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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出关平林度

作者:Norns木子心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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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回来了?”

果不其然,开门之人正是逸瑄。夺目耀眼的是他手里的剑,剑有两把。

逸瑄所持之剑,右手剑昳,四散清光;左手剑奇,华彩非常。左手剑是他自己的佩剑逸世,剑身光彩夺目,剑柄与剑鞘上共嵌大大小小二十颗珠玉,为其父在逸瑄冠礼上所赠,逸瑄得了此剑爱不释手,终日勤加练习。右手剑则是雯凝的佩剑清凭,剑短而细,如同雕琢精美的饰品。雯凝是不练武不会剑的,但某些场合不得不佩剑,她迫不得已才寻了这把清凭。多数时候清凭都由逸瑄保管,物尽其用,也免得浪费资源。

逸瑄所修剑道与常人不同,他最初习武练剑之时在左手剑上天赋异禀,一旦换为右手持剑,招式剑法便凌乱不堪,运起剑来自己都觉得滑稽可笑,勤加练习之后仍不甚理想。因此逸瑄是宁愿持双手剑,也不能独持右手剑的。左手剑是安身立命之本,不放下就是了。

雯凝夺过清凭急切道:“下次能不能动作快点别让我喊半天......跟你说正事,事出有因,快走,收拾东西赶紧走!”

逸瑄虽是大为不解,但也没有问什么因什么事的意思。他不慌不忙地伸个懒腰舒活舒活筋骨,再将他那把宝贝逸世翻来覆去,直至对剑光中映出的清秀面容很是满意,才慢吞吞慵懒道:“啥?去哪?”

雯凝快被气个半死:“走得越远越好。”

声音低沉决绝不容质疑。见逸瑄仍不为所动,小姑娘柳眉微蹙面有愠色,一甩手先行向御间跑去。

逸瑄仍是不明就里,他唯一明白的是再不表现得关切点的话白衣小姐便要赌气半天不理他了。

王家少公子还没有直到不可救药的程度,逸瑄忙掩了暗门,三步并作两步追上雯凝,臻臻至至道:“相国大人且消消气,您老总得说明白,小的才好唯命是从唉。”

雯凝猝不及防甩出四个字:“江防破了。”

逸瑄一怔,他沉吟良久,一副如听天书难以置信的表情出卖了他仍是想不明白。可白衣卿相说的话他又一向听之信之,既然如此,逸瑄便不得不问:

“你亲眼看见了?早上不是还去商量御敌来着?”

雯凝白了眼逸瑄,摆出一副爱信不信的神情道:“我是没看见。但我刚经过天枢,天火灭了。”

逸瑄大惊:“啥啥啥?天火灭了?”

大为不解是每个岚江人听到天火灭后的正常反应,没一点问题才是脑子不正常。雯凝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算是无言地承认了事实。逸瑄如遭五雷轰顶般呆若木鸡,被雯凝一阵摇醒后才又打开了问题匣子。

“平明殿那边现在啥情况?我爸妈咋办,他们没跟你一起回来?”

雯凝耐下心来解释道:“要怪就怪凌容,咱们的礼贤下士容国主看我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今早朝会时他把我支走,然后就是开什么庆功宴,大人他们都留下了。放心好了,平明殿有三千甲卫护持,比咱们安全。另外,如有不测,我与你先行一步,这也是大人的意思。”

雯凝的建议逸瑄是极少不听的,他只得道:“车驾就在御间,随时可以出发,你且稍等,我拿点东西。”

雯凝一下没拉住,逸瑄便转头进了厢房,这下白衣卿相也无奈了,她只得跟进去,眼见逸瑄从卧房里拖出一个箱子,箱子里尽是足色的真金,金色耀眼令人目眩。

“身外之物,带这些干什么?”雯凝一脸轻蔑。

“以备不时之需,白衣卿相一向是两袖清风朝天去,到时候可别找我要钱。”逸瑄“啪”一下合上箱子。

雯凝懒得与他争辩,转身从对面的卧房里也拖出一个箱子,逸瑄打开一看,里面尽是雯凝缝制的衣服,缝完了的没缝完的堆了满满一箱。

“身外之物,带这些干什么?”这回轮到逸瑄发问了。

“以备不时之需。”雯凝应声,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被还治其人之身,逸瑄无话可说,不过他实在不理解姑娘家家的衣物竟比金子还要金贵。

“你要带我就得带,你不带我就不带了。”雯凝摊手。

逸瑄叹息一声,搬上箱子朝御间走去,回头一看雯凝并未挪步,便扯了嗓子喊道:

“不是急着走来着?”

雯凝直接往箱子上一坐:“搬不动,过来帮我。”

“……”

虽是逃难,可两人这也要带那也要带,东西堆了满满一车,好似出门远游。讨价还价折腾了半天,终于要出发之际,前院乱声四起,显然是又出了什么变故。

雯凝就地起卦,眉峰微蹙。

卦中之意为落日城头雁飞残月,雯凝心觉不祥,正要再起一卦。

逸瑄已从雯凝的神情中看出几分凶险几分惶恐,但仍小心翼翼问道:“如何?”

雯凝拂袖不语。

无须多言,逸瑄明白她的性子,卦象不如意时雯凝往往不信邪,非要一而再再二三的重演,结果终究无法改变,人也失落伤神,较之以往更憔悴三分。

世间多少事情都是难如意的,预先知晓可能的祸患,及早寻因解厄才是良策,若是沉浸在果中久久无法自拔,便是接受了这灾祸已成为现实,再无还手之力了。

逸瑄扯过雯凝的衣袖,一本正经道:

“卦象很准,真的很准,没必要强求而为难自己,所以听你的话,咱们快走,好吗?”

字里行间皆是情真意切。雯凝微微一怔,想来两人平日里嬉笑怒骂居多,却是许久没有听过这样的话了。回想起两人初见的那个下午,彼时她还不是白衣卿相,逸瑄也是持剑相迎,少年如清酒般甘冽醉人,绮丽的烟霞映衬良人的欢愉。

雯凝恍然,微微颔首,算是默许了逸瑄分担她的无常。

逸瑄驱车,雯凝坐在后车厢里,车驾出了王府直奔东去。然而向东行了不久,便可看到远处笼罩在一片漫天的火光中,黑夜亮如白昼,东面与西面完全成了两幅境界,众多百姓在炽焰织成的火幕中冲出,哭喊哀嚎声不绝于耳。

肆虐着扑杀着追赶百姓的,是骑马横刀的军队!

伽师军!

逸瑄心头一凛,手中动作却未慢半分。他迅速勒马甩辔,调转车头,挥鞭驱马,车驾飞速向西驶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紧要关头才能显出御者的出色之处。

雯凝觉察到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她将后车厢门打开,随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讶于眼前的惨状,雯凝一阵头晕目眩。

车驾颠簸,车门一但打开便不好合上。雯凝扶住身旁箱子对逸瑄道:

“平明殿方向!”

逸瑄此时正专心驱车在狭窄的街巷中闪转腾挪,路障虽多,他驾车的速度却是分毫未减。人哀马嘶之声鼎沸,逸瑄隐隐听到后面雯凝的声音,便扯开嗓子高声喊道:“听——不——见!”

雯凝贴过身去,尽了平生最大努力喊道:“我说,平明殿!”

逸瑄回应:“知——道——了!”

他又何尝不担心平明殿内是什么情况,若是他孑然一身,完全可以豁出命来与伽师军拼个你死我活,只是现在身后便是雯凝,不如怜取眼前人,他不能让雯凝有任何闪失。

不觉间逸瑄已是冷汗涔涔,他气不打一处来道:“我有疑问...”

雯凝战战兢兢倚在车厢一角道:“我明白...我也想问...伽师军来得...也太快了,岚江江防号称天险,绝不会如此不堪一击!”

逸瑄道:“会不会是有人从中作祟?”

雯凝沉吟良久道:“江防总督是王大人,今早检视的是我。”

白衣卿相常持大局,行事持重严谨不容置疑,私下里却是敏感且脆弱的。逸瑄明白她此刻一定在痛苦自责,自己说话还是欠考虑,便改口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的意思是,其他人,兴许是哪处有疏漏,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事,也不是没有。”

身后杀声震天,忽然飞来一箭插在车厢壁上,雯凝吓得面色惨白,逸瑄双腿夹马,以一个高难度的回头望月转身一看,追兵渐渐赶上,估计已到百步射程之内了。

情急之下,逸瑄大喊:“把箱子推下去挡他们!”

雯凝也急:“推——不——动!”

逸瑄:“......那就拿东西扔他们!”

雯凝不说话了,逸瑄抽出一瞬回头观望,雯凝虽口说推不动,此刻却正奋力推着那箱满载金银珠玉的箱子。

逸瑄声嘶力竭:“唉唉唉别!!!”

哐当一声,箱子被雯凝推下车去滚了一圈,里面的金银珠玉散落开来,身后的追兵登时乱做一团,靠前的勒马去抢那金玉,靠后的闪躲不迭撞向前人,一时间身后人仰马翻。

逸瑄连连叫苦:“咱们换一下箱子,拿你衣服丢他们多好。”

雯凝理理衣袖拍拍手,一副干得漂亮的架势道:“你当是丢手绢,人家才不稀罕。”

确实如此,为阿堵之物争破头的大有人在,像雯凝这样对小小爱好如此偏执的人还在少数。

逸瑄满面凄凄惨惨:“要是没扔下去,咱俩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雯凝漠然:“谁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争执间车驾飞速行进,驶上了一座狭长的,不见彼岸的长桥,两人一刻不停的奔逃,转眼便将停滞不前的追兵甩在了身后,也将战火中的岚江市景甩在了身后。

月下粼粼的水波起而复平,那个被称为“家”的的地方正一点点从眼前溜走。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逸瑄终于能看到黑夜中幽隐着的那一岸,岸边伫立一石碑,碑上隐约写着三个字。

岚江界。

原来这就是界碑,过了这碑,便是出了岚江地界了。

岚江城东临伽师,西靠伊吾。伊吾与岚江是多年友邦,所以江防在东侧,西边是不设防的,出了这界便是一片密林,再向西去便是伊吾国的地界。

车驾缓缓停住。

两人下了车,隔江望着对岸的岚江城,沁凉如墨的夜色下,远处的火光炽烈耀眼,逸瑄想起那场盛大繁华的阅江典,昔日的盛景即将荡然无存。

千万别是再也回不去了。

逸瑄掬一捧江水洗了把脸,岚江水温润可人,即便在微寒的夜里也是清冽而不彻冷的。洗却舟车劳顿的尘杂,今后他就是全新的人了。

雯凝柔声道:“走吧。”

逸瑄不说话,拨弄着水中的浮萍出神。

雯凝道:“伽师军追过来就不好了。”

逸瑄漫不经心:“无根的浮萍荡漾在温润的水乡里,假如现在,我要把它带去别处呢?”

雯凝答:“四处飘零之时,它会记得最初的那片水的。”

几番诀别情深意重后,两人最终还是离开了岚江界。夜度平林星光黯淡,风声兽声渐起,逸瑄驭车平稳如常,雯凝默默称赞之余,也调侃逸瑄驾车和那“宰相划船”真是绝配。

玩笑归玩笑,这驭车的本事可是有据可考的。别国百姓每谈及岚江,想到的一定是“岚江御游”的典故:御是岚江武官必备之技,凡武官皆御术精良,所以逸瑄驭车好;游则是岚江上至国主下至平民百姓的必备之技,凡岚江国民都会游泳,无一例外。

在断断续续的闲聊谈笑中,两人驾车奔走了三天三夜,带的干粮几乎消耗殆尽。已至酉时天色渐黑,雯凝提议尽早找地投宿,逸瑄欣然应允。所幸刚才已见人烟,只是二人没有借宿的念头才策马转瞬即过了。

暮云四合,两人驶入一片幽深的密林中,这次连平坦的林间小道也没有了,逸瑄只得牵马在林间穿梭,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前方隐隐透出光亮,光色暗黄隐晦,不似流萤般晶莹明亮。

略走近看,亮光竟是从一草屋中发出的。

两人对视一眼,均面有难色。深山老林里平白无故现出这屋,任谁都犯嘀咕。

逸瑄眉头紧锁,悄声耳语:“屋里住的,山魈鬼怪,或者隐士大贤。”

雯凝表示同意。

“再走走?”逸瑄问道。

雯凝摇头。

不想再走是有道理的,此时纵使人有余力,马也不支了。两匹马此时也打着响鼻嘶鸣,如在抱怨自己三天间经受了非人的劳累。再说现在不知何时何地,好不容易遇到一间屋子,若错过了走下去,兴许又是一个三天三夜。

逸瑄安抚过嘶鸣抱怨着的两位功臣,把它们拴在屋外栅栏上,捣了捣雯凝道:“姐,去敲个门。”

雯凝当仁不让,她做了个让逸瑄在原地别动的手势,径直走上前去。

咚咚咚的轻叩声在山林间格外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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