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奈洛赫召集一干亲信在他的星际联络部密谋。√星际联络部位于舰尾的一套舱室里，飞船授命伊始，施奈洛赫就有意把自己的办公室和量子通讯设备安放在这里，与前面舰艏的飞船指挥部门分隔开来，借口是与外星文明接触需要谨慎，不能让外来势力窥见飞船的秘密。施奈洛赫的密友卡斯博姆是电磁辐射屏蔽专家，而且当年曾一起为德州奥克维资产管理公司效力，这是一家对冲基金公司，两人共同执掌公司情报部，负责搜集和窃取各种金融情报，成为公司在金融市场上的投机成败的关键角色，深得老板欢心，在几次成功的运作后获得了巨额报酬。后来公司老板试图染指政界，参与州长竞选，并聘请这对搭档出任竞选班子的财经和金融顾问，二人成功地从一个从事抗抑郁药品开发的星克公司那里筹到一笔可观的竞选资金，对奥克维老板坐上州长宝座立了大功。按照法律规定，每两年个人资助候选人金额不得超过37000美元，而且必须是独立支出，与候选人及其组织没有联系，不能进行合作、协商和采取一致行动。卡斯博姆与奥克维老板的密商被对手暗中录音，而新州长竟然挪用竞选筹金20余万美元为情妇购买贵重礼品，被FBI查出，爆出丑闻，不仅如此，后来情报部门又爆料，这位新任州长竞选时竟指使手下窃取对手的机密情报，成了德州“水门事件”，结果被起诉获刑。施奈洛赫和卡斯博姆虽因多在幕后，侥幸未受牵连，但在商界名声已臭，混不下去了，终于凭技术专长进入NASA。卡斯博姆是电磁辐射屏蔽专家，在奥克维公司时，他就曾为公司的机要部门设计安装了低电阻率材料的涡流屏蔽和多重屏蔽装置，为公司的信息安全出过大力。这次他把施奈洛赫的星际联络部彻底屏蔽起来，可惜他无法对引力波通讯和量子通讯进行屏蔽，舰上的引力波通讯和量子通讯设备是在科学行动部，由栗径掌控，他虽觊觎已久，但始终无从染指。但是，他认为飞船上这个隐蔽的空间，是绝对封闭的，这是他的独立王国。

从参与诺亚方舟号行动的时候起，施奈洛赫就有了自己的打算。太阳系联邦是人类应对大劫难的被动选择，虽然国家、民族的利益在整个人类生死存亡的大局面前，已经自动消退了，但是，施奈洛赫认为，每个人的个体利益却并没有随之消失。他曾经反复过泰坦尼克号沉没的种种文献，既不是对航海技术感兴趣，也不是动情于那次事件的悲剧美学，而是受到船上的乘客濒死时人性流露的启示。他认为“让妇女儿童先上救生艇”的文明规范，一些人面临死亡的绅士风度，都不是真实的人性。他读了戴维·波普诺的《社会学》深受触动，书中说泰坦尼克事件中，头等舱生还的占60%，二等舱占44%，而三等舱只有26%。头等舱的男性生还的比儿童还多，因为设计时救生艇都是安放在离头等舱和二等舱靠近的位置，所以社会规范是由强势者制定的。泰坦尼克号的船东白星公司说：“没有什么海上规则要求谁必须做出那么大的牺牲。”事实上，白星航运公司的董事J·布鲁斯·伊斯梅就硬挤上救生艇逃命去了。施奈洛赫觉得真实的人性就是在残酷的生存竞争中，如何维护个体的生存权利，强者既然有能力，当然要设计符合自己利益的社会规范。现在诺亚方舟号的形势和泰坦尼克号相似，在前进还是返回的选择中，当然首先要考虑个人的生存，如果让他无谓地去承担付出生命的风险，那是一定要拼命抗争的。

施奈洛赫的心腹除了卡斯博姆外，还有一个年轻女士克莱拉，密码专家，是一位身材姣好、姿容秀美的金发女郎，曾在好莱坞一家电影公司做数字图像处理工作，专业能力很强，也是DCI(国际下一代数字电影机规范联盟)的雇员。在为米高梅公司做一个特技动漫数字加工时，被影片导演看中，对她的形象大家赞赏，认为她非常适合出演即将开镜的电影《魂飞天外》的女一号，并决定把已经签约的一位当红女星换下来，甚至不惜给该女星重金赔偿。导演不仅爱上了她的才，更迷上了她的貌，大献殷勤，许诺扶植她成为新的影后。克莱拉很快就被导演拥入怀中，成为他的新情人。那位女星十分恼怒，执意不肯退出，但导演势力很大，强行换马。女星羞愤难当，竟雇佣杀手，在公路上制造了一起车祸，克莱拉被撞伤腿骨，只得抱憾解除片约。克莱拉本想诉诸法律，但难以取证，而那位影星本是导演的旧情人，手中握有大量把柄，在媒体的八卦绯闻中，导演的丑事不断曝光，而克莱拉也被说成是毫无廉耻的荡妇。事情闹到这步田地，克莱拉已经心灰意冷，再也不想进好莱坞的门了。此时正值州长竞选的高潮，竞选班子想物色一位精通数字图像制作的专家，在媒体上用各种影视作品为候选人造势。施奈洛赫觉得克莱拉正是一个合适的人选，于是和卡斯博姆一起到医院探望克莱拉，并高薪聘请她参加竞选班子，克莱拉正在走投无路，便欣然允诺。在州长竞选中，克莱拉和施奈洛赫的合作非常默契，许多创意赖有克莱拉的数字化形象编辑大放异彩，她也成了州长圈子里的红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随着州长下台吃官司，施奈洛赫另投门径，也就把克莱拉带到了NASA，成了密码工程师。患难之交，克莱拉对施奈洛赫满怀依恋，施奈洛赫也早已垂涎他的美色。施奈洛赫是枭雄式的人物，很有长远眼光，大劫难来临，他预感眼下社会的一切都将破灭，恰值太阳系联盟物色冬眠梯队人选，其中特别需要信息通讯领域的顶尖人才，除了著名专家外，还要配备部分动手能力强，有实际操作能力的年轻骨干，以便劫难来临时，使他们苏醒后能立即投入应急工作。施奈洛赫动员克莱拉报名应聘，而联邦执委会也从战略上考虑性别比例，注意优秀女性人才的遴选，克莱拉顺利地进入冬眠第三梯队，与施奈洛赫一起苏醒进入诺亚方舟号。克莱拉已是施奈洛赫的性伙伴，夫唱妇随，早就失去了独立的自我意识。

参加秘会的还有一个阴沉的日本人奈良己知，是个脑科学和人工智能专家。此人曾受雇美国中央情报局，在破译脑电波方面有重要突破，曾被提名为诺贝尔奖候选人。在飞船上，奈良很少与人交往，性格十分孤僻。听说他的祖父是侵华日军的大佐，战后作为战犯被关押在中国东北抚顺监狱，后被释放回国，虽对那次战争十分懊悔，但始终对日本战败耿耿于怀，认为是大和民族的奇耻大辱。在闲谈中，奈良常常对日本的国运深深惋惜，对日本1980年代后未能趁势崛起深感遗憾，而中国居然越过日本与美国并立称雄世界，他觉得不可思议。太阳系联邦成立，他并不认为真的实现世界大同，内心总感到是权宜之计。不知为什么，他对中国人有一种本能的反感，认为中华民族没有民主传统，由于当时中美两国作为G2在世界上的实力地位，太阳系联邦的规制和模式以及主要机构组成，基本上是按当年中美在联合国框架内主导构建的，奈良对此愤愤不平。如今诺亚方舟号的指挥权和重要的实力部门又都在中国人的掌管之下，他也有一种不明不白的压抑之感。其实，从舰长叶高岑以下的几个在飞船上举足轻重的中国人，都谦恭有礼，恪尽职守，待人诚挚，深得人心，但奈良猜疑他们包藏祸心。施奈洛赫倒没有什么种族歧见，但奈良对舰上的当权派心怀不满，却是可以利用的。奈良在星际联络部里，本职工作是探查宇宙中可能存在的各种外星文明电波，但也偷空继续进行脑科学研究，试图编制出一个特殊程序，制作一台“读心”电脑，读出他人的心中所想。偏偏这项工作引起施奈洛赫的强烈兴趣，他从中看出与自己对未来的打算直接相关的无限可能，恰好奈良是自己的属下，于是有意为这项工作提供各种方便，并多方与这个日本人联络感情。他发现奈良嗜茶如命，耽迷于日本茶道，属于利休派表千家，把大包蒸青玉露茶带上了飞船，每天下午一定要定时饮茶。施奈洛赫的祖父当年是驻日美军的舰长，喜欢日本文化，也是文物收藏家，有几样日本古董祖父视如生命，常拿出把玩，其中有一个茶碗，是日本桃山时代在千乐休指导下由长次郎创制的聚乐烧，属于国宝级的珍品，祖父说价值连城。父亲死后，这只碗传到他手里，他虽不谙此道，但既然是贵重物品，又是先人留下的纪念，所以也就随手带到了舰上，不想这次正好派上用场。他组织星际联络部时，曾仔细研究过手下人员的档案，记下了每个人的自然情况。在奈良生日这一天，他特地登门致贺，并拿出这只聚乐烧作为贺礼，使奈良己知大为震动，捧着古碗的手嗦嗦发抖，连连鞠躬说：“想不到，想不到，家园陆沉之后，竟然在茫茫宇宙深处见此神器，不敢当啊不敢当！”这件事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慢慢地奈良成了施奈洛赫核心圈子里的一员干将。在《自由人报》上，奈良曾发表署名文章《救亡十难》，从技术角度质疑解除地球二维禁制的可行性，是前进派打出的重磅炮弹，更加重了他在施奈洛赫心中的分量。

飞船前部的这个房间，是施奈洛赫的办公室，这是一个五间套房的单元最里面的一间，一个长沙发配着两个单人沙发，摆在房间的后墙前，面对着宽大的写字台。施奈洛赫坐在长沙发上，克莱拉紧紧倚在他的身边，摆弄着手上的个人信息机，突然大叫一声：“了不得，后舰那班人搞了民调，反对回头的人只剩129个人了，人都被他们拉过去了！”她咧了一下嘴，模仿詹尼弗·劳伦斯的射脸做了个夸张的表情。施奈洛赫把她推到沙发的一边，不耐烦地说：“大呼小叫什么，肤浅！”克莱拉的脸一下沉了下来，近来她明显地感到施奈洛赫对她的冷淡，心中一阵不快，卡斯博姆接过话头说：“形势的确很严峻，不怪克莱拉着急。”由于舰上意见未取得统一，指挥部决定设置时空滞留区，即通过引力—反引力耦造成零域，使运动体暂时不进不退，但由于能量消耗极大，虽然飞船正在设法从宇宙星际汲取能量，但现在还没有在技术上实现，当下的能量储备有限，不能长时间驻留。所有的人都知道，这几天必须作出决定，或者返回，或者前进，二者必居其一，这是决定命运的时刻，关系到船上的每个人的今后的生活。施奈洛赫说：“确实到了关键时刻，一定要千方百计阻止飞船掉头返航，问题是实权不在我们手上，他们要强行返航，我们怎么办？奈良先生，你有什么好主意？”奈良己知慢悠悠地说：“我看有上中下三策：上策是争取多数，根据民意迫使指挥部放弃返回地球的决定，维持原议，继续向Kepler452b进发；中策是尽快策动领导层的改组，由施奈洛赫掌握指挥权，做出新的决策，只要权力在手，多数人就会跟着走。但这下策吗……”奈良欲言又止，施奈洛赫催促说：“您尽管说，我们几个是命运共同体，不必顾忌。”奈良低声说：“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如果前两条路走不通，那就只好动用强力手段，把指挥部，”他把手举起来，狠狠地向下一砍，阴森地冷笑了一下，“嘿嘿，胜利者是不受责备的！”卡斯博姆说：“上策成本最小，人还是自我利益优先，只要摆明利害，咬住现有手段无法解除二维禁制这一条，说清前途和回程面对的风险是一样的，多数人就会改变心思。我看还是发动公投，如果赢得多数支持，顺势就可以重选领导机构，夺取指挥权，这就实现了上中策毕其功于一役了。”施奈洛赫频频点头，克莱拉说：“今早听测绘室几个小女生发牢骚说，谁不想回地球啊，可那得花多大功夫啊，我看咱们这辈子是够呛能看到那一天了。”施奈洛赫说：“这是人们心底真正的想法，我们就要利用这种疑虑情绪，扭转局势。咱们立即造舆论，鼓动公投。”他转头对奈良说：“奈良先生，还是要做最坏的准备，我知道，对下策您已经有了谋略，等下我们底下再仔细讨论。”

舰队医院在飞船前部，与星际联络部毗邻，医院的值班室是几个姑娘没事扎堆闲聊的小天地。医院的护士阿米莉亚，贝妮丝，星际联络部的观测员金吉淑是常客，而克莱拉则是姑娘们的偶像。克莱拉是好莱坞的准明星，国色天香，而且穿着打扮总是宛若仙子，使她们自惭形秽。有一次克莱拉晚间因突然腹痛来医院就诊，适值值班医生临时往诊，阿米莉亚和贝妮丝与值班医生接通远程自动医疗系统，及时作了处置，使克莱拉迅速恢复常态。姑娘们邀克莱拉去值班室坐坐，喝杯咖啡。值班室里间安装一台3D打印机，金吉淑正在里面鼓捣什么。原来，飞船上是一个与世隔绝、自给自足的封闭社会，除了科学研究、技术发明、飞船改进维修所要生产的各种产品和器械外，船上1300多人的日常用度也不能只靠地球上带来的储备，坐吃山空，必须有自己的求取之道。所以，飞船上安装了各种型号的3D打印机，医院这一台主要是医疗上用来打印人体组织器官，是各种手术常用的设备。这是台层压式LOM型3D打印机，可以使用金属、树脂、各种纤维等原材料。一般地说，如果需要什么服装，可以在网上查找供应库的菜单，里面会展示飞船储备的各种衣物，可以按照自己的需要挑选，每人在一定时段里有一个消费上限，额外需求可以提出申请，备个案即可。本来在星际特殊的环境下，这样的供应已属体贴入微，无可挑剔。但姑娘们爱美是天性，飞船当然不能设置时装超市，女孩们的个性化需要不能一一满足。今天，这几个姑娘就尝试在3D打印机上为自己制作几个特殊型号的胸罩，但技术不过关，金吉淑摆弄了半天，弄得满头大汗，出来的全是废品。她沮丧地跑出来，跟两个伙伴说：“我是个笨蛋，你们看这是什么？简直是个尿不湿！”贝妮丝笑得喘不过气来，阿米莉亚赶紧和克莱拉说明原委，克莱拉说：“把你们的STL文件模式给我看看。”姑娘们一听就知遇到了内行，连忙在PLY扫描器上把设计文本调出来，克莱拉一看就说：“你们不会作VRML文件，打出来的当然不成型了。应该是这样，”她问好三个人需要的尺寸和样式，随手在电脑上做出彩色打印输入文件，告诉金吉淑，“现在把这个输进去就OK了。”金吉淑进去操作，不一会拿出三件胸罩，美轮美奂，三个人拉着克莱拉的手，又蹦又跳，佩服的五体投地。至此成了克莱拉的铁杆粉丝。克莱拉搞数字图像处理，本来就精通软件建模，3D打印的三维模型分区、逐层截面设计之类，触类旁通，很快就成了个中高手。在NASA时，她曾参与打印成像望远镜的光学镜架，这也是施奈洛赫推荐她作为冬眠梯队人选的重要理由，她是星际联络部那台3D打印机的主要操作者，负责各种太空探测设备零件的更换和新设备的生产。

这次牛刀小试以后，克莱拉经常为她们打印时髦服装、手袋和各种女孩喜欢的小物件，四个女性成了无话不谈的密友。这一天，克莱拉主动来到医院值班室，闲聊中，她似乎不经意地问：“你们说，咱们是回地球好，还是去开普勒好？”阿米莉亚是个生性疏惰的姑娘，细细的眉梢一挑，懒懒地说：“天天为这个吵，我都烦死了，地球都没了，回去干嘛吗？”金吉淑倒是满怀心事，她原是首尔一家大公司情报部的大数据分析师，爱上了一个时尚剧的帅气男星，花前月下，缠绵悱恻，觉得整个人生除了这份爱再也没有别的了。不料，男星却移情别恋，跟一个乌克兰时装模特去澳大利亚了。她在绝望中仰药自尽，却被朋友发现送医院抢救过来，到诺亚方舟号应聘，就是出于对过去生活的绝望，在她心中，离开地球越远越好，所以愤愤地说：“地球就是地狱，我好容易才逃出来，谁愿意回去回去好了，反正我不回去。”贝妮丝虽然也是大劫难来临时代出生的一代人，但生来就面对大难临头的宣传，而整个社会心理是得过且过，抓住眼前的快乐，享受一天是一天，什么劫难不劫难的，似乎跟她的小天地没什么关系。她热衷于热闹的场面，喜欢冒险，寻求刺激，应聘到飞船上就是要去外星世界见识一下新天地，她是所谓Z一代，对地球文化没有多少深刻的感受，对家乡故土也没有什么依恋。听了大家的话，贝妮丝不屑地撇撇嘴说：“我来是寻找新世界的，地球我看够了，现在也没了，哪儿让我高兴，我就去哪儿。回去拯救地球？我可没那个本事，除了玩，我什么也不会。”三个姑娘口无遮拦，直抒胸臆，虽然不代表舰上的主流民意，但却反映了确有一部分人心底下附和施奈洛赫的主张，这正是克莱拉所期待的。于是，她乘机鼓动说：“问题是现在指挥部的头头和那几个有实权的中国人，一心想掉头开倒车，咱们必须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在时滞区已经两天了，马上就要作决定了，不能再拖下去，我看最好的办法是公投，如果大部分人主张继续前进，指挥部也得听从民意。”金吉淑说：“我看咱们几个可以发表一份公开信，要求公投，就说前进后退是关系每个人命运的大事，不能由少数人说了算。”克莱拉拍手说：“太好了，我替你们起草吧，由你们出面最好了，几个天真无邪的女孩，说的心里话肯定能打动人心。”

第二天早晨的《自由人报》刊出了一封给指挥部的公开信，标题是“三个姑娘的恳切呼吁”，信中说：

我们是舰上最微不足道的几个女孩子，来到舰上就是为大家服务，但是我们把美丽的青春贡献给诺亚方舟号，也盼望有美好的未来——过上比地球上更理想的生活。我们是飞船社会的一员，有权利对我们这个家园将要选择的目的地表达我们的意见。既然人生来就是自由而平权的，那么每个人都有权对这个关系到切身命运的头等大事表达自己的看法，最后根据众人赞同的意见做出决策。我们反对少数人私下决定前进或是后退。公投吧，让所有的人都说出自己内心的愿望，这是当下唯一应该做的事。

安妮·阿米莉亚，爱伦·贝妮丝，金吉淑

飞船进入时滞区后，指挥部发布了一个公告，告知领导层正在研究今后去向，将征求各方意见，慎重做出决定，也欢迎大家发表意见。《自由人报》和《地球人报》围绕前进和返回的争论如火如荼，个人也在网络自媒体上各抒己见，总体上说，回归派似乎占了上风，不过也有相当一部分人心底犹豫。心理天平的这一头是对地球家园的深深眷恋，另一头则是对拯救事业心存疑虑。坚定的回归派和前进派是少数，多数人虽有倾向性，但很容易被舆论左右，这两天回归的意见似乎理由更充足，所以心理天平开始向返回地球的方向倾斜了，公投也好，看看多数人的意见怎样，自己反正也左右不了大局。施奈洛赫一干人等几个小姑娘的声明一出，立即上串下跳，鼓动公投决定进退。他们对公投结果并没有把握，民调显示回归的意向已经主流化，但是施奈洛赫的算盘是，这次公投只要实现，无论成败都已经是打开一个缺口，在他看来这是一次民主演练，是对飞船以往根据非常形势确立的权力集中体制的颠覆，由此发轫，就可以彻底改变舰上的权力格局，所以他热衷的只是公投的过程本身。

♂狂♂人♂小♂说♂网*♂www.du♂shu.k♂r♂丝♂路♂文♂学♂网*♂www.su♂ns♂il♂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