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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太顿觉手臂一沉,想往下摘,手却被杨匡握住了,“娘,您好生戴着,嫂子也戴上,嘿嘿……银子金子算啥?啥都不算!一张熊皮就能换好几个!嘿嘿……我去后边找大哥!”
“你这——”王老太追至门口,“你可慢点,这黑灯瞎火的,以后天暖和了,山里啥活物都出来了,你可少乱跑,看好了路!别再去打熊瞎子,那玩意儿猛!”
“唔——”,杨匡不张嘴不回头的挥手离开。m.jingsiwenxue.com
……
王奶奶去了二儿子家,冯先生开始带着赵璟日日忙活小庄的营建,山里的寨子也同时开工,程伯和冯璜顾起了那一块,家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经管铺子、作坊和田庄的事金氏都已经教了个七七八八,也就不再事事都带着杨娉,于是她就成了孟老爷子唯一的一个日日点卯的学生。
每日早起练功,早饭后到孟老爷子那里读两个时辰的书,下午练练字、作作画、背背医书,晚间再被赵璟盯着看看书检查检查课业,得了空就随意做些其他的事情,比如跟着程伯往山里跑两趟,比如跟着赵璟去小庄遛一遛,日子倒是前所未有的惬意,惬意的让冯璜羡慕不已,每次见到她不是挑鼻子瞪眼就是要请她代写课业。
她现在十分感谢外祖母和舅母把凌霜姐妹两个送过来,不仅是多了两个玩伴,主要这姐妹俩太投她的脾气了,能干不说还从来不告状而且聪明灵活又有趣。余淩细腻灵透,擅暗器,会女红懂烹饪;余霜不仅胆大爽利功夫好还精账务,与自己一样女红不会茶饭不通,三人相处的十分融洽。
怕老先生觉得寂寞杨娉干脆让新河和青松两个一起住到了王启原来的屋子里,既方便了读书学习还能照顾下老先生的起居顺便帮他解个闷儿,孟老先生也明白杨娉的意思,摆摆手允了,只在心中暗骂徐家二公子把自己的学生给带走。
就这样日子晃晃悠悠的过,转眼已是三月中,风向渐渐变了,连最怕冷的孟老爷子都将大毛的衣裳换成了轻便的棉裘。
这日,杨娉正和凌霜姐妹把院子里那些覆盖在地面上的秸秆撤掉兴奋地数着钻出地面的点点新绿,忽听一阵轰轰隆隆的炸响由远及近而来,初时还以为是地动,紧接着就又有大呼小叫的声音传来,“开河了,开河了……”
“开河?”,余霜疑惑,“小姐,什么开河?河水烧开了?”
“烧开了做什么,煮鸡蛋?”
余霜想起了自己那天煮鸡蛋滚水才下锅的事,十分不在乎的挥挥手哈哈干笑两声又转头问向一旁忙着干活的余凌,“姐,你知道?”
余凌也不知道,她也好奇但她稳重,只轻轻摇头, “不知道。”
杨娉与她们细说: “开河就是河里的冰雪融化,分‘文开’和‘武开’,这几天明显暖和,估计是‘武开’,就是一夜之间冰面破裂,大量的冰块顺水而下,据说阵势极大,这青涞河还只是个支流,若是在沧澜江里那绝对会有排山倒海之势,说是能跟钱江大潮一较高下都不为过……去看看?”
“真假,这么厉害?”,一听冰雪融化还有文武之分余霜登时就来了兴趣,“还带武戏的,热不热闹?”
“你听听外面的动静不就知道了,‘武开河’可是多年难得一见的盛景,走啊——”,杨娉头一个扔掉了手里的东西往外跑,“我也只是听说过还未见过,据说能开好几天,明天让赵大哥和冯璜也去!”
“走走走……”余霜比她跑的更快,又两步蹿上墙头,“我去叫老先生,若真像小姐说的那般气势磅礴,说不好还能让老先生成就出一篇千古佳作来——”
“余霜你就是故意的!”,杨娉在后头咋呼,“老先生若写了文还能饶得了我们?!”
余凌也跟着笑,“小姐若写不出就今天看一次明天再看一次!且等等,我去拿件披风来,河边风大!”
几人说笑着往河边走,到时,那边已是人头攒动,村里除了去上工的青壮外几乎都赶过来了,尤其是半大的小子一个个的在人缝里钻进钻出还不时地发出一声声惊呼。
看见孟老爷子一行过来人群自动让出一条缝,这个说:“老先生来了?”,那个说:“这儿平整,老先生到这儿来!”
孟老爷子呵呵笑着一一应了,有大梁在老先生的安全不必担心,杨娉便与凌霜两个又往河边凑近了些,只见大大小小的冰排顺流而下,你推我撞、势如破竹、齐头并进,如野马脱缰、猛虎下山,奔腾着、咆哮着,你撞断了我的腰,我踩断了你的腿,再伴着轰隆隆、咯嚓嚓的冰面破裂声,恣意、猛烈、血腥又残酷,就如同在战场上厮杀的兵卒,不顾一切。
距离粉坊不远的河道转弯处,冰排逐渐堆积,原来是河道变窄庞大的队伍一时难以通过,而后面的冰排还在浩浩荡荡、一如既往,“冰山”越堆越高,终于在不堪重负时轰然倒塌,震耳欲聋的响声像是春雷在头顶炸响,冰块砸起的河水如条条悬在日光下的白练,再飞金沙银一般在河水里投出朵朵浪花,呼啸着,呐喊着融入河水中滚滚而下……
“这阵势,还得好几天……”
“天边忽地起惊雷,日耀银戈战阵开……壮哉!”
杨娉回头,见不知何时孟老先生和七叔祖一起站到了自己身后,“杨家丫头是头回见这个?”,七叔祖蛮有兴味的问她。
杨娉点头,“是,原来听过,见着还是头一回,没想到这么大气势。”
七叔祖摆手,“这还不算啥,沧澜江上只要赶上武开河,那冰排能堆起两层屋子高,老先生知道为啥叫‘冰排’吧?咱们这从山里头砍了大木头就让它顺着水漂下来,那叫‘放排’,就跟这‘冰排’一个由头……”
孟老先生笑着点头,“老七哥还放过排?”
“那可是个利巴活儿!”,七叔祖摆手,“就跟着放过几次小木头,大的可不行,说起来都四五十年了,那会子上头从咱这大山里采红松,几百年的大红松啊,两三个人都搂不过来,就顺着沧澜江往下放……那可是——”
七叔祖说着面上露出感叹之色来,孟老爷子却是想到了那屹立于太庙中的被刷了大漆、刻了金龙的大柱子,不想竟是出于此处。
出于深山立于大堂,红松,坚韧挺拔撑起了脊梁。一年之际,莫如树谷;十年之计,莫如树木;百年之际,莫如树人。百年的红松好寻,可若红松一般的人呢?老先生陷入沉思。
“开河了,该翻地喽……”七叔祖低声喃喃,一语未尽眉宇间就涌上了不少惆怅,去岁一场大雪到如今不少地方还未化完,田地泄的到如今还不能进人,墒情至少要比往年晚上半个多月,这要是错过了节气下种,“唉——”,老人家开始叹气。
两位老人所思所想的不同,但眉头的凝重却相似。
看了开河回家,老七叔差遣儿孙去地里查看墒情,孟老先生则是给几个弟子留了首关于开河的诗又留了篇关于红松的赋。
河开后,暖风起。
暖风带来场场热闹,人的心情都跟着舒展了几分。
赶在春耕之前,王茂才带着一群人和李家父子一起将五架水车安到了青涞河边上。
至此水生父子三人也兵分两路:父亲和兄长带着新招的几个学徒去了小庄,负责起那边的梁檩门窗;水生则留在原地就着之前剩下的一些碎木头开始琢磨雕刻并制作一些接下来的毛毡制品要用的画架和屏风。
王婶子从外头买的那些雏鸭和雏鹅送了第一批来,软软乎乎、毛毛茸茸、摇摇摆摆的,扁毛还没长齐就学着往水里下,被浪花一个猛子卷了还能颤颤巍巍的浮起来,杨娉拎了根柳条跟余霜一起站在河边看的起劲,不知何时赵璟竟和冯璜也一同赶了来。
“呦呵……两位鹅倌儿啊这是!”,人还未至冯璜就开始使坏,将几枚石子“嗖嗖”的贴着水面打了来,惹得一群小东西跟浮萍似的往一处挤,不是你踩了我的脑袋就是我挤进了你的翅膀,叽叽喳喳的惹的树上的鸟儿都跟着叫唤。
“冯璜——”
杨娉一语未完,余霜就扯了她手里的柳枝飘出去迎上,你来我往间柳枝抽带起了数不清的水帘,像下了一场小雨似的湿了岸畔人的头发。
赵璟上来将人往后扯了两步轻笑,“没殃及到河中鱼,倒是润泽到了岸边人?怎么出来了?”
“想你了啊,来接你的,不行?”,杨娉也笑,“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冯叔开大恩了?”
赵璟被她的话和笑容晃的差点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静了几息才应声:“荣幸至极,重要的几个地方的地基都已经放下去了,不用再日日盯着,几处机关岗哨也不能用村子里的人干……”
说着抬眼环望了下四周,接着道:“经常到这儿来?喜欢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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