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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90

作者:观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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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的人,你们把他当成了和我一样的物品。”

在濒死的母亲面前,二十多年来都没想过要说出口的话,裴予质还是没能彻底将其埋藏。

“既然你们认定了我不能自由,就不该把一个本该自由的人拉进裴家。他有朝一日会飞走,您猜,我会不会也跟着向往?”

他毫无隐藏地注视着女人,完全不惧被看穿。

“你们没给我的家,我总会在他身上找到的。”裴予质彻底收回了手,“希望您带着平静长辞,就像您平静地摧毁他人人生那般。”

楚风荷的面色已经苍白如纸,失去了生命力,只是眼睛依然不甘心地看着裴予质。

“父亲和楚泽很快来陪您,您不会感到孤独的。”

裴予质说完,将掌心覆盖在楚风荷眼睛上,强硬地让母亲闭上了双眼。

在血泊中静默了片刻,裴予质才起身,捡起了地面那枚胸针,塞进了母亲掌心。

他站在尸体旁,心中没什么实质性的情绪,只觉得房间的地毯之后要换了,可他竟然已经习惯了这个颜色和纹路。

习惯是一场无声的溃烂。

裴予质转过身,看向昏睡中一脸平和的裴令。

就像他已经习惯了在裴令面前当一个沉默的人,即使无法见面的这些年里积攒了很多话,重逢后也难得憋出一句。

裴令的身份变了,目的无法言说,他也就不问,希望用沉默能留住对方。

可这个世界已经在崩溃了,他的习惯也逐渐失去意义。

他和裴令,他们的过往被封存,未来也晦涩难明。

至少眼下,他希望裴令能睡一个安稳的好觉。最好醒来之后,不要记得今天发生过的事情。

而他自己,不知道苏醒的记忆还能维持多久。

如果像前几日那样,时不时被清洗记忆,遗忘了裴令,那他会一直待在裴令身边,尽可能让自己铭记。

如果能有幸与醒来的裴令说上话,他可能会说——

“在你暗中把钉子交还给那几个人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你不是和我一样冷漠的小孩。即使日后我变得愈发卑劣,有一件事我也会坚持,那就是让你自由。”

第87章 幻觉

裴予质刚结束短暂的通话,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

楚泽走进来,看见尸体和血迹时只是挑了挑眉,倒是后面的管家和佣人大惊失色,还没冲进来就被楚泽拦住了。

“诶等等,看起来已经没救了,让我先跟少爷说几句话。”说着反身关门,还嘱咐道,“别声张,让我和少爷来处理。”

房间里没了别人,裴予质正在用纸巾慢条斯理擦拭双手,但血渍很难擦干净,到后来一双手也只能越来越脏。

“夫人的遗嘱里,写明了要将所有资产都留给我,你知道吗?”

裴予质听见了这句话,却并不在乎。无论遗嘱怎么写,到最后那些东西都只会落在他手中。

“所以呢?”他问。

楚泽笑道:“其实我根本不在乎你们这些家族之间的利益争斗,那些财产可以分给你大半。”

裴予质扔了纸团,没有回答。

“联姻我也没有兴趣跟你争,你大可以跟沈家小少爷结婚。”楚泽满不在乎道,“我只有两个条件,把这间宅子给我,沙发上那人也给我。”

最后一句话说完,裴予质终于抬眼,正视楚泽。

“理由。”他道。

楚泽耸耸肩,走近了观察尸体,在看见颈侧伤口时似乎有点意外。

“下手不太准啊。也没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就是单纯不喜欢当你们裴家的备用资源,成天听夫人说裴家哪儿哪儿不好,让我来跟你争权,听得我耳朵都长茧了。”

脚步始终避开了地面的血,干干净净不沾上一点。

“所以我打算把这里推平,修一间游乐园。”说完后,楚泽也远离了尸体,在沙发上懒懒散散坐下。

“你只说了一个理由。”裴予质提醒道。

楚泽恍然大悟:“啊,你说郑瑾啊,你也对他感兴趣吗?对了,他怎么晕过去了,身上这么多血。”

说着“啧”了两声,还摇了摇头,问道:“你俩谁干的?”

“自杀。”裴予质答道,“尸体交给你处理了,自便吧。”

说着就弯腰将沉睡的裴令打横抱起,准备离开。

“慢着,你还没回答我。”楚泽开口拦住,“看来你对人更感兴趣,才第一次见而已,被迷得神魂颠倒了?怎么连我都不如,我至少见过他两面。”

裴予质低头看了看裴令的脸,还好,不至于苍白到失去血色。只是这个人说话时声音毫不控制,很吵。

如果楚泽所说是真的,那在今天之前,裴令还接触过楚泽,在他不知情的地点和时间。

似乎每一次,裴令都是带着与别人纠缠不清的关系突然出现。

上一次是沈照玄,这次是楚泽。

他的好弟弟,作风一向这么厉害。

裴予质冷静开口道:“既然夫人留下了遗言,那么联姻之事就交给你了,随你怎么处理。”

“凭什么我得听她的,现在又要听你的。”楚泽也逐渐收敛起笑意,沉下脸来,“昨天晚上我刚答应了郑瑾被他包养,你把我金主带走了,我上哪儿工作去?”

这话说得直白,裴予质感觉自己某根神经跳了跳。

他道:“是因为沈然没给你开价格吗?”

“我玩沈然,郑瑾玩我,不挺好的吗?”楚泽的回答越来越不要脸。

这时正好响起敲门声,从外面传来雍九的声音:“裴总,人到了。”

紧接着是另一个人说:“老板,来了。”

这下楚泽态度更加肆无忌惮:“你叫了人,我也叫了,今天不商量好,都别从这屋里出去。”

裴予质完全无视这份威胁,抱着裴令就往门口走,扬声道:“雍九,开门。”

门外似乎发生了一些动静,夹杂着惨叫声和走火的枪响。裴予质刚走到门口,那扇门就被打开了。

走廊上横七竖八躺着人,刚好有一个人的腿还挡在了门口,雍九很有眼力见地踢走了。

“安全了,裴总。”

“辛苦,”裴予质离开前嘱咐道,“对外就宣称夫人自杀身亡,尸体被私生子接走了。”

雍九应下,示意几个手下跟上去,然后才看向会客室里面。

楚泽讥笑着骂了声“废物”,然后瘫在沙发里盯着尸体。

“至少裴总给了您身份。”雍九道。

楚泽一脸嫌弃看过来:“这难道不是侮辱吗?以前不见你说话,原来这么会嘲讽人啊?”

雍九手里还拿着刚才缴械得来的枪,掂了掂,答道:“请您尽快接走尸体。”

*

裴令昏睡了快两天,其间裴予质没合过眼。

他怕一旦睡过去,就会像之前一样,再醒过来时记忆就会被清除一部分。

离开会客室之后,他就把人抱回自己以前的房间,安置下来。

除了身体检查,其余事情都不让别人经手,就连擦拭身体也是他来。

每次他擦到裴令的脸时,都会格外地慢。

裴令的脸,和他记忆中不太一样了。

最近一次见到真正的裴令,还是在订婚宴上。对方有意躲着他,断绝了所有偶遇的可能,他也只在订婚当天远远瞧见过一面。

看不清脸,但已经出落成了一个稳重的大人。

再往前,是在去年四月份。

裴予质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像是寻常出差一样飞到国外,却是去了裴令的学校。

他不抱希望能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看见裴令,可那次运气好,他真的看见了。

恰逢期末周,裴令独自出现,背着双肩包,一手抱着笔记本电脑和一沓资料,另一只手拿着杯咖啡。脸色看起来有些疲惫,头发也有点乱,一边走路一边发呆,时不时喝几口咖啡。

裴予质站在街对面,默默注视着,直到裴令走进了图书馆。

每一年,裴予质都会来一次。

不是每次都恰好能见到裴令,看运气,这一年的运气就很好。

裴予质满足了,转身离开。

回到国内之后继续平淡的生活,日复一日地沉浸在工作之中,偶尔算一下日子,等到他接过裴家产业,裴令或许刚毕业不久。

到时候他会去见裴令,面对面,把选择权交给对方。

但中途发生了计划之外的事情,与沈家的联姻。

联姻并没有经过裴予质同意,但他知道之后也没有反对,因为毫无必要。

订婚不代表什么,不用等到正式结婚的日子,这场联姻就会被他取消。

而且他不可能踏入一段婚姻,无论是和谁,他早就断绝了自己通往正常人的路。

但这场联姻到后来全然改变了裴予质的计划。

订婚宴之后,他发现失去了裴令的踪迹。再后来,就是他记忆出现问题,浑浑噩噩几个月之后,他彻底遗忘了什么。

直到宋泠的出现,直到他看见那双熟悉的眼神。

熟悉的灵魂出现在了陌生的身体中,世界的运行不再遵照他的既定认知。

裴予质的生活经验并不丰富,毕竟他一直都按着既定的轨迹活着,除了对裴令的在乎,没有延伸出任何旁枝末节。

每天看似管理着一家庞大的企业,实际上像个不知冷暖的机器。

所以即使他发现这个世界变得异常,第一反应也不是自己存在的意义,而是想——那裴令怎么办。

裴令从来不喜欢做多余的事情,却以这样的方式出现,一定有苦衷。

裴予质搬了椅子在床边,他坐在那里又沉默了几个钟头,从烈日烘烤的正午到夕阳即将沉入地面。

这才终于有了动作,伸手碰了碰裴令的额头。

这一次,裴令有了反应。眉头因为他人的触碰而略微皱起,不太高兴,片刻后眼睛也试着睁开。

他收回手,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了。

想说出裴令的名字,可是又被阻止了,他发不出那两个字的声音。

最后还是只能道:“小乖。”

裴令没有焦距的视线转了转,才终于落到他脸上。

紧张的安静之后,裴令很轻地开口:“你怎么又出现了?”

裴予质身体几乎僵住。

他想起了推门进入会客室的时候,裴令转身看他的眼神,还有那些听起来不寻常的话。

联想到裴令这段时间偶尔表露出来的行为,他不是没有猜测,可毕竟抱有一丝侥幸。

而裴令的这句话让他的侥幸彻底破灭。

他问道:“我是谁?”

裴令却移开眼神不再看他,打量起房间,接着慢慢地坐了起来,靠着床头。

“我怎么会到了你的房间?”裴令目光落在角落空荡荡的花瓶,神情变得疑惑起来,“今天他们怎么没拿花进来?不过也好,以后都不拿就更好了。”

思索了几秒后,裴令掀开了被子就要下床。

“我得回去,要是被其他人发现进了裴予质房间,我又得被叫去问话了,他也一样。”

裴予质没有阻拦,甚至没有开口。

他看着裴令全然不管他的存在,就像已经万分习惯了,下床后径直走出房门。

裴令穿过走廊,回到了自己曾经居住的房间,裴予质一路跟在后面。

一打开门,有灰尘飘出来,呛得裴令咳嗽了两声。

裴予质自从成年后,逐渐减少了回裴宅居住的频率,后来更是一个月才回来一次,也不过夜。所以他没再进过这栋楼,房间都是父母吩咐人打扫的,却忽略了裴令的房间,任其积灰。

他终于开口:“这里脏,去我房间休息,好吗?”

裴令仿佛听见什么荒谬的说辞,回头反驳:“我又没疯,怎么可能去裴予质房间休息。”

说完之后就朝床走过去,按照习惯一下子扑倒在床上。将拖鞋抖掉,然后整个人再爬进被子里,将自己裹住。

片刻后,突然拉下被子,看向还站在门口的他。

“你今天好奇怪,怎么突然就愿意离我那么远了?以往让你滚远点,你都不肯。”

裴予质已经猜出了事情的大致原委。

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地毯上,被裴令掐住脖子的时候。沉沦和阻止的念头在心中撕扯,分不出胜负。

“而且还不说话,”裴令又道,“你今天的话比真正的裴予质还少。”

他想,裴令不知道,他几乎快要丧失说话的能力。

在裴令的目光中走近了一些,裴予质又沉默了一会儿。

“对不起。”他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裴令皱眉打量了他好久,低声骂了句“有病”,就缩回被子里,继续睡了。

裴予质仿佛担心裴令消失一般,连忙叫了声“小乖”。

“怎么了?”裴令睁开眼看他。

“现在是什么时间?”他问。

“……记不太清楚了,”裴令被问住了,想了想才又答道,“明天得很早起来,高二年级有场活动,希望是在室内吧,不然好热。”

十六岁。

裴令的思维回到了十六岁。

裴予质手指不自觉蜷起,察觉到后又松开。

他又问:“那你第一次见到我,是在什么时候?”

闻言,裴令又干脆起身,跪坐在床上仰头打量他的表情。

“你今天真的好奇怪啊,是我脑子进了什么东西吗,怎么连你都变成傻子了,问东问西的。”

没得到他回应,裴令又试探地叫了声:“哥?哥哥?”

裴予质下意识想去抚摸裴令的脸,可伸出去的手又顿住了。

幻觉是不该接触到的,他害怕自己的触摸会让裴令混乱的思绪更加崩溃。

“我在。”他轻叹一声,换了温柔一些的语气,“能告诉哥哥,第一次见到我是在什么时候吗?”

裴令松了一口气,仿佛这种语气和神态才是正常的。

“两年前啊。”裴令说得很轻松。

作者有话说:

感谢大家的评论和投喂,我都有一一看过,但是有时候不知道该回复什么,总之亲亲!

第88章 浮木

来检查的医生将裴予质请出房间,到了楼下,才说出了观察结果。

“这种情况没办法给出精确的诊断,但看起来并不是很严重。您也说了,在此之前他受过不小的刺激,或许现在的记忆混乱和认知混乱只是暂时的。”医生瞄着裴总的脸色,试探道,“或许可以先用药。”

裴予质当即否决:“不,休息就好了。我只有一个问题,既然他以为我是幻觉,如果我以真实的存在触碰他,会给他造成更大的困扰吗?”

“这得看他具体是否抗拒,您可以试试。”

他得到了最想要的回答,便道:“好,辛苦医生这几天住在裴家,有情况随时通知你。”

既然赶客了,医生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是走之前,还是嘱咐了一句:“现在最好还是找一个他比较亲近,信得过的人陪着,或者带他到熟悉的环境里,兴许会好得快一些。”

裴予质答应下来,送走医生之后,雍九连忙凑上来,似是憋了不少话要说。

“刚刚楚泽来消息,说要举办葬礼,问您去不去,好决定……决定要预定几口棺材。”

他不想理会这种挑衅,只问道:“地点在哪儿?”

“……那座湖心岛上。”

雍九回答得很忐忑。

在原定婚礼的场所举办葬礼,太荒唐了。不仅意味着婚礼会被推迟,还会让所有人看裴家和沈家的笑话。

“由他去,那婚礼可以取消了。”裴予质道。

“楚泽不干,他放出去消息了,说婚礼如期举行。但因为和葬礼相隔时间太短,所以就改了日程,让宾客在岛上多住几天。”雍九又问,“裴总,所以到底谁去跟沈然结婚啊?”

裴予质没说话,只问:“还没找到我父亲吗?”

“没有,每个房间都仔仔细细搜查过了,就连整座山也几乎翻了一遍,根本没有董事长的行踪,会不会早就转移了?”

“不会。”裴予质非常果断,“这件事不着急,先不必找了。”

“不着急吗?”

雍九有点怀疑自己。裴家正值混乱,连私生子都算不上的人来砸场子,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到董事长,才能防止再节外生枝啊。

“跑不了,也生不了事。”裴总没详细解释,只问,“还有其他事吗?”

雍九连忙道:“又有不少人来问裴家情况,我都按照您的意思,一律回复暂不见客,有事都去找楚泽。只不过沈家那边,实在敷衍不过去……沈然来了,有点像来兴师问罪的,还有,他说替沈照玄问候一下郑先生。”

“沈照玄要问候郑瑾?”裴予质语气平平地反问,看似没什么情绪。

雍九猜不出这句话背后的意思,点点头:“对……说郑先生在裴家待了几天都不见露面,也没消息传出去,问是不是病了。”

他其实不明白,为什么老板会对一个刚见面的陌生人那么在乎。

不仅抱回了自己从前的房间,还不眠不休守了两天,他感觉老板离猝死不远了。

这是被下蛊了,还是中邪了?

见裴总不说话,他只好又提醒:“沈然还在主楼等着见您。”

“没必要见我,”他老板一如既往冷酷无情,“告诉他郑瑾没事。”

裴予质扔下雍九,直接转身进了厨房。

炖好的银耳甜梨汤已经晾了一会儿,不再烫了。他盛了一碗,往楼上端去。

楼上没有任何佣人。昨天傍晚裴令睡着之后,他把人抱回自己房间,又亲自打扫了裴令的卧室,趁人醒来之前又抱了过去。

这会儿天刚亮不久,裴令该醒了。

进了房间,果然看见裴令顶着一头乱发,坐在床上发呆。

察觉到有人之后猛地抬头看过来,接着面露疑惑。

“你手上拿着什么?”

“你喜欢的。”裴予质来到床边,“要我喂还是自己喝?”

裴令很困惑地思索了一会儿,似乎对于幻觉投喂他这件事想不明白。

裴予质等待了片刻,但最终裴令还是接受了这个现实,伸出手来。

“我自己喝。”

但他刚要将碗和勺子递过去,裴令又收回手。

“你喂我吧,就当裴予质喂我了,反正他伺候我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让我假装占占便宜。”

裴予质有些无奈,在床边坐下,而裴令兴奋地往他这边挪了挪,眼巴巴地等着。

他盛了一勺,喂到裴令嘴边,却发现对方只盯着他的眼睛,也不张嘴。

又过了几秒,他确认了,裴令在发呆,不知道为什么入了神。

“张嘴。”他提醒道。

裴令这才很不客气地凑上来,像是恐龙吞食猎物一样咬住勺子,再将梨汤喝了进去,甚至不在嘴里停留,立刻就咽了。

裴予质有点愣住。

从前裴令吃东西不是这样,很斯文,原来也是装的。

又喂了几口,裴令眼神不再看他,眼神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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