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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她死了》最快更新 [lw77]
李掌柜盯着桌上摆着的盐引,算计的同时内心愈发兴奋,不过面上更要做出个为难模样,仿佛挣扎了许久,才终于在谢玉娘恳切的目光中,一咬牙,将那盐引收在袖中。www.randianyd.com
“娘子放心,今日初三,二十天后,粮食和草料一样不差交给娘子,”他低声承诺,语气显得格外可信,“更会将此事瞒得死死的,民间不漏一丝,断不给人哄抬粮价的机会。”
谢玉娘长出一口气,全然是万斤重担卸下的模样,连琵琶都放下了,起身施礼:“待此事了却,小妇人定将李掌柜推荐给贵人,保李掌柜一世富贵。”
“岂敢岂敢,多承多承。”李掌柜忙也起身还礼,神态愈发谦逊。
二人正互相客套着,忽有人敲敲门,请示道:“东家,外面有个汉子说是玉娘子家的水手,急着寻她。”
“哦?快请进来吧。”李掌柜看了眼面露疑惑的谢玉娘,忙道。
房门刚一打开,便见个满面尘霜,衣有破损的男子率先跌进屋来,也不顾在别人家中,非但不对屋内二人行礼,还径直冲过来,凑在谢玉娘耳边,着急低语道:
“娘子,船队出事了……”
带着南地口音的官话声音虽越来越小,却刚巧让一旁竖着耳朵的李掌柜,将最重要的五个字听得清清楚楚。
本要怪他莽撞的谢玉娘,也恰到好处地在听到这消息后,连脸上的烧伤疤痕,都恨成了更骇人的,不自然的煞白色。
“混账!”
她拍案而起,惊叫一声,早已是气得乱颤。
“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让我……”
谢玉娘声音都变了,直到听见旁边李掌柜关切地问她,才想起这不是自己家,忙喘了两口粗气,对他勉强挤出个笑容:“抱歉,家中有些事情,小妇人要先告辞了,其他的事情就请李掌柜费心。www.wxzhihang.com”
李掌柜却紧忙走了两步拦住她,安抚道:“诶,娘子这般情状怎么好出门?究竟是何事?可有在下能帮忙的?”
谢玉娘仍是气得不轻,顺着李掌柜的话跌坐当场,顺手抱起自己的琵琶,平复了半天的心情,才诉苦道:“李掌柜有所不知,我特意调了三艘船北上,岂料竟在京畿道前码头遇了火灾,非但粮食都毁了,三艘船只余了一艘,船损人伤,不能行驶。”
她越说声音越抖,到最后几乎有了哭腔。
李掌柜对此事都是极有数的——火当然是东家派人去做的。
既然要赚玉娘子入局,让她担了那天大的罪名,又怎可能让她用上自己的人和船?
心中的得意和对东家的畏服被小心翼翼地藏着,他脸上挤出关心的表情,连声安慰谢玉娘,陪着长吁短叹一阵,见她仍是又惊又怒又无措的,才做出个仗义模样,下定决心道:
“娘子是仗义之辈,还请娘子放心,粮,船,李某都给娘子准备好,娘子到时候只管带了人来,押粮北行即可!”
谢玉娘本已绝望的眼中,终于重新有了复杂的喜悦之情,哽咽道:
“李掌柜的恩情,小妇人铭感五内!”
*
终于从万有粮铺出来的谢玉娘虽然心慌得厉害,但路上并没有急着问那报信的水手究竟是怎么回事,直等回到流云坊时,谢玉娘也不过强做镇定,吩咐那来报信的水手去歇息,自己也不让人跟着,快步走上二楼的那间账房。www.zhaikangpei.com
刚进门,便看见沈继宸站在窗边,沉默地看着她养在窗台前的一盆兰花。
糟糕,不是戏,是真出事 。
一见当今太子的脸色,谢玉娘便什么都明白了,还没等张嘴问他,忽得背过身去,扶着门框干呕起来。
“娘子?!”
沈继宸一听杜忠回报,便立刻赶了过来,本是吩咐她的人小心回报,但看她的模样便知她已从手下的只言片语里,猜测发生了什么。
他想要扶她,但知她在和自己的事上谨慎,怕眼下情势会更加刺激她,只得焦急地在一旁守着,并递了个手帕过去。
谢玉娘并没有接手帕,而是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忍着五脏六腑翻江倒海的恶心,急切地问道:“殿下,怎么会是码头失火?我的人呢?又究竟死伤多少?”
太子在京中明暗的耳目众多,又有迎云也在探查,两方之前就打探到石震从死牢里捞出了三个亡命之徒。
沈惟良如今遥领刑部,虽不任实职,但也常检视案卷之类,此事他必然知道。
而那三个亡命之徒最后的踪迹,是潜伏着往南去了。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这点儿痕迹凑在一处,足够谢玉娘和沈继宸二人做出判断了。
沈惟良知道谢玉娘运粮,必然要用自己的船队,所以放出那三人去便是要给她的船队设置障碍,让她无法用自己的船队。
事态紧急,只要碍上他们几天工夫,便足以让谢玉娘不得不重找粮船了。
所以那三艘船本就是谢玉娘和沈继宸商议好,要“送给”齐王和石震的,让他们以为自己无计可施,让他们信真她已上钩了。
船上的二十万石粮食自然也是虚的,真正的粮食是走了海路,借了别家船队的名字,绕道偷偷向北。
三个亡命之徒,最多就是打劫船队,放火烧杀之类,只要她的人没事,船没了就没了。
他们信真了自己无计可施,才能将后面的事情做足,露出马脚。
但“船遇劫失火”和“码头失火”,可是两件事情!
“娘子别急,先坐下。”被抓了手腕的沈继宸感受到她掌心的冰冷,到底忍不住,还是动手扶她坐下,依旧安慰道,“娘子的人伤了两个,所幸没有伤筋动骨……”
啊,这样吗?
谢玉娘紧张的心略微放下,紧接着便听他继续道:“那三个人在京畿道前码头就露了马脚,跟船的杜忠怕连累百姓,索性秘密拿下他们。他和你船队的武伯决定趁船没过京畿道,找僻静处将船烧毁,不料……”
说到此,沈继宸也是不忍心,叹了口气才道:“那三个贼人竟早在码头布置下了火油,还设了机关,不晓得被谁触碰了……烧了个干干净净,死伤十余人。彼时你那船队本已起航,离了码头,那二人会受伤,也是因为他们急着救人的缘故。”
谢玉娘刚刚放下的心,彻底僵住了。
亡命之徒,火油,机关。
烧了个干干净净。
亡命之徒可没有什么耐心,更没有什么本事安排机关,火油一事倒是像极了石震爱用的法子——比如之前安排万儿的哥哥要来烧流云坊,再比如虢州旧案时的火龙烧仓。
而石震的背后,是沈惟良。
能不在意连累无辜,为隐藏痕迹想出趁船队停靠码头时,直接放火烧码头的勾当的人,只能是沈惟良。
是啊,劫玉娘子的船队多扎眼呢?码头上放把火,要怪,也只能怪那天在码头出现的人倒霉罢了。
码头上因他们的毒计而死的百姓,于他而言哪里算人呢?他只要能实现自己的目标就好。
就像六年前的她,就像多年以来那些死在海贼手中的百姓。
谢玉娘没忍住,再次俯身干呕的时候,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北境的粮草之危是因为他,牵动了数万军民的命;为了设计赚她入他的圈套,掩藏那些肮脏的证据,他不在意在码头放一把火,牵连十余百姓。
人命于他,真如草芥。
“可真是……”
“太混账了。”她因为虚弱没能说完的话,扶着她的沈继宸,替他补上了。
谢玉娘看看他,忽得生了气,用力甩开他的手,赌气讽刺道:“你的好兄长,殿下和他君君臣臣的,是当真管不了他一点儿吗?”
话脱口而出后,她看着他明显僵硬了的表情,又后悔起来了。
真是的,她怎么能责怪他呢?
他救过自己,处理了泉州海贼案,如今不但要解决北境粮草之危,还要为虢州案翻案。
他……也不过是个没有兵权,不得君令京城都不出去的储君,拿不到证据的事情,落在当今太平帝眼中,便是他身为储君却兄弟阋墙,简直是个内心藏奸之辈。
和当年的郑王案一样,得个目无君父的指责。
“抱歉,我好像一时,真的不能奈何他。”她正要道歉时,对面的沈继宸迎着她的眼睛,略有些倦意地吐出一口气,歉然道。
“不是的殿下,我……”
谢玉娘见状,越发愧疚起来,正要道歉时,沈继宸的食指隔着面纱虚搭在她的唇边。
似乎有些碰上了,但似乎又没碰上,只是有他指尖的温热,透过那层薄薄的面纱,异常分明。
“所以娘子,帮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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