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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还长,你应学一学安哥儿,活着就是为了享受,就是要体验各种愉快的事儿。若只是为了当牛做马,那岂不是白活了一遭?”
赵丰瞧着他脸上的认真,心中一暖:“我知道的。”
“那你中意周哥么?”叶妙又问。
这太直接了,而他的眼睛一向又亮,赵丰有些惊慌,下意识躲开了他的视线。
“阿爹~~~”叶妙拖长了尾音,还摇他胳膊:“阿爹,阿爹阿爹!”
赵丰被喊的有些无奈,可他内敛惯了,哪里肯直接承认,就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
叶妙挑了下眉,他才不信,周立都英雄救美了诶,在他阿爹心中,周立定然与旁人不同。
他道:“那我和劲哥为你踅摸其他合适的媒茬。”
“不用!”赵丰一听,忙摇头。
“那你就是中意了。”叶妙笑了,又晃晃他的胳膊:“不然怎否的这么快?”
赵丰:“……”
想起昨晚跟冰坨坨似的脚,还有夜间入睡前的无聊,他叹了口气,拍了拍叶妙的手:“可能有吧。但我真要因这份好感就再婚吗?”
“村人会怎么看?万一婚后日子不如意怎么办?”
“再者,他都不知道此事。我不识字,年纪也大,和村中的其他夫郎比起来,我有什么不同?他怎会瞧得上我?”
叶妙睁大眸子,忙道:“阿爹,你管村人如何看,他们只要不在你跟前议论,就权当不知道。为什么要因为不相干的人放弃自己的幸福?”
“婚后若不如意了,那就和离。我和劲哥永远都在你身后。从前是你挡在我跟前,为我百般打算,现在轮到我挡在你跟前了,只要你不开心,那就分开。”
“至于周哥的看法,这好说。”
“好说?”赵丰不解。
“嗯……这也是昨个儿我和劲哥分析的。”
叶妙似乎有些犯难,吞吞吐吐的:“周哥他……他不是一直说,咱们对他恩重如山吗?所以我和劲哥觉得,如果真向他提起此事,他会用这种方式……报恩。”
“也就是说,只要咱开了口,他就不会拒绝。”
真拒绝了,那就尴尬。
可周家父子三人又无其他去处。
所以,他和他劲哥觉得周立一定会答应。
但是吧,这像是在挟恩图报,这是笃定周立没有其他路可走所以借机强占民男……
果不其然,赵丰听了他这话,先是一愣,随后惊呼:“那咱们成什么人了?怎么能逼他答应?此次明明是他救了我!”
“既然一旦出口,他就没了其他选择,那此事休要再提!”
“妙哥儿,你和女婿说一说,以后不要再提此事,一个字都不要提!”
这么好的人,他怎能用恩情去逼迫对方答应。
是他蠢,此前竟然没想到这一层。
“妙哥儿,你答应我,不要向他提这事,他和宁哥儿、延年的日子已经够艰难了,我怎好再逼得他在这个家待不下去?”
一想到周立本不愿,但会迫于现实不得不答应,他就脸发烫,烫得厉害,心中懊悔得想抽自己几巴掌。
他竟在妙哥儿跟前承认对周立有想法。
他承认了!
他不该承认的。
想到周立可能也会拿妙哥儿父亲那种厌恶的脸色对着他,莫名的,他声音有些颤,眼睛也红了:“妙哥儿,我求求你,不要和他提这事,不要提。”
叶妙没想到自己阿爹的反应那么大,瞧着赵丰眼睛里瞬间盈满的水雾,他忙道:“好、好!阿爹,你别哭,我答应你就是了,我和劲哥答应你。”
“可是、可……可你怎么办?和你般配、但又如周哥这般的好男人太难找了……”
他的好阿爹,怎就不肯自私一点?
他也想哭了。
“那就不找!我可不愿伺候其他男人。”赵丰毫不犹豫的道,说完,怕叶妙不将他的话放心上自作主张,他不禁又强调:“妙哥儿,他们父子三人好不容易能聚在一起安静过日子,他还救了我,咱不去扰他们,不去扰,行不行?”
见叶妙没有第一时间应是,他换上了哀求的语气:“妙哥儿,行不行?”
“……行。”叶妙艰难点头。
他阿爹如此反应,只说明一件事,他阿爹对周立看得极重。
不然又怎会这么在意周立的看法?
可让他眼睁睁的看着他阿爹下半生孤苦,他做不到!
一定有其他办法的。
这件事一定有其他办法的……
灶房的门关着,冬日天冷,吃早饭时,灶房的门一向是关着的,而且叶妙和赵丰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他们没有注意到灶房外端着托盘的人影。
周立深深吸了口气,不顾腿上的疼痛,缓缓往后退,一步一步,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免得惊了灶房里的二人。
他的伤口虽疼,但勉强也能行动,因此,吃完早饭,他便想将碗筷送回灶房。
家里只剩下叶妙、赵丰,这二人不可能进他的屋子,只能由他送到灶房去。
他没拄拐杖,拄了不好端托盘,他就拖着伤腿,一瘸一拐的出了屋子。
可没想到,他来到灶房的屋檐下,竟听到叶妙问那句“你中意周哥么”,这下子他身子僵住,呼吸也停住,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但耳朵却比平日灵敏多了,他听清了赵丰的每一个字,听清了赵丰承认时的犹豫、忧虑,更听清后面的惊慌、懊恼,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惧怕。
赵丰不肯拿恩情逼他。
丝毫不肯。
赵丰明白他们父子三人聚在一处颇为不易,赵丰明白。
他垂着眼,待一步一步终于回到他们父子的小房间,他忙关上屋门。
房门隔绝了院子里的一切,他松了口气,身子有些无力的靠在屋门上,脑子里乱成了麻线。
赵丰竟对他起了心思,是因为此次他将他推开么?
唉。
左腿疼得厉害,他收回思绪,将托盘放回小方桌上,随后上了炕。
他随手拿起一本书,想用书籍驱散脑中的乱麻,可低头一瞧,他手中拿着的竟是《诗经》。
《诗经》首篇便是《关雎》。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君子好逑。
好逑。
他垂眼沉思,思绪不由飘到了赵丰身上。
这也是位可怜人,未出阁时在赵家受了不少委屈,到了叶家,也没过什么好日子,直到遇到秦东家,这才安稳了。
至于赵丰本人,那当真是无可挑剔,干起田地里的活儿,不输男人。灶上的手艺也极好,此次他受伤,虽然餐食清淡,可味道很出挑。
以赵丰现在的条件,如果不是他将其推开,又怎会看得上他?
他一个鳏夫,带着一对拖油瓶,家中只有两亩地,还有一不能回去的破院子。
性子吧,窝囊懦弱,没有男子气概。
就他这个条件,真娶赵丰,那属于高攀。
赵丰本人贤惠,又是秦东家的岳父,他真与人成亲,那秦家这大院子,他和俩孩子就能名正言顺的住下了。
今后俩孩子的亲事,赵丰也得操心出力。
瞧瞧,这图的什么?
这几日给他炖的那些鸡,已经足够偿还他的救助。到目前为止,还是他们父子三人欠着秦家。
唉。
他又叹了口气。
说实话,这些年来,先是双亲离世,后两个孩子又得病,妻子和离。
一桩桩一件件,全是苦难,他被生存这两个字压得直不起腰,脑子也空空。
他像是一张被拉满的弓,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他不知他何时会倒下,弯着的背也不知何时会绷断。
他只有日复一日的干活,劳作。
他没有旁的念头,他就想赚钱给俩孩子治病,解决婚嫁之事。
一直到来了秦家,秦家人都心善和气,也大方,生存这二字不再重似山,等宁哥儿也来了秦家,生存二字,已经威胁不了他们父子三人。
他可以喘口气了。
万幸,万幸,在他倒下之前,他来了秦家。
感恩。
他无比珍惜现在的日子,他每日都叮嘱两个孩子:要勤快,要感恩。
现在的日子真是千好万好没有一处不好,他只想在秦家多待几年,攒银子给宁哥儿寻个好人家,再给延年娶亲,那他也算对得起两个孩子,尽到了为父的责任。
他没想过他自己。
人生的苦难太多了,多到他不敢想以后,只要他能将两个孩子安置好,即便立时死了,那也无憾了。
可此时赵丰对他有意。
有意。
他要挑明吗?
他真和赵丰成亲,那他占大便宜了,五里沟的村人定然会指指点点,一个长工,直接成了东家的继岳父。
这妥妥属于攀高枝。
蓦地,他想起刚才叶妙的话:为什么要因为不相干的人放弃自己的幸福?
是啊,只要他娶了赵丰,那他就幸福了,生存二字彻底威胁不了他们父子三人。
以赵丰的贤惠,对他定然是嘘寒问暖,做饭洗衣。
瞧瞧,瞧瞧,真成亲了,净是他得好处了,赵丰太冲动了……
周立不知如何是好,不一会儿,院子里有了响动,叶妙、赵丰父子二人应是洗刷了锅碗,正将污水倒在院门外。
又听赵丰在喂大壮小壮。
以着赵丰的习惯,喂完大壮小壮,还得去后院喂鸡,然后清扫院子,这一通忙活之后,赵丰才会坐下歇息。
渐渐的,院子里没动静了。
渐渐的,中午了。
秦东家以及他的宁哥儿、延年回来了,俩孩子先去了趟灶房,不一会儿就拎着背篓进了房间,郭员外让俩孩子带了些枣泥酥回来。
枣泥酥小巧精致,每一个都像是朵梅花,出自醉仙居,价格昂贵。
当然,味道对得起价格。
“让东家也尝尝。”他对周康宁说道。
“尝、尝了。”周康宁伸出两根手指头:“两、包。”
郭员外给他们兄弟准备了两包枣泥酥,一包放在了灶房,这一包他们父子三人吃。
周立就笑着道:“今天尝个味儿,余下的收起来,明日再吃。”
周康宁重重应了一声,将盛着枣泥酥的油纸包重新包上,然后放到了炕旁的小桌上。
这么精致的点心,他爹可要多吃些,用的都是好料,可以补身子!
另一边,午饭后,秦劲和叶妙回了卧房,他得知了赵丰的想法。
他也没想到赵丰的反应如此激烈,见叶妙拧着眉,他不由也皱起眉,这下子难办了。
这还怎么撮合?
不能给周立挑明,只能等周立主动看上赵丰?
周立一直很有自知之明,虽然现在夫子的身份偏重,可从不对秦家的人指手画脚,只教书,只干活,时刻记着自己的长工身份,从不逾矩。
等周立主动看上赵丰,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啊?
况且,周立就算看上了,也只会藏在心中,绝不会露出一个字。
头疼。
“慢慢来,日子还长,反正都在一个屋檐下。”他只得这般说道。
“可阿爹的情绪不太好。”叶妙小脸皱着,他今日补了觉,立马跑去找他阿爹。
他阿爹在给玉米脱粒,可眼眶竟红红的,可见悄悄哭过了。
赵丰的确不太能控得住自己的情绪。
他想装作无事发生。
毕竟他也是刚刚对周立心动,这心动只有一点点,抹去也无妨。
可独坐在房间中摇着脱粒机时,他心里竟难受得厉害。
他这么一个从不多愁善感的人,这么一个快有外孙的人,也不知怎么了,竟有些委屈。
说出去真是要笑死人。
也陌生的很。
委屈,这种情绪离他太远了,可当他想将心间的种子一一掐灭,他就是觉得委屈。
他赵丰这辈子头一次对一个男人动心,可只过了一个下午,一个晚上,一个清晨,他就要将这份心动掐灭。
可笑。
也委屈。
是他不配吗?
……
的确不配。
他这么一个平庸的乡下寡夫郎,只靠着他自己,哪里能引起周立的视线。
罢了。
人之常情,日子久了,自然就无动于衷了。
经验告诉他,面对得不到的东西,只要时间够久,那他就能心如止水。
哭了一场,赵丰将自己的心思藏好,日子照旧。
家务活依旧由他包了,他很少再让周康宁给他打下手,叶妙忙活着发绳发带的大业,他让周康宁去给叶妙帮忙。
周立的伤日渐好了,又换了一次药,他就丢了拐杖,生活可以自理。
当他又一次进灶房,坐在饭桌旁吃饭,赵丰费了好大力气,这才控制住神色,没有露出丁点儿异样。
秦劲、叶妙装着不经意一般打量他们二人,想为他们创造机会,却没有思绪。
周立恢复了教学,他和周延年都守规矩,没活儿时,一向待在他们父子俩的小房间里,不在院子里乱晃。
因此,即便同在一个屋檐下住着,但除了饭点,赵丰和周立还真很少能碰到。
像之前那种全家一起砍树的活动,秦劲、叶妙一时间根本想不起类似的。
日子悄无声息的溜过一日又一日,很快到了腊月。
想起去年腊月时的入账,叶妙的心思,终于从赵丰身上转移了。
撸起袖子大干三十天,争取日入一千钱!
除了小蛋卷、锅巴、发绳发带,豌豆糕、甜甜圈也安排上!不只是上午摆摊,中午摆下午摆,只要行人在,那么秦家的摊子就在!
他重新给全家人安排了活计:
早饭后,他和他劲哥、周延年一道出发去大集上,他阿爹去补觉,周康宁进灶房做豌豆糕、甜甜圈。
做完了,就由他阿爹送去大集上。
周康宁留在家中继续编发绳发圈,做午饭。
他阿爹到了大集上后,他和周延年一起回家,留他阿爹和他劲哥待在大集上。
下午,他和周康宁一起编发绳发带,做不算是晚饭的饭。
等他阿爹、他劲哥收摊回来,直接吃饭,吃了饭就睡,好养足精神。
总之,除了周立,所有人都动起来——周立得教秦锦读书,过了年秦力就会送秦锦去私塾读书,眼下周立得多给他补补课。
宣布了这个决定之后,所有人都无异议。
也不是日日如此,熬上三十天,过一个肥肥的年!
不过,这个计划只进行了几日就被迫搁置,腊月初九下了大雪,雪一下就是两日,腊月十一,雪终于停了。
天亮之后,秦劲和周延年出了门,秦劲没让叶妙跟过去,雪到膝盖以上了,路不好走。
他此次之所以这般拼,是因为过了腊八就是年,偏远地方的农人被大雪封路无法赶集,但住在城里的人,还有附近村子的人,都会去大集上逛一逛。
今日大集上的行人不会少。
已经歇了两日了,该赚钱了!
周康宁将豌豆糕、甜甜圈做好之后,赵丰也醒了。
小推车没法走,赵丰拿出扁担,准备将豌豆糕、甜甜圈挑去大集上。
他挑着扁担从灶房出来,便见周立在堂屋门口站着。
他一愣,忙收回视线,只当周立是在书房闷得慌,所以出来透透气。
他对身后的周康宁道:“我这就走了,你回屋吧。”
周康宁嗯了一声,准备关上灶房的门。
但这时,他爹突然从堂屋屋檐下走出,脚步先是迟缓,但很快就转为大步流星,直接朝他和赵叔走来。
“爹?”他喊了一声。
赵丰则是压下想要转头的想法,甚至还故意抬脚,朝院门走去。
他不想离周立太近。
但谁知身后的脚步急了起来,周立也出声了:“我、我去送吧。路上不好走,你留在家里。”
周立没有用称呼。
但赵丰知道,这是对他说的。
他愣住,身子也僵住,什么意思……
这时,周立已经来到他身前,周立直接伸手,将他肩膀上的扁担挑了过去,但眼睛不看他:“我给小锦布置了功课,我离开一会儿不要紧。”
“你留在家里。我走了。”
说罢,将扁担挑到肩头,朝院门口走去。
第079章 全篇赵丰周立成亲
赵丰愣住。
之前农忙时, 他虽然每日和周立、周延年父子一起下地干活,但碰到重活儿时,周立只会让周延年来帮他一把。
周立自个儿是不会直接帮他的。
在这次事情之前, 他拢共也没和周立讲过几句话。
如此直接的帮忙,还是提前等在了屋檐下, 这真真是头一次。
“发、发绳。”
周康宁见自家老爹已经出了院门,就抓住赵丰手腕,拉着他回屋:“编、绳。”
而赵丰处在沉思之中, 猛的被周康宁拉了一下, 不由踉跄两步, 这倒是让周康宁惊讶, 忍不住扭头看他:“叔?”
这一声叔,让赵丰窘迫极了。
之前还不觉得有什么, 毕竟他心动来得快,去得快。
可此时周康宁这么一个大活人站在他跟前,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在打人家亲爹的主意……
真真丢死了人。
幸好这事儿只有妙哥儿和他女婿知道。
他忙摇头:“我在想今日大集上的人多不多, 没事没事,快进屋吧, 外边冷。”
周康宁没多想,直接道:“多!”
这种程度的积雪,拦不住人们置办年货的热情。
离县城近就是好,衙役们会组织县城的百姓清理街道以及大集上的积雪, 两日的雪根本不影响人们出行、生活。
他答的有力,赵丰下意识笑了一下, 随后忍不住在心中叹息,但愿多吧。
希望五里沟的村人出门赶集。
希望鲁家村的村人也去赶集。
两个村共用一条路, 这么一来,路上的积雪会被行人踩瓷实,这样会好走一些……
今日大集上的人的确不算少,周立到时,叶妙今早做的六百根小蛋卷,已经只剩下几十根了——其中牛掌柜买走了三百根。
下雪这两日他与周康宁、秦劲、赵丰合编的发绳,一共五十根,也卖出了三十根。
这三十根里,其中二十多根是儿童发绳。
还有发带,这个精细,需得在上面绣物件,这活儿只有他一人能做,因此两日只做出来了八根儿童发带。
但也已全部卖完了。
今个儿叶妙没来,只有秦劲和周延年守着摊子,因此无法给顾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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