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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魔藻海

作者:卡氏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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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处四大洋流交界的海上禁区有着许多骇人听闻的名字与传说。这是一片覆盖了超过三个地中海面积的广阔水域,十五世纪,早在哥伦布的航海时代,驾着帆船的水手就发现了这个宁静而又诡异的无风地带,并用当地泛滥成灾的大马尾藻为之命名。此后,频有船只在此沉没或消失,恐怖的传闻短时间内飞遍了世界各地。原本在海上航行的人们下一秒却发现自己的航具嵌进了陆地,而被派上岸一探究竟的船员则会在瞬间被海水吞没。就算是经验再老到的水手都会像个旱鸭子般挣扎着沉入海底,放下的小船也会被大片的海藻包裹随即变成一团烂木,整船的人得不到食物和淡水的补给便被活活困死在这里。偶有因为各种原因误入此地的船只妄图逃出生天,可所经之处皆是触目惊心的各类残骸。极少有人能在此等险境下幸免于难。长此以往,所有船长皆对其闻之色变。到了二十世纪,马尾藻海成为千万人避之不及的异域,往来于北大西洋的海上男儿仍不得不绕开这块被谜团笼罩的海洋。没有人愿意赔上一船人的性命来这里兜风,‘丧命地狱’的恐怖外号被所有知情人士口口相传。”

“毛里塔尼亚号昨夜似乎下锚不及,在风暴中误入了这里,恐怕眼下三组螺旋桨都已经被这些东西给绞住了,不然从航行日程来看,是不会那么长时间停留在一个地方的。”

“我的上帝,”安娜的双手在胸前紧紧地绞着,“这里离泰坦尼克号的沉没地点远不远?”

西格蒙德抽了口雪茄,稍稍舒展了一下紧蹙的眉头应道:“不用惊慌,安娜,我们的船底可没被破出一个大洞。再说,以这艘毛里塔尼亚号上的食物配给和电力供应,足够维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当然,我相信船长也会在险情发生的同时命令船员发出求救信号。而且,据传闻丧命地狱的海藻会像它们突然出现时那样瞬间消失,令航道畅通无阻。不过么...没人能预测这些‘魔藻’会在何时自行退却。”

这时,一个深沉稳重的声音自上方而来,人们纷纷回头,看向位于头等舱环形甲板。船长手持黄铜扩音器,由大副陪同,向众人发言。

“各位乘坐毛里塔尼亚号的贵宾,我是船长普里查德。再次送上诚挚的问候,但愿大家没有被昨夜的‘和风细雨’惊着胆魄。”

人群传出一阵短暂的哄笑。

“不过正是那风,将我们带入了一处海中仙境。”

年轻的三湖子爵不禁蹙眉。

“此处水质清澈无比,令人心醉神迷,放眼北大西洋,乃至全球海域都可说是数一数二。”

“他在撒谎?”岚有些迟疑地对安娜说。女仆冒昧地伸出一指,点上他的唇,示意岚暂时噤声。

“我们将在此停留些许时日,待到绿潮退去,水面显露,大家将看见无与伦比的美景。希望在场的所有来宾都能有一个美好的回忆。”

船长撤下扩音器,微笑着冲人群颌首示意。社会名流们皆轻声鼓掌,表达着敬意。西格蒙德耐心地等待那人登上阶梯,回到船长室,小声说道:“这是万全之策,这艘船上所有的乘客加上船员约有两三千人,如果引发骚动,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三等舱人数众多,一旦吃完了食物配给,那些奈不住性子的家伙就会争相抢夺二等舱和我们这些头等舱乘客的资源。到时候我估计,可能会有人在斗殴中受伤,甚至......”

他没有说下去。

“那些人怎么能这样!”岚感到一股寒气从自己的肚子向手脚发散。

老人将抽完的雪茄丢进那茫茫的绿野,毫无表情地为他解释:“人在本能的驱使下的确可以如此残忍,所以船长必须撒这个谎。我相信,在场有超过两成的人清楚这个道理,他们将选择沉默。这样说您明白了么?布里特莱恩先生。”

男孩点点头,和安娜对视一眼。他看见了女仆眼中的忧虑与恐惧。他决定成为那两成中的一份子。

当天夜里,毛里塔尼亚号上的所有船员都被下达了缄口令。宴会大厅再一次举办了盛大的晚会,就连三等舱的乘客们也被邀请到了甲板上伴着星光一同载歌载舞。人们沉静在奢华的享受中全然忘我,任何不安的因素皆在欢声笑语中被忘得干干净净。但仍有某些发觉事情真相的人不顾水手的阻挠大肆宣扬,继而遭到了监禁。

第二天中午,派去清理螺旋桨的潜水员没有回来的消息震惊了机室上下。他们隐约察觉到事情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对两人的营救工作无法落实执行,实因轮机长再也不敢派遣任何一名活生生的人下到那魔藻之中。与此同时,毛里塔尼亚号发出的数十条求救信号均未得到答复,唯有那嗞嗞的噪音从耳机中传来。

第三天,事态愈发严重。海面开始发出恶臭。人们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大片大片的海藻已沿着船体的外侧向上爬来。照这个势头,不出三天就会侵蚀甲板。人群开始骚动,头等舱的贵宾们开始派遣佣人或随从前去质问船长,可得到的答复永远只有一个:轮机室温度过高正执行散热工作,短时间内虽不可航行,但乘客绝不会遭遇危险。

第四天,十月的首个清晨,一声枪响回荡在寂静的海面。一名凶恶的暴徒与水手长扭打时掏出了匕首,并被亲眼目睹的三副一枪击毙。妇女的尖叫引来了更多的乘客,两名船员在质疑声中被逼得连连后退。那些抱着美国梦的三等舱贫民蜂拥而上将他们团团围住,本就对底层舱室的压抑生活心怀不满的人发泄似的对他们进行了群殴。最后,遍体鳞伤的二人被高高举起,抛入了海中。三副与水手长拼命挣扎,企图抓住沿着船体荡下的救生梯,可魔藻在两人落水的瞬间已死死地吸住他们全身,滑腻的粘液让他们根本无法抓紧悬索。慢慢遮盖口鼻的巨藻使可怜的二人陷入窒息,绿野在落水者的挣扎中不断被划开,又聚拢,令清澈的海水时隐时现。最终,随着最后一个气泡的破裂,海绵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你们这群杀人犯!!!”

在愤怒的呐喊中,可怕的暴乱开始了。船上八百多名船员有近半者与两倍其人数的乘客斗作一团。那些惊慌失措不分敌我的人抄起手头能发现的一切攻击着目能所及的任何人,而大副则多次向天鸣枪警示人群。船长闻讯立刻发出指令:禁止他再开一枪,并要求所有船员,必须徒手镇压暴徒。

岚和安娜躲在自己的舱室内紧锁着房门,廊道中纷乱的脚步如行军打仗一般踏得地板微微发震。他们一声不吭,屏住呼吸躲在洗手间内。

门被一脚踢开,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胡子拉碴酒气熏天的中年男子提着一柄鲜红的消防斧晃了进来。

“哟!这里还有位少爷啊!”

他从口袋里拔出一瓶威士忌,往嘴里灌了两口后摇摇摆摆地逼了过来。

“请你离他远一点!”

安娜手握台灯挡在岚的面前,一幅要和他拼命的样子。那男人眼神恍惚,仿佛看见的是一团空气,或是别的什么,仍旧迈着步子。女仆大喝一声,闭起眼睛朝前打去。

“滚开!你这婊子!”

醉汉单手制住安娜,顺势一带将她摔在了坚硬的地板上。台灯断成两截,女仆倒地不起。岚大喊着冲了上去,一口咬住了男性的拇指。那人惨叫一声,抡起斧子用反面猛击了他的太阳穴。男孩发出一声短促的哀鸣,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救命!!!快来救这个孩子!!!”安娜大声呼喊。

“哈!我倒想看看谁有胆子来吃我的斧头!”那醉汉又喝下一大口烈酒,嘻嘻笑着说,“跟个老鼠似的躲在这儿做什么?随老子出去见见世面怎样?”

他踢了踢一动不动的岚,一把抓住他的头发,硬生生将其拖出了门外♂狂♂人♂小♂说♂网*♂www.du♂shu.k♂r♂丝♂路♂文♂学♂网*♂www.su♂ns♂il♂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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