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域名 https://wap.sunsilu.com xs小说 silu丝路
汽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响亮的吱呀一声,裴问青僵硬地握住方向盘,我一脑袋磕在了副驾驶台上。
如果不是安全带我现在已经起飞了。
“撞到哪儿了?”他紧张尴尬都没几秒,就急慌慌捧起我的脸看我的额头。
脑子本来就坏了再摔真要变傻子了。
我是这么解读他眼睛里的担忧的。
“脑门疼。”我说。
我的脑袋迟早进化成金刚钻。
他伸出掌根替我揉脑门,撞到的地方红了一块,我坏死的面部神经突然活跃,龇牙咧嘴表示抗议。
裴问青朝我比了个数字,小声问我这是几。
……
我很想回他,回他沉默。
“三,我不是傻子。”我屈辱道。
他悄悄松了口气,试图把方才孟不离焦的问话抛之脑后,我是这么好糊弄的人吗?
想了想我好像真是。
裴问青没开车锁,低声和我解释:“也算不得很重要的记忆,和你说,反倒让你徒增烦心。”
他说我在潜意识向他求救,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别扭的人。
试图掩藏起过往,却又在细节上泄露雪泥鸿爪,我没好奇心,也给他挑起找回记忆的热情了。
“要么不重要选择遗忘。”我对他说,“要么因为太重要,所以选择遗忘。”
无法承载太过沉重珍惜过往之中的情感时,反而会选择忘却。
两者对我而言都是怯懦的选择。
他唇角的笑在听见我的回答后凝固在了脸上:“是吗?”
“难道不是吗?”
我看着他乌黑的眼眸,那双眼眸如同静潭中的暗流涌动。
这让我突然意识到,还有人对记忆抱有另一种选择。
不敢忘却分毫,不断将那些片段式的记忆以自我折磨的方式闪回,反复加深印象,直至刻入骨髓。
我说不上来哪种更痛苦,我也只能保持沉默。
他替我解开安全带,对我说,去吃饭吧。
73
裴问青带我来吃一家预约制的私房菜,位置极其难定,如果不是因为这家店老板和他是好友,这顿饭还吃不上。
他连菜单都没给我看,一次性报了几个菜名,我盯着桌上的花瓶发呆,听完才发现那些菜全是我的口味。
“我们俩口味还挺契合的。”我的背缓缓弯下,下巴贴着桌子说。
我总觉得他外出的时候经常性疑神疑鬼,洁癖属性大爆发,现在就是这样。
他伸手抬起我的下巴,把我靠的那一块桌面拿酒精棉片擦了一遍,才把我放下来,让我继续趴着。
“契合也挺好,不用分桌吃。”他完全不觉得这个举动有什么问题,自然而然回答我。
“……”
破罐子破摔有点太快了裴问青。
哪能退那么多步,都退到太平洋了。
我现在对他高中时候的样子实在很好奇,厚脸皮早有征兆,他高中那会儿肯定没现在这样闷骚,现在是老狐狸,以前应该是小狐狸。
“我把你当哥们,你居然想睡我,太过分了。”我拿倒筷子戳戳桌面,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裴问青脸皮厚归厚,肯定没有我那么不要脸,闻言傻坐在原地,半晌才憋屈地摇摇头。
意思是不想睡我。
那他追我干嘛,不谈性不谈爱的,把我当摆件吗?
我这么想也这么问出来了,他一脸无奈地看着我,虽然我觉得可能是无语。
但我坚决不承认。
我心理年龄未成年,还是个幼稚死小鬼我是不会承认的。
裴问青大概是高中那会儿就摸透了我这的狗脾气,半点没意外。
“还有很多关系。”他对我说。
我是狗嘴吐不出象牙的经典代表:“你要当我爹吗?老祝可能会不太乐意。”
裴问青深吸一口气,最后很克制地没有往我脑袋上敲,隐忍道:“祝叙乔,不要再讲烂话了。”
涵养真好,如果是顾寒声,现在我们俩已经打起来了。
裴问青真是个好人。
“既然我们高中那会儿孟不离焦,你作为我最好的兄弟,对我找回记忆这件事应当义不容辞。”我猛地坐起身,一拍桌道。
裴问青没有任何出乎意料之外的情绪。
和我住了几天,他大概看穿我间歇性亢奋的本质,反正我没事干就发疯,太正常了。
“你想怎么做。”他长叹一口气,舍命陪君子。
“我们以前干过什么事情吗?能不能全部都干一遍?”我话音刚落,包厢门就开了,上菜员端着菜鱼贯而入。
裴问青不知道想到哪里去,回答很是刁钻:“我们不能回一中上课。”
这我当然知道,回去上课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一如十年前的场景也无法完全复原。
早已物是人非。
当年的祝叙乔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想都不敢想。
裴问青身上也许还能依稀看见十八岁裴问青的影子。
但二十八岁的祝叙乔是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十八岁的祝叙乔看了只会觉得难以置信,然后为了男高中生的尊严坚决否认现在这个阴郁阳痿吸血鬼男是他本人。
“除了上课就不会干点别的吗?”我托着脸看他。
裴问青致力于给我夹菜强行堵住我的嘴。我废话一箩筐的时候,他已经在我的碗里塞满了各种菜,看架势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再不吃就要水漫金山了。
“吃饭吧。”他用公筷点点我的碗沿。
我屈辱地动筷吃饭,每次快吃到碗底,碗里就会神奇地生出新的菜。
忍无可忍的祝叙乔先生决定拿起公筷给裴问青夹菜堵住他的嘴。
“你吃。”我对他假笑。我的胃基本等于废了,根本吃不了多少东西,用公筷伺候他吃饭真的很幸福。
因为可以光明正大翘掉不吃饭。
“祝叙乔,”裴问青喊我大名,很像我干完坏事我妈喊我大名,“不准逃避吃饭。”
我很想对他满嘴跑火车,但是我现在听到他喊我全名我有点害怕。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我错了,他不仅想当我爸,还想当我妈,爹妈身份两手抓,这都不是五指山,这是十指山,把我这只病弱的六耳猕猴压着不得翻身。
“我吃不下了。”我很诚恳地放下筷子,如果他需要我鞠躬道歉,我可以切腹自尽。
不喜欢切腹自尽,我还有自刎,就是不如楚霸王那样霸气。
而且也没有虞姬陪我。
我现在真是吃饱了撑得慌,血糖充足后,脑子就容易胡思乱想,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硬控我十分钟。
裴问青看了眼桌上的菜,大概在评估我吃了多少东西。
他应该对我的胃容量有所判断,我没诓他,我真吃不下。
出家人不打诳语,虽然我不是出家人,但离原地出家也没差多少距离了。
看了一圈后,裴问青终于悻悻放下公筷,承认我的确应该吃饱了。
他在吃饭的时候,我脑子在跑马,但一句话都没有说。
打扰人吃饭还是挺过分的,毕竟民以食为天。
他安静吃饭,而我在试图构想高中时期的祝叙乔和裴问青。
这段记忆是空白一片,偶尔有点多姿多彩的碎玻璃样式记忆,但还没看清就消散了,我只能在空白里画两个火柴人,来模拟当时可能的情况。
思来想去,当初带他翘课还害他被罚,最后回过头跟着受罚的讲义气/狗东西应该是我本人。
我又尝试分析了一下十八岁祝叙乔可能对裴问青的态度,和对顾寒声的态度,紧接着惊恐发现,如果是我和顾寒声一起翘课,而他被抓的话,我会直接跑掉。
而他会死道友不死贫道,直接把我供出来,我们俩一起挨骂,检讨写完像二傻子一样勾肩搭背去吃饭。
互相坑害对方才是我和其他人的友谊模式。
所以我对裴问青真的很讲义气了,我还跑回去捞他。
想到这里,我的身体有点僵硬。
刘备和张飞会这样吗?
应该不会吧?
十八岁祝叙乔不会喜欢十八岁的裴问青吧?
这死小子!
我被这惊人的发现震撼到,一时间被抽走的脊梁骨都回来了,坐姿格外笔挺。
裴问青正在拿纸巾擦嘴,见状惊讶问道:“怎么了?”
我干巴回答他:“好像猜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裴问青向来不会打探我脑子里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忍不住阴暗地想会不会是这些想法他觉得难登大雅之堂,而且听了很浪费时间。
但我知道他就是这样一个人,管我吃喝睡觉已经是他能跨越边界感所做出的最过火行为,想必花了很大的勇气。
74
坐上车的时候,我还在想要干什么才能找回我丢失的记忆。
有没有什么时光穿越大法,直接回到初遇的时候。
这样反而更快。
但我拿顾寒声那百年单身体质赌都知道这种事不可能存在。我自己丢失的东西,当然要靠我自己找回来。
“我要是再出场车祸会不会想起来全部?”我摸着下巴问裴问青。
“吱呀——”
“咚!”
第二次了。
脑门好痛。
裴问青猛踩刹车,但这次他不管我了。我捂着额头抬眼看向他,那张脸比我还苍白。
我声音干涩问他:“裴问青,你……还好吗?”
他没有说话,我仔细看着他,这才发现他全身都在抖。
那张脸血色全无,只剩下黑色的眼瞳直勾勾地盯着我的方向,全无视线焦点。
我看着他惨白的脸色,心脏忽地收紧,像是被一只手死命攥住,传出针扎似的细细密密的痛,连呼吸都在那一瞬间停滞,脊背猛然窜上一股冷意。
他这个样子实在太像创伤应激发作,我再迟钝也知道刚才那句话让他害怕了。
我解开安全带,试着朝他伸出手,他没有任何反应,怔愣地停住,僵成一尊打颤的石雕。
手掌搭上他紧绷的后背,我将他松松圈进怀里,笨拙地轻拍他的后背,试着安慰他:“没事了……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我还活着这件事大概触碰到他敏感的神经。我微微低下头,看见他漆黑的眼珠生涩转了一圈,最后视线的焦点落在了我身上,
他抬手抱住我,抱得很紧,代表“活着”的心跳声在拥抱中相融,他终于将闷在心里的那口气吐了出来。
裴问青的脸颊贴着我的颈窝,嗓音低哑,让我不要再开这种玩笑。
我的手指瑟缩一瞬,最后还是抱住了他。
“知道了。”
我对他说。
【作者有话说】
老祝乱讲话吓到人咯。
小裴同志请他吃几万一条的野生黄鱼,他就这么吓唬人家()
感谢在2024-04-14 17:27:12~2024-04-15 22:34: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夏枯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于辑 11瓶;68331245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4 清蒸黄鱼(2)
◎男A的脑袋只能老婆摸。◎
75
我抱着裴问青, 下意识哼出一段旋律安抚他。他死死抓着我的风衣,坐在昏暗的车厢内许久,他才从那种痛苦的情绪中解脱出来。
“我没事。”他松开我, 低咳了两声。
我现在能确认他去看赵医生应该是有疾病缠身。
也挺好, 都是两个倒霉蛋, 谁也不用说谁。
那一句话把他吓到之后, 我也没有心情继续追着他絮叨不停。我靠着车窗,偏过头去看车窗外的景象。裴问青开车,问我要去哪里。
“去你公司呆着啊。”我对他说。
反正他下班也要去我家, 那还不如和他一起下班。
我闲的要死, 一天到晚都很无聊, 坐哪儿发呆都一样。
有时候会觉得我的懒和无聊只是为了等死,时间到了就死, 很稳定。
所以不找事情做,省得再添离别愁绪。
但顾寒声听完我的想法嗤之以鼻, 坚持认为我就是懒,应该找点事情干。
工作都给徐愿行全权包办, 又一天到晚闷在棺材一样的房子里胡思乱想,不等死也会变成等死。
我必须承认他说的有几分道理。
人生里是需要顾寒声这样的朋友存在,毕竟最痛苦的时候还有他插科打诨,会觉得也没有那么难捱。
所以听取他的意见, 我干脆四处溜达看热闹。
这也算给自己找事情做。
裴问青没什么意见, 直接驱车回公司。
进公司时, 他的脸色还是很苍白, 我用余光偷瞥他, 冷淡不近人情, 又是那副坚韧冷静的裴总模样, 方才苍白脆弱的裴问青已经消失不见。
我又想起李老师说他高考失利的事情。
那么能忍痛的一个人,到底有多痛才会直接昏过去?
下午裴问青出去看开会,我被放养,他的另一个助理直接把我当成生活九级残障,抱着零食和投影仪进来,让我看电影消磨时间。
我再次确定我绝对被裴问青当成幼稚无脑的儿子教养。
被当成幼稚鬼的我坐在沙发上,谢绝了助理的好意,默默打开手机打消消乐。
unbelievable的音效一听就很美妙。
我无聊透顶,打关打到六百多关我就累了,把顾寒声的消息看也不看设为已读后,我把手机丢到一边,看天花板发呆。
这件事已经是我做惯的,发呆时能看见很多奇妙的景象,我还挺喜欢的,像是沉浸式体验恐怖片。
身体机能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全恢复的,只能慢慢来。我现在就是能多看一点就多看一点。
发呆到天花板连续剧都不好看之后,我才站起身,决定去逛一逛整个公司。
瑜晟已经没有意思了,寰荣对我而言还是个全新的地方,很有探索价值。
我捡起沙发上的手机,拉开裴问青办公室的门,外面一片助理办公区。见我出来,给我送零食送电影的助理立马站了起来:“祝先生,您需要什么吗?”
这个助理是个年轻姑娘,圆脸,应该是beta,眼里还有大学生的清澈愚蠢,看样子是实习,这个月份应届生都还没毕业。
目前工作我猜测就是端茶送水,然后跟在带教老师后面学东西。
但我看裴问青那个雷厉风行的样子,也不像是会给自己招实习助理的样子。
“实习?”我晃到她办公桌边,问道。
她点点头,又很诚恳问了我一句:“祝先生有什么需要的吗?”
搞得我像奴役实习生的混蛋地主。我只能摆摆手,拒绝她的热情,表示我没有任何需要的地方。
“你们裴总每天都这么忙?”我把一旁的空椅子拉过来坐下,助理再一次点头:“裴总每天都很忙的,有时候饭都来不及吃。”
看来她还负责点饭。
我自觉拿到裴问青的把柄,他忙到不吃饭,居然还来管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我似乎能听见心里的奸笑声,几乎能想到后面拿捏裴问青的美好场景。
“他不吃饭?”我看着她,她重重点了点头:“不止,还每天加班,我每次都怀疑裴总是不是进化掉了睡眠,根本不吃不睡,每天都在工作。”
大概是我来过两次,每次都是裴问青带我来的,她自觉我和裴问青关系应该挺不错,于是透露了点裴问青平时的工作习惯。
为了工作不吃不睡,我已经能想象到用这句话堵裴问青时,他会找到的借口了。
“听寻哥讲,裴总早年间是真的拼。”她压低声和我说。
这也没有几年,已经变成早年间了,看来是真的老了。
我点点头应和她,听得很认真,最后还是决定问她一个问题:“你觉得我和你们裴总是什么关系?”
这姑娘有些愣,而后吃惊地看着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羞涩笑了下。
“……”
我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她的羞涩一笑含义很多,直觉告诉我还是不听为妙。
“叙乔。”裴问青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喊了声我的名字,我也没觉得哪里奇怪,转过身看他。
他戴着那副银边眼镜,身后跟着陪他多年的助理,气场格外明显。
实习助理把头低的和鹌鹑似的,不吭声了。
我站起身跟在他身后回去,等他助理汇报完工作,把办公室门关上,只剩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才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你刚刚喊我的名字?”
居然不是连名带姓喊我,真是稀奇。
裴问青面色不改又喊了一次:“祝叙乔。”
喊了名字就喊呗,这有什么好装的。
我指指门口:“你怎么想着招实习生了?”
还以为他讲求高效根本不会招实习助理。
“公司董事的女儿。”他抬抬眼对我说,我点点头,打了个哈欠。
“困了就去休息室睡一会儿。”裴问青见我困成这个样子,打开了休息室的门。
打哈欠是有点困意,但睡着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我摆摆手,坐在滑轮椅上,滑到了他的身边。
裴问青伸出脚抵在滑轮上,强行逼停我:“等会儿又撞到了。”
我今天脑袋四处乱磕,他生怕让我本就不灵光的脑子雪上加霜。
他坐回办公桌前工作,我也不好打扰他,又想到被我甩给徐愿行的那一摊工作,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有先见之明。
我要当一个混吃等死的中年大叔。
76
等我恢复意识时,天色早就黑了,我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在裴问青的办公室里睡着了。
说好睡不着,结果还是睡的死沉。
裴问青敲击键盘的声音很有节奏,我睁着眼听了一会儿,才掀开身上的毯子。
那毯子一股薰衣草的味道,和裴问青家的洗衣液一模一样,怪不得我睡到昏天暗地。
“醒了?”听见动静,他抬眼看向我。
我抓了抓头发,声音还有点哑:“嗯,醒了。”
脑子完全是懵的,他起身走到我身边,薅了一把我的脑袋,那个手法有点像摸狗,但我不承认我是狗。
“男A脑袋只能老婆摸。”我脑子发懵,嘴巴也没把门,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我明显能感觉到裴问青的手顿了顿,紧接着又在我脑袋上薅了一把。
……
新域名 https://wap.sunsilu.com xs小说 silu丝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