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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你失望了。”傅鸣玉冷淡道,“我的父亲位至相国,桃李芬芳,受天下人尊敬爱戴。与我母亲恩爱,家庭和睦,于睡梦中与世长辞,不曾受分毫痛苦。他死后,后人还要为他撰书立说,铭记镌刻,我的母亲,更是永远爱他”
“你闭嘴。”鹤惊寒凝视他牙尖嘴利的样子,“原来失忆是假,换了芯子才是真。”
他那个面团似的弟弟,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呢?被他欺负成那样,委屈吞进肚子里,也不肯流露半句,怎么会这般明晃晃剖白,阴阳怪气指责他。
冰封数年和你一般……不记得鬼姬的样子
鹤惊寒回忆傅鸣玉的话,微微皱眉。
“姬月潭在哪?”
“他被你欺负死了呀。”傅鸣玉笑,“他是怎么死的,你不是最清楚吗?”
“一桩桩,一件件,哪件事冤了你,姬月潭为什么自尽,不就是你步步紧逼,把他推上绝路的吗?”
他视线落在鹤惊寒胸前冒着丝丝黑气的伤口上,微微笑了一下:“这一箭还你,也不算过分吧。”
妖王白骨铸造的弓,鬼神之力凝成的剑,层层叠加,威力可想而知。
鹤惊寒单手覆在胸前,胸口传来锥心之痛,可神色却愈发迟疑。眼前人不是姬月潭,却能操纵鬼神之力,他是姬月潭,可却没有从前的记忆,宛若旁人。
他是……姬月潭的碎魄,也是他的前世。
鹤惊寒愣怔了好久,胸口的伤流溢出黑色的血,连着他身上的温度和颜色也一并带走了。他肤色愈发灰白,沉默了好久,最后才看向傅鸣玉:“他还活着,是吗?”
傅鸣玉犹豫了一下,继而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复,鹤惊寒轻笑一声,像是松了一口气:“我都能重新活过来,何况他呢。”
他怔怔看向傅鸣玉:“你代替了他,他还会回来吗?”
傅鸣玉反问他:“你希望他回来吗?”
“为什么不呢?”鹤惊寒缓缓走近,视线定在傅鸣玉眸子上:“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他怎样。www.chaoxia.me”
他是恨姬月潭,欺负姬月潭。逼他与仙门决裂,逼他与洛与书决裂,与过去的一切决裂,无非想让他回来,回到他该回的地方。
他是讨厌姬月潭,看他不爽,逼他承担起鬼族的责任,逼他从个软弱的废物到令人闻风而逃的鬼主,逼他做自己不想做的一切……一则那确实是他该承担的责任,鹤惊寒也没有平白无故冤了他,二则……鹤惊寒无非也是想看看,这个鬼姬呵护至此的亲儿子,到底还有什么能耐。
可是,他从没想过要他死,或者要他抵命啊。
换句话说,在那些互相折磨步步紧逼的日子里,他也无非在等一句,等一句示弱,或者承认,等姬月潭承受不住一切,跟他说一句:我不行。
我不行,我没有你厉害的。虽然我是鬼姬的儿子,可是我的父亲是寻常的人类,我做不到母亲那样,也做不到你这样的。
听听,多么动听的语言,他甚至都不需要姬月潭完整说出这句话,只要姬月潭一个示弱,他就可以放下这么多年矜傲的自尊心,放下他纠缠多年的心结,放心那个小时候怎么也过不去的坎,他就可以大手一挥,把姬月潭放在身后,嫌弃又大度道:“不行就让兄长来。”
他才该是母亲最厉害最值得骄傲的孩子啊。
傅鸣玉方才说的也没错,鬼姬生前,是他不敢去找她,不敢与她对峙,他胆怯于听到那些更伤人的话。
鬼姬永远不会说出口的话,永远不会承认他,可是如果姬月潭认了……
鹤惊寒大方地想,那他也就不与她计较了。
傅鸣玉眼睛有点痛,像是蒸腾起湿润的雾气,但那些雾气却滚烫又灼热,让他眼睛像火烧一样。与此同时,他的胸口,疼痛感如撕裂一样。
他看见鹤惊寒眼底的疼痛和冰冷的霜,后来,那霜化掉了,就只剩下来哀伤。
钝钝的痛感包裹全身,傅鸣玉整个人的魂魄好像被一只手抓起来似的,紧绷着。他感受到自己好像在融化,在抽离,心脏跳动,那样浓烈的情绪,来自他,也来自另一个人。
第153章 . 这一次,原谅哥哥吧……
所有的愤懑, 哀伤,如海水退潮一般消逝下去,一切归于平静。他的眼睛里像是燃了一团没有温度的火, 燃烧着熄灭的灰烬和破碎星光。
鹤惊寒试探性地轻唤一声:“姬月潭?”
傅潭说眼睫轻轻颤抖了一下,再抬起头来时, 面色沉静,静静望向鹤惊寒, 轻声:“你想回鬼女府看看吗?”
————
鬼女府。
庞大的府邸安静隐匿在幽暗的密林深处,地势盘虬,烟雾缭绕。潮湿的空气里似有靡靡梵音, 有人听若仙乐神曲, 有人听似鬼哭狼嚎。若没有钥匙或机缘, 寻常人很难找到这里。
傅潭说没有走正门, 一跃而起,与鹤惊寒落在高高的房檐之上。站高望远,大半个鬼女府的地形可窥一二, 层叠错落的亭台楼阁映入眼帘。
乌云遮住天上的月, 夜晚的鬼女府宛若蛰伏在黑暗里的兽, 那些漂亮高耸的楼阁都变成了参差不齐的獠牙,等待着猎物的靠近。
“我从未想过我会有兄长,会有亲人。”
这大抵是这数十年来,二人第一次这般站一起平和的谈话。
傅明雪看着这偌大恢宏的府邸,微微牵动了唇角。
“你当时派人寻惠梁王的宝冢, 其实是为了找到鬼女府的钥匙, 来到这里。”
“是。”鹤惊寒承认,“惠梁王与鬼姬来往密切,没有鬼姬, 他不会顺利登上皇位。我很久之前就带人撅了惠梁王的皇陵,皇陵没有钥匙甚至没有尸首,想来那传说中的宝冢真的存在……很大可能,就存于鬼蜮之中。”
傅潭说笑:“你也查过惠梁王了?”
“自然。”二人在某些地方也算有些默契,鹤惊寒也笑了一下,“我曾怀疑他便是你那位凡人父亲。”
“我也曾怀疑。”傅潭说沿着屋脊向前迈步,院内一棵庞大的花树枝繁叶茂,随风而动,叶与瓣便一并簌簌飘落下来。
鹤惊寒跟着他,脚步轻盈,落在瓦石上悄无声息。他缓缓抬手,接住几片瓣叶,花瓣柔软,散发馨香,却是浅浅的褐色。
艽茱,又名黑桃花,形似桃花,却没有粉嫩鲜亮的颜色。花瓣娇弱,黑褐色的花瓣更是难以在阳光下生存,也就在这暗无天日的鬼蜮放肆生长。
“我们的母亲确实很不一般。扶持惠梁王称帝,她做了三年皇后,或许是腻歪了,也或许是她想要做的事已经结束了,再或许……是她不喜欢惠梁王了,谁知道呢,她假死脱身,惠梁王却依然念念不忘。”
鬼姬多情不是秘密,明面上的便有惠梁王,紫凰妖族家的皇叔,鹤君山,绯夜仙君几人……若是多查查,便又能多出来许些旧日情郎。
“情人虽多,可她真正的子嗣只有你我二人,她真正心甘情愿想生下的,说来只有你一个。”鹤惊寒轻笑一声,“我真是好奇,你的父亲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不知道。”傅潭说眸色有些怔忡,“说来可笑,我那大名鼎鼎的生身父亲,我从小到大,居然对他丝毫不知晓。”
不知其名,未见其面,不然他也不会荒谬地怀疑惠梁王是自己的父亲。
如果不是他自尽,如果不是被复活,如果不是傅鸣玉的神识一并复活来到他的这具身体里,前尘往事,他将一概不知。
“不止是对父亲一无所知,就算是母亲,我对她的了解,其实并不比你多。”
“她生前,我与她相处不过几载……或许这样说也不够准确,如今我神识魂魄既已归位,那数十载人间生活,便也不能说不做数吧?”
他笑笑,“很多事情,都是在她死后我才知晓。”
鹤惊寒在他身侧坐下,月光似纱,轻盈盖在他的脸上。傅潭说盯着他:“其实你也明白,你父亲做了那样的事,鬼姬何等骄傲的人,她必然不会原谅你父亲……你只是不甘心,也不想承认,她因为你父亲而怨恨你,她真的一丁点也不在乎你。”
“难道她就在乎你吗?”鹤惊寒打断他,反问,“作数?作什么数?封在冰里沉睡的是你,年幼送去青龙山的是你,如果你没有死,如果不是洛与书为复活你恰恰找回了那一魂一魄,你这辈子都魂魄不全,你不会知道这些事,不会有那些记忆……那人间数十载,就是属于另一个人,和你有什么关系?”
傅潭说眼眸微垂,没有出声。
“我只是觉得可笑。”鹤惊寒眼底冰冷,“这么多年我嫉妒的,原来是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
“抽取你的一魂一魄,捏造成人,陪她去玩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游戏,却把你封印在寒冰之下,寒刑之苦,百年寂寞……哈哈哈哈……傅鸣玉,原来,这么些年你过得,比我还惨啊。”
鹤惊寒大笑,目含怜悯。
“她谁都不爱,孩子也好,男人也罢,她爱过谁呢?她最爱的,只有她自己啊。”
傅潭说侧首,直视鹤惊寒,“可是,我们要知道,也要接受的一件事就是,我们的母亲,她其实没有那么爱我们。”
“如果不是天性,不是血缘,不是种种使然,天下的母亲,也未必真的全都爱她们的小孩。”
或许这番话太过于石破天惊,鹤惊寒凝眉,久久没有开口。
傅潭说的掌心轻轻覆上鹤惊寒肩头,月色下他的眼眸秋水一般漂亮:“她为何要爱你,爱我?仅仅因为我们是她的孩子?孩子有什么值得爱的呢?只会哭闹和索取。鬼族本就冷血,母亲这般又有何惊讶?你我若做了父亲,未必就比她做得好。”
她会因为傅清河生下傅潭说,也会因为鹤君山厌弃鹤惊寒,有的孩子背负期许长大,也有孩子背负憎恶而出生。爱在鬼姬这里,从来就不是不可抗拒的天性。
鹤惊寒低头,对上傅潭说的眼睛:“你想的这般明白,就一点不怪她?”
傅潭说笑笑,叹一口气:“如何不怪,只是……也得释怀。”
在他最需要母亲的那几年,他夜里哭醒,只抓住了师父干枯的手臂。青龙山寂寥,道观更是清静寂寞,除却师父与他,便只有守门洒扫的门童。
那童子甘愿化出原身青鹿,将他驼在背上,在庭院里来回踱步,哄他入眠。
年幼的他趴在温暖的鹿背上,一摇一晃,恍若母亲的怀抱轻摇,眼泪就一点一滴打湿了青色的鹿毛。
他不知道母亲去了哪里,去做什么,即便是去寻死,母亲甚至连尸首都不愿与他留下。他就这样稀里糊涂长大,找了母亲尸身好多年。
“她活了那么那么久,幼时是外祖千娇万宠长大的帝姬公主,长大后又是一呼百应叱咤风云的鬼姬……作为母亲,才不过短短几载,她为何,又如何要抛弃前半生所有的一切去做一位好母亲?你不觉得,有些为难人吗?”
“更何况,她如你一般,本也是外祖一人带大,从未见过生母,没有人教她,她又如何懂得去做一位母亲?”
鹤惊寒眸子动了下,傅潭说叹气:“你的不甘只是源于我的存在,你我也算出自皇室,魔君如何,鬼王如何,为夺权柄六亲不认手足相残之事还少么?你这一代,鹤君山幸得只有你一个儿子,可是历任魔君,哪位不是手刃父兄才得以服众?”
“你早就明白的,父母缘浅并非我们能选择,倒是这位置生来便自带的。你确实怨恨鬼姬,恨她的心狠手辣,但你最嫉恨的,是她于你我的区别对待。但是如今,你已知晓我的身世,对比之下,想来也没那么多怨气了吧。”
至少,鹤惊寒还有疼爱他的父亲。
鹤君山一生未娶妻立后,只有他一个儿子,也确确实实,疼爱了他这么多年。
“呵。”鹤惊寒轻哼一声,“谁叫你胡乱揣摩我?”
傅潭说眨眨眼:“哦?我说错了?”
鹤惊寒侧首看他,傅潭说的眼睛像鬼姬,是有些凌厉,很漂亮的。眉宇间却有几分柔和,应当是像他的父亲。
“我从来没有看错你,姬月潭。我说过,你心思深沉,聪明敏锐,这是你流在骨子里鬼族的血,你的外祖和母亲传给你的。可是同时,你也良善,懦弱……这是你那位凡人爹留给你的。”
他伸出手,指尖点了点傅潭说的眉心。
“你好也好的不纯粹,坏也坏的不彻底,所以你纠结又矛盾。你不得不杀人,可每次都痛苦不堪。你要护住鬼蜮,却也不忍心对仙门下狠手;你想金盆洗手收手作罢,可仙门不见得就轻易放过你。”
“你也想为一己之私一走了之,逍遥快活,可你又放不下该死的责任,不敢让鬼蜮失主;你想挑起肩上的重担,却发现自己其实也没那么有魄力。你犹犹豫豫,你踌躇不前……”
他一声叹息。
“你从来如此,你是山的明暗两面,是河流的南北两半。”
傅潭说抿唇:“比我还要了解我自己,我是不是也要说一声谢谢你。”
鹤惊寒在他身上着实费太多心思了。
“我自幼举目无亲,从未想过这世上还有与我血脉相连的亲人。”傅潭说轻笑,“只是,我也未想到,此生最苦最痛,也全都由他给予。”
他看向鹤惊寒,目光平静,却幽深如潭水。
“自我尚在蓬丘之时,你便已知晓我的身份,早在谋划。你有想过我们会相认吗?兄长?你有想过……有朝一日,我知晓你其实是我同母异父兄长时的神态和反应吗?”
他语气平静地不像质问,可鹤惊寒还是怔了一下:“你这是在怪我吗?小玉?”
傅潭说不回答,只自顾自说着。
“我自幼长于仙门。灵胤道长抚育我,绯夜仙君爱护我,同门师兄弟照念我……我知道你嫌弃我优柔寡断不够狠心,可是兄长,我要如何与昔日同门拔剑相向,挥下利刃?”
数十年,他从被迫扶上鬼主之位的傀儡到名副其实叱咤风云的鬼域之主,手上也没那么干净,沾了多少不知名的血。
可是午夜梦回,他守着偌大的鬼女府,也时常问自己,这是不是他想做的,又是不是他想要的。
不是。
那他所求,到底是什么呢?
母亲当年也是不愿意应付这一切,才偷偷跑掉,一走了之的吗。
他觉得自己不配这个位置。
他不够优秀,不够聪慧,不够成熟……他明明觉得自己还没长大,尚还是个小孩呢,就稀里糊涂坐上这个位置,是不是有些太为难人了。
没有人教过他啊。
他怪鹤惊寒揠苗助长,鹤惊寒怪他烂泥扶不上墙。
他知道鹤惊寒比他更合适这个位置,同样都是母亲的儿子,鹤惊寒比他优秀太多了。
但也正因为如此,他偏偏就不能放弃这个位置。
这位置真让给鹤惊寒,怕是真要完了。
鹤惊寒没说错,他犹犹豫豫,他左顾右盼,他踌躇不前。他就这样在这个位置上耗了好多年……直到,把自己耗死了。
鹤惊寒大笑,有力大掌钳住傅潭说的两肩,目光如炬:“你的死我固然有责任……可是小玉,你心里也清楚,不只是我,旁人,连同你自己,谁也没有放过你。”
“我不怪你。”傅潭说垂眸,“我从没说怪你。我是恨你设下圈套,让蓬丘将我驱逐出门,可是我也知道……那一天终会到来,不是你,也会有旁人,或者我自己。我不可能一辈子龟缩在蓬丘,我知道的,所以我不怪你。”
“你看,你又这样。”鹤惊寒松开他,脸上不止一次浮现恨铁不成钢的神色,“优柔寡断,你想要什么,你想怎么做,无人阻拦你,你可以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你可以随心所欲,你可以恨我怨我,你为什么非要跟自己过不去?”
“我无法怪你们任何人……”傅潭说轻笑,“你看,你们偏偏就这样,你也好,洛与书也罢,闻人戮休也好,楚轩河沈秋辞也罢……你们都有这样那样的痛苦和苦衷,我要如何责怪你们?我又有何资格怨恨你们?”
“所以……”
“所以我选择自尽。是我处理不好一切,是我咎由自取。”
鹤惊寒复杂的眸光凝在他的脸上,许久许久。
他大概在这一刻,突然就明白,当初傅潭说杀了他,明明可以脱离他的掌控了,明明大仇得报了,明明干掉他这个不顺眼的魔君了……可是回头,他却自尽了。
他那样敏感又良善的人,这样活着太痛苦了。
“罢了,罢了,我的蠢弟弟。”
他终于无可奈何般叹口气,拂去傅潭说肩上落下的艽茱花瓣,语气放缓,柔和下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为鬼王,我为魔君,只要你想,我们可以让六界上下天翻地覆。你若不愿意做鬼主……我不会再勉强你了,离开鬼蜮也好,去哪里也罢,我不勉强你。有我在,必然不会叫旁人染指鬼蜮,也不会叫旁人欺负了你。”
他白皙修长的指悬在傅潭说脑袋上,这次,傅潭说没有躲,于是掌心落下,他轻轻摸了摸傅潭说的头发。
“小玉,这次,原谅哥哥吧。”
————
闻人戮休依约定所说,将负伤的洛与书送回蓬丘。短短数日内,竟然发生这么多事,实在是让人感慨万千。
闻人戮休独自坐在飞舟船头,如今鬼王姬月潭魔君鹤惊寒相继苏醒,他这个小小妖王想必也没几天好日子了。这些年六界虽小乱不断,可大动荡几乎没有,尚且太平,不知这次又将掀起怎样的波澜。
敏锐感应到身后的视线,闻人戮休就地翻滚起身,兵器已经握在了手里。
洛与书似是刚刚苏醒,站在他身后,神色有些恍惚。
闻人戮休松口气:“你醒了?”
随即他又做出防御的姿态:“是傅鸣玉要我送你回来的,不干我事,有仇别打我。”
洛与书面无表情,只淡淡“嗯”了一声,走上前来,和闻人戮休一同俯视这万里高空下的云层和山河风景。
闻人戮休咽下一口气:“你,你不担心鸣玉那边会出事?”
洛与书侧首看向他,冷声:“那你还听话地送我回来?”
闻人戮休被噎了一下,不敢多嘴了。
他与洛与书算不上熟,但也算不上完全陌生。
曾经,看在傅鸣玉的面子上,洛与书确实帮过他。那时他还不是妖王,与傅鸣玉沈双双几个蓬丘弟子相处也是融洽的。
但自从洛与书成为仙君之后,闻人戮休就很少见他了,只听闻他越来越响亮的名声。
闻人戮休撇撇嘴:“你伤势蛮重的,好好休息吧。鸣玉那边没什么事,鹤惊寒也受了重伤,鸣玉对付地了他。”
洛与书垂眸,极冷淡地“嗯”了声。
看出来他情绪不佳,闻人戮休又不是藏着掖着的性子,索性直接问了:“仙君,你这是想开了?”
洛与书来这一趟便气势汹汹要带回傅鸣玉,现在却偃旗息鼓,必然是哪里想通了。
洛与书顿了顿,才轻声道:“他既然不想见我,我还是不去惹人厌了。”
闻人戮休怔了一下:“谁说他厌恶你?”
洛与书极轻极轻笑了一下,像是玩笑,又像是自嘲:“他不厌恶我?难道还喜欢我吗?”
“傅鸣玉”刚醒来的时候,便乖顺地让人觉得异常。洛与书尚以为是记忆有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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