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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礼小小地惊呼:“有这事?”
路秦川第一时间安慰他:“不是大事,也没有进去,还在调查。”
路崭岩脸色阴得要滴水,瞪孟礼:“不是你撺掇的?还在装相。”
“爸,”
路秦川不肯让步,“孟礼没有,再说什么叫撺掇?他们借着影片的壳子洗脏钱,这谁撺掇了?”
路崭岩往座椅后背上靠一靠,闭闭眼:“懒得说你。”
气氛僵持片刻,边上严田打圆场:“不早了,先吃饭吧。”
路崭岩站起身往餐厅走,孟礼在后面问路秦川:“冯曼语也出事了?”
“嗯,”
路秦川简略地说,“她们那部片子被抓典型,上面态度很坚决,谈话已经好几轮。你在吕导的组,我就没和你多说。”
默默片刻,路秦川又说:“我答应过你的,不会放过他们。”
孟礼没说话,路秦川双手插兜,肩膀撞撞他:“但你别有负担,我知道冯曼语一直给你递话,这回他们是自作孽。”
“我什么负担啊,”
孟礼好像满不在乎,“冯曼语之前坑我坑得可不轻,我能只记恩不记仇吗。”
“我只是觉得吧,你看看你这一手,你爹这不生气了。”
“这个你别担心,”路秦川张开手臂揽他,“谁让他识人不清,这是他自己找气生。”
严田站在餐厅门口回头:“路总,孟先生,请吧。”
“嗯哼,”路秦川不知哪来的气焰简直鼻孔朝天,“我自己家还用你指路呢。”
“行了行了。”孟礼薅起两人入座。
席间没别的话,路崭岩脸色一直平平,有点不爱搭理放任自流的意思,孟礼不说话闷头苦吃,夹筷下勺倒不显得粗鲁,速度蹭蹭蹭。
他这种踏踏实实吃饭的做派,意外虏获路奶奶欢心,发话说让路秦川多多领回家。
路秦川哪有不答应的?开开心心顺水推舟。
忽略路崭岩比皮蛋还黑的脸色,这顿饭一桌子人吃得十分和谐热闹。
吃完饭,路崭岩的习惯是到茶室外面的小花园浇浇花,顺道散步消食,看样子路董事长并不想因为孟礼这个客人打破习惯,径自往外走,路秦川见状说要走,孟礼眼睛一转,提议再坐会儿。
“你这是什么表面主义,你爸给准话了吗?你就要走。”孟礼认认真真跟路秦川摆事实讲道理。
他一副死心塌地要讨好路崭岩的姿态,弄得路秦川挺感慨:“我还担心……”
“担心什么?”孟礼摆茶壶,随口问。
“没什么,”路秦川咧着嘴笑,“咱俩的事,我总算有点实感吧。”
孟礼正在帮路奶奶烧水,路奶奶喝茶不用壶,是在一只宽口陶盂里烧水,快烧开的时候直接放茶叶,还不能全烧开,那样的话水温太高,又不能完全不开,不然温度不够,需要时刻看着。
孟礼正在自告奋勇看,听见路秦川的话,孟礼扭头呲牙:“怎么的啊?我都答应你了,我还能是假的吗?”
旁边路奶奶在开茶叶罐,问:“什么真的假的?”
“没事儿,您喝茶吧,回头让小孟天天过来给您沏茶。”路秦川笑着说。
孟礼给路秦川做个口型:滚。
骂完以后孟礼朝门厅的方向张望一下子,小声嘀咕:“哎,你说你爸不会把我买的那些东西都扔了吧,或者转头送走?”
“不会,”路秦川安慰他,可能觉得口头安慰不顶事,站起身,“这么着,我都给拆了。”
孟礼仰着脸莞尔:“好。”
路秦川快乐地滚了,跑去开箱,把孟礼买的那些摆件什么的都给拿出来摆上,让路崭岩不收也得收。
“奶奶,这个水温您看行吗。”
孟礼烧完水又拿点心,问几句茶叶的事,路奶奶有事没事就喜欢念叨茶叶,孟礼这是照着心水话题狠问,给路奶奶伺候得眉开眼笑。
她的茶案摆在靠窗的那排回纹太师椅前,她背靠着窗坐着喝茶,孟礼围在椅子周围献殷勤,间隙里瞥一眼窗外。
挑一个空挡,孟礼冲一直站在茶室门口的严田勾勾手指。
严田刚开始假装没看见,眼神乱飘就是不往孟礼的方向看一眼,可惜孟礼孜孜不倦,甚至出声:“严助理别老站着,我替你跟奶奶讨口茶水。”
“好,好。”路奶奶乐呵呵答应。
严田没办法只能挪过去。
接过茶杯,严田略略沾沾嘴皮然后说:“官庄毛尖,特别好。”
路奶奶说还是小严识货,孟礼搭腔:“是啊是啊。”
他和严田一人掌心躺一只冒着气的茶杯,他的眼睛在严田下半张脸上兜一圈,最后落在严田的嘴唇上:“严助理,你喝茶喝到脸上了。”
说着他抬起手。
他的眼神黏腻不清,他的手指沾着茶杯高热的温度,他嘴里说:“严助理识货啊。”
一边说一边按上严田的下嘴唇,稳准狠。
严田下意识一哆嗦,手上茶杯里的水溢出来,烫在手心也烫在别的地方,路奶奶就在跟前,不能大动作,严田尝试偏开脑袋,孟礼的手指如影随形。
“严助理不是识货么,”他嗓音低低的,又转成气声,“躲什么?”
“孟先生,”严田做口型无声控诉,“你想做什么。”
椅子里路奶奶也问:“茶要趁热,你们两个别浪费。”
孟礼余光瞟一瞟窗外,耳语一般和严田念叨:“别忘记你答应我的事。”
说完他心满意足收回手,冲椅子里的路奶奶笑着答道:“听奶奶的。”
窗外小花园,路崭岩捏着喷洒水壶指节青白,对着自家窗户怒目而视,好像活生生瞪出什么仇。
刚才窗户里那一幕,路崭岩一眨不眨全部收入眼中。
第80章 第 80 章
所有人回屋里之前, 孟礼抽一个空挡跟路秦川说两句话。
“要不让丁效给你打工吧。”
“什么意思?”
路秦川刚刚拆完一堆大包小包,不意这个话题突然出现,“怎么说起这个?”
孟礼:“丁效每回跟我汇报一些七七八八的事情, 我也不懂。我在悦晴那点股份, 回头给你写个授权书吧。”
“你……”路秦川有点感动又有点惊讶, “你不用这样。”
孟礼斜眼睛:“有别的办法吗?你爸跟你之前一样, 都不带正眼看我的, 我不下点血本能行吗。”
“瞎说, ”路秦川胸口一点子感动和一大堆愧疚混在一起,无地自容,“我就爱正眼看你,我以前那是眼瞎。”
“行呗, 我就活该找一瞎子呗。”孟礼随口答。
他好像并不挂心,翻开唯一剩下没拆的礼物。
剩下的这件是一只龟背纹锦盒,装着一只大气精致的紫砂壶,孟礼伸手摸摸提梁,脸上是一种走进回忆的模糊神情。
“这是你爷爷以前的东西?”路秦川问。
问话语气很轻,似乎期望孟礼多答一些, 但孟礼只是简单答一个字:“嗯。”
俩人对着一只老里老气的盒子对脸懵,没话说,大门推开,路崭岩推门而入,孟礼快速拍拍路秦川的手臂:“沉没成本懂吗?川啊, 我在你这支股上可投了太多了,不得继续捧着嘛。”
路秦川目光凝在他安静的面容上。
他被自己伤害过, 他的感情他的身体,他的家人, 此刻却仍然义无反顾全部交付,是啊,路秦川心想,他在我身上真的已经支付太多太多。
“放心,不会让你亏的。”路秦川百感交集,捂住孟礼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
路崭岩进屋,兜头罩脸映入眼帘就是这么一副拉拉扯扯你侬我侬的景象,路崭岩当头喝道:“松开,你俩给我松开。”
孟礼佯装不知所措要松开,被路秦川更加坚定地抓住,哐地一声,路崭岩狠狠推一把门,骂路秦川:“你领回来的什么人!给我滚出去!”
“爸,”路秦川指着堆一地的礼品盒子,“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现在赶人算怎么回事儿?”
“你,”路崭岩一根指头指指路秦川,又指孟礼,“你们都给我滚。”
路秦川要争辩,路崭岩又冲远远站着的严田发火:“都给我滚!”
孟礼一副说和的架势:“您有什么气冲我来就行,秦川是您亲儿子,严助理也是您的人,他俩能有什么错?”
路崭岩一口气憋在嗓子口,默念几遍“我的人、我的人”,浑黄的眼珠子在严田身上绕几圈,终于一个字没提刚刚在窗户边看见的事,只是执拗地重复:“给我滚出去。”
这档口路奶奶在里头问:“吵吵什么呢?怎么都到门口去了?”
门厅里没一个人动,全都各不相让,孟礼饶有兴味瞥一眼路崭岩,清清嗓子打破僵局:“咳咳,要不我先回去吧。”
如果说吃饭前的路崭岩还能保存风度,现在的路崭岩额头青筋乱暴,一点点的面子也维持不住,直接骂一句,骂得非常难听。
孟礼捏拳怒目而视,然而根本用不着他发作,路秦川已经阴沉着脸上前对峙:“爸你给孟礼道歉。”
路崭岩道个鬼的歉,父子俩很快一句怼一句吵起来。
孟礼旁观一会儿,看会儿热闹嘛。看得差不多他决定先告辞。
他走得很干脆,一点留恋没有,路秦川追出来,他不让路秦川跟他一起走:“你呆着吧,劝劝你爸。”
说完自己开车跑了,把战场留给父子俩。
吵去吧。
有那句“严田是您的人”,路崭岩也不会直接点明他和严田之间那么一点暧昧行径,严田本人一个屁不会放,路秦川这会儿又恨不得把心掏给他,三个人各自揣着心事乱点炮,且吵吵呢-
没过几天,路秦川决定再找自家老爹好好谈一次。
找爹之前,他决定先跟自己的好部下、好助理严田,谈谈。
仟夢顶层总裁办公室,按说严田滚瓜烂熟,但是今天走得格外慢,进去的时候路秦川已经等候多时。
“你最近有点忙吧。”路秦川意有所指。
“为工作尽责,应该的。”严田面色忧郁。
不仅忧郁,路秦川注意到此人最近无端清瘦很多,本来就不胖,现在两边脸颊简直像刀削。
呵,想必是做了亏心事,吃不下睡不着。
“H市悦晴那边怎么样?”路秦川不动声色继续问。
“已经办妥,”严田按部就班答道,“丁律的合同签署完成,持份转让的手续要等一个公正,最晚下周出。”
“你陪孟礼去签的字?”路秦川一边问一边抬抬下巴,“坐。”
“谢谢路总不用了,”严田很克制,“孟先生行程紧张,率先飞抵H市签好字,再把文件转交给我的。”
“哼,”路秦川意味不明地牵嘴角,“是啊,行程紧张到整天在家躺尸。怎么说,用得着你避嫌?”
“不敢。”严田微微垂下眼。
这俩人,从前严田陪着路秦川空降仟夢,一路披荆斩棘从无到有,也曾经是无往不利信任无间的工作拍档。
办公椅转半个圈,路秦川面向窗外的阳光露台活动活动肩颈,感慨着说:“没想到,有一天你在我的办公室能这么不自在。”
严田低沉地说:“我有负您的信任。”
“哦?怎么有负我的信任,你说说看。”
“路总何必明知故问,”严田苦笑,“我是董事长一手栽培,这一点您早有察觉。”
路秦川转回来:“是,早有察觉,但是我怎么觉着你今天格外不自然呢。”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只文件夹:“或许和这份文件有关。”
说着往桌边递一递,严田没着急接,相持片刻才伸手。
文件夹里薄薄一页纸,纸上短短几行,写着近一段时间严田造访路宅的日期和时间。
“我知道,”
路秦川开场白说得足够,开始切主题,“你会说没什么稀奇,像花园路、像世斐,你都经常出入,你以前也不是没去看过我奶奶。”
严田沉默。
“但是,”路秦川直指要害,“你最近去的频次有点勤。”
严田:“将近年关,事务繁忙。”
“行,”路秦川收回文件夹,手指弹在封面,“那我把这份儿东西往我爸面前一递,跟他对对,看看他有没有吩咐过你见天上门,你看怎么样?”
严田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苍白。
“得亏我清查监控。你进我爸书房了,”路秦川沉声问,“我猜你还动了保险箱?”
严田张张嘴,最终一个字没说缄口不语。
奇怪的是,方才还气势汹汹嘚啵嘚的路秦川也是一阵沉默,没乘胜追击。
外面秘书室打电话进来,是简单的口头汇报,说陆倾和魏越天的判决下来,一个判五年一个判十年,二审余地也不大。
路秦川放下电话,心头却沉甸甸的放不下。
又过去许久,他咬咬牙闭闭眼,问严田:“孟礼让你办什么事?”
“您怎么——”严田脱口而出,遮掩不及面色大变,无比震惊地望向路秦川。
“我怎么知道?”
路秦川深吸一口气,先前是严田苦笑不止,现在换成他,“这么说,就是孟礼了。”
他的眼睛抬着,没在看办公桌对面的严田,目光空茫茫落在空无一人的会客沙发,仿佛无意识一般喃喃自语:“他,前阵子陪我回去见我爸,我奶奶,装得那么乖,装得那么像。”
“说吧,”
路秦川目光转回严田,锐利无比,“你俩想干什么?”
“不是,”
严田下意识反驳,“也不是孟先生真的想要做什么,只不过董事长一向的态度实在欠奉,孟先生不太有安全感,想要获取更多的底牌。只是自保,并没有什么这样那样的居心。”
“底牌,”
路秦川一语道破天机,“是啊,正器这么多年,多少有点不足为外人道的阴司,是吧?”
严田永远板正直挺的脊背彻底塌下来,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颓丧。
恐怕心里也是过不去自己那一关吧。
“‘董事长一手栽培,’”路秦川语带嘲讽,“你这会儿倒是不记得你是董事长栽培的了?”
“我永远记得,”严田满面沉悒,“董事长近几年行事作风越发独断,确实该有人给他提个醒。”
路秦川指节曲起叩在桌面:“我只问一句,东西你给孟礼了吗。”
漫长的沉默和对峙,最终严田摇头:“还没有。”
“呵,”路秦川忍不住笑出声,“你不是很笃定要帮着给我爸提醒吗?你犹豫什么?”
“退一万步说,”路秦川步步紧逼,“你怎么又告诉我呢?”
严田身上那股凝定的劲头终于尽数丢失,目光游移、手指微颤,口中一言不发。
“严田,”路秦川接着说,“又想报知遇之恩,又想尽兄弟之义,还想取悦朋友之妻,你挺难是吧?”
“我没有想要讨好谁,”
严田说得很坚定,“孟礼身上很多事原本不该他受,命运有时未免过于不公,我只是——”
“你只是干嘛?替天行道?除暴安良?省省吧。”路秦川冷笑。
“这些证据,”
严田嘴唇翕忽垂死挣扎,“这些证据到孟礼手里也不会怎么样,他不会乱来的,他心里真的有你。”
“他心里有没有我不需要你的评定,”路秦川直截了当地威胁,“你要想孟礼以后还敢拜托你什么办事,我劝你听我的,今天咱们的对话我不让他知道。”
他的手掌摊开下最后通牒:“从我爸那儿查到什么,拿来吧。”
……
晚些时候,几分整理好的文件包括几张手机拍的照片,悉数传到路秦川的邮箱。
收到的时候,路秦川已经驱车回家,孟礼已经睡下,厨房蒸箱里留有一锅香喷喷的青菜粥。
轻手轻脚走到卧室,看完睡得呼呼呼的孟礼,路秦川又回到客厅打开笔记本,在美味的、充满居家气息的香气里查看邮件。
有人借机卖乖,有人恃靓行凶,是他还是他。
这一手,路秦川看得很透,孟礼一边哄着自己,一边撺掇严田抓路崭岩的小辫子,两手都要抓,手手都很硬。
报复,这是赤果果的报复。
他想要他爹付出代价,他和他身边的人勾勾搭搭,他这是打定主意要往他心尖上捅刀子。那么,他该怎么办呢?
路秦川枯坐一宿,痛下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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