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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叶妙的发绳发带已经小有名气,所以,那些顾客就亲自动手,在自己或者孩子的脑袋上比划,觉得满意了,就掏钱购买。
一般价位的儿童发带发绳所需的布料少,省时省力,价格稍低廉,因此销路比成人的更好。
叶妙之所以推出儿童版的发绳发带,是因为云哥儿。
那日安哥儿带着云哥儿到城门口玩,刚巧他在卖发带。
他让安哥儿随意挑几根回家臭美,但安哥儿摆手拒了,安哥儿一向不爱这些,倒是云哥儿大眼睛看看这个,瞧瞧那个,挑得眼花缭乱。
他人小,成人发带绑他脑袋上有些夸张,但他绑上去后舍不得放下来,于是叶妙便特意给他缝了几条儿童发带。
大人对孩童总是宽容的,哪怕见到脑袋上顶着一个大蝴蝶结的夸张造型,也只是会心一笑,不会议论一些有的没的。
而孩童得了自己想要的发带,心里美,脸上笑,日日都戴出去向小伙伴们炫耀。
这么一来,就有更多的孩童被吸引到摊子前。
于是叶妙的发绳、发带生意就好了。
当然,这离不开秦劲的指点。
一开始,叶妙有些束手束脚,完全照搬成人发带的款式。
但秦劲鼓励他大胆创新,孩童的审美与成人不一致,在他上辈子时,很多家长吐槽自家的小姑娘喜欢闪亮亮但造型土气的“公主水晶鞋”,不明白几岁的小姑娘为何钟爱这种东西。
不明白就对了。
大人又不是小孩子,脑回路不一样很正常,大人不需要明白,只是一双鞋子而已,满足孩子的要求即可。
所以,不要被成人的内敛困住想象力,只管创新。
叶妙听了他的建议,真缝制了三个大红色的蝴蝶结发带。
这三个发带一个是绑在丸子头的发髻上,发带大,从前方看过去,蝴蝶结最上方的两个角刚巧露出来,像是两个猫耳,颇为可爱。
一个顶在脑袋最中间,夸张的蝴蝶结直接缀到耳朵旁。
一个则是在上面缝了几根丝带,丝带一直垂到腰间。
这三个造型,一个比一个夸张,结果一摆出来,不到一刻钟就被买走了。
至此,叶妙信心大增,彻底放飞。
造型夸张的发带,所用布料并不比成人的少,但销路更好,孩童们闹一闹,家长顶不住,只得掏银子购买。
况且,这马上要过年了,本就该给孩子们置办新衣。
此刻花上几文、十几文买个漂亮的发饰,也不算什么。
因此,自打进了腊月,只靠着发绳发带,叶妙就已经挣了一两多。
这东西好仿制,据安哥儿说,县城里已经有人背着背篓卖仿品。
但目前大集上还没有人摆摊出售类似的饰品。
不过,就算出现了,叶妙也并不担心,他家又不靠这个为生,这是他搞的副业。
再者,他还有很多新花样呢,不怕与旁人竞争。
除了小蛋卷和发绳发带,千张也已经卖完,秦劲两日没出摊,一些顾客对千张颇为想念,早早就来购买。
因此,周立送来的豌豆糕和甜甜圈正及时,不然摊子上快没东西卖了。
但瞧见是周立将货物送来,秦劲、周延年都有些奇怪。
周立迎着两道惊讶的视线,忙解释道:“我是看路不好走,所以就接了这活儿。”
周延年闻言,只觉得正常。
但秦劲却是眉梢一挑,笑着将扁担接了过来:“那真是太感谢周哥了,今个儿的路的确不好走。我刚还在担心阿爹呢。”
提及赵丰,周立忙垂下眼睛,嘴巴翕动几下,却是不知该说什么。
最终,他只搓了搓手,道:“要不,让延年先回去?”
往日赵丰送了货,还会留下来守着摊子,下午才和秦劲一道回家。
今个儿他来送货,那自然也要守摊。
他补充道:“我让小锦背书,今日的那篇文章不好背,他怕是要背到下午才能背完。”
“行。”秦劲点头,给周延年包了两大块豌豆糕,让周延年垫垫肚子再回家。
天冷,吃些甜食补充下能量。
周延年摆手,转身就要跑。
秦劲比他跑的更快,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将豌豆糕塞他手里,这才放开他肩膀。
周延年看向周立,见周立点了头,就磕磕巴巴的向秦劲道谢,然后一边吃一边往回走。
他的确有些饿了。
早饭吃得早,天又冷,肚子里的东西快消化完了。
秦劲盯着周延年的背影看了几眼:“周哥,我看延年长高了些。”
周立闻言,也看了过去,肯定道:“的确高了。”
现在宁哥儿站到延年跟前,只能到延年的人中那里,兄弟俩都长个子了,而延年身为小子,窜起个子来更明显一些。
这肯定是得益于秦家的好伙食。
不然的话,就他家那种野菜为主粮食为辅的伙食,兄弟俩别说是长个子了,能过把米面、油水的瘾都极难。
身高这东西可是要跟着兄弟俩一辈子的,幸好,在长个子的关键时期来了秦家!
“东家仁善,此等大恩,我们父子三人终身都不会忘记。”他一脸感激的对秦劲说道。
秦劲闻言笑:“周哥,俩孩子大了,你也能松口气了。既然郭家庄那边不好回,有没有兴趣落户在我们五里沟?”
“过几年吧,先将宁哥儿安置了再说。”周立道。
“你就不考虑一下自己?”秦劲问。
周立闻言,脑中瞬间闪过赵丰的影子。
自打那日听到赵丰、叶妙的对话,这一个月来,他一直在暗暗避着赵丰,赵丰也刻意躲着他,秦东家夫夫俩也没向他提过一个字。
赵丰是真不愿拿恩情来逼迫他。
一点儿都不愿。
可他心里头却是越来越乱了。
那日赵丰哀求中含着哽咽的声音,每日都会在脑中转上几圈。
可能是最近读多了《诗经》,脑子里有了情情爱爱,在抛开现实的利弊之后,他心中除了疑惑、羞愧外,竟生出了一丝欣喜。
当他被生存二字逼得麻木、整日提心吊胆时,有一个方方面面都胜过他的夫郎,竟莫名其妙的瞧上了他。
这个事实,他每每想起,又是不好意思,又是窃喜,心里像是有猫儿在挠,不由就会扬起嘴角。
他甚至还被延年这孩子撞见过一次。
因此,虽然他一直避着赵丰,可脑中的赵夫郎,从未离去。
今日赵丰得将吃食送到城门口,他从昨晚就开始为难,他到底帮不帮?
雪是昨个儿下午停的。
但即便雪停,除非有紧急事务,不然一般人家肯定不会踏上五里沟到县城的路。
路上的积雪完好,今日的路肯定很难走。
犹豫再犹豫,直到给秦锦讲完今日的文章,听到院子里赵丰与宁哥儿的对话,他再也忍不住,对秦锦交代了几句,而后就站在了屋檐下。
他就帮这一次。
这不算什么大事,当时家中就他一个成年男人,他不帮谁帮?
任谁都猜不到他已知晓了赵丰的心思。
于是他就来了。
可没想到,秦东家竟开始与他闲话家常,此话题过于危险了。
他从沉思中回神,见秦劲笑盈盈的望着他,他躲开秦劲的视线,只道:“将宁哥儿安置了还有延年,我得先给他置地娶亲。”
“宁哥儿和延年的婚事都不愁,周哥,你翻了年也才三十四岁,以后你在家里一边教书一边干活,不像是在砖窑那么劳累,再活上五十年肯定没问题。”
“等延年成亲,搬出门口的小屋子,你一个人不嫌冷清么?”
秦劲道。
这话一出,周立又有些失神。
这个问题,他从前的确没想过,他想不了那么远。
但这一个月来,他还真琢磨过此事。
秦东家如此仁善,他视线可以放长远些,若他一直装不知道,那等延年娶亲,他自是要搬到延年家里去,白日里再来秦家上工。
可到了晚上……
每每想到这里,他都会想起赵丰。
赵丰性子好,真与赵丰成亲了,那应不会吵嘴。
夜间也会有人与他说话、解闷。
看看,这事儿真真全是他在占便宜,只有利,没有一丝的弊。
可正因为此,他万万不能主动开口,若他主动开口,倒显得是他看上了秦家的舒适日子……
秦劲见周立久不回神,心中顿时有了底儿。
此前秦老头第一次探周立口风时,周立的反应是极短暂的发愣,随后拒绝,秦老头再劝,他就笑着拒绝。
哪跟现在这般,直接失神了两次。
这明显是心里有事。
再联系他今个儿主动送货这一行径,答案简直呼之欲出。
但秦劲不能确定周立到底是什么想法。
是慢慢喜欢上赵丰了?
还是无意中知道赵丰对他有意?
而且,赵丰叮嘱过,万不能向周立提此事。
于是,等周立回神后,他直接道:“周哥,你也别打哈哈糊弄我,都是男人,我还不明白吗,毛头小子盼媳妇盼夫郎,等你将宁哥儿延年安置好,你心里头定然也盼。”
“这样,我给你保个媒。”
此言一出,周立吓了一跳,保媒?
秦东家要挑明了?
秦东家有意撮合他与赵丰,现在要为他保媒,那对方必然是赵丰。
怎么办?
他该是什么反应?
是断然拒绝,还是犹犹豫豫的答应?
不过,好端端的,秦东家为何要挑明?此前明明答应了不提。
他六神无主,也不敢去瞧秦劲,只是死死盯着背篓里的吃食。
却只听秦劲又道:“周哥,你为何这般反应?难道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我、我……”
他顿时有些慌乱,他知道啊。
可这事儿怎么解释?
他知道了一直藏着不说,秦东家会不会多想?
正惶惶、难堪时,秦劲的声音又响起:“周哥,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对不对?”
“我和妙哥儿不能提,我也不知你是何时知晓,但我只想说,人来世上走一遭,不是来承担苦难的。既幸得安宁,何不再进一步,让日子更全乎和美?”
周立愣住。
心中所有情绪全僵住,他抬头去瞧秦劲。
秦东家没有多想……
他放了心。
秦劲一脸诚恳:“周哥,我支持,妙哥儿也支持,这本就是喜事一桩,你不必躲闪。下半生还长,多为自己想想。”
“你……赵、赵夫郎他……”周立又垂下眼,千言聚在心头,却不知该说哪一句。
但秦劲却是舒了口气。
是周立先提赵丰的!
这下子不算他和妙哥儿食言。
他忙问:“周哥,你有什么顾虑?”
周立苦笑:“我给不了他什么,我一无所有。我高攀了……”
“你能在危险之际挡在阿爹跟前,这就够了,你无需给他什么,只要你不凶他,遇见事情有商有量,那就成了。”
原来周立是在自卑。
嗐。
看来他得解释解释什么叫情绪价值了。
所谓饱暖思□□,这话粗俗,但也不假,当人没了生存危机,日日都能吃饱喝足时,那必然会有进一步的需求。
赵丰的需求便是给他提供情绪价值。
周立既能读书识字,也知晓农事家事,甭管是阳春白雪,还是下里巴人,周立都能和赵丰唠上几句。
吹灯之后,让黑漆漆的屋子里不再是赵丰一人,这便够了。
这就是周立能付出的。
不是只有田产、粮食这些看得见的东西才算付出。
而且,周立现在解决了温饱问题,接下来定然也会有情感上的需求。
若是在上辈子,他绝不会劝赵丰、周立再成亲,比成亲有意思的事多了去了。
可此时空又没旁的娱乐——书籍太贵,他都买不起,更别说是周立。
因此,对周立而言,最划算的便是再娶。
秦劲这一番解释可谓是鞭辟入里,周立听得脸通红,但心中的顾虑却是消散不少。
原来他能提供赵丰所需求的情绪,赵丰在这门亲事里也能得利的。
赵丰瞧上他,不是莫名其妙。
“当然,周哥,你若是不愿,那刚才的话咱们俩全都忘掉,我和妙哥儿会为阿爹寻其他的媒茬。今后你和延年、宁哥儿照旧留在家中,我和妙哥儿绝不会因此事就与你生了隔阂。”
“我们家不搞挟恩图报那一套,咱们处了这么久,你也该清楚我的为人。”
秦劲又道。
此事周立必须心甘情愿,免得将来让赵丰受委屈。
他撮合这二人,更多的是为了赵丰,赵丰的感受最重要。
周立闻言立马摇头:“我不觉得受了胁迫。赵夫郎极好,是我自卑,也担心你会觉得我是贪图秦家富贵,因此一直闭口不言。”
他说着便将那日无意中听到赵丰、叶妙对话一事讲了出来。
还有他的心路历程。
当然,那丝牵扯到情爱的窃喜,他埋在了心底。
秦劲了然,原来如此。
他就又问:“周哥,你可厌恶阿爹?”
“万万没有!”
周立眼睛瞬间睁的老大,还下意识伸出右手要发誓。
“那你可愿意与阿爹成亲?”秦劲又问。
“愿、愿意。”他有些不好意思,又错开了视线。
“周哥,坚定一些,这样我和妙哥儿才能放心的将阿爹交给你。”秦劲笑道。
此言一出,周立立马扭头看向他,神色坚定:“愿意。”
“既然愿意,那现在就回家去找阿爹,将你的决定告诉他。”
“现在?”周立震惊。
“不是现在,又等何时?周哥你记住,前路不可回头,未来不可预测,你现在得了一刻的幸福,那便是你赚到了。不要有顾虑,享受即可。”
秦劲道。
此言入了周立的耳,彻底打消他心中的犹豫。
是啊,是啊。
未来不可预测,所以不必烦忧,抓住现在的幸福,并享受它!
可他还是犹豫:“延年回家了,你一个人守着摊子……”
“无妨,反正今天没推小车子,用的是扁担、背篓,收摊时我自己一人可以挑回去。”秦劲道。
周立便不再多言,转身便走。
他一路小跑,终于在半道追上了周延年,他让周延年回大集上,只说他现在有要紧的事要办。
周延年一向听话,闻言立马往后走,他就放心回了家。
进了村子,走上通往秦家的那条小道,他远远就看到秦家的烟囱飘起了烟雾,定然是赵丰在灶房做午饭。
他呼了口气,在心中暗暗为自己鼓劲,而后不再有任何犹豫,一鼓作气,直奔院门,又直冲灶房。
灶房里,赵丰正在切白菜。
周立冷不丁的出现在灶房门口,他吓了一跳,差点儿切到手。
周立呼呼喘粗气,但他顾不得歇息,视线锁定赵丰之后,立马道:“赵、呼——呼,赵夫郎,你可愿意与我成亲?”
赵丰:“……”
他傻了。
可不等他各种情绪涌上心头,周立呼呼的喘了两下粗气,又快速解释道:“那日我无意中听到你与妙哥儿的对话,但我自觉配不上你,你千好万好,我却无一处是好,真若成婚,是我占尽便宜,而你只有受累的份。因此只能装作不知。”
“今日不想你遭罪,我就帮你送货,可谁知却被秦东家瞧出端倪。既然秦东家察觉,我就认了。他点醒了我,于我而言,能有片刻的幸福,那便是上天开恩,实不该瞻前顾后,犹犹豫豫。”
“因此我便回来了。”
“赵夫郎,你还肯与我成婚么?我一无所有,但会珍你重你,必不会让你受丁点委屈。”
“你愿意么?”
一股脑说完,随后周立脑子就放空了,他直直的看着赵丰,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躲了这么久,赵丰也避了这么久,时间能冲淡一切,赵丰会不会已经改了念头?
正忐忑着,可毫无预兆的,赵丰突然双眼盈满泪花,那泪花扑簌簌的往下砸,一串连着一串,他吓了一跳,忙进了灶房。
“赵夫郎,你、你没事吧?若我唐突了你,我向你认错,你别哭,别哭。”
他抓耳挠腮,想递个东西让赵丰擦泪,可他没有随身带手帕的习惯,最终,他扯起袖子递到了赵丰跟前。
他今个儿所穿的袄子是新换的,还算干净……
赵丰抹了把眼睛,瞧着面前灰色的棉袖子,心中一酸,眼眶里又涌出了大串泪珠。
“赵夫郎,是我冒失了,对不住,我该先让秦东家传个话的。”周立慌死了,也颇为懊悔,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做事却如此冲动,真……
他乱糟糟的想法止住。
因为赵丰低头,真在他袖子上抹了下眼睛。
他呆住,愿意与他有这种接触,这是不生气了?
赵丰抬起脸,见他呆呆的瞧着自己,不由脸一红,背过身去:“我是高兴的,你别多想。”
这一个月来,他竭力装作无事。
可面上压得越厉害,他心里就越难受。
就他这么一个人,他女婿不开口,那周立这辈子都瞧不上他。
他活了半辈子,头一次心动,就这么无疾而终,还伴着一丝丝可笑。
太难受了。
但今早上,周立突然帮他送货,他的心情,终于由难受转为了喜悦。
周立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突然帮他?
可甭管是为了什么,他心里总归是高兴的。像是幼年时头一次吃到了糖块,他心里甜得厉害。
甜了一上午,可谁知有更大的甜头在等着他。
他本以为无望的事,就这么毫无征兆的降临到他身上,而且,周立还解释得清清楚楚。
是周立自卑,觉得他吃亏,因此只能装没听到。
多贴心,多为他着想,果然是好男人。
不会觉得他在挟恩求报。
也没有厌恶他。
周立是觉得配不上他!
周立是觉得他千好万好!
这事儿跟做梦一样……
听到高兴二字,周立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他长长呼了口气,
赵夫郎的心意未改。
“那……咱们何时成亲?”他问道。
此话一出,赵丰不由低了脑袋,脸也更红:“这、这得同妙哥儿还有女婿商议。”
“要不,年前成亲?”
叶妙的声音,毫无预兆的在灶房门口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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