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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近中秋天高云淡,赵旭闲来无事,惬意地躺在公园长椅上消磨时光。流云在天空不停变幻形态,有的像人,有的像妖,有的像几种动物的结合体,光怪陆离,千奇百怪,被夕阳一照,像放映一部金色的动画片。
天色渐渐暗了,一只莺鸟落到赵旭头顶的树枝上,那里是它的巢,它嘴对嘴地把捉来的虫子喂给雏鸟。诡异的是雏鸟个头比它还大,似乎一口就能把它吞掉,鸟巢压在雏鸟身下就像一个成年人蹲在脸盆里,很不协调。看见这一幕赵旭想起一个成语——鸠占鹊巢。学这个成语的时候他还小,以为鸠只占雀巢,现在才知道莺的巢它也占。
莺太娇小了,喂养这么大的幼鸟可不容易,辛劳一天早已疲倦不堪,但是雏鸟庞大的身躯占据了整个巢,它不得不卧在巢外休息。
它知道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其实是别人的孩子吗?它知道杀死它亲生骨肉的凶手就是巢里的雏鸟吗?不知道也就罢了,如果知道了还养,那它是出于什么心态?可怜啊!看着莺鸟孤零零的身影,赵旭动了一丝恻隐之心,于是作了首诗:
三伏已过金秋至
上海路上桂花香
香随清风一阵阵
花漂小河一湾湾
斜阳照隙太重束
斑驳树影落双肩
轻步迈过小木桥
不敢高声怕莺飞
但转念一想,莺要么是蠢,要么是圣母心泛滥,认贼作父是可耻的,认贼作子就该颂扬吗?活该!之前对莺鸟的怜悯顿时荡然无存,但对刚才作的那首诗还是很满意的。
“好诗,好诗”!他翘起二郎腿,枕着张飞星送给他的那只背包,仰面朝天摇头晃脑,正自鸣得意,忽然感觉脑袋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起身朝后一看,原来是焦警官,脑子里立刻又蹦出一个成语——阴魂不散!
焦警官在这块当片儿警,平时就爱微服私访,穿着便衣走街串巷。这会儿正巧巡视到公园,见赵旭又翘班混日子,便随手在地上捡了一颗香樟籽丢他。
“鸟都被你吓得不敢回窝了还不敢高声怕莺飞,声再大点儿池子里的鱼都得蹦出来”。焦警官边揶揄边往赵旭跟前走。
“怎么又是你”,赵旭看见焦警官立即没了兴致,不厌其烦道:“老张走了十年,你跟了我十年,是不是想跟我一辈子呀”?
“这么不欢迎我啊”?焦警官一屁股坐到赵旭旁边,靠在椅背上点了支烟,深吸一口,鼻子嘴里冒着青烟道:“其实等了这么久我已经不抱太大希望了……”
赵旭一拍焦警官肩膀:“焦哥,你压根儿就不该抱任何希望。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听说过没?物体以接近光速运动时时间会变慢,老张是坐外星人飞船走的,那玩意儿比光飞得都快,也就是说即使他回来找我,那也是几十年几百年之后了,咱俩早就作古啦,想抓他?哼,你死了这条心吧”。说罢又躺倒在长椅上。
“听我把话说完嘛”,焦警官又吐了口烟,慢悠悠道:“我干这行的第一天办的第一件案子就是你犯的,咱们就是从那天认识的,一晃十年了,比大多数朋友认识的时间都长。没错,我跟踪你是为了抓张飞星,可是跟着跟着有一天我忽然发现看见你就像看见了熟人,哼,你说搞笑不搞笑”。他无奈地自嘲着,眼神里竟流露出一丝饱经风霜的伤感,侧过头来问赵旭:“哎,你有没有这种感觉?反正我觉得咱俩已经是老朋友了”。
“拉倒吧焦哥,你是警察,你缠着我不放,无非是想从我这儿获取线索抓老张,怎么可能把我当朋友”。
“警察怎么了,警察也是人,也需要朋友,你又没犯法,我为什么不能把你当朋友,你现在不也叫我焦哥吗”?焦警官嘴里说着与赵旭套近乎的话,可总是看着天空吞云吐雾,注意力完全不在赵旭身上,这种态度怎么能让赵旭相信?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啥共同点可以让咱俩同乘一艘友谊的小船儿”?赵旭一下看天,一下看树,一下盯云,一下盯鸟,就是不瞧警官。
焦警官想了想道:“刚才听见你读诗,自己写的”?
说起诗赵旭来劲了,眉飞色舞道:“当然是自己写的,而且我要纠正你,诗一定要‘吟’才上档次,‘读’太掉价”。
“哦,说来听听”。焦警官拔掉嘴里的香烟夹在手里,做倾听状。
赵旭也认真起来,坐起来道:“吟是带有感情的发声,重在舒情表意,传递心声。读是个中性词,不咸不淡,照本宣科而已,所以才有吟诗作对之说。读书看报就用不着那么丰富的感情了,你听过吟书,吟报吗”?
“有点道理”。焦警官笑着点头,又把香烟叼到嘴里。
“怎么地,听你那意思你也喜欢诗”?赵旭用诧异的眼神看着焦警官。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焦警官问。
赵旭说:“那倒没有,我是想问你有没有自己的作品”?
焦警官轻描淡写道:“不多,刚才你那首写的是秋天,不才,我也写过一首同样题材的”。
“哦,吟来听听”。赵旭双目微闭,摇头晃脑跟个二傻子似的。
公园离机场不远,时不时有飞机从天上飞过,恰好此时日渐西沉,红云满天,隆隆的飞机声伴着落日徐下,隐隐泛出些许苍凉。焦警官这人不太修边幅,已经好几天没刮胡子了,黝黑的脸庞上胡茬连鬓,被红色的夕阳一照尽显苍桑,他望了望西边的晚霞沉吟道:
落日照云霞纷纷
频有旅客渡天际
不知那人飞何处
是出是归已无关
风吹梧桐洒黄叶
香樟籽黑召秋沉
春夏秋冬时往复
惯看新旧人去留
吟完深吸一口烟,接着徐徐吐出。
赵旭只听到一半便睁开了眼,他没想到焦警官这只眼中只有法律的冷血动物也会伤感,竟也有几分人情味。“怎么,朋友走啦”?赵旭问。
焦警官轻轻摇摇头,笑了,“干我们这行的,天天跟犯罪分子打交道,折一两个人正常”。
越是平时石头一样冰冷的人伤感起来越是令人动容,虽然只有轻描淡写一句话,但赵旭知道其背后的故事并不像他说的那样轻松,必定充满了血和泪,于是心软了:“行,看来咱俩的确有几分‘诗缘’,我姑且半信半疑吧,认了你这个朋友,其实除了烦点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挺委屈你的”。
自打照面两人就没正眼儿瞧过对方,拌了半天嘴焦警官才正式转过身来问:“怎么说”?
“这么多年跟保镖似的跟着我,一分工钱都拿不到,你不委屈”?赵旭扬了扬下巴,一副替人叫屈的样子。
焦警官听后噗哧一笑:“那你还抱怨个屁,这么好的保镖别人想要都没有,你还嫌弃,以后好好珍惜吧”。
“哎呦我的焦哥您可真无私呀,老板少发我一分钱我都得在心里把他祖宗十八代骂个遍,您可倒好,白给我当这么多年保镖竟然没有一句怨言,小弟佩服”。赵旭冲焦警官拱拱手,本以为这么一激焦警官会就此放手,没想到人家根本不吃这套,笑着回他:“过奖了,我还得继续努力”。赵旭暗骂这人咋一根筋呢!
焦警官说:“既然话赶到这儿了,作为老朋友我不得不说说你,都奔四的人了连份稳定工作都没有,今天这儿干两天,明天那儿干两天,你就打算这么一天天混下去”?
“谁混啦,我这不在寻思二次创业呢吗”,赵旭不愿意听焦警官啰嗦,一梗脖子靠在椅背上,“与其被老板剥削剩余价值不如出来寻找创业机会,完成从被剥削者到剥削者的华丽转身”。
这话说得连赵旭自己都不信,十年前他用贝勿迫给的金线换了一笔钱,给贝勿迫买完补给后还剩下不少,按照当初约定几个人平分了。他用自己那份开了个网店,开始自己又做老板又做员工,后来生意有了起色,活多了,但比较尴尬,一个人做不完,两个人不够做,没办法,为了及时完成发货搞好顾客购物体验,只好招了名员工。
他的店小,货量少进价高,物流和供应商那边都拿不到优惠价,网店本来竞争就激烈,利润薄,结果给员工发完工资基本就不挣钱了。
降工资的事他做不出来,按他的话说,要么不雇人家,雇了就不能坑人家,就算破产也不能降员工工资,否则不成克扣军饷的军阀了吗?
还有,遇到顾客收到次品或者产品途中破损要求退换货时,别的商家通常都要求顾客承担产生的额外运费,但赵旭不好意思那么做,因为说到底这不是顾客的责任。而且那些问题货退回来也不能用,索性就不退了,直接给顾客重发。这样一来既没收回成本还多发一件货,多付一次运费,挣十次不够赔一次。最后如他所说,果然破产了。他这种性格哪做得了剥削者!
打那以后他就没了本钱,只好继续打工。换过好多工作,但都不理想,原因很多,但主要是自尊心太强,低三下四看人脸色的工作实在做不下去。
很多人都说他矫情,活该升不了职,活该打零工过穷日子。只有雁秋理解他,说他像蝴蝶,虽不如雄鹰那般飞得高远,却也拥有自由和天空,不像那些笼中鸟,虽然不愁温饱,不用担风险,但却沦为了别人的玩物,一辈子都没享受过飞翔的乐趣,空负了那双翅膀。
“你就躺在这儿找机会”?焦警官笑了笑问。
“这不正迷茫着呢嘛,整理整理思路不行啊”。赵旭听得心烦,把头别到一边背对焦警官。
“行,你浪费的又不是我的青春,我着什么急”。焦警官见劝说无效,便不再多说。
“哎焦哥,十年前我跟国家反映月球上有外星人的情况,国家到底重没重视”?
“我哪儿知道,我就是个普通警察,管不了那么多”。焦警官一口把嘴里那根烟抽到虑嘴,顺手把烟蒂按进旁边的泥土里,仿佛受了委屈。
“那天审我那大官也真是的,我不但告诉他月球上有外星人,还把喷磁发动机的原理讲给他听了。这可是外星科技,要是咱们国家先掌握了,你想想,那得多赞。可惜呀,他得了这么重要的情报竟然没为我争取一点奖励,你说说,但凡国家给我点人民币我也不至于被资本家剥削这么多年呀”。
赵旭口中的大官叫华远征。当时段九钢带天军在上海追杀贝勿迫时就是他派直升机飞进电磁辐射圈搞侦察的,也是他带着特种部队包围了赵旭和雁秋,那个问赵旭外星人去向的首长就是他。
既然赵旭和雁秋跟外星人有接触,军方自然不会轻视他俩,贝勿迫走后便把他俩带回审讯室分开审问。这场面赵旭熟,焦警官当初就是这么审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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