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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娉点头,两人相视笑,王婶子一头雾水。www.lzwl2015.com
“羊毛、兔毛、棉、麻、丝……染色,再织出花纹来,可以当坐垫、炕垫、地毯、门帘……冬天看着就觉得暖和!”
“西域那边就有人用羊毛织东西,但他们不掺丝,不掺棉,用手搓绳,所以织出来的东西笨重,花色少,对羊毛处理的也不好,不但硬还有味儿,我知道用药材祛味的方法,咱们再织的轻薄一点就可以当挂毯、屏风、炕屏……乔姨,你这是发现了个大买卖啊!这活计也不占地方,窝冬的时候村里的嫂子大娘们在自家炕上就能干!”
金氏哈哈笑着拍着手站起来,“就这么定了,咱们先琢磨琢磨,找人、找物料,先学起来,明年开春就养羊养兔子!多亏了嫂子的提示,哈哈……要不这生意咱们娘仨分吧?给娉儿一半,剩下的一半咱俩平分可好?”
“啥?”,王婶子听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定下宗生意来,脑子一时跟不上,这又听金氏说到合伙的事来,慌忙摆手拒绝。
“好啊,我负责方子、花样和一应的棉丝染料,乔姨负责张罗买卖再找个精通编织的人来教教大伙儿,婶子负责安排人手,安排养羊养兔子,我的活最轻快可不能占大头,这样,咱们一人三成,剩一成用来打点可好?”
“好!”,金氏答得爽快。
“别,别,平平,可别!”,王婶子慌忙拒绝。
“哎呀,嫂子,这是女人家赚点私房小钱——”
“那也——”
杨娉笑着起身,“乔姨说的没错,婶子,这生意要从头开始张罗,啰嗦不说又占功夫,乔姨还好,我是肯定出不了面,主要还得是婶子打点,短期内还很难见利,要是耽搁上三年两载婶子可别怪我!”
“别瞎说,婶子就觉得帮不上啥忙!”,王婶子一拍大腿,“你俩要是不担心我把事情弄瞎了,我就跟着干!”
“这就对了,婶子多攒点私房钱,我叔更听你的!”
“你这丫头的嘴!”,王婶子哭笑不得,又转身指着金氏道:“都是跟你学的!”
金氏笑倒,“关我啥事?我教的是武!孟老先生才是她的文字师傅!”
“婶子,刚才听你们说莲姐姐的事,我想着咱们这个生意要做起来少不得得用些画框啊屏风架之类的,水生哥的手艺我见过,雕刻上很有些天分,咱们可以把这一块的活计交给他来做。”
“他?”,王婶子有些犹豫,“那孩子做事,要说仔细是真仔细,可没见过啥世面,就会雕一些花儿草儿猫儿狗儿啥的,咱们的东西要是做成了恐怕是要卖到大户人家的——”
金氏清清嗓子正色,“嫂子有所不知,这大户人家平日里看多了牡丹芍药,偶尔见一见这青瓜野草那是野趣是返璞归真,那些老师傅们的手艺好但雕出来的东西未免太过匠气失了情趣,李家小子手生,但胜在大胆、自然,咱们的东西做出来也是这样的意味儿,两下正好相搭。”
“乔姨说的对,等有空了,我画些这类的东西让水生哥看一看练练手,每个人看东西的角度不同,让他们几个也画一些。”
王婶子若有所思,“我明白了,那咱们织的毯子,就织些瓜啊果啊,小鸡小鸭子之类的。”
“嫂子好觉悟,就是这个意思!”,金氏倒了三碗茶来一人一碗,“来,咱们满饮此碗,预祝生意兴隆!”
“哈哈……好!”
“你呀,好好好,生意兴隆,生意兴隆!”
……
酒席吃到这里,几人已是半醉,换了间屋子坐下,重新沏茶。
这里是家里平日会见外客的地方,一色儿的水曲柳圈椅绕着宽大的桌案摆了半圈,背后一幅巨大的《云山秋色图》,往里,一架六扇的彩绘漆屏风挡住了内侧的两排小几和圈椅。
“哎哎哎……别关门,散散这酒味儿!”,冯先生回头阻止走在最后的人,右手在虚空里挥着,眉目间十分嫌弃的样子又让人觉得特别亲切和真实。
王茂才喝多了酒也不管是不是当着小辈,扯起自己的衣襟使劲闻了闻又凑到冯念恩跟前闻了闻,“得得得……咱们是豁子吵嘴,谁也别说谁!哈哈,要我看数你喝得最多!”
年轻人都笑,气氛随之从酒桌换到了茶桌。
半盏热茶饮下,王茂才胃里的酒气散了不少,虚握了两拳搁在桌上看向冯念恩仔细开口:“冯老弟说吧,啥事都尽管招呼,爷几个都听你分派!”
冯念恩也放下茶盏,同王大叔对视两眼后应声:“不是指派,但确实是大事,看看这个。”
两页信纸,王茂才先是疑惑,再是心惊,接着就害怕,越看越怕,面色发白,酒也醒了大半。
年轻人不解,春树从他爹手里把信纸接过去小声地念给大伙听。
信是芳菲谷寄来的,说行一大师据天象推测今冬怕有大灾,徐二公子查阅了许多典籍也发现今年的气候与百年前的那场大灾颇为相似。
王茂才不知道行一大师是谁也不知道典籍里是如何记载的,但他知道当地已经连续三年少雨庄稼欠收,今夏又热的异常,青涞河都断流了半月,还是沿河许多村子的劳力一同重新清了淤才从山里又引了水。十里八乡有不少老人儿私下里都说今年不是个好年成,而且这入冬才一个月都已经下了三场雪,先头他还庆幸今年村里人手里都有了几个活钱支应,好歹这个冬天不会冻死饿死,可现在看起来事情好像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
“冯老弟,该咋做,您说,咱们都听着!”, 沉静良久,终于等到王茂才开口。
“对,俺们都听冯先生的!”
冯先生叹一口气摆手,“老天爷要不赏脸谁也当不了家,就是想着老哥牢靠几个后生也知事才把这个拿出来给大伙商量,信与不信的提早防备一下总是有益无害,这样的话十里八乡的老人也没少念叨……该预备的预备,出了门还不能乱吵吵。”
王大叔先添话,“冯老弟这话对,出门说话都留点分寸不能传的到处都是,闹出事儿来官府也不愿意,茂才哥想想法子让乡亲们该囤粮的囤粮,该修房顶的修房顶,柴火也得多预备。”
“是这个意思!”,冯先生也点头。
王茂才沉声应了,琢磨了一番后就带着几个年轻人去忙活。
冯先生更是,一面悄悄地接应商队押送过来的大批粮食,一面按照先前的安排催促窝在山里的杨忠三人带领这个把月集结过来的七八十号人加紧凿山洞挖地窖搭板房将粮食分散藏匿,另外还趁着给绣坊进货的档口从外地运了些粗布粗粮和糙棉过来。
一切都进行的有条不紊,一切看起来又都十分平静。
然而有心的人却从这看似平静的水面下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味:首先是天气回暖了几日,杨娉家院子里草席下面的菠薐菜竟然抽出了两片嫩芽,然后走街串巷的挑担货郎说外头讨饭的人比原来多了,他这次进货回来是使了银子跟在人家商队后面才得以平安回来的,所以原来买够五十文的东西便能送根头绳的,现在却是不能送了,再然后买菜回来的王大叔说镇上的米粮每斤涨了一文钱,盐每斤涨了两文……
终于,这一日,自早起太阳就没有露头,罡风卷着黑云在铁灰色的天幕下来回的翻转。
半日后,风住了云却越压越低,整个黑云山仿佛被巨大的幕布罩住了一般窒息的让人喘不过气来,空气湿的吓人,出去转一圈回来棉袄就好似吸饱了水汽似的变的沉甸甸的。
杨娉几人一起窝在大书房里,埋首在一堆故纸堆中奋笔疾书,竟是孟老先生在让他们各自思考并整理赈灾的章程。
几人当中冯璜和王启两个平时不关注这些,所以章程里多是些放粮施粥、安顿流民的表面功夫。杨娉姐弟俩虽同样无甚经历,但好歹读书多又受长辈影响多少还能谈些周全调度、募集善款、平抑物价的举措。赵璟却不同,他眼光犀利又思虑周全,除了上述提到的那些外他连如何借此机会笼络商人整治吏治都考虑到了,甚至还提到了来年的春耕、边关的安防以及朝堂的动向。
孟老先生捻着胡须不住地点头,杨娉也是到今日方才从对方那一贯温润又不动声色的表象下看到一颗赤诚又沉重的心,莫非是天生使然?
收到姑娘探究的眼神赵璟停了笔墨抬头看她,“是觉得危言耸听?”
“啊?不是,不是……”,杨娉赶紧摇头,有些不自然地笑了两声道:“就是想问你是怎么想起来把坏事变成好事的。”
“不是想起来的……”,迎着姑娘疑惑的眼神赵璟干脆收了笔墨耐心地同她解释:“是世事无绝对,好事坏事也一样,就如同福祸相转、荣枯迭代、阴阳转换一个道理,只要管控处理得当坏事便可以被利用或转化为好事。天灾或许非人力可以干预,天灾带来的毁损更是无可估量,但天灾能检验先前的营建、能考察官员的能力,能检测边关的固防能让不稳不和的人心在外压面前重新凝合起来……这便是坏事往好事的转换,此时一个好的官员就该在做好灾前的预防、灾时救援和灾后重建的基础上因势利导将检验出的问题逐一解决并借此机会兴利除弊、攻坚安防、收拢民心,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其实也是一个道理……另外天灾不可怕,可怕的从来都是人祸……”
赵璟说的侃侃,杨娉听得认真,感觉到室内静下来时见那边的三人也都停了动作听他们说话。
赵璟说完小斐思索着的点头,王启却甚是兴奋的开口:“赵公子,你说的这个道理我知道,就像是家里的豆子不小心被水泡了就可以发成芽菜,可以磨成豆浆点成豆腐,豆腐放坏了就能做成酱豆腐,是不是这个道理?就是说遇到坏事咱不能只想着它是坏事更不能一蹶不振,应该先挽救,挽救不了再想其他的法子……也不对,应该是挽救的这个过程就是找寻新法子的过程,找的好了兴许不光能消除损失还能让事情转机!”
“是这个道理!”,赵璟赞许随即又补充,“只是找寻新法子的过程中我们不仅要纵向找寻还要会横向找寻,如同织布一般经纬都调和方能形成布面。 ”
“是,我懂了!多谢赵公子指教!”,王启说着起来就是躬身一礼。
“赵大哥思虑事情真是周详深刻,受教!”
小斐钦佩地夸人,杨娉也笑着点头。
独一个冯璜,想点头又不愿点头,想认可又拧了头的样子看的人别扭,杨娉看见了,看见了就冲他瞪眼——
嘁,承认别人比自己强有这么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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