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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先生觉得这是个小事,在王茂才眼里却是个顶顶天的大事,他先是带人亲去县衙报了官接着就组织了夜间巡防的人手,随即就又带着一帮子老少爷们儿重新整治起了粉坊,还牵来好几条大狗养在那周围。m.zhibowenxue.com
粉坊的好歹关乎全村人的命脉,村民们自然不会懈怠,于是有不少人起夜时都会隔着院墙伸长了脖子往粉坊的方向看一看屏息听一听,接着村里大大小小的狗也成了精,知道粉坊那里有饭吃有骨头啃更是日日夜夜成群成群的在粉坊周围转悠,一时间,吓得往日那些往粉坊探头探脑的人都不见了。
大梁当日就跟踪他们跟到了位于镇子外头的一处藏身的破庙,冯璜也摸索到了他们取得火油的大致位置,一番探查后发现竟是一个与杨忠他们所在的山谷掉角的被他们叫做“野狼谷”的地方,杨匡还曾到那儿撵过狼。
这下好了,不用再撵狼玩儿了,每日过去用杂草和破布蘸取火油就成。
那帮子匪徒当然是被明县令和木顺带人剿了,审问的结果出来,竟真是三个月前在关内某处打劫了富商的流匪到这里避风头来的,因为听人说大王村建了个日赚斗金的作坊便想着要抢上一把回家过年的,不曾想竟栽在了里头。
而被诊了脉的赵璟竟收到了一小瓷瓶的药丸子,药丸子是次日晚间小斐过去找他讨教功课时拿给他的。
“这是我姐让我给你的,哦,我已经比对过了,这是我们外祖父制的强健筋骨用的,里头有虎骨、牛膝、丹参、鸡血藤之类的东西,我也吃过,赵大哥你放心吃……”,小斐说完又很认真地告诫他:“只这一次放心吃,下次她会不会坑你我可不敢保证!”
赵璟既感动又有些想笑,将瓷瓶握在掌心轻轻摩挲了才问:“你姐经常坑你?”
“经常?哦,也不是吧,经常光明正大的坑,有时候还威胁人……赵大哥你教我功课我帮你看着我姐不让他坑你行不行?”
“……”,赵璟不知道该说行还是说不行,他只知道那个姑娘表面娇憨心思却极为细敏,而且她要坑人也绝对会面对面的坑人。
“从今天起我教你格物和算筹——”,将药瓶收好,赵璟低头从抽屉里拿出一沓写好的东西递给小斐后认真说话,“孟老在治世学问诗书经义和为官为道上堪称大家,但你不能仅学此道,这类的书籍我在藏书阁里仅找到几册,且都是浅显易懂无甚价值的,这是我这几天自己编写的,日后再随教随写……每日晚间吧,你完成老先生的课业后就过来……”
“赵大哥,赵大哥你这是什么时候编写的,赵大哥你太厉害了,赵大哥你太好了!”,小少年抱着东西激动的蹦高,“赵大哥,我一定好好学!”
这孩子,赵璟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
“赵大哥,你也要教我姐这个吗?”,小斐又问,问到半截又自己否定,“算了,她懒的难受……还是让她玩会吧……”
那姑娘的懒这段时日带她练字赵璟已经深有体会,但要说懒的难受……还真是——不过他算是知道了这孩子经常被他姐撵着揍的原因。
怎样才叫懒的难受?赵璟第二日就见识了一把。
因为新河和青松两个底子太薄,大多数的时候都会去学堂那边补习基础,所以这三间书舍中绝大多数时间里只有小斐、王启、冯璜、赵璟和杨娉五人。
“从明天起开始习丹青!”,杨娉去内室交了课业出来转身走至门口时被孟老爷子出声叫住。
“丹青?”,杨娉登时就站住,“先生,您的意思是我还要学画?”
“嗯,一起,你和他们几个一样早起练功,上午读书,下午除了练字再加上丹青,哦,诗词歌赋也有。”,孟老爷子耐心地补充。
杨娉看看书房里那几张看向自己的带着不同程度的兴味儿的脸,压下了要哀嚎的冲动,然后用尽量平缓的语调跟老先生分辩:“先生,我还要读医书、学管家、学理生意,另外我还在整理兵书……先生您看……”
“嗯……”,孟老先生似是极认真地想了想,在杨娉的欣喜之意将要溢出的时候又道:“不耽误——”
那边的小斐“噗”的一下后赶紧拿书挡到自己脸前,王启以手捂嘴极力的憋住笑,冯璜则干脆“砰”的一声一头磕在了桌案上,杨娉咬牙去看最后一人,那人正缓缓举起右拳遮住了唇角。
“是,我听先生的!”,杨娉不情不愿的躬身应了,然后忿忿地回到自己的桌案前,又回身两步看到里头的孟老爷子已经再度埋首到了自己的书册里时才走回来看向后侧的赵璟说话:“赵大哥,你知道锅里的饺子什么滋味吗?”
“什么?”赵璟不解。
“我就是那被人下进了锅里的饺子!”,杨娉恶狠狠地继续,“被沸水裹着咕噜噜的乱跑不说,时不时地还要被人拿勺子搅动一下翻个身儿!看什么看,你们都是那沸水!”,杨娉说着又冲那三人瞪眼。
“你这比方——”,赵璟笑起来,就觉得这姑娘的想法很是有些与众不同。
孟老爷子于“书”之一道上堪称大家,但于丹青上就中规中矩了一些,赵璟则是自小经名师点拨且又极有天分的,所以老爷子就将教授几人丹青的事全权交给了赵璟去做。
开始教授他们,小斐和冯璜还好,多少算有些底子在,虽于韵味画意上欠缺了些,但基本的手法还都能掌握,王启却是一片空白,赵璟倒也极有耐性,先带着三人欣赏和评点了几幅画作后便布置了功课让那二人自去琢磨,自己又一草一木一鸟一虫的认真教导起王启来。
轮到杨娉时就见这姑娘犹在晃晃悠悠的漫不经心,实在一幅不想动笔的模样,对上新任师傅的眼睛还故意歪了歪脑袋眨了眨眼,却随即又提笔饱水直入,水带墨直落纸上,笔随意转,饱满的花冠便茕茕而起,酣畅淋漓之态上还润含着春雨和晨雾;叶片以冷色互补,笔端蘸浓墨自上而下铺锋画深叶,再以惜水飞白画浅叶,画面顿时洒脱松秀起来,又有了金石之味;至半干时再以墨线勾叶脉,深浅相宜、一气呵成。
赵璟目露惊叹,王启吃惊开口:“娉妹妹,你不是说你不擅画不想学画?”
“啪”的一声,冯璜的巴掌就招呼到了他的后脑勺上,“你是不是傻!”
小斐看的好笑,笑过后又给他们解惑, “我姐不想学画纯粹就是不想被人管着,其实我姐的丹青还是舅舅亲自教的。”
“是徐三公子啊,难怪!”,王启摸着被呼了一巴掌的后脑勺张大嘴诚恳地称是。
“是另外一个舅舅,二舅舅……”
这下轮到冯璜长大了嘴巴。
杨娉收笔抬头,清凌凌的眼睛看向孟老爷子和赵璟嬉笑:“老先生,师傅?”
孟老爷子一捻胡须,“教学相长,教学相长,你们相互教习。”
“我来题字?” ,赵璟噙着笑意接过笔墨,温润如风的,不等对方回应就提笔蘸墨书下“临风绰约”四字。
孟老爷子抚掌大笑,“好,裱起来就挂在这里,给他们三个做观摩用,书画一道虽是雅意,却能颐养身心、排忧解愁有养生养气之功效……”
老爷子说完便背上手悠悠哒地往外走,到了门口时又回头,“冯小子的那篇文重写,不明之处也让小璟一并教了。”
屋内的几人顿时忍笑,忍不住的就或掩了嘴或背过了身,独杨娉笑的张扬,“真感谢有现世报一说,冯璜,冯二哥,刚刚是谁可劲儿的笑话我来着?”
“赵大哥,老先生有三愁,现在被你接下了两个你知不知道?”,小斐笑完之后又很是同情地出声。
“什么?”
“一愁我姐的字,二愁冯二哥的诗文,三愁王启的诵,若是——”
“别若是!”,杨娉迅速截断了她弟弟的话,又偏头看看外面见老先生真的不在才继续开口,“让老先生完全解脱对咱们有什么好处,你就没发现自从他老人家不用盯着我练字之后咱们的课业都加了两成吗?这又加了丹青,若是冯璜和王启再让他放手,你就等着吧,那就不是三成四成的问题,估计连烹茶绣花都能给加上,要干你干,我不干!”
“啊,也是——”,王启傻呵呵地跟着点头应声。
“烹茶?绣花?”,亏她能想的出,赵璟就想笑,觉得这姑娘还真如小斐说的懒得难受,不仅难受还有方。
小斐张嘴,冯璜瞪眼,瞪眼之后又想起了要重写的文章,“娉大姑娘把你那理论收一收,先让哥哥把这关过了如何?有劳赵大公子赐教——”
杨娉接着笑,笑完了又说冯璜,“都说南地人杰地灵,你好歹也算在那边呆了这么些年,单是熏也该熏出来些唬人的本事才对,你怎么就……我就好奇你平日都干什么去了,难不成还天天游山玩水行侠仗义?”
“嘿,我说杨娉,一天不挖苦我两回你就不算完是不是?”
冯璜倒坐在椅子上随手捡了个镇纸在桌边愤愤地敲打却被王启一把给夺了去,遂瞪了人家一眼跟着继续:“南地是人杰地灵,可你当人杰们成名之后还都呆在南地不成?你们以为璟大公子的那些名师是从哪里来的?还不是那些人一个个的都进了京!跟你们说啊,我在南边这几年头三年换了四个学馆,最后还是进了一个离家三百多里的书院才算完事,不过后来还是因为耽误练功又出来了,再后来就是你家冯先生亲自教导,他又忙——”
“其实我还是好奇你们姐弟俩这几年——”,冯璜说这话时直接趴到了椅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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