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蔓野来不及反应，那短刃锋利至极，他动作奇快，一刀、两刀、三刀，直到她吓得冲上去将他手腕紧紧握住，他才把短刃收回鞘内，静静地看着她。m.jingsiwenxue.com

面无表情，丝毫不见痛苦。

苏蔓野看着他的手掌，那刀痕又深又长，被划开的嫩红色的肉清晰可见，她甚至不确定是不是刮到了手骨。

苏蔓野吓得整个人都在发抖，死死地盯着那血肉模糊的手，鲜血像是一条小溪一般流淌不止，很快他们站立的地方嫣红一片，已经不是滴答滴答的溪流，而是一条流淌的河。

这个疯子！

“蔓蔓。”他的语气平淡，甚至连眉头也没有皱，“我说过我不会再伤你，如今却又让你受伤，你若不罚我，我会用自己的方式还给你。”

什么自己的方式，苏蔓野看他是彻底疯了，她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狠狠地抹了一把脸，尽量不让他看出来她在哭，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说的话却依旧伤人，“真是好笑，你不值得我可怜，我不过是担心你伤了，你娘明日又拉我出去跪着背妻诫。”

程烬玄似乎被她凶得习惯，她原以为他会难过，可他却自嘲地笑了一声，“这么久了，你不认我，也不认程家。”

远处传来一声悬铃，巫女上场，众人欢呼。

程烬玄深呼吸几口，平淡声音岔开话题，“走吧。”

苏蔓野看着他的背影，那一句“去看大夫”酝酿了很久，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跟在他身后，一路无话，苏蔓野看着程烬玄的脊背，她不知道他在坚持什么。

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苏蔓野同太子在城墙边浪费太多时间，到城门旁时祈福仪式早就开始，那身着五色异服的巫女在护城河中心搭起的高台上摇动着手中的招魂铃，嘴里念念有词，手腕与脚踝系满了铃铛，叮叮当当的声儿远远地传了过来。

程烬玄手心的血止不住，将他的下摆染的赤红，他似乎害怕吓到人，只是握着手腕站在那高高的河堤边上，远离人群。

热闹声从远处传来，那巫女身后的祭台上燃起了丛丛火焰，她转过身去，慢慢地脱了鞋，似乎要在火中起舞。

程烬玄静静地站立在那里。

“蔓蔓。”他背对着苏蔓野，轻轻地唤她名字。

苏蔓野没有回复，他似乎也没想要她说什么，过了很久突然开口，“其实我不奢求你原谅我，我只是想要你高兴一点，你嫁给我这么些日子，我从没有看你真心实意地对我笑过。”

苏蔓野抬起头，看见河中祭台上的那巫女开始疯狂地转圈，那扬起的裙摆就像是蝴蝶的翅膀，不断地扇动起舞，就在最快的那一瞬间，她突然整个人摔进火里。

岸上的人们爆发出震惊的声音，苏蔓野刚想上前一步看个仔细，程烬玄突然毫不犹豫地向前走了一步，从高高的岸堤掉入河中。

这一切都发生地太快，苏蔓野脑袋一片空白，却还是没有半点犹豫地跳下去，想要抓住他的衣摆。

程烬玄不会水，若无人救援，他必定会淹死。

烟灰色的衣裳消失在河面，苏蔓野猛扎进河水，勉力睁开眼睛，去寻找那一团红色，她憋着气游向他，从身后揽住了他的腰。

不会水的人在水中很难浮起来，他似乎呛进了水，身子重得很。

苏蔓野憋着气往水面上游动，他的身子一动不动，任由她带着往上浮，苏蔓野用尽全力猛地冲出水面，将脑袋搁在他肩上大口大口地喘息。

程烬玄仍旧一动不动，她刚想拍他，一低头却发现她整条长裙被染得通红，那根本不可能是手掌割裂会有的血量，那血多得像是撞破了脑袋！

苏蔓野手脚发冷，没有更多的力气带他游向岸边，看他是不是伤着哪里，只听见远处不知是谁大喊一声“有人落水了”，她眼前血红一片，昏迷的程烬玄太重，她本就身子虚弱，如今更是大病初愈，别说游到岸边，连抱住他也费尽全力，只能祈求救援的人来得快的一些，再快一些。

直到看见远处的人从蚂蚁般大小渐渐变成枝桠最后长成一条线，终于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苏蔓野的耳边有个低低的哭声，似乎是个女人。

这世上根本不可能有人期待她活着，所以，她怕不是已经死了？

那程烬玄呢？

思到这儿苏蔓野猛地咳嗽起来，眼前是不熟悉的院子，身上又凉又重，弄湿的衣裳也没有换洗，脑袋嗡嗡作响，她扶着额头缓缓坐起来，摇摇头想要清醒起来。

突然猛地一股大力撞向她的胸膛，苏蔓野从身下的硬质木板滚落，重重地摔到地上，半边身子都摔麻，口腔里都是血的味道。

她闭着眼睛扶着一旁的树干，明明反胃的感觉已经涌上来，可努力很久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苏蔓野慢慢地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都陌生得很，身后突然有人猛抓苏蔓野的头发，疼得她眼泪霎时就飚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