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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说呀。”
“戚寒野,你长了一张嘴就是用来当摆设的么?!”
任他如何催逼,戚寒野只是看着他,沉默且执拗。
失望,一寸寸化为实质的刀子。
时隔多年,昔日那把不告而别的刀子,此刻又在心头搅动。
不幸的历史似乎总会重复上演。
被背叛被抛弃的滋味只要尝过一次,往后就会有无数次。
雍盛像是领悟到什么,嘴唇蠕动:“……别走,你走不了,朕不会放你走。”
可戚寒野还是一点点扽走了他的衣袖。
冷酷,又决绝。
狠戾如潮水,一下子漫过雍盛郁悒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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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金瓯池上大动干戈,甚至惊动了京城官府,可究竟发生了什么,谁也无从探知,大内统一的口径只道是皇帝微服遇刺,金羽卫与刺客大打出手,但诡异的是,向来无往不利的金羽卫这次竟走脱了刺客,铩羽而归。
皇帝受了惊,素来羸弱的身子又支撑不住,病倒了,连日托病不朝,一应政事也全副交给内阁打理,大臣们因此忧心忡忡。
面不了圣,内阁几位阁臣府邸的门槛几乎要被前来打探消息的同僚踏碎,薛尘远实在不堪其扰,欲躲到范臻府上避难,可才刚绕到后门,就与鬼鬼祟祟披着女子式样花斗篷的范大公子撞了个正着。
两人大眼瞪小眼,同时开口——
“去你府上……”
“到你家……”
一刻钟后,二人坐在了庆春楼二楼的雅间,相对叹气。
“这可如何是好!”薛尘远啪地放下茶碗,抹了把脸,“圣上可真会给咱们出难题,一声不吭留了张字条就走了,说是要去察民疾苦,知民所急?呵,净是随口诌的幌子,古往今来哪里找得出这样说走就走的皇帝?”
范臻瞟了他一眼,表示认同。
“你说他到底去了哪里?去做什么?”薛尘远问,“何日归来?”
范臻哼了一声:“你不如问那夜金瓯池上传说中的刺客到底是谁。”
薛尘远一听,登时来了精神:“贤弟知道?”
范臻:“不知道。”
“欸?你那分明就是晓得什么的口气,话都到嘴边了怎的又卖起关子?今日这顿我请了,速说,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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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滂沱。
再有两个时辰,就到了衢婺地界。
只要入了衢婺,见到姑姑,一切就都结束了。
不得不承认,狗皇帝培植的金羽卫当真有几分本事,要不是公子与绮儿武功高强,他们早就被强索了回去,压根撑不到今日。
公子的寒症这几日也发得越来越频了,得快点儿,再快点儿……
“噼啪”一声,大力抽打在马臀上的竹鞭竟断成两截,绛萼这才回神,咬咬牙,将残鞭掷了出去,张开手时感到一阵刺痛,惊觉掌心不知何时鲜血横流,原是被粗糙的竹柄磨得伤痕累累,她突然恨起自个儿,幼时缘何不与绮儿一般学武,那样的话今日也不至于成为公子的累赘。
“停下。”
此时,颠簸疾驰的马车中一声令下。
“公子,这会儿停下恐怕又被追上。”她皱起眉,不赞成道,“待驶过这截小路,进了密林,再稍作休息。”
“我说,停下。”马车里的人坚持道。
她不得不勒绳降速。
男子擎伞挑帘下了马车,即便是在逃亡途中,还负了伤,他依旧腰背停得笔直,自有从容气度。
“公子……”
“就到这里吧,马车太过显眼,不如舍弃。”戚寒野背着身,望了望白日里也黑沉沉的天,忽然道,“你走吧。”
绛萼怔了怔,慢慢握起拳,头上遮雨的斗笠遮蔽了一半视野,她只能瞧见公子沾染了泥水的雪青色袍摆,袍边的缠枝花纹还是她一针一线亲手所绣。
她牙关哆嗦,稳住心神,强笑道:“奴婢做错了何事惹得公子竟要赶奴婢走?还请公子明示。”
“你做了什么你心知肚明。”
戚寒野的语气并不冷硬严苛,近乎平和,一如他向来对她的那般。
也正因为如此,绛萼知道她已绝无可能得到原谅,心中亦升起腾腾怒火。
“他从不信你,也不肯放你离开,不仅限制你做任何事体,性子也狡诈多疑,对他而言,公子你与那只鹦鹉别无二致,他不过是想囚着你困着你强占你,从不在意你的想法与感受,公子……你醒醒,不要再与这样的败类痴缠了!”
说到末了,她几乎叫喊起来,完全失去了对喉咙肌肉的控制力。
朦胧的雨雾中,戚寒野的身形有些萧索,平直的嗓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道:“绛萼,你并不了解他。”
“我不了解他,但我了解公子。”绛萼道,“我知道您完全不在意姑姑的威胁,但您在意曾经跟着我们出生入死的旧部的性命,姑姑死有余辜,但那些士兵何错之有?您做不到见死不救,无论是朝廷的兵,还是戚氏旧部,战火一旦烧起来,必定两败俱伤,所以你想亲自下衢婺想最后试着劝回姑姑,若实在劝不回,就舍身入局,连我都能看出你的意图,那败类却只当你要背叛他,千方百计地阻挠干扰,公子,这种自私自利的渣滓岂能与你作配?您何必……”
“够了。”戚寒野道。
短短两个字,却让绛萼打了个寒噤。
她不得不垂眼跪了下来,哀声求饶:“公子,我从小陪在您身边,实在无处可去,求您,不要赶奴婢走,奴婢以后当牛做马,保证不会再犯。”
“当日在他面前我没有揭穿你,因我笃定,他若是知晓是你下的毒,盛怒之下,必不可能饶你性命。我为你担下罪名,也算还了你这些年的追随相伴之谊,只是凭空惹他误我恨我,两相断绝,我深痛之,因此也做不到对你毫无计较,思来想去,你我主仆之情已尽,今后山遥水远,各自安好,才是正理。”
绛萼的泪水夺眶而出:“哪来什么各自安好?纵使我能好,你却好不了,你身上的寒毒……”
话音未落,戚寒野已绝裾而去。
“姐姐你……唉!”
绿绮全程旁观,从错愕到不解,心中谜团重重,但眼下容不得她厘清始末,她深深地看了眼伏在泥地里嚎啕大哭的绛萼,左右踌躇一番,一叹声一跺脚,拔脚追向戚寒野。
第119章 第 119 章 与君同心。
雨势在入夜后渐缓, 前方不远处就是衢州界碑。
绿绮一路上攒了一肚子话,终于忍不住开腔:“公子,我们接下来还是要去见姑姑吗?”
戚寒野点了点头。
四周起了雾, 夜里的一切都溶化在潮湿的青雾里,影绰绰的,成了一蓬蓬不同深浅的黑。
绿绮看不清戚寒野的神情, 只能听到他略显疲惫的声音:“可我来找她,她却未必肯见我。”
绿绮的小脸闻言皱成一团:“那可怎么办?以姑姑的手段与脾性, 她要是打定主意不见, 任天王老子来了也揪不出她。唉,到底是今非昔比, 若是从前, 多布出去些探子, 不出两日就有了消息,可自打公子与姑姑生分决裂, 退出了……”
“别急。”戚寒野安抚道, “我若实在找不着她, 就让她自己来见我好了。”
绿绮眼睛一亮:“公子有办法?”
“嗯。”戚寒野笑道,“你家公子总是有办法的。”
也对。
绿绮骄傲地想。
公子运筹帷幄, 智计无双, 这世上还没有能难倒他的事!
因这一句话,沉甸甸的心情总算轻盈了些,但不消片刻, 她又有些恹恹的, 望了望苍茫茫的四野,叹气道:“这一路来,各地方的官府都接到了拦截抓捕的御命, 入了衢州,少不得又被盯上,后头金羽卫又咬得紧,一时半会儿怕是撕掳不开,从前那些用老了的驿站多半也被姑姑接管,万一上了门却不认咱们,没得扫了颜面。我寻思着还是去找个干净点的农家借宿,无非多使些银钱,叫他们不得对外声张,只是一应屋舍饭食皆需从简,得委屈公子了。”
戚寒野斜倚树干,收了油纸伞,抖落水珠,无奈道:“都到这份儿上了,便宜行事就好,不用顾虑我。”
“嗯,那我先去打点。”
绿绮心里不舒坦,走出两步,想想竟是不放心,又回转来,提议道:“公子还是与我一道去吧,金羽卫鼻子太灵,缠人得紧,我担心……”
话没说完戚寒野突然捂着腰嘶了一声。
绿绮忙上前搀扶,焦急道:“怎的了?可是走动多了牵动了伤口?”
“多半是。”戚寒野道,“我还是就在此处候着,你快去快回就是。”
绿绮咬唇迟疑:“可是……”
“快去吧。”戚寒野催促,“放心,就算真与金羽卫对上,这点伤还不至于就让你家公子脱不开身,况且他们也并不想要我的命。”
也是。
这一路奔逃南下,绿绮也早意识到金羽卫不下死手只抓活口,上次被围,打斗中,一个不长眼的来不及收回刀口,不小心划伤了公子侧腰,脸上表情登时惊恐懊悔,僵立原地,恨不得立时横刀自刎,他周围的同僚也瞬间退开三丈远,生怕受了波及。
由此可见,公子若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在狗皇帝那里定交不了差。
想通后心下稍安,与戚寒野反复约定好时辰,才心事重重地离开,出发前又怕公子等她时饿了,特地从怀中摸出两块炊饼子塞给他。
戚寒野捏着那硬邦邦的饼子,不知想到什么,苍白的唇边浮起一丝轻浅的笑意:“还记得以前,做错了事被姑母罚禁食,你与绛萼便陪着我一同饿肚子,有一日你不知从哪儿偷来的炊饼,与我们分着吃了。”
“后来还被发现了,没得又多饿两晚。”绿绮吐了吐舌头,愁道,“唉,奴婢总给你们添乱。”
“没有的事。”戚寒野摸摸她的头,“那个炊饼是我此生吃过最美味的东西,往后不论是何山珍海味,都不能与其媲美。”
绿绮一愣,鼻子泛酸:“公子……绛萼只是一时糊涂……”
戚寒野缓缓摇头:“她是聪明人,从不糊涂。”
绿绮无言,握紧了手中剑鞘,转身道:“待此间事了,我定要找她问清楚。”
绿绮走后,戚寒野将伞与炊饼留在原地,动身入衢州。
三日后,他与金羽卫于城南竹林遭遇,这次是由堂主狼朔亲率精兵,见面倒也还算客气,东拉西扯寒暄许久,迟迟不见动手,直啰嗦得戚寒野耐心告罄,抱剑打断他:“要么动手,要么走,废话少说。”
“侯爷何必难为我们?”狼朔皮笑肉不笑,“圣上即便在气头上也不舍得伤您一根毫毛,您就大发慈悲乖乖跟我们走这一趟,等到了圣上跟前,您认个错,说几句软乎话儿,什么事儿就都太平了,何至于弄得眼下这般鸡飞狗跳大动干戈的?”
戚寒野像是懒得与他多费口舌,只是默默拔剑出鞘。
狼朔也不得不收起玩笑神色:“早听闻侯爷身手不凡,狼某原也想正经与您切磋一番,只是共事一主,平日又各忙各事,良机难寻,今日侯爷既有此意,那狼某也不好拂了侯爷的意,只是点到即止,切莫伤了彼此和气……!”
话未尽,戚寒野就纵身来攻,招招狠戾,不留余地,直逼得狼朔步步后退。
狼朔边招架边暗自心惊,登时明白因何派出去的心腹一个个都束手无策无功而返,以威远侯的身手,杀他们一群简直易如反掌,能全须全尾地与他周旋到今日,虽伤不死,全靠侯爷大发善心。
手中的剑震得虎口发麻,百招之后败相已露,狼朔想起圣上叮嘱,咬咬牙,嘬起腮帮子吹了个口哨。
霎时间,四下埋伏的金羽卫一拥而上。
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什么以多欺少什么道义脸面了。
“十人不行,就二十人,二十人不行就五十人,你们就是一人扯他身上一根布条子也能将人囫囵拖走,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双拳难敌四手么?”
这是皇帝原话。
狼朔很懂事地照做了。
但问题是,弟兄们连这杀神的身都近不了,怎么扯布条子?
好在多次失败累积了不少经验,圣上的金玉良言又浮现在耳畔——
“麻绳有吗?五花大绑会吗?会动的戚寒野你抓不着,动不了的戚寒野你还没辙吗?”
于是又是一声口哨,混战中的金羽卫齐刷刷从腰间扯下盘起的铁链。
戚寒野的动作有丝不易察觉的凝滞。
而后只见漫天铁索穿插飞舞,稍不留神腰间即是一紧,两名金羽卫不知如何趁乱走位,一前一后,一人牵着铁链一头猛力一拉,就将人勒在了中间。
戚寒野当即立剑,飞身旋转,将那两人拉近后,一脚一个踹飞出去,可未等解开缠绕在身上的沉重铁链,腰间就又多了几条。
这帮人为了对付他,竟是受过专门的训练。
此时颈间亦是一凉,狼朔的剑已横在他喉上。
“侯爷,多有得罪。”
戚寒野道:“我这会儿不能回。”
狼朔心想这都是些什么破差事,神色复杂道:“圣命难违,侯爷就是不想回,也不得不回。”
戚寒野摇头:“我若不想回,任谁也勉强不了。”
狼朔默了默,扭头唤部下将人架走,眼角余光却一直锁定在那人脸上,不知察觉到什么,他陡然瞪大了双眼,撤剑回身,惊诧吼道:“你做什么!”
戚寒野白净的颈间多了条薄薄的红线,血珠点点沁出,触目惊心。
他那身雪青色衣裳早就在淤泥中滚得破烂肮脏,青白的脸上,不知谁的鲜血混合着泥点,随意洒落在眉梢面颊,斑驳而又绮艳。
可他的眼却是孤寒的,黑沉沉的,里头藏着坚毅的东西。
狼朔看的分明,那并非穷途末路时的孤注一掷,而是某种燃烧着的信念。
“过来。”戚寒野朝他低声道,“你得离我近点,我才能告诉你我想做什么。”
狼朔将信将疑地凑近,侧耳聆听。
戚寒野启唇,与他说了几句话,而后猛地挺身扑过去。
狼朔手中的剑冰冷雪亮,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好剑。
而当这把剑没入胸腹时,带来的亦是这世间不可多得的疼痛体验。
“呵……”倒地前,戚寒野透出胸腔中最后一口凉气,涣散的目光瞥向远处涌来的赤潮,勉力将手中之物塞给狼朔,“记得……一定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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衢州城南的朋悦客栈因地处偏僻,打开张以来生意一直半温不火,其店内一应布置设施虽不如何精致奢华,也不是时新的样子,但胜在清净整洁,价格实惠,靠着口碑多做些回头客的生意。
今儿倒是来了些生面孔,不光斥重金包下了整个客栈,出手阔绰,且神神秘秘,不假辞色,瞧一行人的模样举止,竟都是些惹不起的官爷,操的还是京都口音。掌柜的见多识广,心知这波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便时时对伺候的伙计们耳提面命,务必做到仔细周到。
只是饶是掌柜的见多识广,当见到十几个浑身浴血的年轻人持剑冲进门来时,还是吓得肝胆俱裂,面无人色。
好在来人似乎并不为了打劫,老老实实在门后站成一排,楼上管事的听闻动静,下来将为首的爷领了上去。
原是相识的。
那就好。
他松了一口气,与余下那群有如血海里捞出来的煞神们面面相觑,咽了口唾沫,挤出待客微笑:“差爷们是打尖儿还是……”
话还没说完,楼上传来嗵的一声巨响,差点闪了他舌头,再看那帮煞神,个个儿眉头攒得能夹死苍蝇,黑青的脸更黑了。
他缩了缩脖子,决定还是当个锯嘴葫芦比较稳妥。
要是可以,狼朔也想当个锯嘴葫芦。
他垂头盯着面前被摔得四分五裂的砚台和泼溅一地的墨水,额上渗出了汗。
要是再近两寸,那厚重的砚台砸的就是他的脑袋。
墨汁渐渐浸染袍摆,但他一动不敢动,双手仍高高捧着那饱饮鲜血还来不及揩拭的信物:“侯……侯爷说只要将这个交给您,您就什……什么都明白了。”
条案后立着的人双手撑着案面,胸膛剧烈起伏着,他灼烈的目光落在那掌心中的小小指环上,像是要将托着它的两只手掌都烫出血窟窿来。
剧烈的心跳声中,雍盛的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那枚指环。
一阵又一阵的眩晕袭来。
他几乎不敢靠近它。
“你说你……刺了他一剑?”他反复确认。
狼朔简直要疯了,一遍又一遍解释:“是,是侯爷自个儿撞上来的。”
这锅他是真不敢背,一旦背了人就没了。
房内一阵静默。
“为什么?”雍盛歪头问。
方才发过火后,他就离奇地镇定了下来,但眼睛瞪得很大,额角青筋迸起,看起来更可怖了。
狼朔崩溃:“臣也不知,当时事发仓促,臣措手不及,待反应过来时,这剑就已经……”
他指着横放在膝前的剑,剑尖两寸与血槽内皆是干涸的血迹。
雍盛走过来,弯腰拾起剑,细看那森森剑锋,斑驳剑身上映出他阴郁的眉眼。
他往下轻轻一挥,“嗒”,长剑就架在了狼朔颈边,惊得狼朔浑身一颤。
“这剑若这般砍下去,约莫很疼吧?”
他如此发问,倒像是当真好奇,可明明是毫无起伏的声线,听来却那般惊悚骇人。
狼朔浑身透凉,汗如雨下,咬牙低头:“臣办事不力,罪该万死,还请圣上责罚!”
“咄”的一声脆响,长剑移了开来,剑尖磕在地上。
雍盛垂手拖着剑,漫无目的地踱步,剑尖与地面蜿蜒摩擦,划出刺耳的声响。
“在他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的境况下,你们也未能将人成功带回,而是任由不速之客将其劫走。”
狼朔急切道:“对方玄衣赤笠,训练有素,多半就是此前销声匿迹的赤笠军,此番来势汹汹,熟知地势地形,且无意与我们多作纠缠,掳了人就分作几路四下逃窜,属下无能,竟追丢了。”
“呵,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雍盛又埋头踱了一个来回,停下,自怀中掏出半枚虎符,交予他,“命你快马加鞭,持此符去见黎良弼,密调其麾下龙骧军精兵两千,限五日内,乔装奔袭入衢州,听候差遣。切记,此事万不可走漏风声。”
狼朔虽还理不清头绪,但明白此间事关重大,郑重接过虎符,纳头跪拜:“臣叩领圣谕。”
雍盛扬了扬手,令其退下。
狼朔踌躇一番,还是问:“圣上……那这指环……”
雍盛默了默,轻声道:“放下吧。”
狼朔于是小心翼翼将那枚举得他手臂酸疼的红玉指环搁在地上,领命告辞。
雍盛拄着剑,过了不知多久,站累了,便面对着那指环盘腿坐下来,将剑横放在膝头,一手撑着膝盖,拖着腮,另一只手则用食指绕着指环缓慢画圈,一圈又一圈,一遍又一遍。
怀禄推开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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