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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格利泽星(下) 3.重整河山

作者:孙慕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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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星虽然已经处于崩溃状态,但有一个地方却是例外,那就是扎豪斯庞的庄园。d星一团漆黑,但扎豪斯庞这里能源储备充裕,灯火通明,到处笙歌燕舞,一片欢乐景象。从首席执政官以下,身居高位的要员和富商大贾,社会名流,全聚在这里,一是躲避灾难,二是等待即将到来的好消息。最高执政官曾当众暗示,真正的杀手锏今晚就见分晓,敌人必将全军覆灭。扎豪斯庞以五万琐罗下注,以一博十,看他那神采飞扬的神态,人们知道他一定深悉内幕,所以至今无人敢与之对局。只见弥珀小姐挽着他的手臂,和贵宾们一一颔首致意。看到威厄走过来,松开扎豪斯庞,呼唤威厄来喝一杯,威厄忙举杯说:“新婚大喜!”原来弥珀最近已成为扎豪斯庞的第十五位夫人,这位大亨总是五期即换夫人,好在d星的两性关系公约不许拖后,却不管超前。弥珀心有余“醋”地说:“唉,你那个老同学怎么给溜掉了呀?”威厄说:“他跑不了啦,被g星那个施图茨勃盯上了,那可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我看他逃不过今晚。”说着,扎豪斯庞举手高声呼喝,让大家安静下来,首席执行官要讲话,只见这位最高首脑洋洋得意地说:“各位,谁笑到最后,谁才笑的最好,感谢扎豪斯庞先生的宏图大略,把对手引入彀中,我们马上就要见证历史上最伟大的时刻,让我们为d星的最后胜利,为我们星球的救星扎豪斯庞先生干杯!”人们振臂大呼:“最高执政官万岁!扎豪斯庞万岁!”呼喊中有人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爆炸声,有人还以为是焰火升起了,却见一片火光伴随着巨响,庄园前面的办公大楼霎时土崩瓦解,人们拥挤着、喊叫着往外冲,一颗电磁炮发射的微型核弹集中了这栋别墅楼,一切顿时化为乌有。g星的第三轮打击降临了,d星既得利益集团带着他们最后胜利的美梦,一起灰飞烟灭。

在同样的时间里,g星的高官显宦,商界钜子,名人贵戚,也云集在元老院议事大厅,前面的大屏幕上,滚动播出三次打击的战略设计图,并用示意图解说了三次打击的基本进程。最后是实时播送正在进行的炸毁扎豪斯庞庄园的行动,看着d星的中枢被干净利落地消灭殆尽,g星人不仅纵情欢呼,忘情地叫喊起来。最高统帅部总司令蒙托雅鲁元帅大声说道:“我们取得对d星的全胜固然是了不起的历史事件,但是至高督监的另一个战略行动意义更加重大,我们派出的两路精兵,一路将特拉塔比党的精锐悉数拿获,另一路由我们出类拔萃的政治家施图茨勃率领,此时恐怕已经将两个最危险的敌人萨尔维尼和梅桑斯同时擒住,为我们永远绝了后患。大家说,我们的至高督监是不是一位天神啊?”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至高督监真是深谋远虑,有人高喊:“我们的至高督监是太空之王!”众人一起响应,同时高呼:“太空之王!太空之王!太空之王!”至高督监摆摆手说:“从此我们就是格利泽星系的惟一主人,不仅如此,我们还要进军银河系的几大星群,我听说距我们20光年的星系中,有一个最美丽的蓝色行星,简直是个乐园,现在还没有智慧生命,被怪兽盘踞着,我们要向那里进军,我们将所向无敌!”他话语铿锵,充满激情,说得这些g星精英人士个个心血沸腾。蒙托雅鲁叫道:“上酒,要那种茑萝樱果酿造的烈性白兰地!”这时,巨型屏幕上现出一排大字:

天地唯一三维无二

宇宙至尊统摄万有

至大至强永世君临

太空之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至高督监举起盛着金黄色美酒的高脚杯说:“来,为了g星主宰世界,干杯!”突然屏上的字迹消失了,换成了一个飞船上的画面,上面施图茨勃和一对g星士兵被押解着和迪亚瓦拉对话,一会儿全颓然倒下,全体同时毙命。至高督监脸色一变,踉跄一下,说一声“不好!”一个前仆,倒地不起,在场的人都觉得头痛欲裂,心如刀割,纷纷摔倒,没有一个人说上一句话,一时间议事厅中的显贵已经没有一个活人。只有几个服务生,吓得目瞪口呆,就像置身地狱一样。

这正是d星人的杀手锏。当得知g星人对他供应的茑萝樱果汁挑三剔四,并要强霸他的生产基地,扎豪斯庞就敏感地意识到这事不能和平解决,对方是故意挑衅。实力对决,d星处于弱势,看来不能力敌,只可智取。他与最高执政官和米特古奇密谋,制定了这个“楔入计划”,在运往g星的茑萝樱果汁中,按名单在专供高官显贵饮用的产品中添加一种慢性毒剂,发作时间定在已大致测算出来的日期——大战决胜阶段的末期,由科学院制定专人实施,所以科学院院长和威厄参与了这一计划。除了上述五人之外,迄今没有任何人知道头号机密,更是气势如虹,得意忘形的g星首脑们做梦也不曾想到的一道催命符。所以,在g星第三轮打击造成的天塌地陷中,最高执政官和扎豪斯庞仍然信心十足,谈笑自若。双方都没有想到,他们虽然都有理由确立胜利的信心,却在置敌于死地的狂想中,同时携手走向末日。

这是对权势欲极度膨胀的恶意文明的惩罚和警示,可惜特利泽星系的后代子孙却没有吸取他们先祖的教训,经过漫长的历史进程却重蹈覆辙。呜呼,此所谓“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鑑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萨尔维尼和迪亚瓦拉在飞船上几乎同步看到了两个星球上发生的惨剧,所有的人都惊得目瞪口呆,谁也没有料到这场星际大战竟以如此惨烈的结果落下帷幕。信息窗上现出梅桑斯的身影,他神色黯然地说:“都看到了吧?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多行不义必自毙,有些人生至理不是逻辑结论,却也放之四海而皆准。萨尔维尼,伙计,这回该我们收拾残局了。”萨尔维尼说:“生灵涂炭,可怜的两个星球的百姓,任重道远啊。”

回到d卫一基地,梅桑斯已经等在办公室门口,对垂头丧气的梯番丢-勃吉说:“你倒是两大集团仅存的硕果了,放心吧,我们会给你自新机会,你是国宝级的人物啊!”对卫队长说:“先把他押下去,要安排好他的生活。”转身拉住萨尔维尼的手,亲热地说:“还是头一次跟你面对面哪,倒是像老相识了。”萨尔维尼说:“你的部署这样周全,真是无懈可击,你名不虚传,果然是帅才。”梅桑斯说:“你的队伍纪律严明,进退有矩,真是精锐之师,那个萨氏器这么厉害,我可是开了眼界了。”迪亚瓦拉开玩笑说:“你们是惺惺相惜,都是当代英雄,就不要互相吹捧了,还是进去商量大事吧。对了,萨尔维尼,要不要先看看你的小女儿啊?”萨尔维尼感激地说:“我这个孤女这回真是有家可归了,我也到家了,来日方长,不急在这一时,现在千头万绪,还是商量大事吧。”

梅桑斯和萨尔维尼简单交换一下意见,认为当务之急是先召开核心会议,组织领导机构,做出顶层设计。迪亚瓦拉和伦德莱姆分别把d星复兴基地指挥中心的领导和特拉塔比党的核心召集到一起,萨尔维尼推梅桑斯首先致词,梅桑斯说:“我和萨尔维尼商量,当务之急核心是稳定局势,解决两个星球上居民的基本生活供应问题,首先是吃饭和居住两大问题。人无头不走,第一件事是成立同意的领导机构,建议叫格利泽复兴委员会(复兴委),下设:能源调配部,考虑到g星聚能环效能的充分发挥足以解决两星的能源问题,而既是专家又是主管的萨尔维尼亲自督办,基地的武器中心主任胡斯尼配合安排d星的能源调配,这一最棘手的问题可望于近期顺利解决;物资供应部由原基地基建总指挥波茨纳克和特拉塔比党的技术主管埃佩利负责,d星农业发达,条件优越,g星制造业基础雄厚,两星优势互补,目前的物资供应紧张只是暂时的;安全保卫部由特拉塔比党的副书记伦德莱姆和原基地武装力量参谋长芒戈雷昂出任部长,安顿流民,肃清盗匪,整顿户籍,重建法纪。

会议决定梅桑斯、萨尔维尼、迪亚瓦拉、伦德莱姆和芒戈雷昂组成五人核心组,迅速做出顶层设计,在大局稳定之后,启动重建两星社会的庞大工程。梅桑斯提出了一个三步走的总体思路,第一步是改造自然,用丰富的能源投入解决g星气温过低的问题,进而改变产业结构,彻底解决农业生产问题,在g星上建立生产基地,一劳永逸地满足g星人民对茑萝樱果需求,长远规划是发展引力拖拽技术,使两星并为一体。第二步是改造社会,d星依靠传统习俗制定的公约早已废弛,无约束的个人意志导致强势者的恣意妄为和弱势群体任人宰割;g星以中央集权的金字塔体制束缚人的个性发展,压抑创造力,整个社会一潭死水,毫无生趣。必须更新理念,根据合理的原则改造社会的深层结构,恢复生机,使全体人民朝气蓬勃地面向未来。第三步也是最难的一步,是要改造人性,d星和g星的人都有先天性的基因缺陷,无论是d星人那种任性发散,自我中心的秉性,还是g星人那种僵化收敛,因循守成的禀赋,都是偏颇的,要用基因工程和后天教育来进行彻底地改造。萨尔维尼用拳头重重地敲了一下桌子,激动地说:“太好了,这是格利泽复兴的纲领,我看应当以此为基础,起草一篇文件,作为我们的今后行动的目标和方向。”迪亚瓦拉建议:“梅桑斯,应当组织参加两星改造的骨干学习这些思想,现在百废待兴,社会心理却焦虑浮动,只有核心队伍的思想统一了,在正确的目标指引下,才能完成如此艰巨的任务。”

恢复秩序,保障生活,稳定人心,两星社会总算度过了最初的难关。接下来就是正式建立行政机构,是社会有序地正常运转。问题是一个什么样体制才是理想的,旧制度的失败殷鉴不远,新的道路究竟怎么走?梅桑斯和萨尔维尼反复讨论,最后萨尔维尼说:“谈来谈去也都是理论上的,最终怎样才能实现你提出的‘三大改造’的目标,只有通过行动,坐而论道不如起而行。我看有些基本原则是可以确定下来的,你最好把这些总结出来,在领导核心中讲一讲,然后用各种手段传播出去,做到家喻户晓。”梅桑斯觉得萨尔维尼是个十分睿智的人,他有个特点就是总能一下子抓住要害,如果说自己有谋,那萨尔维尼就是善断。

按照萨尔维尼的提议,梅桑斯全面总结了两星旧体制的弊端,重新反思了奥陶爷爷给他讲过的两种自由观,结合自己这一段参加实际斗争的体验,形成了一个较完整的思路,最根本的是把执政的基本原则确定下来了。按照迪亚瓦拉和伦德莱姆的安排,梅桑斯给两星骨干做了一次指导思想的演讲,他劈头就说:“过去的格利泽谁活的最自在?这些人有多少?有没有一种办法,让大家都像他们一样自在?也许有人以为,我和萨尔维尼这些人起来对抗他们就是要让我们,让你们,让所有感到不自在的人,都能像他们一样,也那样自在。”会场骚动起来,多很多人喊:“是呀!”也有一些人摇头,更多的人一脸困惑。梅桑斯停了一下,等会场平静下来,继续说:“不是让我,让萨尔维尼,让你们,让两星的普通民众,都像他们那样自在,那是空想。要是没有我们、你们以及两星普通人的不自在,就没有他们的自在。其实,他们自己也不是真自在,整日提心吊胆,为营谋自己的私利,忧思劳瘁,那些声色狗马的享乐,也只是动物本能欲望的满足,人的天性都被扭曲了。我们不是要那样的自在,我们要建设一个新的秩序,第一条原则就是有些基本的自由权利让所有的人都平等的享有,第二条原则是如果在某一或某些方面必须存在不平等,那就必须保证处境最差者能享有最大利益,而且有同等的机会让他们向处境好的社会地位流动。※当然这还只是我们的理想,要实现这些原则,恐怕不是我们这一代人能够做到的,但是我们今天就要为建立这样的社会奠定基础。总有一天,真正的自由而不是伪自由才会降临到我们的星球。”

他举起手,庄严地说:“我发誓,我将为此献出我的一切!

大局底定,复兴委核心小组起草宪章,划分行政区域,确立人事制度,组建职能机构,一个新社会的雏形逐渐浮现出来。两星社会改造的头两步计划已经初见成效,两星社会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安定和繁荣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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