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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120

作者:故栖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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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灰一般的帝王坐在墨汁与碎渣的狼藉中,抱着剑,寂静地守着一只与他同样寂静的指环。

那指环和剑,都沾了血。

威远侯的血。

皇帝垂眸望着指环的模样,异常平静。

若非他的胸膛尚在起伏,怀禄都快疑心坐在那儿的人其实只是一副披着华衣的枯骨。

看起来,皇帝似乎在等,等一枚指环给他回话,解答他心中诸多疑问。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

可话又说回来,那指环其实是会说话的。

怀禄依稀记得它的内壁上留有皇帝曾经亲手刻下的四个字。

是哪四个字来着?

一时想不起来了。

他摇摇头,轻轻步入房中,无声地收拾起地上狼藉,不知是哪一块砚台的碎片给了他灵感,他忽然间福至心灵,默念道:“哦,是‘与君同心’”。

第120章 第 120 章 “死得其所,物尽其用……

戚寒野淹在空茫茫的黑暗里, 鼻息里充盈着雨气雾气腥气,湿粘粘、混沌沌地,将他整个儿包裹住, 浸了个透。

不知过了多久,半个他醒了过来,守着另半个沉眠的他, 静静地思考与等待。

最先恢复的五感是听觉,他听到脚步声, 水声, 开关门的吱嘎声,汤匙撞击瓷碗的脆响, 钟鼓声, 种种嘈杂里, 唯独没听到过人声。

没过多久,他就意识到照看他的人是个哑巴。

哑巴好, 守得住秘密。

不必担心日后会有人知晓他此刻的狼狈。

待到五感渐苏, 他审视起自己这具残破的躯体。

腰侧原先的划伤不值一提。

左上腹的贯穿伤尽管勉力避开了重要脏器, 但也十分致命。据他所知,这种程度的外伤普天之下唯有一人能治, 而那人若是出手, 则说明他赌对了。

唯一出乎意料的伤,是右腿胫骨,它似乎是被打断过, 又给重新接上了, 打着厚厚的绷带与夹板,动弹不得。

这未免有些多此一举。

光是寒毒和那一剑,就够他实实在在躺个一年半载的了。

竟就防备他至此……

他不由得扯了扯唇, 牵出一丝苦笑。

突然,只听“嗵”的一声,榻边似有重物落地。

戚寒野睁眼,乌浓的眼睛盯向声源,杀机一闪而过。

是那个哑巴。

他震惊地叉着手,嘴巴无声开阖了两下,不顾跌在地上熬药的陶罐,扭头就跑了出去,再回来时,手里端了一碗水,他把水碗搁在床头,弯腰收拾起地上的药渣和碎裂的陶片。

须臾,一个提着硕大医匣的中年人急匆匆闯了进来——

近四十岁,中等身量,有着杂乱无章的眉毛,异常高挺的鼻子和往后缩的下巴。

外头许多人管他叫鬼医许三,但他其实既不姓许,也不排行老三,他的真名叫谢彰。

“嗳哟,你可算醒了。”许三上来就是一通翻眼睛看舌苔加左右手把脉,忙活完,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啧啧有声,“天爷,就是我许三,也差点捡不回你这条命。”

戚寒野没说话,不是不说,而是暂时还没找回声带的控制权。

许三却突然快速地眨起眼睛,面色燥赤:“你,你这样盯,盯着我干什么?这回我可没干什么坏事,你那腿也不是我给打断的,戚长缨把你交到我手里的时候,它就已经断了!”

戚寒野睫毛颤了颤,垂下眼。

这不知又戳了许三哪处痛脚,被刺猬扎了似地蹦起来,叉起腰原地磨圈子:“你说你!干什么跟她作对,弄得这会儿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就跟我一样,她要做什么,都顺着她呗!身上又不会少块肉!恶人自有恶人磨,她要疯得太厉害,自有老天收她,你在里头较什么劲?”

骂完又坐回来,冷冷笑道:“听说你跟皇帝闹掰了?大名鼎鼎的威远侯才过了几天的逍遥日子,就沦为乱臣贼子,被四处追杀了?”

“哼,那老妖婆行事做派虽然疯癫,但癫得也真有几分道理。过腻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日子,但凡有点机会,谁不想成为生杀予夺的刀,谁还会甘心当条镇日担惊受怕的鱼?”

“谁当皇帝不是当,你有什么损失?”

戚寒野嫌他絮聒,合上眼。

许三自讨无趣,话茬一转,问:“杨柳玉净停了?”

戚寒野的眼珠子在眼皮子底下动了动,算是回应。

许三撇撇嘴:“太晚了。”

“我算是明白了,戚长缨筹谋半生,为何选在此时仓促举事。”

“概因你时日无多。”

“你旦夕间若突然死了,她便拉拢不到那几个实力最强的戚氏旧部,如失左膀右臂啊。”

“小戚啊小戚,当年我就看穿了那毒妇的心思,劝你别服杨柳玉净,你若听了我的话,放下复仇的心思,隐姓埋名,好好过自己的安生日子,怎会落到如今这般田地?唉,说到底,我左右是对不起你兄长。”

他嘀嘀咕咕地坐了半晌,见戚寒野又睡了过去,唉声叹气地走了。

此后仍是日复一日地躺着,昏睡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

戚寒野在枕下藏了一块碎陶片,每过一天就在手边墙角隐蔽处画一条杠,待画到第十三道杠的时候,姑姑来了。

睽别许久,二人间亦经历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她却还是一如往常的阴郁,通身还是罩着沉沉黑纱,帷帽隐着眉与眼,只露出下巴一点尖尖的白影子。

她一张口,阴沉的气息就弥漫开:“你可省悟了吧?”

你可省悟了吧……

这句话就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脑海中许多被刻意尘封的记忆。

戚寒野浑身的肌肉下意识绷紧了,就连唇,也绷成一条直线。

他没吭声。

但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妥协的态度。

在戚长缨眼里,这是孩子知错但耻于承认的表现。

“我早说过,永远不要轻信他人,尤其是手握重权之人。他们为了权力,没有什么是不能牺牲的。这回要不是萼儿赶回报信,你已死在了他手上。”

粗糙冰凉的手缓缓抚过被绷带缠绕的伤口:“这一剑,可真狠呐。”

戚寒野忍受着钻心的疼痛,艰涩道:“谢姑姑相救。”

“你是我的孩子,何必言谢?”戚长缨语声轻快了些。

戚寒野纠正:“折衣才是你的孩子。”

“你若能像折衣一般听话,你就是折衣,就是我的孩子。”戚长缨亲昵地捏了捏他的脸,引起他一阵胆寒。

“我要把你送上龙椅。”戚长缨的唇在帷帽下弯起尖锐的弧度,“这天下本该姓戚。”

戚寒野冷笑:“你知道我活不到那时候,你救我,只是想让我死得其所,物尽其用。”

“胡说。”戚长缨愠怒,“区区杨柳玉净,许三解不了,自有医术胜过他千万倍的人能解,世间高人不知凡几,只是一时半会儿难以寻觅,待你登上帝位,皇榜一张,何愁无人能解?”

都是些哄小孩儿的话。

戚寒野转过眼睛,看向被厚厚木板钉得死死的窗,缝隙间漏出的几缕天光刚好映在他眼下,尽管饱受摧残,他的眉眼间仍然有股天生的明艳威风。

“我可以助姑姑一臂之力。”他道,“但姑姑先告诉我,这是哪里?”

那厢,乔装成平民的金羽卫满城搜寻,没得到什么关于威远侯的可靠线索,倒是误打误撞摸到了城内几处赤笠军的疑似据点,每日价蹲守监视,不敢懈怠。

据他们观察,这帮赤笠军白日里只是寻常贩夫走卒,到了夜间就三五相聚传递消息,行事颇为谨慎隐蔽,彼此间的接头暗号也花样繁多,摸不清规律。

金羽卫顺藤摸瓜,尾随访查起赤笠军众头目与兵器库所在地,一时间个个儿忙得脚不沾地。

圣驾秘密坐纛衢州,由黎良弼率领的平叛大军正往衢婺交界进发,衢婺与苗疆接壤,衢婺一乱,正在与苗人厮杀的永安军便腹背受敌。

这是朝廷最不愿看到的局面。

更糟糕的是,有可靠消息来报,寒山姑似正与苗王互通有无,恐结盟抗雍。

正是万事引而不发危机四伏之际,皇帝却魔怔了一般,不找到威远侯不罢休。

内阁催促回銮的密函发了一封又一封,却只等来皇帝厚厚一叠的叮嘱,各项内政分门别类交于何人、紧急事件等级划分标准云云,若有一等紧急事务即内阁不能裁决之事,如何八百里加急寄来衢州,如何做好临时应对,可谓面面俱到。

白纸黑字,一字一句都在说:请各位爱卿,做好他一时半会儿回不去的准备。

内阁怨声载道,毕竟要杜撰个皇帝突然消失的理由当真不容易。

雍盛也早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等半个月后京城传来风言风语,说皇帝已病入膏肓无可奈何的噩耗时,他并不意外,甚至喜闻乐见。

毕竟圣体抱恙对那些本就蠢蠢欲动的人而言,是个绝佳机会。

果然,衢州的赤笠军坐不住了。

这日,雍盛正坐在窗下,仰头对着阳光细看那只红玉指环,上好的玉料里有深深浅浅的光斑浮跃,粼粼如波。

“爷。”怀禄领进一位金羽卫中郎将,“又到了每日汇报的时辰。”

雍盛略抬了抬下巴,示意人讲。

那中郎将请完安,清清嗓子,自靴页里掏出一叠纸,一五一十念起来,某某地界某某人在什么时间放了什么样的风筝,从人的装束打扮到风筝的形制颜色,一一描述清晰,难以用文字描述的,就配以插图,一目了然。

雍盛先大致听了一遍,又直接薅过纸张自行翻阅,并未寻到蛛丝马迹。

之后又是汇报赤笠军动向。

雍盛敏感地捕捉到一个词:“神女诞?”

“这是本地五月最盛大的庙会,为了纪念西来神女的得道诞期,全城各家各户的善男信女都在为此做准备。”

“朕想起来了。”雍盛扶额,“每年朕都会敕封这个保佑衢婺风调雨顺的西来神女,派官员前来致祭。你说你们盯着的赤笠军,也采买了许多节日物资,并提前抢占摊位,准备当日贩卖?”

“是。”

雍盛颔首。

“还是没有么?”中郎将走后,怀禄忍不住问。

“嗯。”雍盛将那沓记录了各色风筝的纸摞到案上。

“最近风大,正是放风筝的好时候,每日那么多人放风筝,当真是大海捞针呐。”怀禄感慨,沉吟道,“寻了这么久,什么法子都试过了,也不见踪迹,会不会……人已离了衢州呢?”

雍盛摇头,援笔濡墨,扯过一张纸盖过案上铺陈的衢婺城防舆图,一笔一划,写了个大大的“等”。

等这一字何其煎熬?

怀禄眼睁睁望着皇帝一日比一日消瘦,目中神光一日比一日委顿,就像一朵盛放的花一日日临近凋谢之期。

衢婺地热,甫交五月暑气已盛,燠溽难当,稍稍走动两步身上便蒙上一层细汗,若不及时更衣沐浴,积汗处就如蚂蚁蜇咬,渍得皮肤又疼又痒。

戚寒野腿脚不便,哑巴就给他打了一双拐和一把轮椅,每日巳时雷打不动推着他到庭院里晒太阳,半个时辰后再将他推回去。

期间戚寒野也曾尝试过与其交流,打手势或者写字,哑巴一律不理。

到后来,戚寒野相信,这世上哪怕只剩下哑巴一个人,他也能一日三餐淡然自若地活到寿终正寝。

戚长缨隔三差五会来一趟,要他的亲笔手书。

作为言听计从的奖赏,戚寒野获得了在这座不知名的小院内自由走动的权利,可他重病未愈,加上重重看守,就是插上翅膀,也飞不出去。

他日日听着晨钟暮鼓,偶尔院外还飘来些诵经声木鱼声,无聊至极时,他也试过糊个纸风筝玩儿,可惜刚搭好风筝骨架便被哑巴毁了去,只好另觅消遣,重新捡起幼时爱好,刻起木头人偶。

小人偶刻了一个又一个,罗列在廊下排排坐,人的身子,却顶着不同的畜牲脑袋,十二生肖都刻全乎了。哑巴挨个儿检视了好几遍,耸耸肩,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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