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北走，所见景象就越干枯。www.591taobaonet.com但好在马车走至京城的时候也到了快三月底，日渐温暖，已经有了春水丰沛、树木抽芽的势头。

陆路漫长枯燥，好在卫见瑜一路给她讲去年到闽地时走这一条路的见闻，乔可言倒也不至于太无聊。

“你那时候怎么不走水路？”

“刚刚出京，恐有人在船只做手脚企图谋害。走陆路虽然慢，但好在还有一些可以回转的余地，动起手来没那么方便。”

“你一个人在车上的时候做些什么？马车慢慢开得个把月，怪无聊的。”

“那时候心情烦闷，书也读不进，做些别的也不方便，确实难熬。”

乔可言“嘿嘿”一笑，挽着他的手臂道:“现在有我陪着你，是不是好多了？”

卫见瑜没点破。明明是他在给乔可言解闷！他也笑笑:“多谢夫人。”

待到全身都要坐麻的时候，终于到达了京城。璋朝的都城叫玉京，皇子名字里也有王字旁的字。像卫见瑜这一辈，所有的皇子都是“见”做名，再补上这样一字。都城城墙巍峨，周边没有树木，也没有高大建筑，璋朝太祖所题“玉京”二字的牌匾赫然悬在城门口，看得让人心生畏惧、不敢造次。

“城墙高五丈，用米浆和泥，坚硬无比。”卫见瑜向她解释道。

而城上，士兵密布，各个持刀背箭。墙下，士兵分列，盘问过往人群。

在这样压迫感十足的地方，乔可言见到了卫见瑜的胞弟，五王爷卫见琛。

卫见琛今年二十一。他身穿淡蓝色的锦袍，看得出内衬是白色的，添了几分淡雅，冲去了华丽外袍的庸俗，只剩贵气。腰间别了一个玉佩，穗子也是白色，十分和谐。

姿色气度是一等一的好，而且还与卫见瑜长得八分相似，一瞧就知道是亲兄弟。乔可言一下看直了眼，顿时手足无措。

好在卫见琛礼节到位，躬身道:“三皇兄、皇嫂，舟车劳顿，皇弟特来相迎。”

卫见琛没有被外派分王，乔可言就称他五王爷，也回了礼。

嫂子是周到了，亲哥哥却平平淡淡的，一点也不热络。卫见瑜只点点头:“有心了。”

乔可言看得疑惑，却到底不好在这里问，便什么也没说。

卫见琛骑马来的，领路走在最前，他的一众随从则跟在了卫见瑜的马车后面，对二人的马车形成了保护的姿态。

乔可言掀开帘子开了一眼，又缩回了头问:“怎么不跟他一起骑马？”

卫见瑜淡淡说道:“本就前途未卜，倒是不必如此招摇。”

乔可言顿时噤了声。

京城不知道有多大，但到落脚点的路途可比榕城城门到王府的距离远多了。马车晃晃悠悠地走，走到乔可言已经望眼欲穿才停下。卫见瑜扶她下车，眼前府院端庄，比榕城王府少了几分雕梁画栋的精致，但多了一些浑然天成的大气。

卫见琛对着乔可言解释道:“此处名听涛园，本是皇家林园。虑及皇兄回京，父皇特下命新近建造和整修了房屋，又配了侍卫仆役数十人以供差遣。听闻皇嫂曾是闽地首富之女，京城不比闽地气候温润、物产丰富，还请皇嫂多多适应。”

乔可言连忙摇手，甚至想离他远一点:“哪里的话，多谢五王爷告知！”

卫见琛身上的气场太强了。他跟他哥哥一样是个平常不苟言笑的，站在那里就是个玉雕。现在他却老单独跟她说话，搞得乔可言很不自在。

“听闻五弟已经在礼部就职，今日并非休沐，没有要事？”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卫见瑜这是在赶人了。

卫见琛答道:“累月不见，甚感思念。皇兄归来，弟自是不管那些事的。”

“还是别了，父皇可没有那等好脾气。”卫见瑜笑笑:“莫不如今日五弟先忙，过两日休沐时皇兄再亲自去府上拜访。”

卫见琛似乎是思索了片刻，然后躬身拜别:“五弟在王府恭候皇兄皇嫂。”

他刚走出门，乔可言就长呼了一口气，几乎要摊在椅子上:“你们皇子皇孙都这么木着脸的吗？他简直跟我刚认识你那会儿一模一样！跟他讲话太让人难受了！”

“与我一样？”卫见瑜笑道:“你刚认识我时可没有这么拘谨，什么阴阳怪气的话都说得出口。我那时还想，闽地首富养出来的女儿怎是这样的不懂事。”

乔可言哼道:“那不是怕到了京城给你丢脸？不然我这么端着干嘛，多难受！”

卫见瑜摸摸她的发顶:“做你自己就好。”

乔可言也捏捏他的脸颊:“我又发现一件事，你喜欢摸我头发！就像我喜欢捏你脸捏你手一样。”

“你最喜欢做的难道不是摸我胸腹上的肌肉？”卫见瑜笑道:“结发夫妻、一生挚爱，当然爱摸你的发顶。”

乔可言被闹了个红脸。前一句臊的，后一句羞的。

“你跟你弟弟感情不好？”

卫见瑜一开始没说话，后又坐下来整理了衣袍，缓缓开口:“不算不好，但也算不上好。”

天家兄弟争家产，大致如此。

乔可言心里了然:“刚结婚那会儿你跟我说你的情况，记得吧？你说你有几个兄弟姐妹，其中有个胞弟叫卫见琛，特意提了他一句的。我那时候以为同父同母的亲兄弟还是不一样。”

卫见瑜若有所思地点头:“……或许。”

乔可言站起来伸个懒腰，活动一下筋骨:“感觉你父皇对你也不错？没有先前想象地那么难过。”

卫见瑜嗤笑了一声，朝着外面对她扬了扬头:“你要不要出去瞧瞧。那数十的侍卫和仆役，是侍卫多还是仆役多？”

乔可言走到门口，探头看了一眼。入目所及，他们所在主院的院门口站着六个佩刀着甲的男子，沿小道零星有侍卫在巡逻，能见到的最远处是整个住宅区的院墙，也排着一列同装备的人马。

她惊慌失措地关上门，深呼吸几下平复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