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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姑苏浮事

作者:常山泽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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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月下旬的吴国都姑苏城的风光格外好:温润的天催促着花一绽一颤的开,放眼一瞧这片土地上到处都是花团锦簇,葱葱郁郁的高大乔木。湿润的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草木清香,夹杂着花的异香,相比之下北边遥距几百公里的燕国、中山国、齐国、郑国、秦国等地,这里简直就是人间天堂,吴王不好战事,吴国百姓因常年生活在这片鸟语花香、山泽水润之地也都性情柔和,说话都细声细语的。故,吴地的女子在各国眼中乃极其温柔、娇媚、美貌于一身的女子中的极品。

吴国季呈公子成年后便入主关雎宫。关雎宫位于王宫的东北边,距离前殿、吴王的钟鸣宫都非常远,远的如同这小公子季呈不受吴王宠爱般的,这倒应了公子的想法,他本就不喜政事!关雎宫虽离朝堂远,比不得吴王其他三个王储的所处显眼位置。但关雎宫的装潢却是极具奢华:关雎宫屋内所有梁木都采自南越国的上等楠木,百年不腐;屋顶的每片琉璃瓦都是楚国官窑出土,色泽鲜艳,经久不衰;连屋顶拱斗上蹲着的镇宅兽都是吴宫内务府用官银炼造的。关雎宫——外观上都能瞧出来的奢华,更别提室内装潢有多精致。放眼繁华的姑苏城,寻不出第二座宫殿可堪比拟!妄自揣测,吴王倒是偏爱这不理朝政的小公子季呈。

未月初,姑苏的天气愈发暖和了,虽时有晨雾遮盖,但风一吹就散了,风竟是暖暖的了,原本繁华的姑苏城在渐好的天气中,更发热闹了!熙熙攘攘的人清晨聚拢,晚上又散开;人声鼎沸的喧闹声一阵阵强烈到一阵阵消散,这样的场景随天气的转暖便如同潮涨潮落般平常了。这姑苏城里鸟语花香的日子过的实在是舒坦!

仪表堂堂公子季呈至陪吴王洛邑会盟之后觉得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很舒坦!距上回陪吴王去了趟洛邑回姑苏之后,他每日都邀了三五富贵公子游山玩水,吃喝玩乐。到处搜揽新奇玩物,遇上了玉制兵器更是爱不释手。未月初六这天清晨,吴王身边的贴身太监唤作敬公公的便立在关雎宫大门外等候宣旨。关雎宫多少时刻没见过持王命而来的宣旨太监了,季呈不喜朝政,又总外出游玩,故很少与宫中人来往,这回见到钟鸣宫来的主事太监,关雎宫上下已经乱做一团了。关雎宫主事者本叔子领了敬公公去大堂喝茶,随即命身后随从告知公子季呈。约莫一刻钟后,季呈公子便领了关雎宫所有人跪在大堂听旨:“宣公子季呈卯时六刻进殿议事!”短短一句话便没有其他,一时间,关雎宫上下都好奇又惊讶为何今日宣公子进殿?

送走了钟鸣宫那位宣旨太监,已是卯时四刻!于是,关雎宫上下为许久不上大殿议政事的公子季呈忙碌起来。陷入慌乱的关雎宫惊醒了后院花园里池子里鸳鸯与灰鹅们的美梦,它们在关雎宫的日子可不比奴仆短,季呈公子刚搬来的时候它们可就入了府,现也适应了闲散舒坦的作息,这回也如同这主子一样是呼呼大睡的好时候。一时间后院禽鸣怒吼、扑通乱飞,吓得树枝上的鸟儿飞得远远的,久久不敢回巢。

卯时六刻,吴王宫议事大殿上,公子季呈穿戴整齐,侯在殿外请求入殿。即刻就有声音传出:“宣公子季呈入殿。”声音不沉不锐,听不出忧喜,公子季呈按捺住性子大步跨过高高的门槛,毕恭毕敬的走了进去。只待他刚双脚踏进大殿,大门急速且悄无声息的被两边侍者合上了。

公子季呈朝正对面坐着的吴王行大礼:“季呈向父君请安。”年过半百,鬓角有些发白、身子臃肿的吴王朝对面这个自己的最小儿子点点头,并无让季呈起身的意思,朝季呈说道:“公子季呈,今日宣你来,是有要事与你商议。你年过弱冠,是该娶妻的时候了,寡人已与众卿家商议妥当,把你的婚事定在酉月,不知你意如何?”季呈有些诧异,随即喜色浮面。“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儿臣愿凭父君做主。”“嗯。酉月十五日迎娶卫国玑元郡主,关雎宫即刻起可要好好筹备婚事。”随即,便当朝写了诏书赐了婚。

公子季呈未曾想到这样快,竟如自己所愿,就娶了朝歌卫侯府上的玑元郡主,内心欣喜若狂,一路欢快,不顾仪态跑回了关雎宫。公子季呈心之所念,念念不忘之后竟然得到了所属,他只一味高兴。却不曾想过,吴王这一道简单的旨意背后的玄机,卫吴两国联姻,对于众诸侯国来说,未来的命运如何,将又会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这些都尚未可知!只是这桩婚事对于吴国而言,表面上只是吴王爱子心切之举罢了,为儿求了卫国的郡主,仅此而已。背后确是他与卫王有不可告人的交易!只这桩交易对于二人来说是双赢,双方都很满意的结果。

季呈公子回了关雎宫后到处找本叔子—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内官,他迫不及待地要最先告知本叔子自己成婚的消息。本叔子看着这个内心欢呼雀跃,却还强装镇定的小公子如同孩童般向自己炫耀这一战果,(是的,对于公子季呈来说,这是他人生当中的一大战果!)便也笑了。

“本叔子,公子我要娶妻啦,以后再也不用听你的唠叨啦,以后你也管不了我咯!”

“公子如此倾慕那朝歌的玑元郡主?她可知晓公子的心意?那位卫国郡主又何时对公子芳心暗许的?”听闻本叔子的追问,季呈顿时有些难为情,不回答只便逃跑似避开了。

很快,吴王赐婚公子季呈的消息已传遍了姑苏城。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街头百姓对吴王赐婚消息是议论纷纷。吴国乃诸侯国中富饶之国:气候温润、水草丰茂、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多样。且单说这一项:吴国丝绸就闻名天下。吴国商人一季不往外贸易粮食布匹,诸侯各国都要抖三抖!号称江南鱼米之国的吴国在诸侯各国眼中乃香饽饽,哪国都想与之结交为盟友国。此时,吴王让公子季呈去娶北边小卫国的郡主,实在是有违利益平衡、旗鼓相当这一外交轨迹——持如此想法的,姑苏城内那些王公贵族不在少数。

街头小贩、寻常百姓家不懂这些代表上层建筑的贵族这些那些个调调,也持不理解的态度为多数:虽听说这朝歌卫侯王爷家的长女-玑元郡主是模样身段品性都是极佳的,(生活在姑苏城里的百姓们以获得最新鲜的各国八卦信息为衡量一个姑苏人见识度的标准!市民每天都赴街头听书,说书人嘴里的玑元郡主是上古仙女下凡尘,一般人见着面都不敢正眼瞧她,怕唐突了佳人云云。)

“貌若天仙、性情温和”等等近日在姑苏城里流传的玑元郡主形象也大都与此类雷同。玑元郡主是卫国人,姑苏城里但凡有些见识的百姓,谁不知道北地卫国气候寒凉、山高林密、还时常缺衣少食的?卫国人性情不差,说不好听是唯唯诺诺,谁都不开罪,生怕毁了“卫人君子”这一美誉。在吴国人眼中卫国人多数是毫无真性情、血性的。这玑元郡主嫁了公子季呈,实属卫国高攀吴国。寻常百姓对所处朝歌城的卫国郡主玑元并不了解,只是一概认为,卫国人品行懦弱,从何种角度比拟,卫国是比不上吴国,这桩婚事定是卫国耍了计策,沾吴国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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