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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60

作者:好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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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也好想告诉妈妈他不知道,他不认同,他不想再要这个虚无缥缈的身份。

想告诉她其实自己有试图说过,但没有人在意。

妈妈没有、爸爸没有,老师也没有。

你们全把这当成敏感、初入新环境的不适应。

但话到嘴边却只有一声声的妈妈。

许文秀没有回头看他。

“妈妈,”原也咬住嘴唇,憋回所有未尽的眼泪,最后他妥协,“是我错了,对不起,下次我不会这样了。”

许文秀眼皮发烫,她深呼吸一口气,她没有哭,只是发动汽车朝诊所驶去,她告诉原也:“你明白就好。”

原也不想明白,但他知晓自己必须明白。

回到学校后生活彻底步入昏暗,原也现在甚至都无法想起当时是如何挨过一整天,只记得耳边嗡嗡作响,触目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身边传来同学的嬉笑打闹,分明距离如此遥远,但他就是感觉一切都在自己大脑中发生,他的身体似乎膨胀成了一个巨大的气球,包裹了整间教室,每一个微小的声响都在他体内回响,像针一样,刺入他每处肌理。

他好痛。但他不知道该对谁说。

他开始感觉自己的生活布满监控,他所有动作都被一万只眼睛监视,他开始整夜整夜睡不着觉,但第二天醒来还是要假装一切如常跟爸爸妈妈告别。

于泽找过他一次,在事情发生的三天前。那天,原也留下来值日,偌大的教室只有他一个人,天色昏暗,夕阳如残血,但他却从这空旷的寂寥中感受到了罕见的平和。

就是在这个时候,于泽找上门,他站在监控照不到的死角处。

“你是不是好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原也没有搭理他,继续沉默扫地。

于泽语气轻佻:“你凭什么拥有这一切呢?我真是恨你。”

原也猛地抬头,他死死盯住他。

“分明之前一切都是属于我的,关注、目光、宠爱,你为什么要来呢?夺走了我拥有的一切,却还要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于泽面无表情地伸腿踢翻了垃圾桶,腥臭的垃圾再次散落一地。

血红色垃圾桶咕噜噜撞到原也的腿,他听见于泽说。

“你真恶心,原也,该滚出这里的人是你。”

原也毫无表情。

接下来便是所谓霸凌、施暴、跌下台阶,这一切在他脑海里如同默片上演,眼前换了一波又一波人,大家重复的话语毫无改变。

“你真没有推他吗?”

“你真的被他霸凌过吗?”

“你是不是在说谎?你难道不是那个施暴者吗?”

到最后[没有]这两个字早已磨平了他所有的辩解,方块字失去棱角,他失去所有力气,变成一颗圆形的球,将自己锁在房间内,默不作声。

他不再说话,不看消息,不去上学,父母不断代替他出面道歉澄清,小区楼下记者蜂拥而至,窗外晃动的光影像极了无数摁下快门后的闪光。

妈妈坐在沙发上捂着脸哭泣。

爸爸这几天忙到没有时间刮胡子,他也疲惫:“原也,我们现在需要的不是你的陈述,是你的证据。”

原长青竭力让自己显得理智,他就事论事,尽量客观地一条条分析给原也听:“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证据是你曾和他发生斗殴,以及你推他下楼的监控视频,这是无法辩驳的事实。而你所说的霸凌,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支持,甚至我们都找不到可以作证的人。”

原也张了张嘴,他发不出声。

冷暴力,甚至在初期他自己都不自知的排挤,连对方的愤恨他都后知后觉才发现。他能提供的证据只有自己的感觉,感觉太虚无,一切都是隐形,甚至这感觉在一开始连妈妈都不信。

如此隐蔽。

原也没有证据——但除了一个方案。

原长青接着说:“你让我们相信你,作为父母,我们当然会无条件信任自己的孩子。但是公众不同,他们需要的是确凿的证据,没有证据,他们只会随意揣测,无端给你叠加更多的罪名。”

爸爸说得很有道理,公众从来如此,喜欢追逐热点,偏爱丑闻和低俗八卦,乐于看到公众人物的崩溃。他们当然也信证据,但相比于证据,他们更狂欢于看到他人的高楼倒塌。

原也无言片刻,最后他抬头,定定看向自己的父母。

眼眸深深。

最后他说:“好,我会提供证据。”

他转身向房间走去。

关门、落锁,打开抽屉取出早已准备好的遗书,他搬来椅子,挑出一条最好看的围巾。

动作干劲利落,一气呵成。

他将围巾系在窗帘的罗马杆上,在将围巾套在脖子上时他确实犹豫了一瞬,但时间太短,短到他大脑未曾动摇片刻。

他将围巾套上脖子,踢掉椅子,身体悬空,转瞬间大脑充血,原也甚至恍惚间看见了天使金光闪闪的翅膀。

他没有感到痛苦或窒息,相反,他感到身体变得轻盈,仿若下一秒羽化成仙,他努力睁开充血的眼睛,他伸出手,想要触摸那抹光。

“咔哒。”

罗马杆掉落,他连同窗帘一同恶狠狠摔在地上,像剧院散场前的华丽谢幕。

原也下巴砸到桌角,顿时血流如注,他盯着地板上逐渐汇聚起来的血洼,捂着脖子止不住咳嗽。

疼痛姗姗来迟,他后知后觉,全身发痛,痛得他想倒地想大叫想痛哭,但最后全都归为沉寂,他沉默着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双手支撑起大半的重量,像狗那样俯卧。

他痛到全身颤抖,而眼泪偏偏却未能掉下一颗。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妈妈。我不知道。命运的轨迹太奇诡。我不知道。

房间内重物坠地声音异常清晰,许文秀的心猛地一紧,她飞奔过来,却发现房门已然反锁,她疯了一般地拍门,哭喊着大叫:

“原也!你在干什么!”

原也喉咙好痛,他想许是命运的子弹早已射穿他的咽喉,他说不出话,却能冷静地对着血洼中自己眼睛的倒影思考。

妈妈,不要慌张,我只是在提供证据。

剖腹取粉,以死自证。

结果我不在乎,至少我已证明。

门外嘈杂不堪,原长青找来钥匙,却几次手软对不上孔,许文秀一把夺过来,在打开锁的那刻,时间仿若静止,许文秀从来没有如此冷静的时刻。

她推开门,看见自己孩子跪倒在地,乳白色的窗帘像雪崩那样倾倒在他身上,地板上积聚着一小滩鲜血。

她几近窒息。

“…妈妈。”

原也没有抬头,他终于落下一掉泪。

眼泪滴入血泊,似蚍蜉撼树,瞬间被淹没。

他怔怔的,眼神停滞在虚空,他开口。

许文秀听见他说:

“妈妈,我好想死。”

第58章 闪光灯

不是不想活, 而是想死。

许文秀完全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觉,在原也话刚出口那刻她的大脑仿佛被雾笼罩,一切茫茫然。

她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原长青适时扶住她,许文秀这才发现自己早已腿软, 她跌跌撞撞奔向原也, 双手颤抖着将他抱在自己怀中。

一如往昔。

仿若一切从未改变,风风雨雨也从未侵蚀他们。

许文秀像是在哭又像是在骂:“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 你是有多恨妈妈?是要妈妈去死吗?”

原长青扶住自己的妻儿, 他双眼泛红,手也在轻微颤抖。

原也觉得自己好累,但眼泪却早已不受他控制, 他流泪,却悄无声息,他浑身发痛, 但一声未吭。

妈妈的眼泪好烫, 一路从他额发流至胸口,妈妈的体温像是岩浆, 原也愈发觉得自己要被蒸发。

“…妈、妈。”原也呼吸不畅,身体不受控制在痉挛。

他想回到幼时,回到还能将自己蜷缩在妈妈怀中的婴儿时期,他憎恶长大,他不懂命运为何要赐予他如此恶意。

他努力开口:“我、我没有撒谎。”

妈妈的眼泪流个不停,原也恍惚是否全世界的妈妈其实都是一滩水、一条溪、一汪海, 他想安慰想告诉妈妈:

妈妈,现在我还存在。

存在在你怀中, 存在你眼下,在你身边, 痛苦着、苟延残喘着你给予最多期待的人生。

“妈…”

原也无法呼吸,甚至再多一个字他都吐不出来,完全不受控的,他双手紧紧掐住脖子发出可怖的嚯嚯声。

许文秀慌了神,不断拍着他背脊说道:“我知道我知道,妈妈信你。”

原长青一看便知晓大事不妙,他猛得起身:“过呼吸了,我去找纸袋。”

原也恍觉自己是缺氧的鱼,无论他怎么张大嘴呼吸都无济于事,他四肢逐渐麻木,眼前景象变成大块的光影。

红的、黑的、灰的。

雪白的窗帘,像停尸房的布。

还有妈妈的眼睛。

妈妈,你有一双为我泪流的眼睛。

原也开始对死亡有了些许的实感,在混乱的呼吸中,他甚至不合时宜在想,原来死亡是模糊的光影、亲人的眼泪和无法自控的呼吸,他想起方才上吊时即将触碰的翅膀,原来死亡的前奏里还存有天使。

许文秀稳住心神,她叫他跟着自己节奏:“宝宝,跟着妈妈节奏一起呼吸好吗?”

原也挣扎着,他其实听不太清,但妈妈握住他的手太温暖,他止不住朝她怀里靠近。

他跟着妈妈的节奏。

“呼——”

像幼时被妈妈牵着蹒跚学步那样。

“吸——”

小小的自己跟着妈妈的脚步迈步。

“呼——”

原也深呼一口气,他抑制不住地颤抖。

“纸袋来了!”

原长青将纸袋套在原也的口鼻处,他搀扶起他:“对着里面调整呼吸,不要急,跟着我们节奏呼吸。”

许文秀继续带领:“吸——”

原长青鼓励他:“很棒,小也,呼吸再慢一点,很快就好了。”

不知过了多久,原也对时间的感知全都毁坏,也许过了妈妈眼泪被风干的时间那么久,他总算平稳下呼吸,但身体仍然酸软的使不上劲。

许文秀看见他稳定下来登时便泄力瘫软在地。

“你真的要吓死我们了。”

原也露出抱歉的神情,他指了指袋子:“…妈妈对不起。”

声音像晨光下的一捧雪,再凑近一些便全然化掉。

许文秀不清楚他在为什么道歉,接着她听见原也说:

“袋子被我弄脏了。”

纸袋上除了眼泪和唾液外,还沾满了他的血液-

那段时间原也状态太差,他不再说话,也不再提及死,但生活处处却遍布死的隐喻。

屋内尖锐的物品全被收起,连同可以被打成结的一切——围巾、上衣——甚至连长裤丝袜,一切在父母眼里会成为威胁他生命的存在全被他们取缔,但实际上在那一次上吊后原也再也没有了力气,连说出谎言的气力都不再拥有。

他整天整天躺在床上,眼里光怪陆离,看着房间内光线一步步偏移,看向空白的天花板,看向被风鼓起的窗帘,他有时想进入风里,但可惜下一秒窗户就被爸爸关上。

爸爸请了长假陪他,妈妈由于工作性质需要帮他对接,原也现在早已回忆不清那段时间,世界仿佛变成一个巨大的衣柜,又或许是他亲自建造的棺材,他把自己还有父母紧紧扣押其中。

原长青几乎每天半夜都会进入原也的房间,坐在他床边听他规律的呼吸,像是从噩梦中惊醒,非要通过绵长、切实的呼吸来确认自己孩子的存在。

有时候原也也会像溺水般昏睡,原长青总会轻拍着他的脸颊不断叫他名字。

“小也、小也。”

原也不想睁眼,不想面对生活的狼藉,但爸爸妈妈需要他,他们呼唤,于是他存在。

他睁开眼,眨眼间又流下一行泪,他似无知无觉,未曾擦拭。他对原长青说:“爸爸,我好像做了一个好长的梦。”

原长青见他模样就止不住心酸,他问道:“做了什么样的梦?”

原也道:“梦里我正在过生日,收到了好多粉丝的信,我的朋友和同学也来到家里,你和妈妈推着生日蛋糕出现,祝我生日快乐。”

原长青喉咙梗塞。

原也的生日在他决定自杀后的第三天,按照往常他梦里的场景理应顺利发生,但这些天所有人为舆论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没有人记起这个日子。他有许多粉丝脱了粉,但也有一部分留下,在他生日时蹲在他微博下祝愿,像远赴重洋的淘金者,为了虚无的幻想不断坚守。

“我们之后再补办一个好吗?”

原也摇头:“不需要这么做。”

他眉头好紧得皱起,他问原长青,又像是在诘问命运:“爸爸,我有一点点无法忍受。”

他打住,最后抛出一个缠绕他许久的疑问:“我为什么还活着呢?”

他不理解命运的把戏。

既然要戏耍他,又何必先赐他以蜜果后又赠他以砒霜。原也不理解。甚至每晚睡前都在想自己上辈子是否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坏人,倘若真是如此,他想自己倒也愿意承受这一世的颠簸。

原长青一下便红了眼,他坐在床边沉默良久,原也也并未期待爸爸能给他一个答案。

正当他想叫爸爸帮他把灯关了时原长青终于开了口,语气是他从未听过的坚定,像是在许诺某种绝对应验的咒语。

原长青盯住他的眼,原也听见他说:

“因为活着就会有希望。”

多老土一句话,原也想笑,但不知为何却又是眼泪先涌出来,世界上真理千千万,原也想自己最不相信的便是这条。

活着,生存。

分明迎接的是永无止尽的苦痛。

“原也。”原长青面色严肃,时至今日他才惊觉自己同他的生命教育做的太少,他和许文秀从来都教导他待人和善、教他如何为人处世,却独独忽略了教导原也该如何面对生命。

他告诉原也:“生命远比你想象的要珍贵,它不仅仅维系着你的生活,还包括父母的。你必须要活下来,活下来才是证明,只有活下来才能看到希望。”

原也从未见过原长青如此严肃的模样,他眨了下眼:“…真的吗?”

原长青对着他许诺:“真的,爸爸以过来人的身份保证,无论发生什么,只有你活下去了才会有希望。”

眼泪瞬时便扑簌簌落下,原也哭得心慌,却一直不断在重复着疑问。

“真的吗?”

原长青千万次保证:“真的,爸爸以生命担保。”

原也扑进他怀里嚎啕大哭,原长青抚摸他的脊背,他眼眶湿润,紧接着他叹息:“我们也因为你而存在。”

为了尽快让原也的状态好转,原长青辞了职,呆在家里照顾他的起居。许文秀则照旧奔波在外寻找证据,但很可惜,无论她如何恳求,愿意为原也挺身而出的同学都寥寥无几,大多都瑟缩着躲避自己,许文秀知道于泽家里权势在当地算得上滔天,她理解他们的恐惧,但更憎恨自己的弱小。

她也曾试图从学校调取更多监控摄像头的录像,以期找到更多的线索,但离奇的是所有人都统一口径其他几个全都坏掉。

许文秀毫无办法,连跑去学生家里哀求的事也做了,但对方家长也只是一句我们也不想让自己小孩陷入危险结束。

她走投无路,无可奈何,回家还要躲避重重的媒体。

许文秀精疲力竭,她回到家,看见原也的那一刻如同角色骤然颠倒,仿佛又回到那个台风天,只不过她变成了当时嗫嚅着无法出口的原也。

她低下头颅:“没人愿意出面作证。”

原长青安慰她,话语太苍白:“没关系,那么多同学我们总能找到一个。”

原也对此记忆好深刻,妈妈在那时拥有的竟是一张败者的脸。

但实际上许文秀从不会这样,她名牌大学毕业,生活顺风顺水,工作上权高位重,妈妈怎么会拥有这样一张脸?

原也无法接受。

他不愿意看见父母因他被摧残的模样。

他开口:“放弃吧妈妈。”

死寂的沉默,无人反驳,原也在此刻像极了救世主,所有人都等待他敲定心中最隐秘期待的决定。

是最合理的决定,却也是最懦弱阴暗最失去勇气的决定。

原也敛下眼:“我好累,我们搬走吧,我不想再呆在这里了。”

“我想重新开始。”原也说,他盯着地毯上土黄的圆形图案,看着它们逐步变成石头投入水中后激起的波纹。

一圈一圈,由里及外,层层叠叠。

荡漾、荡漾,无止尽地扩张。

世界原是一个巨大的水波,原也下陷其中,无法自拔。

是一场彻底失败的较量。不过几天原也便办理了转学,他们离开云溪驶往外婆所在的城市,离开前他们还特地借了叔叔的车,他们从地下车库离开,那是原也那么久以来第一次出门,月色如此柔和,但他有关这段回忆里最后的画面却是记者冲他举起的照相机。

“咔擦。”

闪光灯太亮。原也闭上眼睛。

“唰——”

宋其松拉开窗帘,阳光大片大片洒入房间,也毫不留情拍打在原也脸上。

中午十二点,宋其松早上出门买来的早餐早已发凉,但原也还没有醒。

宋其松有些担心,他伸手试了试原也的体温,也一切如常。

也许是昨晚太累,但睡到现在宋其松还是不放心,他伸手捧着原也的脸:“哥哥?”

毫无反应。

呼吸照旧规律。

宋其松又叫道:“原也?小也?”

原也有了反应,没睁眼,却是兀自流下两行眼泪。

宋其松登时慌了神,他轻轻拍着原也的脸颊,试图将他唤醒:“原也?”

原也恍惚间听见有人似乎在叫自己,那声音好遥远,像从山的那边传来。

“小也。”

好熟悉的声音,爸爸也曾这么叫过他。

“小也。”

原也恍惚睁眼。

眼前的人不是原长青,而是宋其松。他也未在云溪那间藏满他所有眼泪的房间里。

但面前却重叠着同样焦虑的脸。

宋其松终于松了一口气:“哥哥你终于醒了,你从昨晚一直睡到现在我还以为……”

原也像是没听见他的声音,他微蹙着眉开口:“松子,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宋其松愣了一下:“你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梦?”

原也茫茫:“一个黑色的,充满闪光灯和眼泪的,我不想再回忆的梦。”

第59章 风雨

宋其松心下一惊, 他拙劣安慰:“梦都是相反的。”

但脑海里却闪过的是昨晚刚看的几年前原也由于对闪光灯惊恐发作进医院的新闻。

原也没有回答他,反而眼神放空,宋其松循着他视线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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