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老者已经讲了一个多小时，本身他年纪就大，再加上身子一直在抖，消耗了大量体力，脚下已经站不稳了。旁边守候的战士急忙冲上讲台扶他坐下，并解散了会议。

“现在知道联络局是什么了吧”？齐所长问焦警官。

“大概清楚了”，焦警官说，但他还是有疑惑，“不过您当时为什么跟我们说是去市局呢”？

“当时确实去了市局，不过刚到就接到命令来这儿了，没来得及通知你们”。齐所长说。

焦警官问：“您还负责这儿的工作”？

齐所长道：“我负责接待工作，不过是秘密任务，平时还做本职工作，偶尔来这儿演练演练”。

“哦”。焦警官听完点了点头。

解答完下属的疑惑后齐所长有点内急，嘱咐焦警官等他一下，他去去就来。

“你不觉得他眼熟吗”？赵旭冰冷地问了焦警官一句，然后看向台上气喘吁吁的老者。

“你说的是他”？焦警官从怀里掏出一个手机，翻出里面一张全家幅举给赵旭看。这是他在来联络局那条小路上遇到的那辆被刀蚊袭击的私家车里找到的，当时赵旭也瞥见了。

赵旭扫了一眼道：“对，当时还以为他是逃难的普通老百姓，没想到这么有来头”。

“只是像，不一定是”。焦警官半信半疑地把手机重新揣回兜里。

“我去问问”。赵旭从焦警官面前往出蹭。焦警官一把拉住他阻止道：“也许他还不知道儿子儿媳死了”。

赵旭说：“我懂，不会在他伤口上撒盐的”。

其他人已经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分宿舍去了，老者歇了一会儿体力有所恢复，在一名战士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也准备离开。赵旭隔着几排椅子喊道：“老人家请留步”。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蹿上讲台道：“不好意思，我还想跟您聊几句”。

“南老已经很累了，有事明天再说吧”。战士礼貌地把赵旭挡住。

“没事，没事，我坐着说”，老者坐回椅子问：“小伙子，你还想知道什么”？

赵旭说：“尽管现在已经明确中美之间没有爆发战争，可是中央仍然不能确定这场灾难是天灾还是战争，但您刚才说来自天空的危险才是最致命的，您的意思是外星人发起的战争吗”？

南老颤抖着手说：“这是我的推测。刚才有些地方，我讲的比较粗略，其实不仅中美两家，世界上几个核大国之间，都在用长波，互相沟通，他们已经明确表示，不是他们的责任，那么除了他们，地球上还有哪个国家，有实力同时瘫痪中美两个军事大国呢？可能不止中美，也许整个地球都瘫痪了。起初，我以为是陨星撞地球，或者是太阳风之类的天灾，但后来发生的事，否定了我这个想法”。

抖动身体消耗了南老大量体力，他已经快撑不住了，说话断断续续，但还是顽强地坐直身体，打起精神继续回答赵旭的问题：“我是这座楼的设计者，也是这里的讲解员，和工程顾问，灾难发生那天起就接到联络局‘在家待命’的通知，经过几天观察，中央认为灾情已经严重到了启用联络局的程度，通讯员在长波电台上接到中央命令后，便派人来接我进驻”。

“灾难一开始我就劝家人出城，但他们不肯走，尤其是我老伴，坚持要留下来陪我，儿子孝顺，舍不得丢下我们老两口，于是就也留下了。昨晚局里派人来接我，见我家人都在，让我带家属一起来。我们的车刚出小区门口，突然从树上飞下两只怪物袭击我们，挡风玻璃都被打破了，然后就听我儿子儿媳喊，让我和老伴带孙子快跑。我和老伴带着孙子慌忙下车，看见两只长着蚊子头的黑色螳螂在凿前挡风玻璃，我愣住了，想去救儿子，却不知道怎么救，这时又有几只从树上朝我扑了过来，两个来接我的战士忙把我们老两口拽进他们那辆车里。那些怪物一直在后面追，还好那是辆防弹的军用车，它们凿不透，跟了一会儿就不见了。进了联络局之后，局长给我详细阐述了下与中央的通信经过，接下来我就一批批地，给那些送到这儿的人做讲解。中间一空下来我就想起儿子儿媳被怪物袭击的场景，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是死是活”。说到这里，老者哽咽了。

雁秋忙掏出面巾纸给老人擦泪，安慰道：“南老别伤心，好人有好报，他们不会有事的”。她没有看过那张全家福，不知道这位老者就是那辆遇袭车辆的当事人之一，所以安慰的话说得特别真诚，不带一丁点作假的痕迹。赵旭和焦警官两人却心知肚明，只是互相看了一眼，谁都没有点破。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南老接过雁秋手里的面巾纸，擦干鼻涕眼泪，“我都已经这岁数了，生离死别的事早就见惯了，就是可怜我的小孙子……可是人不能总活在悲痛中，我想弄清楚袭击我们的到底是什么怪物，可是又不能出去，于是就请示局长，想到外层房间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局长一开始不同意，说外层房间是用来伪装的，如果这是战争，敌人很可能在到处侦察，我进去可能会被发现，那样会招来大批敌人。我说专家学者一批批往这儿运，如果敌人在侦察的话早就暴露了。局长说那是不得已而为之，其它不必要的事能不做就不做，尽量避免暴露的概率。我说尽管大部分市民已经逃出市区，但没走的也不少，建筑物里出现个别人很正常，敌人不太可能因为楼里出现几个平民就大举搜楼吧。局长说问题是我们根本不知道敌人是谁，目的是什么，谁敢保证他们不会这么做？我说，正因如此才更要去看看，不能完全依赖中央，我们身处灾区，也许比中央看到的更具体，更详细。长波通讯效率极低，就算中央知道了真相，通知到我们也要滞后好长时间。我看不如我们主动作为，一旦发现情况不对，用不着等中央命令，应该立刻把专家学者撤往地下国”。

“局长被我说动，打算派几个战士隐藏在外层房间里观察外面，但是太不巧了，战士刚推开外层房间的门，还没隐蔽好，一个黑影突然从外面飞过发现了房间里的战士，它又飞了回来，趴在玻璃墙上盯着战士们看，并且把翅膀扬在身后，露出骷髅头图案，接着越来越多的怪物趴在玻璃墙上乱凿，战士都退出房间了它们还不肯走。从那刻开始，我意识到，这绝对不是天灾，而是敌人对我们发起的生物战，既然敌人不是来自地球，那肯定是来自太空”。

赵旭说：“既然是这样，现在就应该立即把大家送去地下战备国”。

南老微微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正要去25楼跟局长反映”。

“哦，那您快去吧，我没什么可问了，谢谢您南老”。赵旭退下讲台，给南老让出道路。

等南老进了电梯，赵旭才问焦警官：“手机你不打算给他了吧”？

焦警官深呼一口气道：“有时候给人希望比给真相更合适，让他存个念想吧”。

赵旭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你还是有点人情味儿的”。

“你们在说什么”？齐所长方便回来问。

“没事所长”。焦警官把齐所长叫到一边神秘兮兮讲了几句话，便一起进了电梯。赵旭和王九则被安排到22楼的同一间宿舍里，不过王九还在拘留期，焦警官特意嘱咐工作人员把他拷在床架上。提一句，除了南老外，目前为止赵旭在这里见到的工作人员全是军人，所以王九不敢有半点反抗。去宿舍之前，工作人员给每人发了一袋饼干，算是晚饭。

赵旭没在宿舍里停留，拎着刚刚领到的饼干扭头便去隔壁宿舍找雁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