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工作时间到，穆经理让赵旭和飞星到大厅走廊口练礼仪（因为他们是新来的），然后就到别的部门安排工作去了。礼仪很简单，就是给客人鞠躬，说欢迎光临，但赵旭和飞星都是爱面子的人，觉得这样伤自尊，很不情愿，所以只是在那里傻站着，心中暗骂：“妈的，这不是迎宾的活儿吗”？结果这时来了两位姑娘，一个叫林静，是店里的员工，另一个是她闺蜜，在这家店兼职做啤酒妹。

林静和啤酒妹是邻居，幼儿园同学，小学同学，初中同学，高中同学。后来啤酒妹考到上海一所大学，林静成绩不理想，高中读完来上海打工，现在这家饭店做服务员。前两天林静休息去找啤酒妹玩，听她说想找份兼职丰富下课余生活，所以就给她介绍了份啤酒销售的工作。

啤酒妹白天上课，下午六点过来兼职，今天刚上班。她个子很高，目测至少一米七，穿着红白色的推销服，扎着一根琵琶辫，生动诠释了什么叫亭亭玉立。林静也不矮，属于正常身高，但是那张脸长得实在出众，在店里绝对首屈一指，只不过气质过于冷傲，一般屌丝真不敢往跟前凑。两人都属于万众瞩目类型的，一进店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黄阿姨是店里的保洁，和众多中年大妈一样爱八卦，见林静回来了还带个大姑娘，便提着拖把过来打听情况，把两个姑娘叫住在大厅聊了起来。

“不是说传菜的不靠嘴吗，干嘛要我们说欢迎光临”？赵旭抱怨。

“对啊，就我们俩这形象也做不了迎宾”。飞星一脸苦相唠叨着，极不情愿地站在走廊口。

“练啥礼仪，瞎胡闹”，赵旭最抗拒，一转身背对大厅，把眼睛凑到墙壁上，“这墙上有灰，我还是擦墙吧，这才是正事儿”。

飞星说：“算了，官儿大一级压死人”。

赵旭一边擦墙一边嘟囔：“男人婆，没事儿故意玩哥哥，先忍你一忍，攒够钱立马跳槽，混出个样儿来再回这里吃饭，叫你亲自上菜，亲口对我说欢迎光临”。

“别说了，有人来了。”飞星首先看见两位姑娘。

赵旭以为是穆经理，头也不回，装模作样用围裙擦墙：“不怕，男人婆来了我就说在打扫卫生”。

“不是，你看”。飞星把赵旭拉转身。

两位姑娘被黄阿姨缠问半天，这时正想脱身，结果一扭头正好跟赵旭和飞星对上光。林静和飞星不习惯长时间盯着别人，或是受不了别人长时间盯着自己，立刻同时把眼睛转向别处。啤酒妹和赵旭脸皮厚点儿，也许是有点儿傻，没心没肺地互相多看了几秒。

林静问黄阿姨是不是又招新人了，黄阿姨回头看了看，说是，新来的传菜员。这时有客人陆陆续续来就餐，大家便各忙各的去了。

哪有姑娘不爱花，哪有少年不怀春。只刚才那一眼，两位亭亭玉立的姑娘便把少年们的心湖搅得风生水起，蛙声一片。赵旭一手拎围裙，一手把飞星拽到传菜通道里兴奋地说：“老张，我好像恋爱了”。

“嘿嘿嘿，别逗了，人都不认识，跟谁恋爱呀”？

赵旭稳了稳情绪问：“刚才那俩姑娘怎么样”？

飞星结结巴巴：“什，什，什么怎么样”？

赵旭：“漂亮不”？

飞星憨憨一笑露出两颗洁白的门牙：“漂亮”。

赵旭：“你觉得谁更漂亮”？

飞星：“都漂亮”。

赵旭：“咱们分了吧”？

“啊”！飞星下巴差点掉地上，“人家那么漂亮，而且那个啤酒妹差不多比我们高一头，你没傻吧”？

赵旭重新系好围裙：“上次捅人哥们儿差点儿给毙喽，才发现好多事都没来得及做，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敢想敢干，不留遗憾”。

飞星有些犹豫，皱眉道：“可是我刚失恋”。

赵旭开导他：“我知道你刚被爱情打击过，但是失败是成功的妈妈，还有，我忘记是谁说的了，他说走出失恋阴影的最好办法就是重新开始一段新恋情。鼓起勇气老张，咱们再来一次”。

飞星还是犹豫：“可是我们现在一分钱都没有，不能请人家看电影，也不能请人家吃饭，连花都买不起，怎么追啊？你在诗里不是说先筑金屋阿房，再娶如花娇娘吗”？

赵旭愣了下：“对，我是说过，但是万一她们傻呢，不在乎我们穷，真就接受了呢，那就是真爱呀。越是穷困潦倒的时候越是检验爱情的最佳时期，将来发达了，谁知道人家看上的是你的人还是钱呢。先谈着，等混好了再娶，不矛盾”。

飞星低眉想了下：“你说的挺有道理，好吧，那就再试试”。

“你喜欢谁？”赵旭问飞星。

飞星说：“不知道，你呢”？

赵旭搓着下巴说：“我也不知道。外表嘛都没的说，惊若天人，内涵嘛一下还看不出来”。

飞星可能是接受了上次的教训，这次十分谨慎：“就是，不能光看外表，找女朋友必须性格合得来。现在都不认识，连话都没说过，了解一段时间再说吧”。

赵旭却打定了主意：“嗐，咱们国家的国情你又不是不知道，狼多肉少，夜长梦多”！

飞星问：“那怎么办”？

“分，当下就分，立即动手。”赵旭斩钉截铁。

飞星心里没底：“怎么分啊？要不你先挑，我选剩下那个”。

其实赵旭也没有确切喜欢的对象，两位美女都很漂亮，各有各的风格。一个端庄典雅，笑容亲切，一个气质高贵，冷若冰霜。咋办？“在这儿等我”，赵旭一溜烟从餐桌上拿来一根筷子，“用它，小头是冷美人，大头是大个儿，指着谁是谁”。

飞星吞吞吐吐道：“办法是好办法，不过我总觉得我们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再送你一句老张，也不知道是哪个哲学家讲的，不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不是一只好癞蛤蟆”。说罢赵旭便把筷子抛向空中，一落地两人便弯腰去看，小头对着飞星，大头对着赵旭。刚才还斗志昂扬的赵旭犯了难，挠头道：“咝，硬骨头让我啃上了”。

飞星也不乐观，说：“我，我这根也不软呀”。

赵旭将信将疑道：“这就是缘分吧”。

这时穆经理经过看到他们，质问：“叫你们练礼仪跑这儿干嘛”？

赵旭连忙回答：“去厕所刚回来。”说着拉飞星往大厅跑。

穆经理急问：“洗手没？没洗手不许碰餐具。”

二人边跑边答：“洗了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