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也没看见！”他极快地回答。www.ych009.com

“那我的小……”

“是小老虎。”

这你跟我你什么都没看见？

“你转过来和我说话。”

“不敢。”他的声音都抖起来。

“我，我是没，没……”苏蔓野整个人跟烧起来一样浑身通红。

程烬玄微微往后一瞥，看见苏蔓野又裹紧了被子睡回去才长舒一口气，坐了回来，只是像突然长出了痔疮似的坐得不安稳，“没，没有。”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似乎害怕她想起。

“是你来找我了吗？”

他顿了顿，开口，“嗯。”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又为什么要救我？”苏蔓野看着他，企图从他眼神中找出一丝愧疚。

徒劳无功，他沉默着，低着头，一语不发。

“是愧疚吗？还是同情？”

“我以为是，但不是。”他回答得很快，声音沉沉，又强调了一遍，“都不是。”

“是因为苏清鸢？”

他缄默了。

还是因为她啊，大抵是舍不得这张脸的原因吧，苏蔓野脸色煞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蔓野意识到永远也不会喜欢自己，他只是想告诉她，若她惹得苏清鸢不高兴，他随时可以捏碎她，而她若是老老实实地扮作别人，他就愿意对她好那么一点儿。

苏蔓野低着头，睫毛垂下来，他伸手过来摸了摸她的脸，那儿还红着，又肿起来，他的手冰冰凉凉的，十分舒服，她也没有拒绝。

“疼不疼？”

“嗯。”

大抵是还发了烧，出了一身的汗，所以丫鬟替她把那日的衣服换了下来，他把手放在她脸上，第一次听见他温柔的嗓音，“对不起。”

算了吧，她根本没有任何权势去处罚他。

只要没有被玷污，都算了。

身份悬殊太大，她生来就不配。

“若你真想悔过，明天去集市买斤绿茶膏糖给我吃，就算了罢。”

苏蔓野摆了摆手，看着天边亮起了鱼肚白，他伏在床边，小声地唤道:“蔓蔓。”

“什么事？”苏蔓野抬眼看着他。

“你不怪我？”

“我不想对多余的人花什么精力，我们生来不是同路人，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也再不会自取其辱，我们就此别过，不再纠缠。”

他满脸憔悴，胡须乱长，眼眶乌青，大抵很久没睡，听完苏蔓野的话，他的手指尖微微抖动。

他在害怕什么？

苏蔓野躺在床上养伤，看着日头升了又落，丫鬟们来来往往，大夫人过来坐了些时候，苏蔓野躺在那里与她客套，她问她怎么会突然生病发了高烧，她只说是自己不注意没有盖好被子，大夫人安慰几句，没一会儿便走了。

太阳从地平线上落了下去，屋里燃起了蜡烛，大概是上好的蜡，烧起来没有很大的烟，屋里不知何时燃着淡淡的安眠香，苏蔓野躺在床上，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也不想再躺下去。

苏蔓野病着这些日子，苏家没有一个人来看她，也没有一个人派下人过来看她一眼，仿佛与她无关，倒是程烬玄每每入夜都会来，沉默地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她只拿个后背给他，他们二人就无言地静坐，直到太阳升起，他又默默离开，日复一日。

苏蔓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想再去问他。

月亮的清辉从窗外洒进来，身后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声音由远及近，停在她的身边，“蔓蔓，你睡了吗？”

他的声音很低，苏蔓野把脸埋进被子里，不说话也不抬头。

过了很久，苏蔓野才感觉他将温热的手掌抵在她露出的额头上，声音愈发低了起来，“蔓蔓。”

只叫了一声他又不说话，苏蔓野听见他轻轻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她床前，仍旧伸手摸着她的头发，“蔓蔓，嫁给我，委屈你了。”

苏蔓野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这种话，不过既然装睡也不好开口问，她还以为他像往常似的在那里坐到天亮，可没想今天不知怎的闻见一股很淡的酒味。

过了很久，久到苏蔓野已经迷迷糊糊快要睡下去，才听见耳边程烬玄模模糊糊的声音，他问，“蔓蔓，现如今，你是愿意嫁给我还是太子？”

“肯定是太子吧？”苏蔓野听见了他自嘲的声音，心里想着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听见他又开了口，“他不会在新婚夜粗鲁地揪你的头发，不会说那么多恶毒的浑话侮辱你，也不会喝多了酒让你陷入险境，对不对？”

苏蔓野不确定程烬玄是不是知道她在装睡，只好闭口不言，过了一会儿他继续说道，“他在你心里肯定比我好得多，温和稳重，身份尊贵，不近女色。他不像我，名声那样差，为人也糟烂，风流嫖客、骄奢淫逸，你不会像讨厌我这样地讨厌他，你嫁给他一定事事顺心，比嫁给我过得更好，你一定很愿意，很开心。”

苏蔓野不知道程烬玄今天抽什么疯，突然说起太子的事情来，可这世上哪儿有那么多如果，太子喜欢的是苏清鸢，不论再来多少次都是她这个倒霉蛋嫁给老嫖客，两个为他人爱情做嫁衣的无能人。

“可是，蔓蔓……”程烬玄的声音越来越低，鼻尖的酒味却愈发浑厚，苏蔓野刚想翻个身摆脱这股味道，却没想他突然翻身下来，伸手将她抱住，“我不想把你还给他。”

苏蔓野的心里“咚”地一声停跳，她不知道他说这话什么意思，只好当作他喝多了酒，把苏蔓野看成了苏清鸢，抒发他对苏清鸢的爱慕，至于他为什么叫自己名字，她只好归结于顺嘴。

程烬玄抱着她，她更不敢动了，他的体温透过被褥传进来，苏蔓野把脸埋进被子里快被憋死，等了半天发现他好像醉得不省人事了才把脸伸出来呼吸几口新鲜空气，还没等她继续装睡，他默默地抬起了脸，一言不发地与她对视。

苏蔓野看着他朦胧的眼睛就知道他醉得厉害，根本就分不清她是谁，今夜过去他就会忘得一干二净，便放心地去摸他的额头，“你怎么了，程烬玄？”

他摇了摇头，依旧那样看着她，她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两只手捧着他那张好看的脸，月光把他的侧脸描出了一层银边，像是石刻家笔下最好的那一件雕像。

“蔓蔓。”他又开口叫她，苏蔓野看着他眼角的血丝，应了一声。

“你嫁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