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星人件事受到中央高度重视，委任华远征为调查组负责人亲自审问当事人：“小伙子，别紧张”，华远征隔着玻璃墙不喜不怒地安抚了下赵旭的情绪道：“请你到这儿来就是想了解下这次外星人事件的具体情况，希望你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啪，赵旭拍案而起，给华远征敬了个军礼，信誓旦旦道：“请首长放心，这套业务我熟，绝对不紧张，保证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就冲没给我发银镯子的份上我也会实话实说的”。

“什么镯子”？华远征小声询问身边另一位首长，这人名叫粟先备，是华远征的政委，但是气质要比华远征儒雅些。

“手铐”。粟政委笑着转转两只拳头，做出带铐子的手势。

“噢，呵呵，这小子挺有意思”。这是赵旭第一次见华远征笑，威严而不失慈祥。

“放心吧，你又没犯法，怎么会拷你”，华远征笑着环顾了一下审讯室，“派出所就这条件，咱们就凑合着在这儿谈吧”。

赵旭说：“报告首长，其实我是想替我军获取情报”。

华远征对赵旭和蔼地招招手，示意他坐下说。

赵旭坐回位子：“霍金的忠告我听说过，他不让人类主动联系外星人，但是现在外星人已经到地球了，他们来自哪个星球？来了多少人？目的是什么？我们总得搞清楚吧”，赵旭摊开双手，“想弄清楚这些就得跟他们接触，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嘛。既然让我撞见了，我就得扛起这个责任，所以就跟几个朋友去了江边，准备守株待兔”。

“后来呢”？华远征问。

“后来没想到真让我们待到了，好家伙，外星人一上岸就把我们几个放倒了……”约摸两小时的功夫，赵旭把从认识贝勿迫到送贝勿迫离开，包括捞氢弹和见到变基人的事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华远征。

“什么！月球上也有外星人”？华远征心中一惊。

“有，好多小飞人，大脑袋，绿眼睛，都穿着银光闪闪的镜面儿衣服，还戴着头盔和面具，看不见脸，估计长得很丑”。赵旭正讲着，有个士兵进来向华远征报告了两句，华远征听后便和粟先备政委离开了，并叫人给赵旭送去了矿泉水和大肉包子。

这大肉包子的用料很平常，就是大肉沫、葱沫、味精、盐、油、五香粉这几样，做法也不甚讲究。但做出来的味道很独特，只有陕西才有，他在别的地方从来没吃到过。想这味道想了好几年，今天回家终于可以大饱口福了，抓起来就吃。

隔着玻璃赵旭没听见那士兵讲的话，不过他猜想雁秋也该讲完故事了，首长们可能是找审雁秋的人对词儿去了。他看了眼贝勿迫送给他的手表，上面全是云朵状的叠云星文字，一个都不认识，不过估计已经是中午了，肚子又开始打鼓，狼吞虎咽吃完两个包子抓着矿泉水瓶瞅了瞅对看守喊道：“同志，有没有牛奶啊”？

其实他倒不是真想喝牛奶，这回算是二进宫，坐在审讯椅上心情有点复杂，谈不上情愿，但也不抵触，更谈不上怨恨，只是有种身不由己的感觉。但又觉得挺逗乐，矛盾得很，无所谓中还带着些许自嘲，总之，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就是想找点茬儿。

“没有，白吃还挑三捡四”。看守冷冷回道。

“别这么凶嘛，咱们是乡党”。赵旭说。

看守瞪了眼赵旭：“谁跟你是乡党，知道什么是中国吗”？

赵旭摇摇头：“请指教”。

看守说：“南方人可以到北方任职，北方人也可以到南方任职，汉族可以到少数民族地区当官，少数民族也可以到汉族地区当官，不分地区，不分民族，这是中国，懂了吗”？

“懂了”，赵旭说：“希望以后也别分农村户口和城市户口”。

这句让看守没法接，只好回归一开始的话题：“别跟我套近乎，老实坐着”。

吃完包子没事干，赵旭躺在审讯椅上小憩了会儿，直到被看守叫醒，睁眼一看，两位首长已经回来。

“小伙子醒啦”？华远征问。

“醒了”。赵旭慢慢坐直。

“吃得可好”？粟先备也问。

“好，很好”。赵旭伸了个懒腰。

“这小子还真放松”。二位首长相视一笑。

赵旭嘴角微翘，露出一丝窃笑，心道：“都二进宫了，能不放松吗”！

“刚才我们对比了下你和小姑娘的口供，基本一致，感谢你们说了实话，另外你们提供的情报很重要，如果……”华远征顿了下，没说出如果后面的话。其实他是想说，如果外星人再和你联系的话请通知我们，但是他还不完全相信赵旭，为了不打草惊蛇，他没说，而是另有打算。

“老华，我看今天就到这儿吧，该问的都已经问了，让孩子们回去吧”。粟政委见华远征话语停顿，料他可能有所顾虑，于是便转移了话题。在他看来，需要犹豫的话不如不说。

“嗯，我正有此意”。华远征找着台阶就下，然后对赵旭说：“小伙子没事了，我派人送你回家，不过要是有新问题我们会随时找你的，到时还请你配合”。

“配合，一定配合，哎，首长”，赵旭叫住起身要走的华远征，“我还有个重要的情报”。

“请说”。华远征驻足道。

“我从贝叔那里打听到了飞碟原理……”赵旭把电磁发动机，消载器，还有陀螺式驾驶舱的原理讲给了华远征，希望他把这些技术告诉科学家，早日造出中国的飞碟。

“嗬，你果然是个间谍”。华远征打趣道。

赵旭说：“只要对国有利我就去做，况且这些技术又不是我偷的，是我虚心请教学来的。首长请相信我，我的第一使命是为祖国获利，其次才是跟外星人谈友谊，绝不当卖国贼带路党”。

“好，我一定把这些技术告诉咱们的科学家”。华远征笑了笑跟粟先备一起离开审讯室，打那之后赵旭就再没见过他们。

这都是十年前的事了，回到现实，焦警官教导赵旭道：“不要问国家给了你什么，先想想你为国家做了什么”。

“这话我听过，你以为我真的那么狭隘吗？错，只是不如意久了发发牢骚而已。你信不信，要是敌人来侵略，我豁出命来保卫祖国”，赵旭慷慨激昂地拍拍胸脯，“不就一百来斤肉嘛，捐了”。

“不过……”赵旭话锋一转前倾上身，趴在大腿上拨弄手掌，失落道：“被资本家剥削了实在不甘心”。

焦警官嘲笑道：“一百来斤，吹吧你，我看你半个月不上大小号也攒不了一百斤，瘦得跟猴似的，多吃点吧”。

“我……”赵旭正要辩驳，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站起来背上背包就要走，“净顾跟你说话了，今晚雁秋要给我过生日，我得赶紧回家炒菜去。焦哥，你要是有空今晚过来一块吃”。

焦警官也站了起来，笑道：“怎么，不嫌我跟踪你了”？

“你不就想抓老张归案吗，反正抓不着，跟就跟呗”，赵旭一咧嘴，跨上停在树下的自行车，回头冲焦警官一笑，“纠正你一下，过完这个生日我才奔四”。然后猛蹬几下脚踏，高叫一声“梁兄”，吊儿郎当地哼着越剧名段《十八相送》扬长而去。背包里装着从菜市场里买来的菜，大半截葱叶露在外面迎风飘扬，像极了古代传令兵背的令旗，在石子路上颠得哗啦啦直响。

焦警官目送赵旭这副不伦不类的造型，不由得扑哧一笑，“嘁，这造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