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珩看着沈宁的背影，不知为什么突然就觉得有些后悔说出那些话。m.yimiwenxue.com

半晌后，他强打起精神回了前厅。

白欣月虽然心思单纯，但也瞧出沈宁和和大哥之间的微妙情绪。

更何况方才大哥的话让她都有些生气，沈宁肯定也觉得大哥这个时候说出的话太过凉薄。

白欣月扯了扯沈宁的手，谨慎道:“表妹是不是和大哥生气了？我替大哥给你道歉好不好？”

沈宁顿了顿，说道:“表姐多心了，我没有生气。”

白欣月垂着睫毛，叹气道:“其实我知道都是因为我，如果祖母真的过世了按照规矩我就要三年后才能嫁人，母亲担心三年时间太久生出什么变故来，其实我也难受，虽然我心里也担心害怕，可我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就这么嫁人。”

冷静下来，沈宁也觉得自己方才那股火有些莫名其妙，按着最清醒理智的方法来看白珩也好，崔氏也罢，谁都没有错。

毕竟这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只是这几日她日日和外祖母相处在一起，难免情感上有些不能接受。

沈宁摇头，低声说道:“表姐没有错，表哥也没有错，只是这世间有很多事情让我们不能两全，选择一方就意味着有另一方将被放弃。”

“那你呢？”白欣月轻声问道:“阿宁是不是很讨厌这样的选择？”

沈宁听到白欣月的话，似是自嘲的轻笑一声。

她，从来都是不被选择的那一个罢了。

沈宁推开外祖母的屋门，屋内药味甚重，桌上搁着的那碗药不知热了几次了，沈宁倾身过去伸手探了探碗边的温度。

“嬷嬷，这药凉了，再去热一热吧。”

“唉，我就去热，”嬷嬷抬手抹了抹眼泪，捧着药碗走出去。

“外祖母，待会热了药回来你得起来吃药了，不然明日可怎么好看到表姐穿上嫁衣出嫁呢。”

“祖母，”白欣月也小声说道:“祖母，孙女不孝，祖母病着孙女不能尽孝在身边还要出嫁。”

白欣月对于此事十分自责，可她在家中万事都做不得主，眼见着祖母这样心里自是羞愧难当。

她伏身爬在白老夫人的床边哭了起来，憋着不肯出声，只哭的两个肩膀一抖一抖的。

沈宁抚着她的后背， 轻轻安慰道:“表姐不必自责，外祖母就是醒着也必然是赞成的，祖母那么疼你，怎么可能会生你的气怪你呢。”

“我这就去和父亲母亲说我才不要明日就离开，我要等着祖母醒过来。”

白欣月愤然起身，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就往院子里跑。

“凌月，去把表小姐追回来。”

还没等凌月将人带回来，白欣月刚跑出院子就和白晔书还有白珩撞在一起。

白晔书扶住白欣月，斥责道:“你这是做什么这么毛躁，哪里像是要嫁人的样子。”

提及嫁人二字，白欣月顿时说道:“父亲，我不要明天就出嫁，我要等祖母醒过来，哪有为人子孙只惦记着自己，不记挂老人的，况且我要是明白就出嫁了，将来想起此事必定一辈子不得心安。”

“谁让你明日出嫁的？你的婚期不是定在两日后么？”

白晔书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会，扭头看向崔氏，质问道:“是你决定的？”

崔氏闭口不答，面上却露了怯。

“父亲。”

白珩刚开口，就被白晔书打断道:“怎么？难不成与你有干系？”

“不是，不是珩儿的主意，是我的主意。”

崔氏生怕白晔书迁怒到自己儿子身上，赶忙承认道:“母亲已经这样了早晚是熬不过这一关的，可欣月耽误不得啊，要是明日就断了气，那该如何是好？”

白晔书被崔氏的话气的急火攻心，捂着心脏喝道:“她的婚事原是定了哪日便是哪日，你再急还差这两日么？那周家还差这两日么？若是周家就因为这一两日的差别就不娶我白家的女儿了，那不嫁也罢。”

嬷嬷端着药从偏房回来，见沈宁沾湿帕子再给老夫人擦着脸。

“小小姐，药热好了，外面老爷和夫人因着小姐的婚事正在吵闹，小小姐可要出去看看？”

沈宁接过药碗，轻轻的搅动着:“这个时候我出去怕也不合适，表姐的婚事该是舅父舅母决定的。”

“外祖母，你瞧瞧他们外面吵的多厉害，你要是再不醒过来给他们主持公道，只怕这还要吵个没完。”

沈宁舀着药喂到老夫人嘴边，一勺喂下去流出来的大半，能进口的少之又少。

嬷嬷心急的替老夫人擦着嘴边流出来的药，心疼道:“老夫人喂不进去药，只怕不能大好。”

“慢慢喂吧，总归还有一些能喝进去的。”

沈宁就这样喂了小半碗药，也不知是药起了作用还是怎地，白老夫人咳了两声后，竟睁开了眼晴。

沈宁轻笑出声，看着白老夫人温声说道:“外祖母醒了？这还有半碗药我再喂你喝完好不好？”

那模样声音像是哄着孩子似的，白老夫人听到后费力的点点头，却没发出声来。

沈宁一边喂着药，一边对嬷嬷说道:“嬷嬷，外祖母醒了去通知舅父吧。”

白晔书进来时，白老夫人已经喝完药了。

白晔书扑通一声，跪在床边说道:“母亲醒过来了，都是儿子无能不能让母亲快点好起来。”

白老夫人费力的抬抬手，目光往门口看了看，看到白欣月时，支吾道:“过来”

“祖母。”

白欣月和白晔书一样跪在床前。

白老夫人蓄着力气从腕子上退下一对玉镯推到白欣月的手中。

缓了少顷后，才说道:“好好嫁人。”

白晔书看到镯子后，羞愧道:“这镯子是当年父亲成亲时送给母亲的，寓意和和美美，后来我成亲时你祖母也寻了一对成色极佳的玉镯给了你母亲，你祖母这是希望你能好好嫁人。”

崔氏立在人后，掩在袖子下的手在玉镯上轻轻摩挲着，片刻后禁不住走到近前跪拜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