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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今天中午还问他,楚国公主有没有哭唧唧地过来寻他,他说没有,主子顿时沉下了脸,不大高兴的样子,牵着匹马就出门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长生以此推断,自己若是自告奋勇去接人,一定会被主子夸赞,可事实却让他大失所望,是他高估了那楚国丫头的价值。
他讪讪地转身欲退出,一只脚刚刚迈进前厅,就听身后飘来一句:“她现在在做什么?”
长生连忙又退回卧房,幸灾乐祸道:“搁那儿捧着一袋子破烂掉眼泪呢,真是不识抬举,能来伺候长公子,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扶苏懒得听他巴结,手一挥,又把他轰了出去。
忙碌了一晚上却没有得到主人夸夸的长生,不怎么高兴地朝夜色下的东厢房瞪了一眼,心里已经在盘算欺负新人的损招了。
当然,他并不是心眼坏的人,脑子里所想的,无非就是往她被窝里塞两只蟑螂,或者苛扣每日的水果零食。
骤然被抛入一个陌生环境的楚萸,自是不知道这些算计,她抱着从家里带过来的零零碎碎,盘腿坐在榻边抽鼻子,抽着抽着,发现自己其实没那么难过,便放下包裹,下了床,好奇地在房间里摸摸看看。
这是一处相当宽敞通透的套间,简约但精致,不像她原来居所那样,门直接连通卧室,连个客厅也没有,这里显然更符合她对传统古代大户人家居室的认知。
卧房外,是屋顶高高、饰有雕花纹路的前厅,厅房另一端,连着一间看着十分温馨舒惬的小凹室,从摆设来看,应该是书房。
书房东面,沿墙立着一排书架和几张材质上好的长案,书架上的竹简都带了封套,整齐地罗列着,透出一股祥和的书卷气。
被安置在这样的地方,楚萸有些受宠若惊,她原本以为自己会睡小茅屋,后来转念一想,堂堂大秦长公子的府上,怎么会有茅屋呢,那不是在骂人家嘛。
看来,之前是她把扶苏妖魔化了,不管怎么说,还算是有点儿人情味——
她七上八下的一颗小心脏总算落了下来,随遇而安的性格让她很快放下戒备,抻了个懒腰,打算先梳洗一番,然后上床睡觉,把烦恼留给明天。
问题是,去哪儿打水?
在这里,她肯定是无法指望有人伺候了,于是十分自觉地捧起架子上的铜盆,走到门口,小心将门掀开一条缝。
院子里黑黢黢的,秋风一过,树影越发稀疏,光秃秃的树杈在夜幕下七扭八弯地狰狞着,仿佛前来索命的魔鬼,等待她自投罗网。
她心下惶恐,又将门掩上,心想自己身上也不脏,就先将就一晚上吧。
卧房里只有一面落满灰尘的铜镜,楚萸拿袖子擦了擦,屈膝而坐,慢慢褪下耳珰和头上的饰物。
简简单单的两根簪子,她愣是折腾了半天才卸下来,连带着被卸下来的,还有几根黑亮柔韧的发丝。
她心怀愧疚地将头发的尸体卷起来扔进垃圾篓,对着镜子发了会儿呆,才起身上床。
被子有着她不敢想像的柔软与细腻,盖在身上就像一床羽毛。床幔是猩红色的,质感厚重,以金银两线绣着朱雀与玄龟,她爱不释手地摸了好半天,才吹熄蜡烛,舒舒服服地躺进被窝。
瞪着眼睛,盯着黑咚咚的空气看了一会儿,她才在窗外隐约呼啸的朔风中,眼皮沉沉地睡去。
她做了一个梦,然后又是一个。
这很反常,因为她不是个爱做梦的人,就算做了,以她鱼一般的记忆基本上也是记不住的,约等于没做。
但这晚的两个梦,虽然芜杂紊乱,风马牛不相及,却异常清晰,逼真得就像曾经经历过一般。
她首先梦见自己站在一条宽宽的,极尽奢华的廊道上,四周是参天的廊柱,和高大刷红漆的木门,一排一排,宛若梦境的牢笼,蜿蜒至看不见的远方。
她感到脚下一派冰凉,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居然赤着足,踩在寒光凛冽的黑曜石地面上。
一些浓稠触目的红褐色流淌至她脚边,她惊叫着往旁边跳去,却踩到了一团滑溜溜的东西。
她扭身去看,差点昏厥。
那竟是一坨头发,黑黑软软地铺了一地,头发的主人衣衫不整,仰躺在地面上,胸口有一个血窟窿,死不瞑目。
楚萸捂住嘴巴,压抑住一声惊叫,女子虽然素未谋面,却说不出的眼熟,她跌跌撞撞地后退,目光移动间,发现了更多的尸体。
她们都散乱着华丽的衣裳,容色绝美,如同被扭断肢体的破娃娃,七零八乱地躺在血泊中。
楚萸只觉得一阵天晕地旋,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但她知道她得赶紧逃,若是不逃,她也会是这般下场。
她强压着呕吐的冲动和内心不断攀升的恐惧,拔足狂奔。
前方是仿佛永无止境的华丽通道,她凭着虚幻的记忆,在一条廊柱旁右转,果然看见了一间狭小昏暗的偏殿,推开殿门,陈旧的灰尘扑面而来,她硬生生憋下几个喷嚏,跑进殿内,死死抵上门,靠着门板大口大口喘息。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何她会出现在这里?那些死去的女人,是谁?
又是谁,如此残忍地杀了她们?
楚萸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但那种惶恐紧迫的感觉,仍如鹰爪般紧紧攫住她,令她无法置身事外,所有的感受都宛若身临其境。
她靠着门板滑落在地,深吸几口气稳住心绪。
耳边此刻安静如坟,但从廊道里的惨状来看,不久前应该至少有一队人马肆虐而来,他们在这座宫殿里横冲直撞,烧杀抢掠,挥刀砍死一个又一个正值如花似玉年龄的宫女。
她忽地一愣。
那些女人,不是宫女。
更像是公主,或者养尊处优的贵妇。
这让楚萸更加疑惑了,还不及多想,外面突然传来杂沓的脚步声,以及铠甲与兵器碰撞的声音。
楚萸的心差点从喉咙里蹦出来,她手脚并用地爬起,慌张四顾,从一个殿柱躲到另一个殿柱,却始终找不到能逃过一劫的藏身处。
空气里浸满了血腥味,她几乎不敢用力呼吸,绝望地从一端奔到另一端,眼看着铿锵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她竟然腿一软,瘫倒在地,爬都爬不起来。
可恶,给点力好不好?
然而无论她心里如何着急,四肢都抖如筛糠,根本支撑不起身体的重量,她惊恐地扭头,看见很多条身着铠甲的男人的身影,落在殿门的窗格上,门板轻轻晃了一下,接着被粗蛮地推开——
完了!
梦境到此戛然而止,楚萸在被窝里身体僵直,冷汗涔涔,她迷迷糊糊地想,兴许是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她心里紧张,故而做了这种被人追杀的噩梦。
然而接下来,几乎无缝衔接的另一场梦,却让她无从解释。
前一秒刚经历“大逃杀”的楚萸,这边惊魂还未消,就感到身上热乎乎的。
大脑里一片混沌,直到鼻端嗅到熟悉的温热的雪松香,她才猛地思绪回笼。
涣散的视线慢慢聚焦,映入眼帘的,就是她此刻所处的房间,连榻边垂坠的猩红色床幔都一模一样。
梦中的她,如现实中一样,躺在床上。
唯一不同的是,她此刻,身上正沉重地压覆着一个人。
一个身体滚烫的男人。
她浑身血液倒流,惊恐地想要推开他,却发现在这个梦境里,她只有意识能活动,身体则完全不受控制。
男人散着头发,鼻息热烈,正埋唇于她颈窝间,细碎而炽灼的吻,连绵落下,最后竟变成了忽轻忽重的撕咬。
而她,正用双臂死死搂着他的脊背,似是要与他肌骨相融。她能感受到内心深处的某种强烈渴望,正火一般地熊熊燃烧着。
呼吸剧烈起伏间,他们的胸膛紧密贴合,彼此的心跳逐渐融汇成同一道频率。
男人似乎常年习武,肌肉饱胀而紧实,宽肩窄腰的轮廓劲瘦有力,摸起来十分性感舒服,楚萸羞红了脸,无法为这个更加荒诞的梦,寻到一个靠谱的解释。
男人的吻向下蔓延,手指熟练地在她身上洒下一片火种。楚萸难堪地闭上眼睛,却发现视觉一消失,感官反而更敏锐,唰地一下又把圆圆的小鹿眼睁开了。
一双漂亮的凤眸悬在上方,男人不知何时停住了炙烈的吻,单手撑起身体,笑着看她,用一根手指温柔拂去濡湿在她面颊上的发丝。
楚萸嘴唇颤颤,头晕脑胀,借着梦境里的躯壳呆呆地望着他,每当她做出这副表情时,模样都十分惹人怜爱,男人轻笑一声,俯下头,重重咬住了她的唇。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两人都没怎么穿衣服……
缠绵间,耳边蓦地落下一道遥远却清晰的鸡鸣。
倏忽之间,就如同烟花绚丽绽放,眼前的一切都砰然而散,楚萸猛然惊醒,双目圆睁,直挺挺地斜躺在被窝里,身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梦境余韵。
半晌,她扭头,看见外面天光已亮,院子里渐渐起了活动的声音。
死人般僵躺了好一阵,她才慢慢抬起两只手臂,双手交叠着捂在滚烫发昏的额头上。
呜呜呜,她到底是为什么,会做和长公子这样那样的春梦啊——
她此刻,早已将第一个梦抛到脑后,窘迫地在被窝里蠕动,宛如被热水浇烫的蚯蚓,觉得自己短时间内,无法见人了。
尤其是无法再见到梦境里,那个用手指为她拂去乱发后,在她唇上细细摩挲、勾勒的某人……
啊啊啊,好想去死。
第37章 自投罗网
◎就在你旁边啊,楚公主◎
楚萸在床上蠕动了半个时辰,窘迫感不减反增,她恨不得找只龟壳钻进去,一百年也不出来。
外面的响动越来越频繁,至少有五个以上的人在庭院里洒洒扫扫,就连风也跟着喧嚣热闹起来,昭示着新一天的开始。
她这才想起,自己是来当仆人的, 第一天就赖床着实不大好,只能强忍着羞耻翻身下地,套上来时的外袍,仔细调整好腰带位置,对着镜子简单梳理了下鬓发。
固定好发簪后,她再一次捧起那只铜盆,蹑手蹑脚推开房门,土拨鼠般朝院子里张望一周。
庭院宽广,幽深,一眼根本望不到头。虽不及渭阳君府上那般豪华壮阔、游廊交错,却也远胜很多电视剧里的布景,端的是气派十足,典雅大气。
楚萸所处的这片屋舍,位于院落东北角,隔着一片L型的松林就是院墙,倒挺安静舒适,闲来无事时,可以在林子里转转。
她拍拍胸口,壮起胆子一头扎进院内,朝西边直走了十好几步,才看见一个灰衣小厮,正弯腰拾捡着折落的树杈,楚萸连忙小碎步挪蹭过去。
“你好。”她堆起笑容,细声细气地打招呼道。
小厮正沉浸于每日的常规工作,蓦地被她吓了一跳,回头的动作透着些许迷茫,看清她素面朝天的白净模样时,着实惊讶了一番。
“请问,去哪里能打到热水?我想洗洗脸。”楚萸指了指怀里的盆,有点尴尬地问。
小厮愣了半晌,缓缓起身,沉默地朝斜对面指了指。
那里立着一排深褐色的屋舍,门口有好几道身影在忙碌,看样子不是热水房便是厨房,或者,二者兼有。
楚萸点点头,谢过他,急吼吼地朝那里奔去。
太阳已经冒出半个头,金色的阳光从遥远的东方漫过来,将偌大的庭院一半都揽入怀中。
楚萸在屋舍前放慢脚步,但还是像闯入羊群的哈士奇那样,惹出了一阵小小骚动。
门口#活动着的侍女丫鬟,都穿着统一的墨蓝色曲裾,束深红色腰带,见到她整齐划一地停下了手中活计,面面相觑后,一致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好奇,诧异,惊艳,甚至是幸灾乐祸……
通过这些纷杂的表情,楚萸猜测她们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反倒一下子轻松许多,她清了清嗓子,坦率地说想接盆热水洗脸。
原本还担心会像电视剧里那样遭到排挤,然而整个过程异常顺利,侍女中年纪最大的那位,“哦”了一声,引她进了香粉气弥漫的热水房,递给她一条崭新的毛巾。
“你先在这儿洗吧,我们早上都是在这儿洗漱的,脸盆端来端去也费劲。”侍女爽快地说,她长着一张富态的圆脸,个子很高,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公子没有那么多规矩,只要恪守本分就好。”
楚萸诺诺点头,隐约觉得,这府上除了家主,似乎都挺好相处的。
“我叫阿清,以后有事你可以直接找我,我就住在那边。”她饶有兴趣地打量她片刻,朝西南方向指了指。
后来楚萸才知道,所有仆役、侍女都住在那一片,和自己的居所呈完美轴对称。
是没地方安置她了吗?她不大乐观地猜想着,又开始忧心会被分配什么样的活计了。
阿清简单跟她交代了下热水房的使用规则后,就出去忙活了,楚萸连忙舀水洗脸,久违的温热感涤去了她的困倦与不安,她仔仔细细地擦洗,有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刚刚她见其他丫鬟都淡淡化了妆,脸涂得白白的,眼角也如宫中人那般,洇出一抹娇媚可人的桃红,煞是好看,她看着羡慕,也想拥有一份同款胭脂,可又不好意思一下子要求太多,只能眼馋地多看两眼。
擦干脸后,她额外舀了点水,捧着盆回了房间。一路上都畏畏缩缩的,生怕不小心撞到掌管这座宅邸的腹黑大魔王。
还好,只碰见几个小厮,其中便有刚刚给她指路的那位,她冲他露出感激的微笑,那小厮却立刻别过头去,心里默默念佛。
这府里突兀地冒出来这么个妖娆勾人的小妮子,说是当丫鬟,谁信啊?
长公子正值龙精虎猛的年纪,把这么个玩意塞进来,总归不会是让她端茶倒水吧,那才是真正的暴殄天物,搞不好,今天晚上就会被纳入房中——
就算当不了妾,当个通房总是可以的,毕竟通房也算丫鬟嘛,日后等到新夫人入府,若是嫌碍眼,随便赏给别人就好,还能做个顺水人情,毕竟这丫头长得是真祸国殃民……
楚萸自然不知道他脑子里的碎碎念,能一路平安回到自己的小窝,她就已经千恩万谢了。
这院子是真的大,因为走得匆忙,又不大敢四处乱看,她没注意旁处,只知道庭院正中有一座假山,以及靠近她住所偏后的位置,立着一排房,掩映在一片胡杨林中,看不大真切,但隐约可见排场很大,屋角飞扬得相当肆意。
回到房间,她从包裹掏出自带的润肤霜,坐在镜子前,细细地涂抹在脸上、脖子上。
咸阳的秋天干冽冷硬,她皮肤娇嫩,稍一用力按就泛起微红,不好好护理马上便会被风吹出细小的裂口。
刚梳妆完毕,肚子就忙不迭地咕咕叫了起来。她再度将门掀开一条缝,正巧看见长生从门口晃过,手里提拎着一套挽具。
她如见救星,连忙跳出来,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愣是给他吓得一激灵。
“你干嘛,楚公主?”见自己失了面子,新仇旧恨一起涌,他不悦地瞪了她一眼,却没有甩开她柔软的手指。
“我……肚子饿了。”楚萸软软地,能屈能伸地嚅嗫道,“你们这儿几点开饭呀?”
长生不屑地哼了一声:“想吃饭啊?等着吧,等长公子用过早膳后,能分你点残羹剩饭。”
啥?她才不要吃别人剩下的呢……
诶,不对呀,这府里小厮丫鬟正经不少呢,总不能都吃剩饭吧?又不是伺候慈禧太后——
余光瞄见他不怀好意的窃笑,楚萸知道自己上当了,气呼呼地瞪住他,却不敢发脾气。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脑海里刹那间闪过卧薪尝胆、胯下之辱等典故,决定效仿。
“那长公子……起来了吗?”她本想问长公子何时用膳,毕竟同一个宅邸里,开饭时间总归不会差太远,可话脱口而出就变了味,好像在嘲笑人家似的。
“哼,我们公子早就起来了,都已经练过剑了,不像你们楚国人爱懒床。”长生翘着鼻子说,“他一会儿要入宫觐见,还要参与筹备秋日祭典,整个一天都忙得很。”
哦,竟然是这样啊。她原本以为他每天没什么事,就在家里读读书、练练字,没想到竟还挺充实忙碌。
这就表明,他白天大概率不在家。
楚萸窃喜,重新支棱了起来,嗓音也稍稍抬高几分:“那长公子说了吗,需要我做些什么?”
长生被问住了,他其实也没思考过这个问题,府里的家丁绰绰有余,都是干活一等一利索的好手,这丫头看着就不是干活的料,她能作甚?
长生咳了一声,斜眼道:“这个你不用管,长公子自有安排。不过,我可事先警告你,在这府上,别想着偷懒耍滑,一切都要以长公子为优先,听明白了吗?”
“哦。”楚萸讷讷地点头,又尝试着问了一遍吃饭的问题。
长生被她问得烦,心想怎么来了个贪吃鬼,后来一想自己也是个嘴馋的主,便不再暗骂,趾高气昂地说半个时辰后自己去厨房拿,甩开她的爪子,朝胡杨林的方向走去。
楚萸满意地缩进自己的贝壳,觉得今天似乎能摸上一整天的鱼。
摸鱼万岁。
她哼着小曲儿回到卧室,先是仔细检查了下藏手机的床缝,然后心满意足地斜倚在床头,像只晒太阳的懒猫,发了会儿呆,又发了一会儿呆。
最后她发现,在这个没有电子产品,也没有小说的年代,闲着无事简直是另一种折磨。
以前还能和秀荷唠唠嗑,但现在呢,她就差没跟自己的手指头说话了。
烦躁的情绪在嗅到香香的米饭时,一扫而空。
早餐居然有白米,还有鱼,每人能领一菜一鱼一汤,楚萸见有人端回房间吃,便效仿着也捧了食盒回房,毕竟她谁都不认识,挤在一起实在尴尬。
长公子府上的伙食美味又丰盛,似乎加了独特的调料,吃得她满口余香,甚至还升起了一丝负罪感。
不劳而获总是会让她内心忐忑。
直到午后,她都没有见到扶苏,也没有捕捉到一点跟他有关的动静。
最开始,她还挺高兴,毕竟不用面对尴尬的局面了,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过,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有重要的事情没跟他仔细交待。
官府规定的缴税日期只有七天,她得央求他赶紧把钱借给她,她好及时补上,否则按照秦法的严谨程度,超期怕是会被禀公处置。
她于是又盼着他早点回来了。
傍晚悄然降临,依旧不见长公子的行踪。
楚萸急得小脸煞白,在屋门口的树林旁焦急踱步。借着早上打过照面、混过脸熟,她问了几个丫鬟长公子何时回来,都说不清楚,长公子的行程只有长生知道,而他也跟着公子一道出门了。
楚萸心里焦急,两条杨柳细眉蹙成了个矮八字。这时,有辚辚的马车声缓缓靠近院门口,最终停下。
回来了。
楚萸小小地雀跃了一下,但很快又复归了上午的紧张。
一想到要跟他打照面,她胃里就一抽一抽的,梦里的画面碎片般跃入脑海,令她浑身燥热不已,但更多的,还是尴尬。
那个匪夷所思的梦,让她本来就难堪的处境,更加雪上加霜了。
门口响起了交谈声,她做贼似的躲到一棵粗大的树干后,果然看见长公子大步流星地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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