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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阳》最快更新 [lw77]
祁沅言没有开门出去。www.hanlin.me
直到第二天早上,门口磨砂玻璃出现一道人影。停留了好久,人影最终消失。
祁沅言打开一点门缝,从里面瞄。
没人,江北渚走了。
“……”
祁沅言不想见到江北渚,因为他见到他就不愿再离去。但他却又很想抱抱江北渚,因为他很孤独。
人真是个矛盾的生物。
早餐他也没什么胃口,囫囵咽了半碗粥,对正在收拾餐盒的外婆说:“奶奶,我今天能出院吗?”
外婆把餐盒收拾到垃圾袋里系紧,闻言抬头看他:“你今早都问了我好几遍了,医生说最好在观察几天。”
“我不想在医院,回家观察比较好。”
医院对他来说是个很抵触的地方,他第一次面对母亲的死亡就是在医院,此后他经常光顾的地方也是医院,每次来都没什么好事发生。
外婆没说话,把垃圾袋扔到门外的大垃圾桶里,稍后会有人来收拾。
再回到病房里,祁沅言靠在病床上,一只带着白色创可贴的手不断揣摸另一只手,都搓出红来了,外婆终于说话了。
“……行吧,不过你要是有一点不舒服就和奶奶说。”
外婆松口了,祁沅言点点头:“好。”
医院门口,江北渚坐在玛莎车里,从窗外望去,对着医院住院部的方向痴痴地看着。
他眼底青涩一片,脸上不再是青春洋溢的笑,露出些颓丧的状态。
见他这样,江南休真不知如何是好:“你打算怎么办?”
江北渚如实说:“我不知道。”
“我妈肯定说了很难听的话,他绝对恨死我了。”
江南休思考片刻:“我觉得未必,你不妨跟着他看看。”
“为什么?”
江南休不答:“你对他没有信心吗?”
江北渚回答的毫不犹豫:“有啊。”
“那你就相信他。”江南休冲他挑眉,“不论嫂子对他说了什么,那都不是他做出抉择的原因。能左右他的只有你,接下来看你自己怎么选了。”
“你什么时候成哲学家了?”江北渚一脸匪夷所思地看着江南休。
“……”
“我这叫出谋划策,安慰你受伤的心灵而已。”江南休把钱包拍在他手里,“别在这伤春悲秋了,去,给你叔叔买点吃的,孝敬一下。”
江北渚:“……”
他下车的时候不明显地踉跄了一下。
昨天被划伤的脚腕今日突然疼起来。
他依旧没管,去了医院附近的米线店买了两份,思索了一会又去买了双皮奶和豆沙糕。www.randianyd.com
医院门口祁沅言终于不用穿病号服,他戴着兜帽,拎着外婆的包,搀着她老人家下台阶。
豆沙糕装好,老板利落地打包:“一共三十。”
江北渚低头翻江南休的钱包,递给老板钱。
在他背后,马路对面停了辆出租车,一老一少先后上车,门关,车尾喷薄出烟雾,向湘城七中驶去。
江北渚转身时,那里已经连尾气都不剩了。
车门打开,江南休抬头:“哟,知道你叔叔最近想吃什么了?这么贴心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谁贴心了?米线第二份半价。”
“……”江南休拿着米线,无语道,“你不用给我省钱。”
“我也想啊,好不容易花你的钱我指定给你花光。”江北渚拆开塑料袋,“但是你看看你包里,现金总共就几十,加起来都不够买你包上的拉链的。”
“……那不是有卡吗?”
“我知道密码?”
“……”
失策了。
江南休闭嘴了,埋头嗦粉,想起什么又抬头:“你买了豆沙糕?给我个。”
江北渚护食:“不给,又不是给你买的。”
江南休了然,解决了午饭他就要去上班了,江北渚摆摆手,让他走了。
“如果失恋要痛哭的话,记得给我打电话,我围观。”临走前江南休说。
“谁失恋了!闭嘴吧你!”江北渚砰的一声甩上门。
玛莎离开了视线,他身边清净多了,但他依旧有说不上来的落寞。他知道,江南休有意无意的逗他,让他心情好点。
可那个人不在,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有好心情。
江北渚拎着双皮奶和豆沙糕走近住院部,登记处的老大爷正和病人唠嗑。
“前天来的那个年轻人就住了一天就走了吧?”
“对啊,唉,就一天那能好吗?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关心自己身体,等老了以后有他们好受的。”
江北渚有种不好的预感:“打扰一下,大爷,您说的年轻人是不是309的?”
老大爷记性好:“是啊,小伙子,你昨天就是来看他的吧?你来的真不巧,他中午就走了。”
“……”
江北渚垂着头,杵在那里不动。
那病人说:“他走之前还跟我们那层楼的病人分了蛋糕吃,你朋友人真不错。”
拎着塑料袋的手指攥紧,江北渚轻声说:“是啊,他人很好的。”
他走出医院,309的病房人去楼空,他怎么来的就怎么出去的,只是那份双皮奶凉了。
他坐在一处已经关门的店铺台阶上,双腿跨了三四级台阶,旁边颠颠的跑过来一只狗,对着他呼哧呼哧吐舌头。www.fangzexs.com
江北渚伸出手,在它头上呼啦两下:“你也没人要啊。”
狗汪了两声,坐他旁边,一身黝黑的皮毛瞪着大豆似的眼睛。
江北渚对着黑狗发了很久的愣。
风吹得塑料袋窸窸窣窣响,他掀开盖子,在街边顶着凉风,把那份双皮奶吞下肚,甜腻腻的,不好吃。
但他喜欢。
豆沙糕喂给那黑狗吃了。
街边一人一狗,相同的落魄,坐在一起画面说不出的和谐。
“难兄难弟。”江北渚丢给他一枚豆沙糕,“你说,他怎么就不想要我了?”
狗不理他,低头吃东西,任他在耳边发牢骚。
“他好像从来都没有说过要我。”江北渚捏着兜里已经断掉的手链,他昨天很有先见之明,在江浩舟和林梦进房间之前就揣兜里了。
他回想以前:“他只趁我睡着的时候偷偷说喜欢我。可我没睡着。”
“要是我睡着了,是不是这辈子都不会听到他说喜欢我?”
“他就说过那一次,和我在一起了就不说了。”江北渚的声音闷闷的,“我想听他说喜欢我。”
江北渚对着狗问:“你说,他还愿不愿意?”
狗呼噜两声。
“我问你干嘛,就会哼哼。”江北渚嫌弃它。
狗大爷不乐意,冲他叫两声。
“还有脾气了?”江北渚拿走剩下的豆沙糕,“这我买的,不给你吃了,谁还没个少爷脾气?”
狗:“……”
路口跑来个中年妇女:“囝囝啊!你怎么在这里?”
黑狗冲她摇尾巴,跑过去扑在她身上。
妇女抱起黑狗摸摸它的头,对它道歉:“我没看好你,真抱歉囝囝,你也不准乱跑了,没有你我怎么办啊?找你找的我心急。”
狗趴在她身上对江北渚露出个狗头,眨眨那豆大的眼睛。
原来不是流浪狗,只是主人没看好,它乱走走丢了。
它找到了它的主人。
“……”
江北渚拍了拍手上的残渣,起身去找他的主人去。
祁沅言刚到家就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一边擦头发一边坐在桌子前。
“……”
书桌上乐谱凌乱的放着,都是江北渚走之前留下的,本子上还有他没写完的作业,床上摊开一本书,应该是主人随手一丢忘记放回去。
角落里堆着衣服,大少爷懒,不想叠,每次都是祁沅言叠好他才放进衣柜里。
书架上的书,床边的篮球,桌面上的耳机,床头柜上的乐高手办。
整个房间充斥着江北渚的身影。就像那个人深深地烙在心底,无法忘记,磨灭不掉。
祁沅言深吸一口气,不再看那些东西,吹干头发后就出了门:“我走了奶奶,饭前回来。”
外婆正在浇花闻言应了声。
江北渚下了出租车,站立在小区门口,踌躇着要不要进去。
树荫下,迎面走来一位少年,白衣牛仔裤,背着挎包,戴着帽子口罩遮住整张脸。
虽然他连脸都没露,也没人注意他,但江北渚一眼就看出来他是谁。
“祁沅言!”
他喊道。
白色身影一顿,大概是想抬头但被他半路生生刹住,随后转身就走。
“你去哪?你别走!”江北渚追上去,“祁沅言!”
祁沅言不走了,他跑了起来。
他跑不过经常打篮球的江北渚,在小区附近的树林里被江北渚抓住。
手腕上的力道加重,他整个人都被拉进一个怀抱里。
他怔怔的站在那里不动,忘了推开他,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你又要走吗?你又要去哪里?为什么总是躲着我?我又不吃人。”江北渚说话的音调都在抖,他真的被祁沅言的不告而别搞怕了。
“我妈跟你说了什么我不知道,但你别信她的话,我都还没说什么,轮不到她给我做主。”江北渚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紧紧地抱住怀里的人,“你不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不同意。”
“祁沅言,我找了你好久。从三年前就在找,我不肯走,不肯离开湘城,就是为了等你回来,如果你回来,我绝对不白等。”
“我等到你了。现在,你又要走了吗?”
“……”祁沅言整个人都被他的体温包裹着,不是医院里冰冷的被褥,是他怀念的拥抱,想念的那个人。
“我不走,你先放开我。”
“我不放,我好不容易才见到你。”江北渚把他抱的更紧了,“你都不知道,我没了手机不能和你联系我有多难受。”
“你手机没了?”难怪一个电话都没接到。
“我……发生了点意外,不过没关系,我能见到你就行。”
祁沅言推了推他:“你放开我,我喘不过气。”
江北渚这才放开他:“你要去哪?”
“我只是去看卫明明。”祁沅言整理好被他弄乱的衣服,“没手机刚好,我觉得我们不用联系。”
“为什么?”
“……”
祁沅言低着头不说话。
江北渚追问:“为什么?你不想跟我说话?”
又是一阵沉默。
“……你走吧,你的东西我会给你收拾好。”祁沅言不看他,转过身向原本的路线返回,“也……不用再见面了。”
“我妈和你说了什么?她是不是要挟你了?”江北渚不回答他,在后面跟着祁沅言。
祁沅言不回头,身后跟了个大尾巴:“阿姨只是说了事实,并没有要挟我什么。”
“事实?说你和我在一起会遭受诟病,这是所谓的事实?你宁可相信我妈的话,也不愿和我一起面对吗?”
祁沅言的脚步明显慢了下来:“不是相信,以后真的会这样,总有人不待见我们的。”
“我只是想让你的未来是光明的,躲躲藏藏的事太累了,你往高处走就好,我只能拖累你。”
“躲躲藏藏很累,那你呢?”江北渚不听后面的话,“你累吗?祁沅言。”
“……”
还从未有人这么问他。
你累吗,祁沅言。
自从母亲离开后,他每天都在躲藏,躲着父亲,躲着同学,甚至连自杀都要躲着。他很累,但他别无选择。
祁沅言不回答:“你回去吧,我去还书而已,既然已经见了我,那你该走了。”
“我不走,你去哪还书?我送你。”
“你连手机都没了,怎么送我?”
“……”后面没了声音。
祁沅言以为他想通了:“走吧,最好不要再见了。”
“我虽然没手机,但我有现金。”江北渚追上他和祁沅言并排走,“江南休给我的,打出租吗?”
祁沅言不语,连余光都没给他。
江北渚也不说话,跟着他沉默地走,视线落在祁沅言身上,不曾离开半分。
祁沅言走快,他也走快,祁沅言慢下来,他也慢下来。
祁沅言突然刹住步伐,江北渚没反应过来,差点撞他身上。
“怎么停了?”他抬头才注意到,他们已经走到另一家小区门口。
这么近,打什么出租。
祁沅言一路都没和他说话,进了小区朝着一栋楼有目的地走过去。
他甩不掉江北渚,只能让人跟着进来。
卫明明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林献也来了,所以祁沅言才会一出院就带着装书的包来看他。
卫明明见到江北渚惊讶了一下,很快就对他露出笑容,请他们进来。
“你的书。”祁沅言从包里拿出来书,递给林献。
林献接过:“谢谢。”
总算是把书还给林献了。
祁沅言回想起之前还书不成,被人倒打一耙的经历。
不知道徐安泽会不会把他们的事情传出去,还是保持点距离为好。
他们在卫明明家里呆的不久,期间祁沅言一直没和江北渚说话,卫明明认为他们是闹矛盾了,临走前叫住江北渚。
因为祁沅言看起来不好说话,所以他才选了这个目标。
“你和学……学神是不是闹不……不愉快了?”
江北渚点点头。
小结巴让他低下头,在他耳畔说了句什么。
江北渚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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