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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稍退,话分两头——
且说那位高智云相失踪当晚,其子便上演了一幕屠戮戏码,收割三百零一条性命不说,还命青龙卫将足足三百具尸首整齐码放。
至于先前被劈成两半的那名指挥使,概因尸首细碎,便堆放在其余尸首的前面。
打更的更夫乃是头一个发现这处“奇景”的,手里拎着的别管是铜锣还是纱灯都掉了,五十开外的老汉两眼发直看着背对着他的那个人,只待对方回了个目光,这更夫老汉才寻到自个儿的意识——
“杀人了”三个字憋了好半晌也没能囫囵的吐出去,愣是被他面前站着的这个人,仅以一个眼神便吓了回去!
“阿伯。”
少年正变声时的嗓音带着独特韵味,只闻这少年道:“这些人都是我杀的,阿伯若要报官,恐怕要劳你腿脚一趟,去喊镇守城门的总兵司马。”
那更夫老汉空着眼神又看了一眼那些尸首,突尔拉着这个认了杀人罪的少年转身就走,期间不忘低声道:“你是哪个门派又是哪个侠士家的公子,你怎么跑到邓州来了还杀了这么多官兵呢?趁没人瞧见你快走罢!我带你出城去,我知道有小道能出城,你放心,老汉我绝不会跟任何人说见过你。”
没走几步发现拉不动人了,那老汉急着催促道:“你这小公子咋回事!快跟我走快离开这儿!”
“我杀的乃是官兵,你报官乃有不少赏赐,再者——”少年抬眼看着打更老汉,语声冷了,“我不是江湖人,我父亲乃是当朝首辅丞相。”
更夫老汉纳罕的看着少年,满脸疑惑道:“那你爹呢?你爹咋不派他的人来除掉那些祸害州府的畜生,为何让你这娃娃杀人?”
“让派你来使怀柔手段的主子来见我便罢。”少年将更夫老汉甩开,瞥眼道:“否则,别怪我剑下不留情。”
似邓州这般大的城郭不会只有一名更夫,耳闻不远处传来另一路更鼓动静,这打更的老汉显然急眼了,顾不上仔细想方才这少年的话,不由分说拉着人就走!
“娃儿,你从北路出城,那儿有个破庙,过了破庙就是水路,天高海阔,你快逃罢!”
这话说得真切,老汉这回用的力气也不少,少年好险被拖了个跟头,不由又加了一分坠力的同时,细细打量了老汉几眼,又摸了一把对方手里老茧,这才相信面前这个要带他逃命的当真是个更夫。
要引的人没出现,还差点摆了个乌龙阵,少年将更夫拉住,道:“阿伯,你跟那些兵将有仇?”
这话算是问对了。
更夫脚步倏尔一停,想说什么的时候,眼睛先是红了,用力擦了把脸,沉声道:“就那个狗屁的指挥使……就是他将我闺女以一个勾结南疆的罪名给带走的,后来没过几天……我那闺女是……”
老汉慢慢蹲下,痛苦的抱着头,压着哭声道:“报丧的是我邻里,那邻里在布政司家做活,跑来跟我说我闺女没了,裹了张草席从后门拉走的……邻里认得我闺女戴的银镯!我那婆子听完就嚷着要去找布政司填命,我没拉住就跟着去了,我这腿脚没她快,等我跑过去的时候,我婆子已经咽气了……都是血……她就撞死在布政司府大门前的石头上!”
少年把这番血泪控诉听罢,面上没别的情绪,摸遍袖兜没寻到要的物事,抬眼看着不远处的民宅屋顶,道:“给我取一锭银子来。”
这话一落,那更夫还以为少年问他要银子,刚想站起来,只见一个什么物事从半空投了过来,也不晓得面前这少年是咋接的,就瞧见什么光影一闪而过,待老汉回过神来,只见那少年手里托着一锭足有五两的雪花纹银往他面前一递,道:“阿伯,这个你拿去谋生,换个地儿过活去罢。”
更夫两眼瞪得溜圆,一时说不出话来,却有另一把语声这时道:“我还以为你会多给几两银子,单单五两就想让土生土长且上了岁数的人换个地儿过活,果然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更夫这会儿不瞪眼了,没机会瞪,在听见“我”字初始便被一缕轻柔指风弹昏,而那少年的嘴角却明显随着这番话落而跟着耷拉了下来。
街角慢步走来一个人,瞧着身板倒是与蓝朴淳接近,只待对方走到跟前,少年的眼仁儿这才重又亮了起来,语调也不禁随之带了一丝喜悦——
“更鼓过来却没听见另一个更夫对着那些尸首大呼小叫的时候,我就知道是陛下来了!”
分别六年时光,少年还是那个少年,面容没怎么变,就是个头长得已然不容小觑,足以攀肩成年男子。
能带着青龙卫一举杀掉三百号人并且没惊动城门那处的邓州总兵司马,可见功夫也是个能耐的,唯一的瑕疵便是杀伐果断的性子,瑕疵也仅限于年纪——
太急了,不是急躁,而是因失去碧云的行踪导致的焦灼。
圣帝也没怎么变,比起六年前对碧嘉谦的猜忌以及试探,如今再次照面,倒是平添了一分没来由的亲切。
圣帝慢慢顺着衣袖,视线梭巡于那堆尸首以及面前少年郎君之间,过了片刻
,道:“镇魂锥的话朕都听见了,你想要权力?”
“想要。”少年郎答得笃定,复补充道:“我想要至高无上的权力,不是我父亲那种带花边又没什么用的权力,我要真正的权力。”
陛下没立刻答应,但也没说不答应,只道了一句,“你才十二岁,太急了。”
少年郎主动拢袖行了个礼,道:“吾乃碧云之子,我父亲会的,我也会,我父亲不会的,我能做得更好。”
圣帝搭着碧嘉谦的肩头,信马由缰的漫步宽敞大道,两人一路走着,看着是往城郭北路而去,碧嘉谦想到更夫说的北城城郊破庙,神识不由绷得死紧,没走两步就原地不动了。
陛下老神在在道:“你不是担心碧云吗?说不定你那亲爹此时便在城郊破庙,你就算自己不去找,也可以吩咐青龙卫过去看一看。”
“陛下。”碧嘉谦斟酌片刻,道:“若我能说出因何算到您会出现在此,陛下能许给我权力么?”
圣帝回身看着敢跟他耍小聪明的破小孩儿,啼笑皆非了片刻,有意板着脸道:“你说中了便罢,你若说不中,那便别怪朕连你爹一并发落。”
这回碧嘉谦没思考多久便道:“因为我父亲杀了此地的布政司,所以我便猜到陛下会来。”
别说这话跟闲扯淡一般,就连一路悄然跟着的蓝朴淳也觉得也没听懂,领着青龙卫的容小卿更是觉得他家公子未免太过托大,万一把圣帝激怒,怕是他又会与糟心公子分别。
别人听不懂,圣帝却听懂了,更是看出对面站着的少年郎尽得亲爹把说一半话吃一半话的真传。
碧嘉谦绝不是信口胡诌,既然能说,便能解释出一番道理。
“我父亲六年没出过帝都,甫一出山便是由荀侯护送,这些便罢,陛下能放任我父亲来邓州,必然提前知道邓州此处对我父亲没什么威胁。”
“而我父亲既然能杀了布政司,便是不惧此地的都司卫所随后追讨那布政司的人命债。”
“而我敢将卫所的三百号人杀了,便是……”
圣帝挥手制止碧嘉谦言语,若再任由这小孩儿说下去,恐怕其他旁听的人都会懵逼。
陛下招手让人过去,随后两个人就这么选了个门头下的石阶坐下,捏了小郎君肩头又捏手臂,验货般的一一捏罢,陛下又摸了一把对方的俊俏脸蛋,这才慢声道:“此地布政司名叫冯蔼然,乃是吏部尚书冯翛然的胞弟,你晓得布政司是多大的官儿吗?”
碧嘉谦比划出两根手指,道:“地方的二品官,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总兵司马,按规划所在,这司马麾下应该有一千五百名兵将,又加都司卫所以及指挥使,邓州共屯兵一千八百人。若加上知府的府兵,那我就不清楚总共多少了。”
“先前在落梅轩那里看过的都还记得?”圣帝撸了一把碧嘉谦的后脑勺,道:“在昆仑六年时光,这些都没忘?”
“我想着总有一天会为陛下效力么,所以我就都记得。”碧嘉谦言语上卖了个乖,又被圣帝捏了一下脸颊,这才补充道:“真人觉得祁山的鼠患有些不同寻常,所以才叫我下山看看。”
“你觉得朕跟那老道……”圣帝语锋一转,道:“谁对你好?”
八卦段位有高低,陛下分明是想借着机会问清楚当初昆仑山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碧嘉谦似乎已经嗅到蓝朴淳的不安气息,先是仰起脸似模似样的回想了一下,方道:“自然是陛下对我更好。”
大玄江山都是圣帝的,抱大腿自然要捡最粗壮的抱,小碧郎君的话惹得圣帝连着笑了好几声,尾音一霎转得尖锐——
“那老道打你了,还欺负了朕的云爱卿。”
“也……”碧嘉谦晓得瞒不住圣帝,目光微垂,道:“也不算是打我,是我一开始就没想着跟真人好好说话,是我有意气他又诓了他,他是误会了中计了才会打我那一掌的,但真人确实没欺负我父亲。”
圣帝绷不住的笑了好半天,这回的笑声透着快意,一把将碧嘉谦搂住揉了好几下,道:“真是让朕对你刮目相看!你居然能令那个老道中计——真是个奇才!那他当时岂非被你气疯?你也真是胆肥,他那功法可不是吃素的,跟朕说说,打断你多少根骨头?”
碧嘉谦霜打茄子般的蔫着脸,低声道:“能断的都断了,不能断的也断得差不多了,先是在雪地里冻了约莫三四个时辰这才被蓝逸昆背了回去,躺了个把月才好。”
圣帝收住笑声,好似没品出小碧郎君是在变相跟他告蓝老爹状的意味,两指抚上碧嘉谦眉眼,语调不由放轻道:“躺雪地里的时候,疼吗?恨不恨朕?”
碧云与道虹这两个“罪魁祸首”皆不在场,圣帝偏偏问碧嘉谦恨不恨他,这个蹊跷的问有什么意义,碧嘉谦想了一会儿便明白了,摇头道:“不恨,当初陛下放我出宫的时候便说了让我保我父亲,如今我跟着真人学了六年功法,我也不恨他,其实就没恨过,这世上没什么是值得我恨的。”
“是朕的大玄没什么令你恨的才对吧。”圣帝一语道破后,复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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