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软禁？！”

“嘘——”卫见瑜嘴上要她嘘着声，自己却没降低音量，像是自嘲道:“怎能说是软禁？这是保护。www.jingsiwenxue.com京中想要本王性命的人，可太多了……”

乔可言小跑过去将他抱住:“乖哦，不怕不怕，我在这里呢。”

“我可不怕。”卫见瑜笑笑，心情好了起来，反过来也抱住了乔可言:“没有一进京即面圣已是好事，说明父皇没有置我于死地的想法。以后怎么办，明日上朝再看情况就是了。”

乔可言喃喃道:“你可简直有美强惨的意思了。”

“不惨，有言言在，一点都不惨。”

乔可言坐下来，正经地问道:“所以我可以问吗？为什么？你们父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兄弟之间又怎么了？好吧，哪怕这是天家之间的权力斗争，那母子之间应该没有什么仇吧？不能皇后那么爱你父亲，爱到连儿子都不想要？”

卫见瑜无奈地摇摇头:“一连抛出这么多足以治罪的问题，你胆子是真不小。”

他站起来，在房里看了一圈，又到门口巡查了一遍，才回来接着说。

“我说过，我是因为挪了军饷才被贬到闽地的。新皇未立，一般不用急着把皇子们都派往封地，除非确有问题。你不用急着为我解释，我确实事出有因，但军饷它用也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

乔可言收回急着扑过去拉住他的手，坐回去耐心听他讲故事，表情很是乖巧，还透着十足的求知欲。

卫见瑜看见了她这一系列动作，心里温暖舒畅。哪怕是自己的糟心事，他也能笑着说出来:“父皇于我无恨无仇，只是当时太子既立，而他还尚在壮年，疑心便是止不住的东西。太子想拉拢臣民巩固地位，帝王要忠心无二护住皇权，这是古往今来都躲不掉的事。”

乔可言点头。

“与见琛的事情……这就要先说我的母后了。”卫见瑜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我出生的那年，京城酷暑难当。母后难产，血崩似的，险些丢了性命。她刚生产完不能见风受凉，便只能在酷热中昏迷了四天，浑身都像溺入了水中。炎热的天气还易加重病痛，母后她……为了我可是受了不少苦。”

“这……”故事与乔可言想象地不一样:“这样受难生下来的孩子，按常规判断，她不应该更爱你、更心疼你才是？难道她本来就不愿意做皇后？”

“她是舒家的女子，她的父亲、我的外祖是当今丞相。或许你以后会见到的，舒家的女子不可用常理来判断。”卫见瑜仿佛是说完了最心酸的部分，放松了身心，言语流畅了很多:“孩子是让母亲受苦受累的人。她不爱我，反而恨极了我。”

乔可言明白了，她艰难地嗫嚅道:“所以你不想、不想要孩子，是因为这个原因……”

卫见瑜重重点头，笑得与哭一般:“是啊，母子似仇家，岂不痛苦？”

这个年代的生育，是拿着母亲的性命在换取孩子的生存，更遑论后续累月经年的喂养和爱护。或许王公贵族还有人帮衬，而平民百姓则是一身伤痛俱在母体、全家宠爱皆在孩身。

舒皇后看透了，她不愿意喜欢这个透支她身体、损害她心灵的孩子。

乔可言不知该作何感想。或许该说舒皇后认知清晰超前，或许又该再想想孩子的因素……要么撇开了说，就怪这个时代的科技文明不够发达吧！这种感情与事实的纠葛，真是太难让人理清了！

“但是，她又不是那么讨厌我。”卫见瑜苦笑了一下:“当年我外祖还不是丞相，她也还不是皇后。可巧的是，先前气候一度冰寒，北方粮食难以耕种，而我出生那一年却气候回升，秋季粮食丰收。父皇以我出生祥瑞，给她升了后位，连带着也提拔了好几个舒家在朝子弟。一时间，舒家风头无两，外祖也慢慢得势，步步高升，终成了丞相。”

“这可能就是……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乔可言只能这么说。

“或许吧。”卫见瑜不置可否:“过了几年，五弟出生了。别看他现在高大俊朗，刚出生的时候可是瘦瘦小小的，是来报恩的，母后一点痛苦都未感觉到便生下来了，不意外母后为何喜欢他。有了五弟，母后的地位就更稳了，后宫里无人动得了她。”

“是因为偏爱，所以你们感情不好？”

卫见瑜摇头:“那倒不是。父母的心哪有不偏的，不过是轻重不一罢了。只是父皇偏爱我，而母后偏爱五弟，致使母后总以我为标尺来勉励五弟。或许现在三四岁的年龄差别不算什么，但放在儿时，那可是天差地别。”

乔可言能想象那场景。或许卫见瑜能背书颂诗时，卫见琛还是个堪堪能走路的小娃娃；卫见瑜能挽小弓射野兔时，卫见琛刚刚学会提笔写字；卫见瑜能在朝堂上旁听学习时，卫见琛还在皇家学堂里受夫子拍手板。

拔苗助长不是益事，耕种在孩子心底的只会是嫉妒和疲劳。

“不错，你说的很对。”卫见瑜点头，脸上浮现了温情的笑意:“五弟幼时很喜欢我的。母后虽不太让我靠近他，但他总能晃晃悠悠地撞进我怀里，念着‘皇兄抱’。”

“只是后来……”卫见瑜对乔可言说:“你也懂的。他慢慢视我为对手，以我为敌。亲情不再，只余疏离。尤其后来我成年被封为太子，居于东宫，而他成年却出宫建府……我在京城是没有王府的，能临时找来这座院子也是不容易，让你跟着受苦了。”

“嗐，这有什么。”乔可言不以为意:“早说过我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这根本不叫什么苦。”

“没有给你我所能给够的最好生活，便是苦。”

“你这人！怎么、怎么随时随地说情话呀！真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