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的时候，筱悠看了眼手机，刚过5点。悄悄告诉大家，本书首发，想更快阅读，百度搜索就可以了。翻个身打算继续睡，却莫名觉得烦躁，最近睡眠不太好，是不争的事实，因为心里压了太多的事情。但是尽管精神不太好，筱悠还是挣扎着起床了。去楼下先把八宝粥熬上，然后就坐在书吧发呆。

等江墨下楼的时候，正看到筱悠在楼下看书，加拿大女作家艾丽丝·门罗的《逃离》，江墨知道，那是筱悠书吧的新活动，每月同看一本书。这个活动已经举办半年了，书的名字都很有意思，《道德理想国的覆灭》、《拉丁美洲被切开的血管》、《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卡拉马佐夫兄弟》、《没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礼之年》、《逃离》，江墨问过筱悠，每月一书都是谁的建议，筱悠说是民主的决定。其实就是参加活动的人没人推荐一本书，然后大家抽签。江墨不愿参加这个活动，是因为大多数书都不符合她的审美。可筱悠说，这才是这样做的意义，大家去看看别人关心的题材，看看别人感兴趣的书籍也很有意思。筱悠这时候总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小时候学校的图书馆很小，一周只能借一本书，筱悠借来了书，总是隔天就看完了，然后就会跟同学交换。同学借来的书，大多数时候自己都不会去借，但是翻看完之后却发现很有意思。筱悠最后总会总结，这就是交换的价值。也是筱悠最初想开公益书吧的一个原因。

可江墨明显不这么想，人生的时间有限，光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都来不及，哪有时间去做别人感兴趣的事情。可今天，当他看到筱悠捧着书的时候还是很开心，看来，尽管面临着数不清的挑战，生活还在有条不紊地前行着，只是不知道筱悠能否像她看的那本书一样，从理不清的迷局中逃离出来。

“起这么早，睡得还好吗？”江墨在筱悠旁边的凳子上坐下。

“这本书的开头我看了很多遍，今天总算看进去了。”筱悠合上书说道。

“早上适合读书吧！没准书吧可以搞个早读会，想想还挺好玩的。”江墨笑着说道。

“是啊，很多有意思的事情可以做。先吃饭吧，我熬了粥。”

两人手挽着手，往厨房走去，只是步伐都有些沉重。但筱悠还是忍住，没在饭桌上说那些烦恼的事情，江墨胃不好，她不希望才一大早，大家就连胃都是沉重的。

“我突然发现，我好久没做过梦了。”筱悠突然说道。“听说梦是潜意识的活动，看来我的潜意识已经很久没有活动了。”

“你今晚应该能做个好梦。我的经验是，只要看书就会做梦。”

“确实好久没有翻过书了，最近太忙，事情又多。等忙完这一阵，我们也出去玩一趟吧！我现在恨不能躺在沙滩上，什么都不做，就是四脚朝天地躺着。”筱悠丢下碗筷，浑身放松地摊在椅子上，“这椅子还是不够舒服，啊，真想现在躺海水里啊！”

“好呀，等忙完了，我们去三亚。吃清补凉、椰子鸡，泡海澡、再悠哉游哉地喝碗老爸茶，再来个海鲜盛宴，完美。”江墨也懒洋洋地坐着，慢悠悠地畅想着。

“听起来很美好啊！”筱悠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开心的，可下一秒就有些难受，“可小雨阿姨怎么办啊，她不见我，也不见我请的律师，所有的一切她都承认了。”

“她放下了，你也该放下了。”

“可我怎么都不相信，小雨阿姨会杀人，她怎么可能会……杀人。”

“可她承认了。她完全可以死不认账的，没有证据，而且过了上诉期限。可是她承认了，完完全全承认了，她可能也想和过去做个了断吧。”

“可有一件事我怎么都想不通。你记得我跟你讲过的那个故事吧，那截骨头，我小时候挖到的那截骨头。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很矛盾，最早的那株迎春花死了，现在那棵是我高中的时候重新移植的。我挖掉了死去的那棵迎春花，那棵迎春花活了很久，它的根系很发达，如果下面真埋了人骨，我当初应该能看到的，可是什么都没有。”

“也许当初埋的比较深？”

“还有那截我发现的骨头。我问了南市的法医，柳柳行李箱里的人骨是完整的，只缺一些很细碎的小块。可我当年发现的那一截有前臂这么长。这不合理。”

“可是毕竟穆雨都承认了。”

“我在想，有没有可能这是一个误会，小雨阿姨和叶奶奶之间的误会。关键点在柳柳这里，她肯定在中间捣鬼了，可是她什么都不说，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下午案子就要审理了，如果找不到证据，小雨阿姨就真的要坐牢了。这不是开玩笑的。”

“可是当事人都承认了，我们又能做些什么呢？”

“赶紧动动脑子想想还有什么能做的呀！我不能干坐着等宣判啊！”

“我觉得你实在不放心，只能去找穆柳，尸骨是她挖出来的，她最了解真相。”

“可她不会说的，这难道就是柳柳的目的，送小雨阿姨进监狱。难道小雨阿姨也是因为如此，甘愿坐牢的，为了弥补过去的亏欠，甘愿去坐牢。”

江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倒是筱悠越说越激动，“她那天骂我，我才反应过来。”

“骂你，谁骂你？”

“小时候，小雨阿姨，一个月才回来看穆柳一次。柳柳不知道在闹什么脾气，总不愿意跟小雨阿姨好好说话，可我很喜欢小雨阿姨，总拉着她问东问西。那对她来说很刺眼吧！等小雨阿姨走了后，我还会把我们聊过的话题，再跟柳柳说上几天。我那时候以为自己在做桥梁，想尽力修补柳柳和小雨阿姨的关系，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我做了小偷，偷走了柳柳的母爱，偷走了她们原本可以好好相处的机会。”

“这不是你的错，你是一片好心。”

“好心办坏事的人才是罪大恶极啊！因为你做错了，别人还不能骂你。我确实伤害了柳柳，可她不能这样对待小雨阿姨啊，那毕竟是她妈妈。”

“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她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们还是不要插手太多。”

“可如果小雨阿姨是无辜的，那柳柳就在犯罪啊，她无视法律的公平与正义，这怎么能是家务事，不行，我必须做点什么，我必须做点什么。”

“只是现在，我们又能做什么呢？”

是啊，筱悠无奈地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被动等待下午的审判。

张涛一大早就到了警局，连日的忙碌过后，他终于睡了个好觉，一觉醒来觉得神清气爽，人开心起来，走进警局的步伐也轻快了起来。

看来南山道士说他开年后会平步青云，还真是没有说错。也许杜思之说的“另有隐情”，只是虚晃一枪，这两件事终于圆满解决，至于升迁什么得他从不渴望，只要能守住南市刑警队队长的位置，那一切就是值得。

可是警局一大早就挤满了人，大家一向都懒洋洋地到点才来，今日却一反常态，而且那种嘈杂是风雨欲来的压抑，完全不像庆祝好事发生的样子。众人看他一来，一下子做鸟兽状散开，他纵然再迟钝，也知道事情有变，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照例叫了小周到办公室，才知道，大家只是为下午的审讯捏一把汗。

“这都是板上钉钉的事，你没听那个穆雨什么都承认了，作案时间，作案地点，作案细节一一对应，绿色簪子也是她的嫁妆，老照片上都有证明。DNA检测，虽然跟穆柳对不上，但对上了顾海的家人。说来这家人也真够乱的，妻子不仅杀了丈夫，还给丈夫带绿帽子。真的是最毒不过妇人心。对了，小周，你定亲的姑娘性格好吗？这都是血淋淋的教训啊！你可要多看看再结婚，别为了个老婆把命搭上了，多不值。”

小周汗都出来了，心想，怎么说着说着，绕到我这里了。小周倒听说张队长家里有真正的母老虎，同事都说，别看队长天天对他们吹胡子瞪眼的，回家照样看老婆脸色行事。虽然不知道大家说的是真是假，但小周听着张涛的话，倒咂摸出另外的味道来。也许张涛是以过来人的身份提醒小周，不要太快步入婚姻。可小周却不得不着急，结婚这事对男人来说，宜早不宜迟，小周自付自身条件一般，一没帅气的外表，二没殷实的家业，如果再挑三拣四耽误下去，可能真要打一辈子光棍了。再说现在哪是她挑媳妇啊，都是媳妇在挑他。老妈说都因为女生太少惹得祸，可不管这是谁的错，小周都不愿承受后果，他只想安安分分娶个媳妇，好好过日子。

“下午，你和小贾一起跟我去法院。如果能当庭宣判，我们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好，那我跟小贾说一声。”

小周刚出去，张涛又没来由叹了生气，他其实也有担忧，这份担忧主要来自杜思之。

他深知杜思之此刻已被人逼至墙角，虽然这个恶人不是自己，但谁知道他会不会霸着南市警队大门不走。张涛自然不会让杜思之继续留在南市，可是这样一个有能力、有手腕的劲敌，会不会剑走偏锋，逼退张涛。这一切完全有可能发生，让张涛不得不忧虑。

张涛恨不能让时间以超过两倍的速度播放，赶紧来到明天才好，他就接着要不要给杜思之去个电话，探探口风才好。这样想着，手已经开始行动。熟练找到了杜思之的电话，打了过去，一声、两声、三声、四声……没人接，张涛手心里都是汗，紧紧攥着手机都有些打滑，好在那头终于有声音了——“喂。”电话里那人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说起话来也是嘶哑难听，透着种有气无力。

这下张涛放心了，话也懒得说，直接挂断电话。看来杜思之昨夜又是烂醉，是没心思搞小动作了。这个人已经认输。张涛舒服地躺在椅子上，信心满满。

杜思之就没那么舒服了，最近失眠严重，昨夜为能早点入睡又喝了太多酒。原本睡着了并没感觉什么不舒服，可如今突然被电话吵醒，仿佛感觉脑子里有一千只蚂蚁同时在爬。他翻了个身，才重新入睡，可是头太疼了，家里没有备药的习惯。以往备药都是姜倩的事情，她总是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想起姜倩又不得不想起穆柳说得那番话，她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姜倩是被人冤枉的，间谍这种事也能栽赃，对方是有多大的势力。如果真是被人栽赃，理由是什么呢？姜倩只是个小学老师，能跟谁有这么强烈的深仇大恨，就算有那么深的仇恨，姜倩的朋友圈也不至于有这么大势力的人，颠倒黑白，指鹿为马。

穆柳还说了什么？我和她有共同的敌人？什么意思，难道姜倩是被我连累的。

做刑警怎么可能不得罪人，究竟是谁在幕后下了这么狠的手。

杜思之后悔昨晚喝了太多酒，这会脑子才工作了一会，就闹着要罢工。

杜思之想念姜倩，想念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得井井有条的姜倩。为什么我当初不肯好好听你说话，她们说你有罪，我就迫不及待和你划清界限。没保的了你，也没能自保。这次真是输得窝囊，输得彻底，可究竟是谁，究竟是谁策划这么大的剧本，为了报复我。

可以找谁帮忙调查呢？警队的人还是不找了吧，万一拖累了他们。如今自己身份这么敏感，还是不给他们添麻烦，谁知道这次面对的敌人有有多么强大的后台。

难道只能找穆柳，和她同流合污？对了，还有江墨，倒是可以找他帮忙，他也该离开北市那个小地方了，他适合更大的舞台。

这注定是场持久战。

想清楚这一点的杜思之，反而不着急了，他打算先去浴室好好洗个澡，把一身酒气洗去，把一身疲惫也洗去，该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准备战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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