她眼里有活儿,加之起先听了两耳朵屋里的羞人动静,回去半宿未睡好,唤水时,她也起了身,同阿霁一道去屋内伺候。
当时屋内那味道,羞得她和阿霁者都站不住脚,床褥也是糟蹋得没法儿见人,都没法儿洗了,只得扔掉,不过殿下倒是护着姑娘,拿东西裹着,也不让她们瞧见。
目下瞧见......当真是为难了姑娘。
药涂完时,雪竹恍惚感觉到身上一阵清凉,意识渐渐回笼,梦境与昨夜情事交织,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睁开眼。
适应光亮后,最先入目的是熟悉的床帐。
然她看到床帐的一瞬,竟生出一种,它还在摇晃的错觉,脑海中下一瞬冒出的念头是,她要离开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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