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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五百里之外的朝歌城,卫府,陷入了慌乱之中。管家卫叟不断往外催促侍者汇报时辰,院子里查看圭表的奴仆来回跑,一阵焦急、不安笼罩了整座院子。一个时辰前,“卫影”传来吴国的消息:吴王已于三日前当众宣旨公子季呈将娶玑元。此时恐怕姑苏城人人都知晓这一消息了,过不了多久,全天下都将知道这一消息了!为何独有吴王赐婚,自己不曾接到卫怀公任何明里暗里的旨意,要把玑元嫁与吴国小公子季呈?卫侯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所震!很久未出现过失控的局面,这其中原委究竟如何?只等最快确认消息的可靠性。卫侯陷入了深深的揣度中,因屋子密不透风、捂得严严实实,静,死静,一阵阵压抑袭向屋子里的每个人:卫铮、玑元、朝歌城中“卫影”的主使们。
玑元的心跳动的异常快,脸上却不动声色,待在屋子里的她大脑飞速运转,却未能清楚其中许多信息。吴王的赐婚消息如果属实,则舅舅怀公定是与那吴王有许多爹爹不知晓的瓜葛!赐婚如此大事,竟然爹爹还未得舅舅的赐婚旨意,五百里之外的吴国就先传来赐婚消息。一旦确定消息属实!这是个危险的信号!到底是哪里出了差池?!玑元再三暗示自己这一个关于自己终生大事的消息还未确认!既有可能是假消息!可是越是如此,心里也渐渐冰冷些,聪明的她怎么不知,只是自己,还有爹爹不愿面对罢了!
未月的夜幕很快笼罩在侯府的上空,终究确认了吴王赐婚的消息,非谣言, 也不关诸侯各国的阴谋,(只不过这次的阴谋主却是自己亲舅舅-卫国国君卫怀公。)屋子里的每个人在得知这一消息后,开始陷入了更沉默的思索中。夜越来越深,玑元面无血色的脸上并未显现更多表情,只是亮晶晶的眸子却像是涌上了一层薄雾,在忽闪间有遇冷结晶的迹象。谁也没有先发话,本将是入夏的季节,这晚的夜,屋子里竟有些冰冷!
“掌灯!”一声低沉、坚毅的声音响起。卫侯此时脸上的表情众人都看不清,但是眼前的形式却是这屋子里的每个人都清楚不过的了。玑元轻轻抬起右手,指尖快速、轻柔地抹去悄然滑落的泪水。卫叟很快将屋子的烛火点燃,莹黄的火苗摇曳着,晃动着。屋子的人似乎也在晃动,看不见的心都如明镜般透亮。
“侯爷,帝丘的赐婚旨意应很快传来。我等如何应对?”卫叟略焦急地问卫侯。
“今日,大家都累了,都散了。明日再商议,先回罢。”卫侯略无奈的对众人说道。话落,众人都悄声散去。
“爹爹,玑元不明白。”待众人散去,看着最后迈出屋子的卫铮出去,玑元忍不住心中的疑惑想要问个究竟。
“元儿,为父并未左右你舅舅要将你嫁给吴国小公子,也从未向吴王表露此意啊。”卫侯向玑元解释。
“玑元知晓爹爹的心意,若爹爹有意将我嫁与季呈公子,不会等到此时舅舅赐婚。”
“玑元只是在担忧,这怕是祸事的开始:舅舅若信任爹爹,断不会不同爹爹商议就与那吴王结亲。吴王此番举动,定是舅舅私下与吴王交换了条件,才如此无所顾忌。”玑元向卫侯说出心中的担忧。
“我也正担心呐,不曾想,你舅舅如今不信我到如此地步!眼下你的赐婚旨意应也快从帝丘传来了吧。元儿,你若不想嫁吴国小公子,为父是拼了老命也要违抗命令一回!”
“爹爹,断不可!朝歌城的百姓安危与卫国的安稳都比女儿重要,历来王室儿女都是如此过活,我又算得了什么呢?”玑元平静地吐出这些话。
“眼下,商议出以后应对的法子才是正理。爹爹,恐怕太平的时日不多了。女儿终归是要嫁人,有些事是时候脱手了。”说罢,玑元出屋子,见远远站在屋檐下社神色担忧的采薇,便明白她在候着自己,便迎来上去。
未月的朝歌城虽比不得姑苏那般温润,但也褪去了寒气,午月时还被浓雾笼罩的高阳也漏出了灼热的光芒。日复一日的时光悄无声息的爬过城墙,从熙熙攘攘至月明星朗,说快不快,道不长,卫侯爷在未月十五这日等来了卫怀公赐婚旨意:酉月十五,也就是两个月之后,卫国郡主玑元入吴国关雎宫主位。
帝丘来宣旨的仪杖掌典队伍拢长又喧嚣:象征着尊贵身份的王室紫红色旌旗穿过朝歌城最喧闹的大街,同样招摇的还有卫王为玑元精心准备的几十车丰厚的嫁妆,最终停留在卫侯府的前院。依照礼法,诸侯王为王侯贵族儿女赐婚,只需宣直系长辈进殿听旨即可。怀公如此大费周章派世子祁华赴朝歌宣旨?是在向全朝歌的百姓,抑或是所有人宣告什么?卫侯的恩宠不衰?他身为诸侯王,身为舅舅的一片厚重的心意?怀公的举动有何意味?此刻聚集在朝歌每一个身怀使命的探子们的揣测恐怕都不一样,或许他们不需要任何猜测,只需将消息传递出去,自会有人分析。
卫侯安顿妥当帝丘的典仪们,已是当日后半夜。待众人都散去后,世子祁华朝卫侯恭敬一拜:“姑父,辛苦了。”
卫侯一怔,赶忙向前扶住朝自己拱手的祁华:“世子言重了,世子一路颠簸,帝丘到朝歌路途遥远,辛苦了。”
“姑父不必客套,本宫是指,姑父戍边十几载,这份为国分忧的苦心实在辛苦。”祁华语气诚恳的对卫侯说。
“只是,父王年纪越来越大,许多旧事都不太记得了,恐怕,,,,,”祁华欲言又止,“恐怕姑父,,,,,,”祁华眼睛里充透出几丝复杂,终究没有说完口中的话。
“世子歇息罢。”见祁华欲言欲止、不便多言,卫侯也不愿多问,他轻轻为祁华掩上门,脑海中不由的浮现祁华话语中最后对自己说两个字,祁华到底说的“姑父”还是“辜负”?
这位容颜俊秀、眉目清朗的少年,庙堂与百姓家流传着许多传奇,其中让人们津津乐道的是这两种身份:卫国未来的国君、卫国第一剑客。江湖上总将卫世子祁华与郑国第一公子—公孙子都相提并论。因为,二人的身份背景、相貌才华可堪伯仲之间。祁华拥有可堪“郑国第一公子”—公孙子都比拟的绝世容颜,却又别于公孙子都的面容疏朗、身材健硕的高大硕壮,他清秀且瘦弱。年方十八的他,性情也与公孙子都大不同,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他总是神情冷淡、沉默少语。神情不如公孙子都那般高昂、豪气。卫世子祁华乃卫怀公嫡长子,身形体格与其父有几分相似,但性子确是像极了祁华的生母,现郑国国主郑庄公的的表姊——嫁与卫怀公的嫡夫人,郑国郡主郑云姝是顾全大局,善隐忍的。
这云姝郡主乃当年郑国第一郡主,才貌品性自是极佳,不必赘述。让郑国,卫国人都称颂的缘由当是如此:当年郑国与卫国年年交战,两国皆为弱小诸侯国,实力相当,为争两国交界土地,两国诸侯主互不相让,就此耗了三年之久,两国交界百姓苦不堪言。后,谁都无力继续拖战,自顾不暇:郑国国库空虚,民不聊生;卫国王室夺位,内乱不断。只是碍于面子谁都不先退兵。再后来,还是待字闺中的郡主郑云姝向当时郑国君—现郑庄公的父王郑文公请求赐婚,自愿与卫国联姻。云姝郡主为两国止戈,便被赐婚给当年还是卫国一个不起眼的卫先王的仲公子—现在的卫怀公,做了他的嫡夫人。由此渊源,这卫世子祁华还与郑国第一公子公孙子都有些瓜葛。公孙家族是郑国的王室宗亲,郑国现任大都督便是公孙子都的父亲—公孙隐。两位赫赫有名的翩翩公子,从未照面,却在冥冥之中暗涌着脱不开的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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