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地一声，球撞到圆洞的边沿，没有进门。m.youminggu.com

苏蔓野小小地叹了口气，扭头去找她那便宜夫君。

他驾着马，在另外半边的场地里遛马吃野草。

悠闲得像是在逛窑子。

苏蔓野遮了遮眼睛，想尽办法帮着小伙子找补:“他在养精蓄锐呢长姐，程兄就是这样未雨绸缪。”

编得她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

苏清鸢倒不是很在意，反倒笑起来，“本就是娱乐，大家开心便好。”

苏蔓野忍不住在心里竖起大拇指，这格局，不愧是大家闺秀。

一场毕，捡球的小厮将球重新放在正中，苏蔓野看着场内程烬玄上前同魏清尘说了一句什么话，连魏清尘的马都听不过去要撞他似的，他拉紧了缰绳，后退几步。

苏蔓野不敢和她长姐拆程烬玄的台，只好微微往后一扬，和予欢笑道:“你看程烬玄，别人的马都嫌弃他，笑死了。”

予欢垂着眉眼不说话，倒是苏清鸢凑上来问:“说什么呢？小蔓？”

苏蔓野被问得噎住，随意糊弄过去，说话间场内又扬起了赛鼓声，坐在观赛席上的众人气氛热烈，最后一声下落，魏清尘率先伏下身子将球带走。

青队的众人有了刚刚的经验，左攻右守将地上的球带得像一条飞舞的蛇，红队也不甘示弱，频频把球抢截，一名头戴冠子的红队少年一个挥棍把球击飞出去，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漂亮的曲线，刚还在另一场悠闲遛马的程烬玄不知何时围拦在侧，一弯腰便要撩球挥棍，球棍划了一个半圆还未落下……

被魏清尘半场截胡。

他的马儿从侧边灵活地飞驰过去，他半身微低，行至中线，突然挥着球棍一个使力，球飞速旋转着冲向木板，还差不足一尺，红队的队员抵着棍子拦下球，魏清尘紧随其上，抢回了球，紧紧地控着，挨近了门板，青队自发地防守，红队的击鞠人很难有突破口。

场上众人屏气凝神，红队的马儿都急躁起来，偏无法冲破青队的防线，苏蔓野看着魏清尘的的球棍扬了起来，骑着的赛马仰天嘶叫一声，红队的击球手再次被拦下。

球棍未落，马蹄边的球却被猛地带走，程烬玄不知何时在两个击鞠队友的掩护下伏腰，将身子探得低至马肚，反手将球撩回防守圈外，人未进圈，球已在棍下翻滚，他极快地赶球、蓄力、击球、进门，一气呵成。

众人还未反应，那小球已然骨碌骨碌在门板后停下，青队还在与红队拉扯，球已过板。

场下有一刻的愣神，气氛安静，程烬玄看着球过了门，才歪着脑袋将击球棍搭在肩头，一手牵着缰绳晃晃悠悠地继续行到一边喂马吃野草，那一大片都快给他的马都吃秃了。

观赛台爆发出一阵欢呼庆乐，谁也没想到他竟然能在那种情况下极限抢球进门。

“别说，他回来肯定会得瑟。”苏蔓野还想着能看他笑话，没想到一回头苏清鸢早已目光灼灼，盯着他瞧。

红队的击鞠手们围着他欢呼，苏蔓野撑着下巴看他挺着个脊背也不知在说什么，话至一半，突然看向她们二人所在的位置，微挑了一下眉头。

她也不知道这厮是在向谁炫耀，撇过脸去假装在看风景，不远处人头攒动，有不少大家族的少爷小姐来此观战，底下比着赛的都是世家贵族的子孙，自然也有来此挑婿的。

苏蔓野的目光瞥过众人，突然被一个戴着帏帽隐在人群中的身影吸住目光，她刚在想今日的日头也不算很大，这人怎么戴个帏帽，还未想明白，那人似是捕捉到了她的目光，将手举起，把玩着指间的玉雕环。

是尹渊。

那是她先生的玉雕环。

苏蔓野有一瞬间的心脏停跳，她几乎是从座位上蹦起来想要跑过去，戴着帏帽的身影又伸出手，向她露出了掌心。

她知道这个意思，从前她一捣乱，尹渊便抬手，这是“停下”的意思。

苏蔓野呆立在原处，忽而想起身后还有程烬玄送给她的细作，强装冷静地坐下来，苏清鸢恰好探过来问:“小蔓，怎么了？”

“无、无事，我看着远处的风景不错，站起来看。”

“第三局要开始了，等比完我再同你一起去看风景吧？”

苏蔓野心绪混乱，一偏头，那戴着帏帽的身影竟然不见了踪迹，仿佛这都只是她的幻觉。

她根本无心场上的局势，低着头心里砰砰砰地狂跳，手心发汗，整个人止不住地微微颤抖着。

远处众人的呼喝、惋惜、鼓励声都像是远在天边那样模糊，直到苏清鸢“哎呀”一声唤回她的神智。

苏蔓野抬头向场上看去，青红两队将球扔在一旁，集聚在一起，剑拔弩张。

“怎么了，长姐？”苏蔓野牙齿打颤，却仍装作镇定。

“刚刚青队击鞠手差点打到那个长冠子的红队击鞠手额顶，这是会受伤的呀，还好没下手去，程君好像给他出头，看不清是推搡还是怎样，吵起来了。”

苏蔓野往场上望去，程烬玄面色暗沉，眉头紧皱，手里攥着球棍。

按他的性格，苏蔓野担心他生起气来，是真的会把对面的天灵盖给敲开。

难为他今日或许是顾及程家的颜面，后退几步，击鞠继续，青队与红队闹了个不和，继续时明显下手重得多了，不消一刻钟就有红队击鞠手被挤摔下马背，好在甩在围栏的厚布上，未见伤痕。

那个击鞠手摸了摸脸，翻身上马。

观赛台上已有人捂着眼睛不忍再看，明显双方的怒气也达到了顶峰。

苏蔓野有些紧张地盯着程烬玄看，他表情淡漠，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很快地撇开脸。

四周都是奔跑的马，若是从马上摔下去被踩到，能把胸腔踩一个大洞出来，饶是大罗神仙也救不活了。

众人的兴致都不在球上，直到场上那个刚刚摔出去的红队击鞠手扬起球棍，冲着魏清尘的马腿狠狠地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