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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霁说完,心下便觉羞愧,她不想背叛雪竹,只是方才一吓,话已出口,无法收回。
她仍瑟缩着,却叩首,鼓起勇气磕绊道:“都怪奴婢,是奴婢先...先与姑娘说起,宋家小姐来府一事,姑娘好奇才想问问,断没有旁的心思。”
“来前厅,来前厅也都是奴婢自作主张,殿下若是要罚,便罚奴婢吧,千万不要怪罪姑娘,殿下恕罪, 殿下??”
“行了,起来。”
沈刻闻言心情好极,即便窥伺前院此等大忌,也不欲与她多作计较。
往前走两步,他还想起什么似的,忽地回头说了句:“忠心护主,赏。”
穿云默了默。
看来主上忘了,这小丫头的主子是他,并非裴女,也不知这忠心护主从何说起。
心里这般想着,他倒也没多话,只示意阿霁先下去收拾一番。
到不秋院时,雪竹正坐在窗边,画香囊图样。
她擅画,却不常画竹,因父亲已是竹林画痴,她如何落笔,仿佛都拍马不及,眼下亦是画了好几幅,总觉得差些意韵。
沈刻远远看她垂首作画,安静认真,窗外日光落在她身上,将她身影笼罩得好似天人,一时在门边驻足,也不欲惊扰。
然雪竹已察觉动静,回头瞥了他一眼。
他摸了摸鼻,只好上前。
见桌上散落几张画稿,他拿起打量一番。
平心而论,这几张青竹小画已是精细非常,可她仍在重新落笔,好似对桌上这些并不满意……………
沈刻了然。
看来她对绣予他的香囊,是极为上心了。
他心下愉悦,却故作不经心道:“香囊而已,这些就画得不错,你也不必太过费神。”
“殿下此言差矣,既是画竹,自当有竹之清骨,此庸常之作,不过尔尔,殿下谬赞。”
雪竹一面说,一面垂眼落笔,并未再多看他。
画与诗书不同,她自认不如父亲深谙此道,能信手拈来,然则一旦动笔,便想尽善尽美些,也不至堕了父亲画痴声名。
思忖须臾,她笔锋陡转,沙沙几声轻响,墨色枯润承转间,竹节肌理忽出,终是一气呵成,作出了一幅满意的青竹图样。
沈刻在一旁观摩,虽没觉得她新画的竹子哪里多出什么清骨,但也自知分寸,忍着没胡言乱语。
既已有了图样,再勾勒绣样便简单了,雪竹用镇纸压着,将其置于一旁阴晾,又从针线笸箩里拿出几块裁剪好的绸布给沈刻过目。
“殿下既来了,正好挑选,青灰、玄色、百草霜,都是深色,可配以银丝细线绣竹,砚灰、鸦青、雪青略浅淡些,但绣竹也是相宜的,常服佩戴亦不突兀。”
沈刻看了眼,又抬眼看她,轻巧道:“我觉得都好,不然都做一个,我换着戴。”
“那便玄色吧。”
雪竹垂下眼皮,不理会他的妄诞之语,兀自做主。
沈刻默了下,倒没二话,想起什么,又就着她废掉的画稿边角,写了两个字,负手叮嘱道:“这是我的字,记得绣在香囊里侧。”
子刃。
雪竹波澜不惊地扫了眼,轻嗯一声。
沈刻等了等,见她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忍不住问:“你的小字呢。”
雪竹无言。
旧朝倾覆后,连年战乱,礼崩乐坏的时年,男女大防早已不似从前那般严苛,然男女之间交换小字,仍属极为亲密之举。
她不说话,沈刻等了会,却闲闲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棠''么,是也不是?"
“...殿下怎知?”
“猜的。”
她的小字是阿娘所取,阿娘喜欢夏日芙蓉,秋海棠,她生于秋日,便取一“棠”字,阿芙诞于夏初,便取一“美”字。
不过在裴家,旁人都唤她大小姐、大姑娘,除父亲与阿娘,这小字是极少有人唤的,他从何处来。
然沈刻并无为她解惑之意,见她晨起回屋,换了身平素少穿的藕荷色衣裙,清冷稍减,平添几分柔和,他忽地转移话题,夸了句:“今日这衣裙颜色,倒很衬你。
?
他轻敲着桌子,尽量自若道:“回头我让人再送些颜色雅致的料子过来,马上开春,也应当多做些新衣裳。”
“哦。
无声一阵,仿佛应得有些冷淡,雪竹想了想,多说了句:“多谢殿下美意。”
但她大抵是穿不上的。
沈刻见她未有推拒,以为她是喜欢,翘翘唇角,一时见她头上发饰也颇为素净,又忽然想起从前冯思远托他做的那支白玉珍珠簪??
那簪子还不错,但照他的意思,玉便该整雕成竹,不应多饰珍珠相配。
她显然不喜满头珠翠,回头给她做几支玉簪倒是相宜,再从库中寻些颜色淡雅的剔透宝石,珍珠府库中也有许多,做耳坠也使得……………
畅想一阵,沈刻终于记起,他来此,原本是要问问晨起之事她如何作想的,可真坐在此处闲话半晌,又觉青天白日问得太直接,姑娘家面皮薄,有些不好,何况她如此细心为他准备香囊,心里总归有他。
是以话在嗓子眼里停了停,他还是咽了下去,转而解释:“对了,老师此次入京,只是在府中暂住两日,正式上任后,父皇会另外赐宅,你不必在意。”
雪竹闻言侧目。
注意到来上茶的不是阿霁,心下不由明白几分。
她问:“阿霁冲撞殿下了?”
“算不上,不过你若想知道,其实也不必让她去打听。”
"......
雪竹见他神色,知他仿佛误会。
本欲解释,一想,还是算了。
沈刻饮了口茶,没等她问,便三两句交代了宋瑞芷的住处,还报备道:“过会儿我须同老师一道入宫一趟,晚上在云岫楼为老师接风洗尘,顺道宴请老师同僚,不能陪你用饭了,应是会晚些回来。”
雪竹稍怔。
同她说是何意,她好似也未要与他一道用饭。
“还有,上回你一杯便醉,一桌子菜也未品尝,我让楼中索唤送些清淡之物回府,你也尝尝新鲜。”
“不必麻烦。”提起醉酒,她还不忘纠正,“是两杯。”
沈刻顿而忽笑:“对,裴大小姐说两杯,便是两杯。”
他起身,负手往外。
然见她正襟危坐,不知怎的,又想起昨夜悬而未落的吻,他喉间滚了滚,一时人都走到屋外,又突然折返回来,捧住她的脸,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走了。”
雪竹只觉眼前一暗,熟悉的气息倾覆下来,紧接着右侧脸上便传来一阵温热柔软的触感。
她僵在那里,难得有些不知所措,从耳后到脖颈,忽而都无端发烫。
直到沈刻都已走出不秋院,她才擦了擦脸,回过神来。
登徒子,此人怎会如此孟浪!
不行,看来她再在此处多待一日,便越难脱身一日,她倏地站起了身。
而另一边,轻薄完雪竹的沈刻还在懊悔,酝酿半晌,方才竟未能将她的小字喊出口,不过想起她愣怔的模样,又觉好笑。
也罢,循序渐进便是。
话说回来,她的脸亲起来,好像比捏的时候更为柔软……………云岫楼有一道鸡汤豆腐,菜名不显,但那豆腐也是极软的,晚些便让云岫楼送一道回来,给她尝尝好了。
想到此处,沈刻不由弯唇,加快脚步去寻宋安。
沈刻寻了宋安后,一道离府,被留在府中的宋瑞芷也已归置完行李。
她也算是大家闺秀,行事素来大方,见归置得宜,便给了前来帮忙的圆脸婢女一贯赏钱。
圆脸婢女在将军府中伺候,也是见过些世面的,只规矩福了福身,恭谨谢恩。
宋瑞芷的贴身婢女青青见状,笑盈盈伶俐道:“姐姐,我们家小姐一路入京都是坐的马车,闷得慌,方才过来时,见府中景致甚好,可否劳烦姐姐带我们在府中透透气,也当是认路了。”
她是客,想在府中行走赏景,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圆脸婢女道:“不劳烦,小姐不觉得累便好。”
宋瑞芷自持端庄,只矜持点点头,又去里间更了身衣,由这婢女领着,在护国将军府转悠起来。
这婢女还算熟悉府务,一路宋瑞芷指使青青问什么,她都答得上。
只是于宋瑞芷而言,这婢女答的委实没两句中听。
她住的是客院,走过湖上石桥,到对面,见几所院落都有人来往,她便示意青青随口问了两句,然听到的都是这院子住了几位姑娘,那院子住了几位姑娘,没走多远,已是有七八位.......
早听闻二殿下如今风流,但也未曾想这般风流。
好在她心下有所准备。
二殿下丰神俊朗,也已这般年岁,有些女子伺候实属寻常,便是她父亲也有两位姨娘三个通房,何况二殿下府中这些女子都没名没分,只要不是良妾贵妾,正妃入府,自然都可随意打发,无甚打紧。
宋瑞芷自我纾解一番。
那婢女不知她心思底细,只当是来作客,便也同青青嘴快道:“这些姑娘都不打紧,从前在怀阳许是喜欢,然入了洛京,二殿下便只往不秋院去了。”
青青:“不秋院?"
婢女接道:“是呀,二殿下如今整个儿都搬去不秋院了,里头住的那位,寻常还不让人看,我也只上元那日远远瞧过一眼,端的是神妃仙子样貌,也难怪咱们家殿下被迷得神魂颠倒。
宋瑞芷隐隐知晓是何人了。
她来京路上着意打听,也是知晓这位二殿下攫掠伪帝宫妃一事的。
然父亲闲话时说,此事不尽然真,依二殿下性情,想来是意欲收敛锋芒,才作些掩人耳目之举,若真为个女子,大可做得隐蔽些,原不至于闹得众人皆知。
父亲乃二殿下之师,自是了解殿下,既如此说,想来便是如此,是以入京之前,她也没太放在心上。
可怎么眼下听来,却与她想象中不大一样………………
看来,她得去会会这不秋院中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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