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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

作者:流浪的狸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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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把老嬷嬷激动坏了,她热泪盈眶地看着常年食欲寡淡的太后,一勺勺喝粥,一口口吃菜,连一贯不爱吃的羊肉都拣了吃,当然更多的,被她夹进了楚萸碗里,但总归是吃了不少。

楚萸心虚地往嘴里塞羊肉,已经好久没吃这么香的食物了,她本就嘴馋,吃着吃着也就毫无愧疚了,若是有谁再端上来一盘熊掌鱼翅什么的,她都忍不住主动管赵姬叫娘了——

午膳完毕,太后犯了困,在安神香的作用下慢慢睡了过去,楚萸这才得以挣脱,揉着鼓胀的肚子,跑到老嬷嬷处说告辞。

老嬷嬷想了想,放她走了。她有她的考量,太后难得开心固然好,但若是让王上知道这件事,怕是会惹出事端。

天知道他有多恨太后,多恨那两个不应该降生的“弟弟”,恨到将他们的尸骨就埋在前面的白桦林里,他要让他的母亲每日每夜都受煎熬,他就是恨到了这个地步——

王上虽然雄才大略,用人唯贤,却在某些方面异常偏执、暴虐,这或许和从小没有安全感有关吧……

楚萸像只飞出鸟笼的小雀,刚刚张开翅膀,就被在仆役所一直等候的小厮扯住胳膊。

他询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刚刚只是看到太后对她十分喜欢,又是抱又是摸,并不知晓内幕,不禁泛起了好奇。

楚萸想了想,支吾说太后觉得自己长得有几分像她年轻时的样子,心里欢喜,就留她用午膳了。

小厮哦了一声,没有深究,在官宦人家当差久了,自是知道分寸。

楚萸这才想起子婴还在车里等着,不禁有些愧疚,返回车马场后,她撩开帘子,见他正闭目养神,乌黑的睫毛根根分明,不由得放轻了动作,在他对面落座。

子婴睁开眼睛,望了她一眼。

“有点事耽搁了。”还没等他开口询问,楚萸就满怀歉意地解释了一通。

因为酒足饭饱,她脸蛋红彤彤的,子婴想看又不敢看太久,只能故作冷漠似的继续闭目养神,楚萸以为他不高兴了,有些过意不去,心里盘算着补救的办法。

车子这时动了起来,吱嘎吱嘎从偏门出了王宫。

很快就驶到了集市,楚萸望见一家卖糕点的铺子,唤小厮停车,提着裙摆跳下去,买了三块枣糕,一人分了一块,算是补偿他们浪费的时间。

子婴低头瞅了瞅砖头一样的枣糕,他其实不爱吃甜食,但楚萸那亮晶晶的注视让他不忍心拂了她的好意,便埋头咬了一口。

还挺好吃。

见他吃得投入,楚萸总算不那么内疚了,也香香地吃了起来,车里很快就落了一地糕点渣。

半块枣糕入了腹,她一边小口小口地嚼,一边心酸地想,这样的零星开支以后是不可能有了,她还有三百石的负债等着偿还呢——

一想到这儿,她就胃疼,手里的枣糕也不香了。

马车慢慢减速,最后原地颠簸,车外一阵嘈杂,似乎有很多人在朝一个方向涌动。

楚萸拉开车窗,发现车子被卡在熙攘的人潮中,举步维艰,人潮在向斜前方某处奔涌,那里正是来时不经意瞥见的刑场。

楚萸本应该立刻关上窗户的,可她却鬼使神差地抬眸望去,只见如操场般阔大的刑场中央,立着五匹毛色各异的马,马蹄躁动,马身侧各站着一位彪形大汉。

刑场最南端,坐着一排官吏,均是黑袍黑冠,不一会儿,一个只穿着白色内衣的男人被押上来,奔走观看的人群立刻加快了步伐,生怕去晚了看不到精彩处,他们的马车也因此愈发寸步难行,拉车的马受到惊扰,不断蠕动,好不容易才被安抚下来。

楚萸感到头皮发麻,她想移开目光,却仿佛被什么牵引住般,定定地看着,越是恐惧,越是无法动弹。

五匹马,五个侩子手,马上要执行的,恐怕是车裂。

车裂不是经常付诸于实践的刑罚,受处决者,多半罪恶滔天,或者通敌叛国,楚萸遥遥望着那位被绳索困住、头发蓬乱的男子,不知道他犯了什么罪,以至于遭此极刑。

“此人是太史令陈阙,多次借着身份便利,与楚使、魏使勾结,出卖情报,从中获利数百金,人赃并获。”子婴在旁边,冷静地解说道。

“楚使”这两个字分外刺耳,楚萸瑟缩了下肩膀,下意识将脚往后缩,她仿佛看见自己也被五花大绑了。

“太、太史令是做什么的?”她颤声问道,本是想掩饰紧张,没想到反而暴露了内心的慌乱。www.canlan.me

“占星,预测国运,主持祭祀,总之就是各种与玄学相关的事宜。”子婴朝外头瞥了一眼,他早已对这种场面波澜不惊,抱着胳膊就像在看一池水、一片林。

楚萸总算能把目光挪开了,她低头思考了一会儿,发现这个职位确实能得到很多内幕消息,而且都是重量级的,毕竟古代君王都迷信,做什么大事之前肯定要先占卜一番,大到国家政策,小到个人喜好,只要有心,肯定能从中推断出很多情报。

楚萸颤抖地关上木窗,马车在人群中依然举步维艰,半天才挪出一步,而那边已经敲响了开刑的锣声。

马的嘶鸣声和百姓们的叫好声此起彼伏,让楚萸越发坐立不安,她摩挲着双臂,一个接一个地打着冷战。

她现在只祈祷马车能快点离开这里,在绳索被套上前,在五匹马被同时挥鞭驱赶前,在身体被拉扯成诡异的形状、骨骼破碎、筋肉分离前——

然而事与愿违,没过多久她就听见了一声痛苦的惨叫,悠长而凄厉,简直不像是人的声音,就好像一根绳子在被不断拉伸、拉伸,再拉伸,那声音也遵循着同样的频率……

楚萸害怕地捂住耳朵,但却什么也挡不住,想象中的筋骨撕裂的声音就贴在她耳膜上,蚂蚁般啃噬着她的神经,让她也跟着受了一番酷刑。

男人的惨叫终于落了下去,楚萸简直不敢想象刑场此刻的惨状。

他死了吗?

死了就死了吧,起码解脱了。

人群中蓦地爆发出一阵欢呼,接着是脚步攒动的声音,马车这边也终于开辟出一条通道,小厮连忙挥动鞭子,在人群再度汇涌前,驶离这里。

“你……不要紧吧?”子婴担忧地问,方才他差点就冲动地坐过去揽住她的肩膀,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楚萸脸色惨白地一笑,额发被汗水濡湿:“没事,第一次经历如此大场面,不太适应。”

一路平静,马车在渭阳君府门口停下,子婴先下了车,抬手扶住还没从恍惚中恢复过来的楚萸,楚萸觉得身体有些发飘,若不是身处两千年以前,她都要以为自己二阳了。

变故就发生在她跳下来的那一刻。

古代的鞋,只适合于平地行走,鞋面看似跟脚,实际上闲余空间挺大,她也因此能将手机整个塞进去,但在咸阳宫时,她被嬴濯吓了一跳,后来又被赵姬吓了一跳,忽略了鞋带没系紧这件事,此刻这么一跳,手机便被挤了出来,在膝盖与地面之间划了一道圆润的弧线,而后直挺挺地落在了子婴脚下。

楚萸膝盖一软,差点晕倒。

子婴也被这稀奇古怪的“扁砖头”惊到了,瞪大眼睛看,而后弯下腰,指尖刚刚触碰到黑黢黢的屏幕,手机就被楚萸一个猛虎扑食给捞走了。

她迅速将手机塞进袖口,怼了好半天才怼进内袋,满脸涨红地看着子婴,欲言又止。

不幸中的万幸是,手机是屏幕朝上的,若是背面朝上,她可没办法跟子婴解释上面挥舞着魔杖的哈利波特。

“你、你不要误会啊,子婴,这、这、这不是什么邪物,是、是我从楚国带来的保护符,用一种特殊矿石制作而成,能反光,还能照人,哈哈哈,你就当没看见——”

子婴愣了片刻,有那么一瞬间,楚萸看见他眼里闪过一抹怀疑。

不愧是最终嘎了赵高的人,认真起来气场摄人,但他很快就敛去了那抹令人发怵的肃杀,对着她摇了摇头。

“重要的东西应该仔细收好,楚公主,若是不想被别人看到,就更应该加小心。”他盯住她的袖口道,“我不会跟别人说的,你放心。”

“那我们拉钩好不好?”楚萸抿着两片好看的樱唇,幼稚地恳求道,伸出了自己的一根小手指。

她显然把子婴当成了孩子,子婴心里郁闷,但一想到能触碰到她柔软的手指,就点了点头。

两根小指紧紧勾在一起,前前后后拉扯了好几下。

“嗬,两位真是好兴致啊。”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楚萸耳朵猛地一动,心里顿时升起不祥的预感。

她僵硬着扭过脸,手指头还勾着子婴的。

然后她就看见,多日未见的长公子扶苏,身着一袭黑白红三色相间的袍服,抱着双臂,长身玉立地倚靠在后方的石墙上,神色复杂地朝他们望过来。

楚萸刹那间打了个哆嗦,连忙松开手,还害怕地往子婴身后一跳,犹如与大灰狼狭路遭遇的野兔,浑身透着戒备和畏惧。

第35章 入府

◎晚上我派人来接你◎

早上从床上翻身坐起时,楚萸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天会是如此丰富多彩,充满了各种惊心动魄的意外。

她躲在子婴身后,怯生生地探出一张脸,对面长公子的神色不大友善,白皙俊美的面孔上压抑着黑色的风暴,目光看似淡然地朝她射来,实则暗藏恐吓,唬得她像猫一样炸了毛,越发把身体往后藏了。

若是平时,她是不会怕他至此的,谁让她有求于他呢?

三百石,她可全都押宝在他身上了。

子婴被夹在两片目光中间,有些茫然。

他扭头瞅瞅楚萸,又抬眼望了望堂兄,搞不明白这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但他觉得自己有义务保护喜欢的女孩子,便越发挺直脊背,胳膊还往后挡了挡。

楚萸大受感动,几乎就要眼泪汪汪了,扶苏看着眼前这幅只有自己是恶人的画面,被气笑了:“子婴,刚刚渭阳君找你,你赶紧去回他的话吧。”

此话一落,楚萸的反应比子婴还强烈,她惊慌地抬起手指,想要抓住他的手臂不让他走,可手腕刚刚抬起,又讪讪地落了下去。

子婴还是个孩子,自己居然软弱到需要依赖一个孩子,简直太没骨气了——

她抖了抖睫毛,跟犹豫着的子婴说:“你快进去吧,正好我也找长公子有点儿事。”

子婴自然是信得过扶苏的,这位兄长从小就很关照他,并没有因为他阿父是罪人,就对他低看一等,实际上,他搞不明白的是,楚公主为何会如此害怕兄长,明明都要被他纳为妾室了……

想到这里,少年涌起一阵酸涩,他垂下眼,冲楚萸点了点头,朝府门走去,经过扶苏时,拱手行了一礼。

扶苏点点头作为回应,自石墙旁起身,背着手,慢条斯理似的朝楚萸一步步走来。

他负在身后的手里,还捏着根马鞭,随着他的步子一晃一晃的,仿佛是某种无声的威胁。

楚萸心惊,摸了摸袖口,手机还在那里,硬邦邦地坠着,就如同她此刻的小心脏。

“看来这两天公主很是忙碌啊,日日往渭阳君府上跑,可曾有所收获?”他停在楚萸面前,看着她的眼睛,别有深意地笑问道。

“才、才没有日日跑呢……”楚萸觉得他这话阴阳怪气的,可惜没有证据,她鼓起勇气迎着他的注视,小猫似的反驳道,“是渭阳君有事拜托我,我是去替他办事的。”

“哦?”扶苏微微往前探身,雪松香淡淡拂来,“那公主没有让渭阳君赏赐些什么,作为跑腿的答谢?”

楚萸皱着一张脸,嘟囔道:“没有……”

她可没这个厚脸皮。不过这会儿,她确实有点后悔了,渭阳君看着可比某人好说话多了。

她现在无比确定,他就是在阴阳怪气、在撩闲,忽然脑袋一抽,也不知道搭错了哪根弦,竟胆肥地撇了下嘴巴,嘀咕道:

“我们才不像秦人那样狡诈多变,擅长投机倒把呢——”

俗话说,秦川自古出流氓,其中典型人物,便是霸占了语文课本一大半典故的某战国大魔王,她这话也是有事实根据的……

扶苏一愣,额角一根青筋微跳,他哼笑一声,扬唇讥讽道:“是,我们秦人多诈,但被楚人遗弃在这儿,靠着我们供养的你,又算什么呢?”

眼见着长公子面色不虞起来,楚萸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怎么就嘴快把心中所想说出来了呢,别忘了,你可是有求于人家的……

她赧红着一张脸,说不出话来。可恶,在眼下这种焦灼的气氛下,要如何跟他提那件事呀?

她偷偷抬眼向上瞥,不出意外地被他的目光兜了个正着,那目光里带着刺,以及对她刚刚地图炮的不满,她心里焦急,想现在若是再不把自己的事说出来,以后恐怕就更难有机会了。

趁着他怒火还没蔓延,赶紧说——

然而想归想,实际操作起来却困难重重,长公子就这么探究地盯住她,仿佛想把她装满浆糊的脑袋烧出两个洞,令她压力倍增。

她抿起嘴巴,耳膜呼呼的,情急之下,竟一把扯住他的袖口。

姿势十分像小学生递情书。

“我、我……那个,嗯,就是那个……”她低头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一咬牙,长痛不如短痛地坦白道,“您先前不是说,我可以去您家从事……服务工作么,我现在想通了,我要去,但您能不能……先把俸钱支付给我?”

说罢,还拽着他的袖子轻轻晃了晃,期期艾艾地抬起眼睛。

扶苏的注意力还停留在被她扯住的袖口上,不知怎么的,他竟觉得这个动作很可爱,就像是在撒娇一般,莫名让他十分受用。

他眸光泛起了波澜,明知故问道:“哦?那公主想让我提前支付多少啊?”

楚萸像颗熟透饱胀的西红柿那样扭捏了一下,小小声地回答道:“三、三百石。”

“三百石?公主莫非是想在我这儿工作上五百年吗?”扶苏感到好笑,故意揶揄道,“就你这副娇生惯养的样子,五百年怕是也不值三百石。”

楚萸竟无力反驳,只能拿一双乌润的眸子祈求地望着他,牵着他袖口的手慢慢松开,扶苏感到袖角重新贴回手腕,还带着她软乎乎的体温。

他故意抻长沉默的时间,饶有兴致地观察她神情的变化,直到那对圆圆的杏眼隐约腾起一层失望的雾气时,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可以自然是可以,不过,楚公主,我的钱可不是白给你的,是需要你还的。”

楚萸连忙小鸡啄米般地点头,虽然她完全不知道如何偿还,何时能偿还,但她目前只能拆东墙补西墙,走一步看一步了。

扶苏忽然感觉心情大好,他抬起马鞭,用包裹了鹿皮的握把拍了拍她的头:“你现在就回去收拾吧,晚上我派人来接你。”

诶,这么快吗?楚萸刚想说能不能晚两天,但又怕晚了这事告吹,只能绞着手指点点头。

扶苏心情更好了,唇角勾得越发得意。

“那就晚上见,楚公主。”他说道,正要与她擦身而过,袖口忽地又被她扯住。

他侧身,不解地一挑眉。

“我……”楚萸睫毛眨动,声音委屈,“能不能不要让我去刷茅房呀,我、我也不想洗衣服……”

嗬,还挑上了?

扶苏故意没有给她肯定回复,拿马鞭又在她头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记,她吃痛,缩起脖子,抬手护住脑袋,谨防他再度袭击。

只是表情仍然委屈巴巴的,扶苏看了,心情越发愉悦,盛气凌人地“哼”了一声,转身大步离开。

楚萸可怜兮兮地捂着脑袋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的拐弯处。

没过多久,她就听到了马蹄向东奔跑的声音。

不管怎么说,税的事是解决了,她放下手,乐观地想,努力看到积极的一面。

回到家中,她故作冷静地跟秀荷说,她借到钱了。秀荷喜出望外,但笑意刚刚漫上眉梢就退了下来,她担忧地看着楚萸,不出所料地问道:“那么多的钱,公主,您管谁借的呀?”

楚萸清了清嗓子,尽量云淡风轻地说:“长公子扶苏。”

秀荷大惊,眼睛瞪得像铜铃,几乎难以置信。

“但是,作为交换条件,秀荷,我以后不能在家里住了。”楚萸声音染上几分低落,“我今晚就要到他府上。”

诶,这话说得好像有点容易想歪——

果然秀荷惊恐地捂住双颊,耳廓都红了:“公主,您、您莫非是——”

“别想歪,我是去他府上干活,凭自己的劳动赚钱,才不是你想的那样呢。”楚萸连忙打断她脑内少儿不宜的猜想,“我不在的期间,你们想办法打听一下赚钱的门路,这钱可不是白给咱们的,早晚要还的。”

“可是,公主,”秀荷疑惑地歪起脑袋,“您去他府上劳动,几辈子也是赚不回来的,他干嘛非让您多此一举呀?”

楚萸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你还没明白吗,他这是在羞辱我,反正他也不差钱,白白得了一个让他看乐子的机会,他能放过吗?反正我是不在乎的,凭自己的劳动赚钱,不寒掺,他愿意笑话就笑话呗。”

她借机向秀荷传输了一波社会主义价值观,虽然说得振振有词,但随着夜幕降临,她也开始紧张起来,越来越舍不得离开破旧却温馨的小床,更别提每天为她忙前忙后的秀荷他们了。

一想到在扶苏府上可能遇到的苛待,她的脸就皱成了一朵菊花,他该不会真的让她去刷茅房吧?

接她的车,来得很晚,车轮碾过门口的尘土时,夜色已经十分浓稠了。

长公子的贴身仆从长生,不大高兴地接过楚萸的包裹——鼓鼓囊囊两大包,塞了许多零零碎碎——嫌弃地扔进车厢里,叉着腰,对还在磨磨蹭蹭的楚萸挑眉道:

“抓紧时间吧,楚公主,莫要耽搁我休息。”

原本他以为这丫头是到府里做妾的,没承想竟是和他一样当仆人。

若是前者,他还得装一装,小心伺候一段时间,毕竟刚刚承宠,主子势必会多疼爱一些,他得罪不起,但若是当下人,哼哼,他可有的是机会报那一脚之仇了……

楚萸依依不舍地上了车,泪眼婆娑的模样,像是被卖给老头子冲喜的小媳妇。

秀荷也跟着劈里啪啦掉眼泪,实际上,她还有点在状况外,总觉得眼前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两个男士倒很看得开,甚至对视了一眼,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目送楚萸离开。

月色迷蒙,铺洒在青砖小路上,楚萸如坐针毡,有好几次差点儿想跳车而逃。

她愁苦地捧着脸,不知道马车一旦停下,自己会面对何种局面。

呜呜呜,总归不会是像灰姑娘一样,睡厨房吧?

她越想越悲伤,响亮地抽起了鼻子,最后撩起窗帘,对着月亮发出灵魂的一问:

始皇大大,您儿子这么腹黑,您知道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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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两个梦

◎觉得自己短时间内,无法见人了◎

“长公子,人我接回来了,已经安置在东厢房。”

长生忙不迭地向主子汇报,无形的尾巴摇得飞快,一副求表扬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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