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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最近一段时间里,书生们做得比较好的文章,又或者某某大家写了什么诗词教程,文章教程。
这些书的印刷量不小,流行的时间也适中。
价格都在五到十五两,具体也看书的长短跟字数。
看来第一家的五两,七两,也有蒙骗的成分,但不算多。
了解到最后,只剩下最后五六家,其中四大书坊也在其中。
他们不仅印书的量最大,承接不少官方的任务,算是吃了口官家的饭。
估计他们的价格会高一些?
纪元这次进门,就用上杜夫子给的纸条了。
原本听说他要来赚润笔钱,四家只让他等消息,当场写字也不肯的。
拿出杜夫子给的纸张之后,个个换了面容。
府学书科杜夫子,出了名的字好,各家求都求不来。
他推荐的学生,肯定没错。
果然,纪元写了之后,各家都给了价码。
比小作坊多了三两左右的银子,同样抄经典书籍的机会也多了些。
但有一条,抄了某家书坊的书之后,不许再给其他书坊做事,同样的,书坊会提前给一笔竞业费,作为补偿。
第一家那么着急拉他签契约,原来是这么回事。
至于杜夫子?
杜夫子书法好,名气大,又是举人,自然不在限制范围内。
所以纪元要挑一家定下。
纪元心里有数,从岳家书坊离开时候,心里想着事,没看到随同父亲一起过来的岳昌。
等纪元离开,岳昌立刻问了怎么回事。
书坊做事的人道:“是府学的一个小书生,杜夫子推荐他来做润笔先生。”
“东家您看,这小书生的字可真好。”
最后这句话自然对岳昌的父亲道。
不过他却并未喊岳昌少东家,自然因为岳昌上面还有已经成年的大哥。
岳老爷看了看纪元的字,明显被惊艳道:“不愧是杜夫子推荐的人,契约签了吗。”
听到说没有,岳老爷道:“尽快签了,如此好的字,不能落到其他书坊手中。”
都说周岳林王,但大家都是竞争关系,他也算排名第二,再努努力说不定就第一了。
岳昌脸色难看,开口道:“他就是纪元。”
纪元?
岳老爷知道是谁。
小三元纪元,十一岁的小三元,他怎么会知道。
私下里他还说过,这纪元要是他儿子就好了,认个干亲也行啊。
当然了,最近不能认,岳昌就够惹眼了。
再认一个十一岁的神童干亲,徐大人肯定不高兴。
看着父亲的脸色,岳昌更是嫉妒。
连他爹都更喜欢纪元,纪元像是生来就为了挡他的路。
这算个小插曲,谁也没在意。
纪元此刻正去了最后一家小书坊。
这家小书坊更是热情,还拉着他道:“我们书坊价格给到十五,你一定要来。”
十五?
这也太高了。
太低有问题,太高也会有问题。
见纪元不被打动,对方还道:“真的不骗你,白纸黑字写契约,不会有问题的。”
纪元却道:“我看这润笔的价格,跟印出来的本数也有关,印得越多,价格越高,你们为什么觉得这书一定能大卖?”
润笔价格高,就要平摊到印书的成本里面去。
印得越多,每本书的成本就越低,赚的也越多,这是很简单的算术题。
而每本书印出来之前,大家都会有个评估。
那这家小作坊,为何会觉得这书一定会大卖?
纪元见对方不答,便要离开,对方看看纪元的字,又想到那本书,咬牙低声道:“因为我们的书好啊。”
好?
何种好?
“我们印的那本书,收录了今年童试极好的文章,上面还有小三元的文章呢,卖的能不好吗?”
“不仅本地售卖,还会运到外面,这种书是科举必看书,销量极大,所以给润笔先生的费用也好。”
这家书坊也是着急,好不容易得了好文章,但想要好字却是很难。
平日合作的润笔先生,那字有些不够格,眼前小书生这手漂亮的馆阁体,却是极好的。
纪元听到小三元的名字,面色惊愕,开口道:“你们接了府学的印书单子?竟然要印童试录。”
这小书坊抹抹脸:“自然不是,给官府印书,都是四大书坊的活,我们哪能拿到手。”
“你们怎么印的?文章怎么得的?”纪元又道,“就算你们得了全部文章,那童试录登了文章,你们再登,岂不是重复了,人家也不会买你的啊。”
同样的内容,基本都会买大作坊的,一般来说价格差不多,质量却更好些。
就拿合作的润笔先生,大书坊的书法都要好些。
这小书房没想到眼前书生这般了解,只得说了些实话:“我们收录的,自然是童试录上没有的文章,反正你放心吧,这书绝对好卖。”
纪元思索片刻,终于明白过来。
好啊。
他碰到非法书商了!
情况是这样的。
首先,童试的所有文章,都在府学手中。
府学会在童试结束后,挑选学生们的好文章收录其中。
也就是之前说的,府学先收录。
府学没收录进去的文章,各大书坊会来求取,同时给够稿费。
比如说,他童试一共做了二十篇文章,收录到《童试录》里三到八篇。
剩下的文章便旁落。
书坊可以找到他获得请求,给到稿费,随后出版印刷。
但眼前的小作坊,并未征得童试里任何人的同意,就选了旁落的文章印出。
看他说得信誓旦旦,他们印出的书,绝对不会跟《童试录》重复。
这怎么可能?
那么多篇,怎么精准避开《童试录》里选的文章?
除非有人私下串通了。
而串通此事的,极有可能是获得《童试录》编纂机会的书坊。
纪元也直接问了:“消息竟然这样灵通,就是不知《童试录》是哪家的手笔,难道已经做出来了?”
“今年府学给了岳家,五六月就做出了样本,最近就要卖出呢!趁着各地来的学子多,都能带回去!”
“所以我们这本《童试录补遗》也着急啊。”
《童试录补遗》,这倒真是补遗了。
这岳家得了《童试录》的印刷权,自然知道哪些文章没有收录进去。
私下卖消息给小作坊,直接印刷,又能大赚一笔。
纪元深吸口气,又道:“那这补遗的文章,可经过考生们的同意?”
小作坊的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怎么这么多问题。
要不是看他字好,早就把他赶走,这人耐性子道:“当然同意了,润笔费都给了不少呢!”
“小三元的也给了?”
“自然给了!”
纪元冷笑:“我怎么不知?”
你不知?
你不知道什么?
纪元这才拿出杜夫子给的纸条。
只有大作坊需要举荐,小作坊不太会问,故而方才一直没取出来。
这纸条上写的便是:“本夫子学生纪元,书法一流,好字行云流水,特此荐于书坊,可做润笔先生。”
落款是府学书科杜乐天。
杜夫子 !
纪元?!
小三元纪元。
这名字,东市第一街谁不知道?
小作坊宋家人腿一软。
他,他刚才都说了什么?!
还说经过小三元的同意,可以印出他的文章?
纪元也不多说,直言道:“但凡市面上有流通我的文章,除了府学印出之外,我都会追究。”
“你猜,官府会护着小三元,还是护着你们?”
这还用说。
若他们周岳林王四家,那官府还会网开一面。
但只是个小作坊而已,自然会维护读书人的体面,狠狠罚他们一笔。
毕竟窃取文章这种事,书生们都不愿意,府衙的人也都是读书人考上来,肯定向着纪元。
等纪元离开,这书坊的人瘫软在地,想到给岳家送的千两银子,这下算打水漂了。
岳家还说,本地少买一些,全都卖到外地,那建孟府的人也不知道。
等真正知道了,书也就完了,更不知道更加印的,不会有丝毫风险。
事情一般也确实如此。
可这还没办呢,就被正主发现。
肯定完全没了机会。
只要市面上有一本,纪元就能告到官府去。
“完了,全完了。”
“让人别印了,否则肯定吃官司。”
纪元走出小书坊,看了看方才进过的岳家书坊,深吸口气。
本就因为岳昌的缘故,他并不想去这家,看着姓氏就知道其中肯定有关系。
现在更加不喜了。
想来那本所谓的《童试录补遗》,所有文章都没经过允许。
自己的,第二名白和尚,第三名蔡丰岚,等等都没同意过此事。
等到《童试录》卖出之后,肯定会有正规的书商求取文章,老老实实按照流程给稿费,再卖出。
但到那会,所谓的《童试录补遗》肯定早就上市了。
到时候,老实印书的书商倒霉,收到稿费的书生说不定也会被牵连。
总之是个多输的局面。
也有赢家。
岳家。
纪元从这家路过,直接把他们划进黑名单。
丝毫不理会他们家管事再三请求。
剩下的书房,那就是周家,林家,王家了。
具体还要再看看情况。
从后街出来,纪元又去前街逛了一圈。
果然,岳家书坊已经摆出,《化远三十四年建孟府童试录》即将到货的牌子。
独此一家,其他家都没有。
纪元看得讨厌,直接离开。
他要去的是卖叆叇的几家店铺,多番比较后,算好叆叇的价格。
差不多三十两,能买一副合适的眼镜。
他身上二十五两,还是不够的。
但若能签一家书坊,先得了润笔先生的竞业费,那就能凑够银钱,赶在同乡回去之前带到正荣县。
等他稍微打听一下各家的情况后,就赶紧签契约吧。
一下午的时候,纪元摸清这里的情况,赶着回了栖岩寺。
第二日再跟李勋商量过后,选定了周家签契约,做这家的润笔先生。
周家给的价格合适,又是各大书坊里排名第一的。
他家管事宽厚,很是不错。
说起来,当初各家书房送纸,也是他家伙计送给他的最多。
没想到兜兜转转,自己在这书坊做事了。
等契约琐事都做完,已经是八月十四,距离放榜只剩六日时间。
纪元拿到八两的竞业费后,又千挑万选,买了合适的叆叇。
到时候赵夫子看书就不那么费眼睛了。
纪元还同相熟的秀才张洵说了此事,张洵惊愕道:“叆叇?这东西极贵,你真的买给蒙师了?”
如今学生看书多,近视的也多,若有人送个叆叇给他们,那跟救命恩人又有什么区别。
纪元道:“当年我没钱读书,没钱做衣裳,都是蒙师照顾的,如今既有余力,定然要做些事的。”
张洵听得感动,答应道:“好,等我回程的时候帮你带上。”
“最近还是放你那吧,栖岩寺清静,我那人多手杂的,不太安全。”
东西太贵重,能答应送回,也是张洵多担了风险,纪元万分感激。
张洵开玩笑道:“我还能不信你,蒙师对你好,你便能送如此贵重的礼物,回头我若有事,你肯定会帮的。”
“只要不违背公秩良俗,不违背天齐律,我肯定帮。”纪元直接笑道。
张洵摇头:“好啊,咱们就来个君子之约。”
口中说着君子之约的张洵,在八月二十放榜当天,表情惊愕的一点也不像个君子。
“第三十六名。”
“我考上了。”
“我是今年建孟府乡试第三十六名!”
张洵脸上似哭似笑。
他真的考上举人了!
他是今年五十九名举人之一!
二千七百多秀才啊。
他真的考上了。
众人的祝贺声不绝于耳。
同乡里还有一位正荣县县学夫子也考上了。
正荣县,出了两个举人!
如此的成绩,真是让人不敢相信。
连带着,但凡正荣县籍贯的学子,都被人艳羡不已。
李勋看着榜单上没有自己的名字,表情说不上的难过。
虽然早就有预感,但没看到名字,依旧让人想哭。
李勋安慰着自己:“没事,没事的,我还有出路,教谕说让我回去考夫子的。”
说着,李勋痛哭出声,堂弟李锦一旁安慰,自己也忍不住哭了。
纪元叹口气。
这大概就是乡试吧。
很残酷,很现实。
正想着,府学有人跑过来,看了看纪元,开口道:“纪元,今年的乡试宴,你也要参加。”
“徐大人亲自点名,不要迟到。”
什么?
乡试宴?
他参加?
他甚至都没参加乡试啊。
还是一向厌恶神童的徐大人亲自让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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