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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未对孙辈说过他有靠山之事。
因此,在科举一途上,他真真是两眼一抹黑,除了银子,给不了郭信恳什么助力。
论刻苦,郭信恳谁都不输,可偏偏不通世事,过于天真。
想来也是,若是郭信恳这样的人真做了大官,轻飘飘的一句话,能给多少家庭带去灭顶之灾?
郭员外自个儿也是白手起家,辛苦大半辈子攒下如今家业,他慈爱,所以不曾要求孙辈如他当年那般劳碌。
结果却惯得郭信恳的仁心和见识全都飘在半空里落不了地。
是他的错。
因此,他铁了心逼迫郭信恳必须二选一。
哼,地主家的孙子,竟嫌弃泥土地,真真是该遭雷劈啊。
不过,此刻,当着秦劲的面,他隐去拜访县令大人一事,只道让秦劲多费费心,看身边有没有适合郭信恳的适龄姑娘或小哥儿。
郭信恳不爱脚踏地面,那他就非要给郭信恳从乡下挑一个姑娘或小哥儿。
秦劲:“……”
他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不至于吧?
就算是为了让郭信恳长记性,也不能用这种方式。
成亲是一辈子的大事,郭信恳哪里愿意娶乡下的姑娘或小哥儿,真将人娶进门,新妇/新夫郎必然要受冷落。
这不是在害人家姑娘或小哥儿吗?
他想要劝,但谁知郭员外摆摆手,道:“我会好好劝小恳的,你只管寻合适的媒茬。”
“……”
成叭。
郭家家事,他也不好指指点点。
但愿郭员外真能扭转郭信恳的想法。
若是扭转不了,那他就当没这事,他才不会去害人家小姑娘/小哥儿。
从郭家出来,秦劲手里拎着五斤牛肉。
身旁的背篓里满满都是书稿。
他坐在牛车上,一路来到城门口,从刘老板那里拿回小推车放到牛车上,而后他回了家。
他回来得虽晚,但叶妙知道他要去茶馆还书,因此并不担忧。
不过,瞧见他竟然带回来一背篓稿子,叶妙高兴极了,忙将那个背篓放回卧房。
郭厚这是信任他,所以肯让他劲哥带回来这么多书稿,他绝不能辜负这份信任。
至于那牛肉,当然,他也稀罕的。
他长这么大,还没吃过牛肉呢。
晚饭时,他切了两斤送去老院,余下三斤切成薄片,配上蒜末干辣椒香醋,再加上茵陈,拌了整整一小盆。
家中人数虽多,但牛肉切得薄,每人都能分到几片。
叶妙夹了一片牛肉送入口中,只觉得的确比猪肉更香更有嚼劲,一片牛肉,他咀嚼了好一会儿才咽下去。
咽下去后,他又夹了一筷子焯过水的茵陈,茵陈香香辣辣又鲜嫩,滋味很好。
他连着吃了三筷子茵陈,这才又去夹牛肉。
口中还催其他人也夹:“难得吃一次,可别谦让来谦让去的。”
“况且,都是一家人,亲骨肉,即便谦让,那也不好分。”
“干脆每个人都吃。”
秦劲闻言笑,他的确想念牛肉的味道,但看小夫郎细细的品,他便不准备再夹。
但小夫郎此话也有理,在座的的确都是亲骨肉。
周立肯定会把自己的那份让给周延年周康宁赵丰,可赵丰又一定会顾念妙哥儿,所以,都别让了,大家一起吃。
都是一家人,平分!
他就又夹了一片,也如叶妙那般,细细的嚼,舍不得下咽。
其他人也都笑,笑了之后,也纷纷去夹牛肉。
这牛肉的确好吃!
“说起来,咱们养几只羊吧。”赵丰突然道。
饭桌上的人都看向他。
“安哥儿已经养羊了,咱们家也养。”赵丰解释。
小哥儿不能亲自喂奶,因此,很多人家都会养羊。
母羊下崽前后会产奶,这个时间能持续八九个月,用来喂婴儿再合适不过。
当然,县城有羊奶出售,可住在乡下,还是自家养羊更方便。
叶妙明白自家阿爹的心思,就点了头:“好。”
说起来,这事儿是该准备上了。
咳。
他说的准备,可不是到时候拿羊奶喂崽。
他离生娃还早呢。
家中时常吃猪肉,偶尔才会买羊肉,他想吃羊肉了。
现在养几只,过年时正好宰了吃肉。
晚饭后,回了卧房,他将他的小心思告诉给秦劲,秦劲笑着点了点他鼻尖:“小馋猫,咱们多养几只,过年时吃个够。”
叶妙闻言,立马反驳:“我不馋!”
“好好好,你不馋,是我馋了。是我想吃烤羊肉串,是我想喝暖烘烘的羊汤,是我想吃烤羊排,是我想吃孜然羊肉……”
见随着自己报菜名,小夫郎的眸子越来越亮,秦劲心里乐死了,也稀罕死了,捧着他的脸去亲他。
“但我更想吃叶妙,妙妙,妙哥儿。”
叶妙也已经绷不住脸上的笑,闻言立马搂住秦劲的脖子,将秦劲往炕上带。
“那你快来吃。”
夫夫俩倒在炕上闹作一团,你挠我一下我抓你一下,玩了好一会儿秦劲才将人塞入被窝,准备开吃。
叶妙正兴奋着,主动极了,在秦劲怀里扭来扭去,手也不老实,在秦劲身上乱摸,口不是含着秦劲的唇,就是催秦劲快些。
秦劲被他激着,一时没忍住,竟交代在他体内。
两人成亲快两年,这倒是头一次。
难得的体验,先是让叶妙愣了片刻,之后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顿时有些慌。
但心里又馋,咳,比之前他劲哥交代在他体外时要舒服许多……
他带着红晕的脸蛋,因为纠结而皱成了一团。
秦劲见状,以为他怕怀孩子,忙安慰他:“这才一次,不一定中,别担心。”
他闻言,眨巴下眸子,随后将脸埋在秦劲颈窝里,老实交代心中所想。
秦劲顿时哭笑不得。
好一个贪欢的小夫郎。
那这可如何是好?
想了想,他凑到怀中人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听得怀中人又是害羞又是兴奋,竟又在他怀里扭了起来。
还是劲哥聪明!
事后导出来就好了嘛。
嘿嘿,他忍不住又开始撩拨,精力旺盛。
秦劲自是依他。
两人又闹到了很晚,以至于第二日凌晨,俩人都晚起了一会儿,当秦劲打开堂屋门时,赵丰、周延年都已经将豆腐脑拎回来了。
秦劲一脸镇定的让周延年回屋休息,他开始做千张。
今日照常出摊。
收摊时,他去羊汤摊子前,向老板打探可有门路买几只羊。
得了羊汤老板的准话,他这才推上小推车回家。
今日运气不错,有人在大集上卖野鱼,他一口气买了五条,每条都有一尺长。
今晚吃鱼!
这五条鱼,先炸,炸完之后再加入热水炖,晚上时,香喷喷的奶白色鱼汤喝得每个人都肚子圆圆,以至于凌晨起床时,几人竟都不饿。
周康宁也在凌晨时起了,他要做蛋黄酥。
前日白得了五斤牛肉,今个儿秦劲要给郭厚回礼。
不用烤太多,二十个即可。
中午,秦劲拎着二十个蛋黄酥去茶馆找郭厚,进了茶馆,只见郭信恳在柜台后站着,手里还捏着毛笔。
他心中纳闷,这是要担任茶馆掌柜?
亦或者是账房?
可这俩个职位加一起,两个月内也赚不到一百两啊。
郭信恳见了秦劲,只喊了一声秦叔,便低下了脑袋。
随着他低头,秦劲瞥见了他的后颈。
雪白雪白的,再配上他那张俊美的脸,真真令人不忍多责怪。
罢了。
一个养在深宅里只会读书的孩子,不懂底层辛苦,不怪他。
不过,从心里来说,秦劲还是希望郭员外真能将郭信恳的思想给掰回来。
秦劲自个儿也是农人,这辈子的目标是当地主。
他可不希望增加农税。
兴,百姓苦哇。
此刻,郭厚正在二楼奋笔疾书。
那日他受秦劲点拨,灵感迸发,他决定改编牛郎织女这一故事。
此刻他瞧见秦劲,立马让秦劲坐下,兴致勃勃的将自己的思路告诉秦劲。
其实他更喜欢孟姜女哭长城,但这个故事早就完善的版本,于是他就将注意力放到牛郎织女身上。
写完牛郎织女,他还打算写董永七仙女,反正都是仙女和凡人。
秦劲听完他的思路,给他指点了一番,好让故事更狗血离奇丰富。
什么七仙女幼年时曾下凡游玩,结果却被恶妖陷害,差点丢掉小命,危机之时被董永的前前前……前世救下。
今生七仙女自私下凡,违反天条,最后剔除仙骨什么的,听得郭厚又开始拍大腿,整个人乐坏了。
精彩,精彩啊!
听君一席话,文思如泉涌!
当秦劲将五只小羊一只母羊牵回家时,阳春三月已到。
天气有些热了。
秦兵去何家取家具时,秦劲跟了过去,他找何木匠定制了一把大伞。
今年夏秦劲想舒适些,而且他与刘老板熟识了,不摆摊时,可将遮阳伞放到刘老板的棚子里,不用每日带在身上。
此时都是油纸伞,他让何木匠在伞面上多沾一层干草,犹如蓑衣一般。
如此这般,遮阳效果肯定不错。
再有俩月便是秦方的婚期,秦兵将新家具运回家,直接送入新房。
当然,老院房子未翻新,新房实际上是旧房。
秦兵也想盖新房,可家中银子不凑手。
他只盼着今年夏大拉皮能卖得红火些,好增加些收入。
不然的话,只靠着一月三四两的入账,他家想盖新房,最起码还要再等三年——秦圆年纪也不小了,办完秦方的婚事,就该给秦圆攒聘礼了。
时间过得如此快,一转眼,孩子们都大了。
郭信恳也觉得时间过得太快。
转瞬一个月过去,可他上哪儿挣一百两银子去?
他活这么大,唯一会的便是读书,但他还未考取功名,他想挣钱,只能如普通书生那般,做些给人抄书写信之类的活计。
可这种活计根本挣不到太多银子。
知事情完不成,他便向郭员外低了头,同意成亲。
但得知郭员外竟要他娶乡下的姑娘/哥儿,他整个人都炸了。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第088章 郭信恳去秦家
郭信恳委屈死了。
他不明白郭员外怎么就和他杠上了。
论一事无成, 他大伯、父亲、三叔,皆不输他。
可怎么到了他这里,就非得逼着他去挣银子?
非得逼着他娶乡下的姑娘/小哥儿?
他委屈坏了。
可谁知他父亲竟也劝他, 让他不要和老爷子作对。
并且说,他从前的理念的确不对。
此次的策问, 也错得离谱。
农人已万分辛苦,增税二字怎可轻易提出?
一番话,说得他更委屈了。
不增税还能干啥?
朝廷开支大, 不想办法开源, 那银钱能凭空变出来吗?
或者, 要他去得罪人, 提什么缩减开支的建议吗?
若这么提议,定然会得罪不少人。
万一以后进入官场此事被扒了出来, 那可就要遭人恨了。
郭厚听了他的辩解,顿觉头疼。
好家伙,这孩子也不是不通人情世故,目光很长远嘛。
可不敢得罪上位者, 只敢得罪富人和农人,这明显是欺软怕硬。
当然, 这种明哲保身也不能算错。
可郭家野心不大,这孩子能考个举人回来,那就是祖坟冒青烟,足以庇佑郭家了。
所以, 郭厚的看法与郭员外一致。
与其考虑进入官场之后的事,不如先把秀才这一功名拿下。
这孩子飘在半空里的仁心和见识, 还是先落地吧。
说实话,一开始郭员外对他提起周康宁之时, 他震惊极了。
只觉得他这老父亲是异想天开乱点鸳鸯谱。
但听完老父亲的解释,他瞬间觉得这门亲事极好。
首先,周康宁识字。
两人成亲之后,不会出现对牛弹琴、鸡同鸭讲的情况。
而且,周康宁敢打敢杀。
郭家人性子温和,就需要这种性子的人来撑起门面。
郭家要是簪缨世家,那他可能会反对这门亲事。
可他幼年时还下地收麦子呢。
郭家自己脚上的泥巴都没洗干净,怎能嫌弃周康宁出身低?
多好的一桩婚事啊。
郭厚与郭员外处在同一阵线,郭信恳没辙了,他躲在房中,闹起了绝食。
郭员外这下子更怒了。
绝食?
果真是吃的太饱了。
成。
他下了令,不准家里人给郭信恳送食物,先饿上两日再说。
秦劲不知郭家的鸡飞狗跳,当叶妙终于将他上次拎回来的那一背篓书稿看完后,他便将书稿送了回去。
这背篓书稿太重要,他是在收摊之后,先回了家,而后套上牛车,带上书稿,与叶妙一起前去郭家。
叶妙还特意准备了一些蛋黄酥。
此次的蛋黄酥和从前不一样,他在豆沙外面加了一层糯米,口感比之前的更丰富、软糯。
秦劲已经提前和郭厚打了招呼,俩人到时,郭厚正在家里等着,且又为秦劲整理出一背篓的书稿。
秦劲本以为门子会将自己夫夫二人领到郭厚的小院中,谁知那门子一路领着他们夫夫去了郭家专门用来待客的花厅。
花厅之中,不止郭厚在。
郭员外也在。
郭厚瞧见秦劲,高兴的犹如见到亲兄弟一般,忙招呼秦劲叶妙二人坐下,并让婆子上好茶。
秦劲、叶妙先给郭员外打了招呼,这才在椅子上坐下。
但谁知他屁股刚挨着椅面,还未坐实,郭员外就道:“秦劲啊,今日,老头子我要求你一件事,望你应下。”
此言一出,秦劲心中一惊,忙起身道:“老爷子,您只管说,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我肯定答应。”
叶妙也吓了一跳,跟着起身。
郭员外人脉可是能通向京城,又有什么事能求到他劲哥这里来?
郭员外先是叹了口气,而后示意他们夫夫坐下说话:“还是小恳的事。上次我不是托你打探合适的媒茬吗?”
“事后想想,我强行撮合,若他真如倔驴一般犟到最后,始终不喜我给他定的好人家,那反而办了坏事,害了人家一生。”
秦劲闻言,不由在心中点头。
郭员外这老大爷脾气虽不好,但绝对担得起通情达理这四个字。
郭员外又道:“我也不是非要他娶一个乡下的,我只盼着他能改改性子,通晓实事,别总是飘在半空里自个儿空想。”
“因此,我同他商量一番,今年,我可以不逼着他娶亲。但他必须得去乡下住半年。”
“他厌恶土地,不知农人艰辛,我偏要让他体会一番农人的不易。”
秦劲:“……”
好主意。
非常棒的主意。
他举双手双脚赞同。
可这么一件事,郭员外怎么会用上“求”字?
他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瞬,郭员外就道:“郭家庄那边的人肯定会惯着他,他若去了郭家庄,只要我不亲自盯着,那他会继续做他的大少爷。”
“如此一来,我的苦心不就白费了?”
“我就想寻一个不惯着他,又能引他向上的地儿,思来想去,我认识的人当中,只有你符合这两个条件。”
“……”
秦劲沉默。
叶妙睁大了双眸,他刚才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因而乍然听到此话,他震惊极了。
让郭信恳去他家待半年?
郭员外一瞧秦劲的脸色,就知道秦劲正在犯难。
可没办法,这已经是他能想出的最好的主意了。
与其先把周康宁娶回来——其实,他当初只是将周康宁纳入了孙媳的考察名单,并未选定周康宁。
成亲这事讲究一个门当户对,郭信恳和周康宁的成长环境差的太大了。
但他郭家并非巨富,家中只有一个砖窑和千亩田地,在官宦之家看来,他就是个乡下的土财主。
在富商之家看来,他家虽有几个书生,可无一人成功考取功名。
而且,郭信恳这小子的洁癖之名还传了开去。
这么一个龟毛的小白脸,算不得好女婿。
因此,这一年来,虽有媒婆登门,他自个儿也暗中相看,但并没有找到比周康宁更合适的。
既然没有比周康宁更合适的,那么他就得想办法撮合二人。
比起强娶,他更愿让这两个孩子慢慢接触。
毕竟这门亲事除了他和郭信恳同意,人家周立、周康宁也得同意。
他不愿害了周康宁一生。
若郭信恳始终对周康宁无意……那他就好好做做周康宁的工作,好让周康宁同意嫁入郭家。
郭家总得有一个能扛事能挑胆子的人啊。
他真不舍得放弃周康宁。
在心中又叹了口气,他对秦劲道:“秦劲啊,咱们认识这么久,老头子我从未求过你什么事,这事关系到小恳一生,希望你能答应。”
“你放心,我会给他交纳饭钱,一个月十两,你们吃什么他便吃什么,不用额外关照他。”
“我也会让老二时常去瞧他。”
“他的性子还算和善,除了爱干净,没旁的毛病。定不会惹事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秦劲不由苦笑:“老爷子,不是我不答应,是小恳他爱干净,我担心他吃不惯农家饭,住不惯农家屋。”
上次去他家送果树,不坐、不喝、不吃。
就这个小仙男的范儿,他可不愿往家里带。
不说旁的,只说灶房,叶妙、赵丰、周康宁就得多出不少活计——菜得多洗几遍,锅碗也得多擦几遍。
他不想给自家人添这个麻烦。
“你放心,我已经与他谈妥了,而且,前三日老二也去,他若是待不住,那就回来成亲。”
“……”
秦劲看了眼郭厚。
郭厚笑得一脸尴尬:“好兄弟,你就帮哥哥一把,哥哥感激不尽,这辈子都会记着你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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