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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摇了摇头,复而靠在枕上,长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擦着杯盏。
良久,他终于开口:“你从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凭心而论,他的易容术不会有任何问题,但毕竟楚问与他过于熟识,在宁邱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并不是一件难事,但对方又是如何确认的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
沉默许久后,对方答道:“在很久之前。”
“有多久?”他问,“是在法喜面前看到了鬼王刀?”
楚问没有点头。
“那是因为在迷雾中看到的是我?还是我醉酒之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亦或是我阴七时候表现异常?”
楚问依旧没有应声。
“还要早?”宿回渊不禁坐直了身体,他感觉事情的发展逐渐出乎他的意料,万万没想到楚问这样早就识破他的身份。
如今一想想他以宁邱的身份所说之话,所做之事,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是在罡石村老妪家,我半夜偷偷溜出去?”宿回渊百思不得其解,“再往前……就是弟子比试了,你总不会在那天就……”
楚问转头看向他,缓缓点了点头。
宿回渊面上一向冷静的表情终于一寸寸碎裂开来。
第 46 章
第46章
短短的时间内, 宿回渊将这次回清衍宗与楚问见面之后的事情全部迅速想了一遍。
可惜这番回忆并未让他的心情缓解分毫,与此相反,不能说的话他说了个遍, 不该做的事也一件不落。
当时自己完全是凭借着假身份为所欲为,不挑`逗一番便心里痒痒, 若是早知道对方发现了他的身份,他打死也不会留在楚问身边。
可若仔细回忆起来, 一切又并非完全无迹可寻。
初见那天两人的对视、楚问刻意试探他的剑法、甚至为他戴上所谓“用以规训”的银锁。后来他也惊异于楚问对自己这个新弟子的态度, 似乎有些格外偏爱, 当时还想不过是楚问性子使然。
如今看来,他大致是早已掉进对方的圈套里面,在雷区踩蹦,假身份掉得□□, 竟还毫不知情。
简直是鬼主生涯中的奇耻大辱。
可无论如何他也想不通, 两人初见之时,对方如何可能认出自己。
当时自己随便身着青衣,手中拿着山下捡的小破剑,面部经过易容, 比试之时用的剑法与曾经也完全是两个套路。
对方如何可能一眼识破。
辗转反侧, 直至天色微明。
外面落了雪, 楚问正打算出门清扫。
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当时到底是如何认出我的?”
楚问的身形微顿,随即半转过头来, 问道:“你当年,又是为何要杀师尊。”
宿回渊没想到对方忽然提到这件事情, 不禁一愣, 正想着用什么谎话搪塞过去。
“不用急着回答我。”楚问道,“等你愿意告诉我的时候, 我便告诉你。”
宿回渊看着对方的背影走出门外,开门的瞬间有漫天风雪涌进来。
清衍宗的冬日向来难熬。
他长叹一口气,向后靠在床榻上,脖颈上的银锁发出响声。
楚问一直未替他解开,也没将其缩小,以至于他每次微垂下头的时候,都能感觉到金属明显的压迫感。
看样子楚问并不打算放他走,他又该如何打算。
首先需要想个办法让楚问帮他解开银锁才是。
正在沉吟之时,听见门外传来声音,似是宁云志与楚问在说些什么,随即敲门声响起。
宿回渊下意识将被子抬起,盖住自己颈上的银圈。
下一瞬,木门被打开,宁云志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一边打扫自己身上的浮雪一边说道:“师尊说你身体不舒服,是不是这段时间下山游历太累了,话说和你一起来的姑娘她刚刚……”
宁云志抬头,话音戛然而止。
两人对视,沉默良久。
宁云志向后撤了一步,试探开口:“你是……”
该来的总是要来。
宿回渊只觉头大,有几分不耐烦:“宿回渊。”
“哦你是宁邱!”宁云志认得“宁邱”的声音,下意识恍然道,但立刻又觉得仿佛有哪里不太对。
然后盯着宿回渊的眼,瞳孔缓缓张大,震惊道:“你……你是……”
正巧楚问走进来,宿回渊便向后躺在榻上装死。
楚问看了看两人,随后对宁云志道:“情况复杂,之后有空跟你详细解释。有关当年松山真人的事情有诸多误会,事情并不似传闻中的那般。”
他顿了顿,继续道:“但如今事情尚未明晰,所以还需请你莫要向他人透露他的身份。”
宁云志不管三七二十一,拍了拍胸脯保证道:“我肯定帮师……帮他保密。”
昔日师弟如今成了自己的师叔,还是修仙界令人闻风丧胆、食人饮血的鬼主,宁云志想了想与宿回渊结识后自己的所作所为,也是打心里发虚。
如今甚至不知如何称呼,便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楚问。
“你也称他师尊便是。”楚问淡声答道,“我们二人剑出同源,无论将来是谁教你,都不会有太大区别。”
在一旁装死的宿回渊骤然睁开了眼。
他可不想收徒弟,尤其是宁云志这样看上去脑子就不太灵光的。
正想开口拒绝,却不想宁云志抢先一步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然后朗声道:“见过师尊!”
“……”
“你上山找我,有何事。”楚问终于开口。
“对了!”宁云志起身,敛去笑意,肃然道:“上次清衍宗松山真人鬼魂作祟之事,我们对华山派华前辈有所怀疑,自从去找过他们之后,我便一直按照师尊的意思,时刻观察华山那边的动静。”
他继续说道:“近日频频有附近的村民百姓来宗门,说村里有少女失踪,一开始的时候我们并未留意,只当是寻常的意外。但逐渐愈来愈多,近两日已有十余名少女凭空消失。我在地图上绘制了那些人所住位置,发现竟都位于华山周遭数里的位置,不近不远。”
宁云志展开地图纸,继续道:“而且经过打听,有村民夜中行猎住在山中,发现华山派的人似乎趁着夜色在运送什么东西,运送的终点便在这里。”
他手指指向地图上的一个点:“珠湘楼。”
终于将这一堆话背完,宁云志无声松了口气。
珠湘楼。
听闻这三个字的瞬间,宿回渊眸光骤然一凛,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收紧。
又是一段与他息息相关的往事。
但仔细想想,又觉得有些奇怪,宁云志平日里鸡毛蒜皮的事都要记在小本子上的人,如何能在短时间内搜集到如此多的信息。
思索片刻,他淡声问道:“都是秦娘告诉你的吧。”
宁云志的脸瞬间一红,随后喃声道:“是……是我跟她讲村民说的事情,后面地图相关确实是她找出来的……”
那时他上山去给秦娘送饭,正逢下雪,宁云志想与对方多说几句话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能将最近村民说的事情给秦娘说着解闷。
但秦娘听着那些地名,都觉得有几分熟悉,拿出地图一看,果真都位于珠湘楼附近,一切线索便串联了起来。
她让宁云志将这些发现讲给楚问听,宁云志听得懵懵懂懂,赶忙拿出小本记了下来,回去又背了一夜,这才将事情原委顺利讲了下来。
清衍宗向来心系天下,周遭村民求助的事情从不会坐视不管,楚问让宁云志去与长老说明情况,今日便启程。
宁云志离开后,楚问坐在塌边,问道:“你知道这个地方。”
果然,一切细小的动作都没能逃过楚问的眼睛。
宿回渊轻笑着,随意道:“师兄可知珠湘楼为何名此。”
见楚问并未作答,他便自顾自继续道:“是因为这楼的主人姓‘朱’,朱氏富甲一方,赫赫有名,在极盛之时开了这酒楼,实则是一处风流之地,里面漂亮的姑娘数不胜数。只是现在物是人非,昔日金碧辉煌的酒楼早被一把火烧败了,至于曾经名声大噪的朱氏……现在也该转世投胎了吧。”
楚问凝视着他,沉默良久,终于缓缓开口道:“十年前你初入鬼界之时,血洗朱氏满门,洗的便是这珠湘楼,是么。”
“大概是吧,已经不记得了。”宿回渊随意道,“毕竟我身居鬼主,不杀些人岂不是愧对我这盛名。”
他这话说得恶劣,想着或许楚问对他足够失望,便会主动放他走。
可不如他所愿,楚问并未发怒。
楚问缓缓起身,走到他身前。
宿回渊盯着对方的暗纹腰带出神,直到对方微凉的长指将自己的下颌抬起,他被迫与楚问对视。
楚问俯下.身去,视线与他白皙的耳垂径直相接,半垂下的长发遮住他的视线。
对方的声音在耳边极轻地响起——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将所有事情全部告诉我,一桩桩,一件件,毫无保留。”
宿回渊本应觉得可笑,因为他本就打算将一切秘密埋进心里,数年后带入坟墓,从未打算透露给楚问半分。
但直视着对方的眼,他忽然笑不出来,也说不出来。
对方的眸子忽然很小,小到只能容纳他一个人的面孔。
他垂下了目光,并未回应。
片刻后,他开口:“你打算跟宁云志去珠湘楼?”
楚问点头。
“那总该先将我解开。”他指了指自己脖颈上的银环,另一端挂在床帏边的木柱之上,他甚至连走下床榻都做不到。
楚问垂眸看着他,轻声说道:“我怕你会逃走。”
那眼神看得宿回渊心下一悸,明明被囚`禁的是他,落下风的是他,但楚问却表现得像他受了多大委屈一般。
宿回渊被气笑了,无奈道:“那你便带我一起下山,总不能将我一个人锁在你居室里十天半月。”
楚问一愣,问道:“你愿意跟我下山?”
他将人强行留在这里,他觉得对方会气愤,会恼怒,会憎恨他。
甚至在昨夜宿回渊熟睡之时,他已然将居室下的密室清扫一遍,四周放置炉火,用木箱堆砌了一张柔软的床榻。
莫名地,他想起“金屋藏娇”这个词汇来。
只是他并不居住金屋,而他的心上人也并不娇气。
那人是他最亲密的师弟,是他最坚固的后盾,是他最难分伯仲的宿敌,亦是能轻易刺破他软肋的,最锋利的剑。
第 47 章
第47章
半个时辰后, 四人一同下山。宿回渊一袭黑衣,用面纱堪堪遮住一半面孔,走在楚问身边。
宁云志和秦娘走在他们身后, 宁云志抬头鬼鬼祟祟地看了宿回渊一眼,然后飞快从袖口中拿出小本本, 迅速写道:
“之前的宁邱师弟竟然就是幽冥河下的鬼主,我一直觉得他看我不太顺眼, 师尊让我也叫他师尊, 但我觉得他十分不情愿。如果有一天我死了, 那极有可能是被鬼主暗杀了!”
又继续补充道:“这次他上山来,一同带来了一个身着黄裙的姑娘,她……”
思索片刻,却迟迟不能落笔, 他觉得秦娘善良、貌美、细心、温柔, 而且既然能在宿回渊身边忍受这么多年,定是个性情坚韧的好姑娘。
但他又觉得没有词汇能够配得上描述秦娘的这些品性,沉鱼落雁未免过于表面,淑贤温婉又觉得过于轻浮, 对方大概率不会喜欢……
执笔许久, 他竟发现自己读了二十余年的书, 如今遇见那般好的人之时,竟也想不出一句言语来形容。
便作罢, “她”字之后留了空,等今后想清楚再补上。
秦娘幽幽慢步走到宿回渊身边, 轻声问:“你之前不是说不留下吗, 为何现在还要跟他下山。”
毕竟宿回渊离开鬼界之时,信誓旦旦说好取到鬼王刀便离开, 绝不多留,她这才决定跟来。宿回渊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性子,没人劝得动,也没人打得过。她着实是好奇,短短几天的时间里,怎得就忽然改了主意。
秦娘一提这件事宿回渊便头痛,他总不能说被楚问暗算戴上了银锁,所以走不开。
他轻咳一声,随便拿一句话敷衍过去了。
又说:“你去看看那小子又在写什么东西。”
秦娘放慢了步子,有几分不情愿道:“人家自己写自己的,哪有偷看的道理。”
宿回渊睥了她一眼:“才几天,胳膊就往外拐。”
“才没有。”秦娘嘟哝一声,却是没再讲话了。
楚问偏过头来看了一眼,淡声道:“我倒觉得他们还算般配。”
“算了吧。”宿回渊笑,“人鬼殊途,算哪门子般配。”
楚问沉默片刻道:“未尝不可。”
“我不同意,让你徒弟离她远点。”随即又想起什么般,补充道,“还有,我可不做他师尊,你之前对他说的‘无论将来是谁教你’又是什么意思,你自己收的徒弟,你不打算教?”
“不是此意。”楚问说,“只是人生在世多有意外,若是如此,你便可以取而代之。”
宿回渊察觉到不对,蹙眉道:“你……”
话音被一个少女的声音打断,她站在树林间,看见几人的身影,匆忙喊道:“几位公子是清衍宗来帮忙的修士哥哥吗,快请进来。”
又回头喊:“阿爹,清衍宗的剑修来了!”
几人闻声走出,为首的一位神情肃穆,黑发丝间掺杂着白发,匆忙走来向楚问深深作揖道:“几位快快请进。在下陈励,近日府中常有人频频失踪,我们着实是走投无路,这才斗胆请几位公子前来帮忙。”
楚问颔首淡声道:“宗门本职,无需多礼。”
他将几人带进厅堂内落座,随后蹙眉沉声道:“近五日来,府上已经有十余名姑娘失踪,诡异至极。我请了方圆数里最强壮的汉子来把守府门,但昨夜……犬女还是不见了。”
“那守门之人可有见到异常?”
“古怪之处就在此,那些人只说门窗紧锁,没有任何人出入,但夜半忽然刮起一阵阴风,他们觉得情况不对,破门而入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陈励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实不相瞒,我们地处离华山派更近,找过几次门派的修士,但他们听闻此事,竟直接将我赶走,说他们不管此事……这才舍近求远,只能求助清衍宗。”
“将你赶走?”宿回渊觉得有些古怪,“华山派向来不问世事,但也不至于弃人不顾,不管就算了,将人赶走属实闻所未闻。”
“可否带我们去令爱房中一看。”楚问道。
“自然可以。”陈励对刚刚的小姑娘吩咐道,“小春,带几位去你姐姐房间。”
小春淡笑道:“几位请跟我来。”
他们穿过长长的暗廊,在偌大的府邸中,随处可见持刀的守卫,遍布在各个角落与门窗前,说是草木皆兵毫不夸张,但即便如此,仍然没人发现事情的原委。
阿春走在最前,身着浅绿色衣裙,看外貌不过豆蔻之年,容貌尚且青涩,声音如银铃一般动听悦耳。
她低头的动作间,宿回渊无意瞥见对方后颈,白皙的皮肤上,依稀可见淡红色的花钿。
不禁有些奇怪,毕竟寻常女子花钿都贴于面部,极少位于后颈处,更何况阿春的花钿不像是贴上去的,更像是用针站取朱砂刺出来的形状。
“失踪的是你姐姐?”宿回渊随口问道。
“正是。”阿春轻声答,随后停顿片刻叹息道,“我早觉得我们之间总要有人被捉走,却没想到会是她。”
“为何这样觉得?”
阿春垂了眸子,轻声道:“我最近常做一个梦,梦见大火中的琴楼,楼顶雕有翠鸟,我听见有人在哭,能闻见鲜血的气息……每次梦境完全一致,但我从未真正见过那琴楼。”
秦娘微摒了气息:“那便是珠湘楼。”
阿春带他们拐进一处偏僻的居所,为他们打开木门:“请进。”
开门的瞬间,胭脂香粉扑鼻而来,房内陈设典雅婉约,靠窗位置摆放着红木制成的妆台,铜镜周围绣有花纹,一旁的匣子中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金银珠宝。
可就是这样一间名贵典雅的屋子,在房顶角落处,竟有一处一拳大的破损,用棉布随意堵住了。
阿春注意到他们的视线,便解释道:“阿姐喜欢鸟儿,前些日子有喜鹊在她檐下筑巢,她喜欢得不得了,便让人偷偷在檐角凿了口子,这样喜鹊便能飞进房中取暖。后来被阿爹发现,阿爹坳不过她,只能先将洞口堵上了。”
宿回渊踱步到妆台边,只见台边有一个敞口的小匣子,其中装着两枚青色的丹丸。
“这是何物?”他问。
“这是前些日子有人进贡府上的东西,说是有助于容貌保养,姐姐向来爱美,父亲便都给姐姐了。”
宿回渊从匣中取出一颗,用布包好,放进了怀里。
“既然失踪的皆为少女,那下一个很有可能便是阿春,只能等今夜引蛇出洞。”
楚问摇头道:“用阿春做引子过于冒险。”
“那我们……”宿回渊话音一顿,随后忽然想起什么般,将目光缓缓转向秦娘。
秦娘预感到他要做什么,鬼脸一白。
宁云志抢先开口:“不行不行,你们用秦娘做饵,太过冒险。”他沉吟许久,终于下定决心般咬牙道:“不如我去吧,我可以……扮作姑娘!”
沉默在几人之间缓缓蔓延。
秦娘从头到脚打量他一番,只见少年身长已然不矮,骨相成型,面向颇为硬朗,着实与少女二字没有半分关系。
只能幽幽叹道:“算了,还是我来吧。”
入夜,几人来到阿春房中,秦娘身着淡色衣裙,用浅纱蒙住了脸,朱唇轻点,与阿春一同留在房中。宁云志守在后窗,宿回渊与楚问守在门口。
天色渐晚,弯月高悬,周遭除了轮流巡夜的守卫,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宿回渊有几分犯困,在冰凉的夜里站久了只觉浑身僵硬,身上一抖。
没多久,便有一件厚重的裘衣被披在了身上,转头看去,只见楚问淡色的长眸微垂,身上只穿了一件素白单袍,有清雪落在他肩上,几乎与那白皙的颈融为一体。
“你若倦了便先回去休息,我一个人在这里守着便好。”楚问说道。
宿回渊凤眸轻抬,调笑道:“现在不怕我直接跑了?”
“秦娘还在这里,你不会走。”
宿回渊并未反驳,怂了怂肩,将身上裘衣裹得更紧了些。刹那间漫天风雪都仿佛倏然而止,温暖宛如潮水般席卷过四肢百骸,散发着独属于楚问身上的冷雪清香。
雪落无声,两人沉默片刻,随后楚问忽然开口道:“这些年阴七之时,你如何……”
宿回渊目光一滞。
自从他身份坦明之后,两人都心照不宣地并未提及这十年间的事情,仿佛刻意地忽略这段时间,他们便依旧能假意维持表面上的得体。
可一旦那些鲜血淋漓的记忆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来,便再也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秦娘用了兽血和乱七八糟的草药,具体我也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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