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下午一点半，Q市海港区白塔岭街道派出所。http://www.kaiyiwenxue.com/bid/404912/

一辆越野车风驰电掣驶过尘土飞扬的路面，冲出尘幕停在了派出所院子里。车门打开，一双军靴踩在了地面上，一双手从上方伸下来，龟毛地擦了下鞋面上飘落的灰尘。

车门关上，手的主人现身出来，中等身材，体型偏瘦，穿着有垫肩的皮夹克，脊背却很挺拔，板寸的发型像是刚刚修剪过，还有些发愣，可是剑眉下的一双眼睛却锐利得很，双眼一扫就看到了等在角落里的门泽宁。

门泽宁见了来人，立刻上前迎接：“师兄师兄，你回来了。”

“嗯，人呢？”孙毅摘下手套丢给门泽宁。

“在屋里等着呢，情绪不太稳定，比较容易激动。”门泽宁安慰了徐唯一天，徐唯还是情绪低落。鉴于徐唯的家是案发现场，已被警方封锁，所以徐唯和徐姨都是在宾馆过的夜。临到要走的时候徐唯依旧颓丧，门泽宁好生安慰了半晌才离去，离去时已是深夜了。

“看你哈欠打的，昨晚上没少忙活吧。”孙毅落下车锁向办公楼走去。

“为人民服务。”

“这是负责你父亲案子的孙毅警官，这是受害人的次子徐唯。”门泽宁两头介绍。

“次子，”孙毅问，“难不成还有长子？”

徐唯解释，“没有长子，只有一个姐姐，不过那也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孙毅点点头翻阅着调查报告，“具体情况我相信你们也都了解了，根据现场的调查，受害人是在一个小时的燃烧中身亡的，从新鲜尸体变成骨灰，只用了一个小时。”

徐唯和门泽宁同步点头。

“我刚刚从Q市殡仪馆回来，Q市殡仪馆在今年年初更新了殡葬设备，烧炼尸体的最高温度是2200摄氏度，在这样的温度下，焚烧一具尸体的时间约为五个小时。也就是说在现有的科技水平下，在一个小时内把尸体烧成这种程度是不可能的。而且，在焚烧一个班次之后，所得到的只是碳化后的尸体遗骸。”孙毅拿起根圆珠笔敲重点，“可是你们看，骨灰中还是会有坚硬的骨骼残骸，而尸检报告中提到，你父亲的尸体中所有骨骼都变得异常的脆。这又是为什么呢？”

门泽宁推测道，“或许，徐唯的父亲年纪大了，骨质疏松，所以骨头比较脆。”

“不排除这种可能，不过骨骼检查结果显示，骨骼的磷含量远高于正常阈值。”

门泽宁茅塞顿开，对徐唯问道，“你父亲最近有没说过身体哪里不舒服？或者有没有去过医院吃过药？”

徐唯仔细回忆起来。

身体不适？就医？吃药？

一问竟是茫然。

每天清晨父子二人就各忙各的，父亲熬粥准备开店，自己收拾洗漱准备开始一天的学业，喝了最后一口稀粥就奔赴了去学校的路。做曾载恒的博士生很辛苦，每天连轴转的工作紧张细致不容差错，有时候一回过神来太阳都已下山，徐唯看着远处拥抱落日的山脉，只觉得身边的阴影越拉越长，最后，自己整个人都被黑暗吞没。

深夜，回家，在喧闹的夜市帮父母的忙，小摊位买些爆炒海鲜，生意竟是火爆的不行，一夜下来一家三口也鲜少交流。等到夜色深重，三人回家，便是三两句的问答，便睡觉了。

徐唯向来自认为孝顺，可是仔细一想，自己陪伴父母的时间原来这样稀少。

一时间，又红了眼眶。

“别哭了。”门泽宁柔声劝道。

孙毅低垂了眼眸，“其实，类似的案件不是没有发生过。”

嗯？门泽宁抬头听孙毅开讲。

“早在17世纪的医学报告里就提到了一种现象，人的身体可以不与外界火种接触就能自动着火燃烧。”

徐唯诧异抬头，“你是说，人体自燃？”

门泽宁摇头：“这怎么可能？人体的百分之五十到七十都是水，这也能烧着也是厉害了。”

“的确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孙毅解释道，“在1949年的十二月，美国一名五十三岁名为科特里斯的妇女在家中被烧死。曼彻斯特的警方在调查中发现，那具不像人形的恐怖尸体躺在房间的地板上，可是房间内的物体却没有遭到丝毫破坏，而且壁炉也未曾使用过，甚至在其他地方也找不到火种。”

徐唯和门泽宁都紧张地吞咽口水。

孙毅皱眉思忖，“这倒是和你父亲的情况很相符，我们在现场的勘查结果表明，除了你父亲身子下面的一块地毯被烧焦之外，火焰并没有蔓延到其他地方，而这在普通火灾中很难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