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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阳》最快更新 [lw77]
湘城的天空阴云密布,笼罩着这座繁华的城市,似乎又要有一场风雨将至。www.aimushuben.me今日的雾霾很大,喧闹声也朦胧不清。
江北渚被关了一整天,他在等待中焦急万分,得不到祁沅言的消息让他抓心挠肝。他觉得有必要好好谈谈了。
午饭是保姆送上来的,江浩舟和林梦也不露面,打定主意让他老实面壁思过。
于是他让保姆传话:“我可以考虑出国的事,前提是你们要和我谈谈。”
林梦和江浩舟对视一眼,终于决定去看看自己儿子。
二楼,江北渚的房间里,他正坐在自己的小沙发里,摆弄一件小型保险箱。
江浩舟看着他,他似乎心思不在他父母身上,对那个保险箱更有兴趣一些。
感到儿子对自己不重视,江浩舟语气不太好:“你叫我们上来不是有事说吗?难道就让我们看你这个保险箱?”
江北渚笑了一下,放下手上的东西站起身,他很高,比自己父亲还要高,但论气势上,他还不如经验老练的集团董事长。
他不怯,平视自己父亲:“并不是,爸,你们不是说让我出国吗?我想好了。”
林梦坐在他椅子上:“想好就对了,放着阳关大道不走,傻子才选那个独木桥。”
江北渚直截了当:“但那个前提是你们不能妨碍我们。”
江浩舟眯起眼,气魄更加:“不可能。”
“你还想着胡来?”林梦瞪着桃花眼,“分开你们连面都见不到,你还想怎样?”
“谁说我们要分开了?”江北渚反问道。
林梦回味过来了:“你难不成还想带着他?”
“不行吗?”江北渚一脸无所谓。
带着人出去岂不是影响更大?林梦果断拒绝:“不行!”
江北渚看着窗外:“那我们也谈不拢了,既然你们不答应,那我也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你还想着出去?”江浩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窗户没关虚掩着,阵阵凉风袭来,吹得屋内气氛僵持不下。
“不可以吗?我还没个自主思想?”江北渚转头问。
林梦微愠:“你是我们的儿子,我们有义务教育你。”
江北渚哂笑一声:“我首先是我,其次才是你们儿子。教育?像关犯人似的把我关在家,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教育?”
林梦被他的态度气到了,声音陡然增大:“那都是为了你!让你醒醒!整天瞎胡闹就算了,还……还跟男人搞上了,你要我们怎么办?以后公司传出去发展影响要成什么样?行业内那些人会多鄙夷,你知道吗!”
江北渚毫不示弱:“我非常清醒我在干什么,我就是要和他在一起,分都分不开!我才不管那些人说什么,爱骂骂,被我听到了我就打!我也不管公司颜面是什么,说白了你们就是关心公司而已!我看公司都比你们儿子重要!”
啪——
江北渚捂着右脸,退到窗边扶着窗台,抬头注视着自己的父亲。www.hongyansy.me
江浩舟恼怒不已,手掌依旧停留在半空,随即指着江北渚:“你还是不是我儿子了?关心一个外人比关心你家人还上心!”
“……”
江北渚背对着光,他的眼睛隐在阴影下。
“我和你妈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为了你的未来着想从美国连夜飞回来,你就是这么对待我们的?”江浩舟怒火中烧,愤然道,“我们让你学经商你不学,跑去学什么钢琴,让你去国外上高中你不去,犟着非要留在国内!明明答应去国外就息事宁人了你非要闹这么久。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你还能干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们这么说话?”
“……”
空气凝固。
江北渚放下脸上的手,他一边脸已经泛红,缓缓开口,平静道:“可我真的想学经商吗?我真的想管理公司吗?你们在意过我吗?从小到大都把我丢在这里,过年也不回来,我连我最后想要的东西都不能拥有吗?”
摘了面具还是那副丑恶的嘴脸,高高在上。折了花还问他为什么枯萎,砍了树还问他为什么连风都挡不住。亲手创造了他,却置之不顾。
摧残的纸面上,刻着深壑的疤,还称之为……为了你好。
江北渚眸子里已经没有任何情绪:“你们不知道吧,我已经十八岁了,成年了……二十多天前就是,姚然都知道给我发个信息,你们连问都没问过。”
江浩舟和林梦一阵沉默。
“无所谓,我知道你们不会记得我生日。”江北渚耸耸肩不甚在意,他对江浩舟说,“您问我有什么资格。”
他捞过来那个保险箱,只听咔嗒一声,露出里面的一沓文件。
“不知这个算不算能和您说话的资格。”他递给江浩舟。
“……”
江浩舟只是扫了一眼,猛然抬头:“你从哪里弄来的?”
“你们这么关心我,让我接手公司,我自然是要足够了解才能管理啊。”他字里行间都像在讽刺什么。
江北渚垂下眼皮,视线有意无意地落在窗户外:“偷税漏税,财务表上一清二楚。用国外的便利,掩人耳目,走私违禁品……这是犯法的吧?没想到被你们保护的那么好的公司竟然还有这么大的秘密。”
林梦骤然睁大双眼。
江浩舟眯起眼:“你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爸,从一开始我只想要出门。www.biguwx.me”江北渚说。
手里的证据太过明晰,走漏风声整个公司都要垮,江浩舟不能让他出去:“你知道现在我们更不能让你出去吗?”
“我当然知道,这只是告诉你们,我也没那么没用。我没指望你们肯放我走。”江北渚背对着窗户,双手撑在窗台上直视房间内的两个人。
他的父亲,和他的母亲。
都想让他成为提线木偶,谨遵指令。
可线断了,木偶再也不会在他们掌控之中,甚至在不知不觉中反咬一口。
“所以我自己走。”江北渚抬手推开窗户,“和你们说一声,我以后就不回来了,再见爸,妈。”
下一秒,江北渚一跃而下。
江浩舟和林梦震惊不已,愕然睁大双眼,朝窗外看去。
江北渚侧身翻过,缓冲过后站起身打了个响指直径朝门口跑去,头也不回。
别墅门口,停了一辆玛莎。
江南休摇下车窗,偏头对他吹了声口哨:“上车,我的好侄子。”
“谁是你的好侄子。”江北渚拉开车门,不顾后面江浩舟的怒吼声,坐进玛莎,尾气喷薄,扬长而去。
“靠,都是泥。”江北渚拍了拍裤腿,看到脚腕上有道伤痕,应该是跳下来的时候蹭到哪里了。
他没管,对江南休说,“开快点。”
“少爷先别急,再急也不能闯红灯。”江南休看了眼后视镜,“拿我当司机真是一点也不含糊。”
“别废话,开你的车。”
江南休笑笑:“得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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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沅言是下午醒来的,昏迷期间噩梦不断,一个接一个折磨着他。
已去世的母亲,醉酒后殴对他打不止的父亲,林梦的话,江北渚的远离,全都一股脑塞进他的脑海里。
他醒来便是浑浑噩噩的,对着窗户发了很久的呆,外婆让他吃饭他也不想吃。
手机没人发信息,祁沅言盯着列表看了很久,第一位的那个人给他打了二十多个电话后,便没了音讯。
最终他把列表第一的那个人拉黑了。
破败的气球没有人要了,装饰的再好看又有什么用?
气球的灯灭了。
天也暗了。
外婆打开病房的灯,白色光线射下来,祁沅言眯了眯眼。
“言言啊,多少吃点东西吧,别糟蹋自己了。”外婆端着碗粥放到他床头柜上。
祁沅言轻轻摇了摇头。
他没胃口,吃不下,吃了就想吐。
外婆叹了口气,没再强求。
“您去歇息吧,不用管我。”外婆照顾他一天了,祁沅言不想让她这么劳累。
外婆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我不管你还有谁管你啊,连饭都不吃,你自己可照顾不好自己。”
“……”
外婆继续说:“你和小江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也不说,他昨天来的时候红着眼,奶奶我看着心疼。”
祁沅言心里一惊:“他昨天来过?”
外婆解释:“对啊,你电话一直响我就接了,他跑过来的时候身上都是雨,穿的那么薄也不知道生病没。听了我的话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
“你们两个娃都不让人省心。”外婆说完病房的门被敲响。
护士小姐姐推开门:“楚奶奶,有人要探视,您去看看?”
“哎好。”外婆起身,回头对祁沅言说,“肯定是小江来了。”
是江北渚没错,医院探视管理很严,需要登记过后才能进住院部。
他正在楼下登记,江南休在一旁等着他。
祁沅言听完,伸手拽住外婆的袖子:“我不想见他。”
外婆愣了一下奇怪道:“为什么?你和那孩子不是关系最好的吗?你不想见他吗?”
我当然想见他。
但我怕见到他,我就没勇气远离他……
祁沅言轻声道:“不想,让他回去吧。”
江北渚走到门口,发现外婆在等他。
“奶奶!言言他醒了吗?”他快步走上前。
外婆脸色窘迫,答:“醒了,中午就醒了。”
“太好了,我去看看他。”说着打算开门。
“那个……”外婆按住他的手,犹豫不决。
江北渚疑惑道:“奶奶?”
“言言他……”
“他怎么了?”
“……唉。”外婆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你回去吧小江。”
“我还没看到言言呢,我不回去。”
“……他说他不想见你。”
“……”
江北渚的手停在半空中。
见他低着头许久都不动,外婆很担心:“你还好吧小江?”
江北渚抬头,眼角红着,他牵出一个笑,很难看,他从未那样笑过:“我知道了。奶奶,你去照顾他吧,就当……我没来过。”
病房门开,祁沅言看过去。
外婆拎着一袋吃的进来,关上门。他没看见江北渚,肌肉放松下来。
“零食呢,也不想吃吗?”外婆撑开包装袋一件件拿出来。
布朗尼,巧克力蛋糕,芝士薯片,马卡龙。
一看就知道是谁买的。
也只有他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
祁沅言闭上眼:“不想吃。”
再睁开眼时,只有一包奶糖静静地放在洁白的床上,红色包装很显眼,鲜明的颜色闯入他的视野。
就像某个人,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光里,不由分说地闯入他的世界,给他温暖的光,不求回报,毫无目的,热烈又温柔。
“……”
祁沅言撕开包装,含了一颗糖。
没有原先那么甜了。
酸涩化成水漫上他的咽喉,渗入五脏六腑,最终化为一滴泪,从眼尾淌下,洇进衣领里消失不见。
“他走了吗?”祁沅言忍着泪,问外婆。
“……走了。”外婆瞄两眼门。
“那我睡了,奶奶你也休息吧。”祁沅言躺好,翻过身面对窗户闭上了眼睛。
等身后窸窣声停了,祁沅言睁开眼,望着窗户外,又下雨了,雨珠砸在窗户上,玻璃留下一道道水痕,外面一片漆黑,仿佛没有边界,深不见底。
他睡不着,闭上眼睛就都是江北渚。
不要想他了……
他给我拿了很多吃的。
我不能靠近他……
都是我喜欢的。
他要往前走,不能因为我停留……
自从妈妈走后,只有他会抱着我说,别怕,我在,没事了。
他回到湘城后,并不很顺利,被人打,被人针对。而向他伸出手的人,有且只有江北渚。
警局里的怀抱,是寒冷的冬最为温暖的,最吸引人的,祁沅言想要他抱他。
他却只有冰冷的被角。
他把头埋在被褥间,试图吸取一点温暖。但他体温不高,被褥也没多少温度。
你为什么要爱上我……
我明明很糟糕。
早知道分开这么痛,我就不和你在一起了。
都是我自私。
我好想你……
空旷的病房里,传出闷闷的呜咽声,他不敢吵醒外婆,只能把自己藏起来。
藏起来,偷偷哭。
他可能,再也无法忘记江北渚了……
“……”
眼睛哭肿了,嗓子也哑了,祁沅言从被子里探出头,望着天花板不出声。
第二天醒来肯定会被奶奶发现,去洗把脸吧。
祁沅言无声无息地下床,走到门口,拉开一条缝。
雨夜的冷风灌进来,吹开他的衣摆,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然而他就怔愣在那里,也不管冷不冷。
门口的角落里,江北渚蹲在那,他把头埋进自己臂弯里,肩膀似乎是在抖。
走廊的灯不亮,阴森森的,外面打了声雷,闪电惨白的光在他身上一晃而过。
他明明很高,连江浩舟都不怯,但他此时缩在那里像是受了伤的狼崽,去寻求主人的庇护,却被拒之门外。
地板上有两点湿渍。
他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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