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域名 https://wap.sunsilu.com xs小说 silu丝路
林执没有开口,只是不动声色地将东西收在斗篷内侧的暗袋里,继而道:“我去同太子殿下商量一下,这边还要劳烦方先生多加看顾。”
“应当的。”方艾面上挂起一丝笑意,顿了顿又道:“太子妃殿下沉稳了不少。”
林执从他主事的医堂嫁出去,那一个多月虽然事多,没有时时见到方艾,但多少也算相熟。林执有个毛病,最听不得相熟的人当面说自己的好,闻言连连摆手道:“快省省吧,我自己是个什么德行我还不清楚吗?我长姐要是在京城,铁定不会让我耳根子清静的,也就方先生还会夸夸我了。”
方艾失笑:“太子妃殿下不必妄自菲薄。”
一阵冷风灌进来,林执回头便瞧见太子殿下面沉如水地进了帐子,不禁问道:“问完话了?”
“嗯。”赵衍煦眉头微微蹙着,似乎这个问话并没有得到令他满意的答案。他的目光落在卧床不起的付远之身上,沉声问道:“这边如何?”
林执叹了口气,轻声道:“不太好……我们出去说吧,别在这里打扰病人休息了。”
赵衍煦从善如流地跟着林执一道出了帐子。外头的死士一部分守在帐子附近,一部分被派去查找鬼庄被人做手脚的相关线索,可这个时间太久远了,火油都被雨雪冲刷得减了威力,更何况是证据,林执只觉得是做无用功,可看着赵衍煦心情烦躁,便也没有提。
她拉着赵衍煦绕着鬼庄走了一阵,直至周遭没什么人了,才问:“那个叫磊阳的是怎么说的?”
“当时值守的死士很多,我问了一阵都说付远之就像突然疯了,口中念叨着‘念如念如’的,边念还边笑,放火的动作倒是没有丁点儿迟疑,说他事先不知道鬼庄被淋了火油,我是不信的。”赵衍煦说到最后,神色变得极为烦躁,这个付远之,疑点实在太多了。以前还能充当个证人留待他日,可如今,付远之牵连得越来越广,已经成为挖开某个秘密的铲子,轻易动不得了。
“……‘念如’,”林执轻轻念着这个名字,转而抬头问道:“是他那青梅竹马吗?”
赵衍煦摇头道:“不知,虽然如今我们查到的跟他有关联的只有那个青梅竹马,但也不排除还有其余跟他牵扯更甚的。”
他说着,目光突然在林执斗篷下伸出来的手上移不开了。那双指尖都被冻红了的手在打着手势,他与死士之间交流的手势——方先生刚才偷偷塞给我张纸条,我还未来得及看,恐与付远之有关。
林执不是很精通死士们的手语,方才两人并肩而行的路上一直在心中默默地演示,饶是这样也有两处是错的,不过不妨碍太子殿下看懂了。
赵衍煦不动声色地抬眼扫了下四周,林执选的这个地方很好,就连死士们都没有注意到这边,她小幅度打着手势,除了赵衍煦,再无人瞧得见。
赵衍煦叹了口气,抬手将林执冻得发红的指尖收拢进掌心,轻轻喝着热气,道:“这么冷的天,不该让你出来的。”
林执有些心急,她急于想知道方艾到底想告诉她什么,可看赵衍煦这答非所问的模样,林执一瞬间怀疑是不是自己手势打错了,又或者赵衍煦根本没看到?
正胡思乱想着,就觉赵衍煦在她手心缓缓勾了几下,似乎是写了两个字——稍安。
林执愣怔片刻,便渐渐安定了下来。
是了,方艾如果有什么要传达的,大可以直接让死士送口信到太子府,就算不方便说,传个手书也成。没理由这样背着所有人,就连病床上昏迷不醒的付远之也在他的警惕范围之内。方艾在给她塞纸条的时候,根本一个字都没有留下。
事情突然就变得微妙了起来,林执默默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情形,只觉不寒而栗。
方艾是觉得,死士中有人不值得信任了吗?
林执猛地抬头去看赵衍煦的神色,就见他目光一寸寸冷沉了下去,显然是与自己想到了一处。
赵衍煦道:“是或不是,试一试就知道了。”
少顷,太子殿下下达了安顿付远之的命令,两辆马车自被烧得面目全非的鬼庄驶出,一辆一路南下,前往太子殿下安顿死士的一个据点,那里气候还不错,路途也不远,很适合休养。另一辆马车则载上了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往京城驶去。
马车内空间很大,方艾同两位大人物共乘一辆马车,面上少见的有些局促。好一会儿,他才将目光落在对面,那边座位上铺着又软又厚的软垫毛毡,付远之就躺在那上头,依旧没有醒来的意思。
方艾虽偷偷将纸条塞给了林执,此刻却不欲多言,显然太子殿下|身边的这些死士,都不在他的信任范围内了。
马车里统共就这么三个醒着一个昏着的,林执默不作声地将纸条拿出来,与赵衍煦共同看过后,目光齐齐地转向了方艾。后者面上浮现出一丝不自然,却仍旧死盯着付远之,似乎对这个昏迷不醒的人也是不信任的。
全文免费阅读就在silu文学网
林执看过纸条,心头早就掀起了惊涛骇浪,也理解了方艾这一串举动的用意,自然不敢多言,一路上憋了一肚子的疑问,差点把自己憋死,才终于抵达了太子府。
马车是直接驶进府门的,太子殿下下了马车,便下令让人好生安顿付远之。
乘风跟了一路,虽然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看两位主子都是一副面色凝重的模样,猜也猜出事情有些复杂,只不过还没猜到那么远,听太子殿下吩咐了,便立刻下去执行照办。
林执叫住乘风,低声道:“我记得,府里后园湖对面有几间空房吧?”
乘风点头:“是,原先建起来是为了夏日乘凉的,可是咱们殿下本就不贪凉,去一趟还要划船去,太麻烦,太子殿下不愿意来回折腾,便一直不曾去住过。”
林执“嗯”了一声。乘风瞬间会意,连忙道:“属下这就让人去把那边收拾出来!”
话落,乘风便急匆匆地走远了。
赵衍煦交待了一圈,才回来在林执身边站定,顺着林执的目光看了过去,语调沉沉道:“乘风父母早亡,很小的时候便跟着我了。”
林执点头,轻声道:“我知道,再说乘风一直跟着我们,没那个机会。”
赵衍煦长叹一声,忽而自嘲一笑,道:“但愿吧,我现下也不知……到底该相信谁了。”
林执回了寝殿,小杏送了茶水果点进来,见林执神色凝重,就知此行并不顺利,一会儿两位殿下恐怕还有事要商量,便不敢再留,还贴心地将周围守着的人都支走。
房中无人,林执不禁又将那张纸条拿出来看,上头字迹略有些潦草,看得出方艾在写的时候多少有些焦急——付老先生不是病重,是中毒所致,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服毒。
看了这张纸条,林执立时便明白了方艾为何如此谨慎。付远之在鬼庄养病,身边明里守着的都是死士,山河令中的人是林执后来调集过去的,多半还都只是负责外围巡守和暗中潜伏,能给付远之毒药的,只能是死士。
付远之长期服着慢性毒药,状作病入膏肓模样到底是为了什么暂且不论,死士中混入了敌方的钉子,这就太可怕了。林执自看了纸条,脑中就一直在想这件事,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
一阵脚步声响起,林执不紧不慢地将纸条扔进脚边的炭盆,火苗瞬间窜起,瞬间将本就不大的纸条焚了个干净。抬眸,对上赵衍煦深邃漆黑的眸子。
林执有些心疼,却什么都没有显露出来,她歪着头朝赵衍煦招了招手,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道:“劳驾,给我捏捏肩,肩膀酸得很。”
赵衍煦一怔,眸光缓和了些,从善如流地走到林执的身后,真的就不轻不重地帮林执舒活起肩颈处的筋骨来。
林执餍足地阖上了眸子长叹一声,这才抬头去看赵衍煦。他的面色还有些僵硬,刀削的下巴显得有些不近人情,林执抬手,食指轻轻在他下巴上勾了勾,道:“别板着脸,不好看了。”
赵衍煦垂眸看她,眉毛微微挑起,语气不善地问:“太子妃这是嫌弃我了?”
林执笑吟吟道:“岂敢。”同时,手上打起了手势——为防万一,山河令也要排查。
赵衍煦不动声色地点了下头,继而道:“谅你也不敢,喝点热茶暖暖手,这一路冻坏了吧?”——排查山河令不比排查死士轻松,如今可信的也就只有瞿老先生了,你要见他?
林执道:“我穿得厚着呢!你怎么跟我长姐一样啰嗦?”——瞿老先生还要帮忙查夜枭国的目的,怕是分|身乏术。
赵衍煦帮林执捏肩的手鹜地顿住,突然就无法一心二用地去接林执的闲聊。一瞬间,他猜到了林执的想法,第一时间想的就是反对,可随即,他又想起先前自己同林执说过的话。
自己不该左右林执的想法……
两厢目光都越发复杂,林执从他眸中也明白了个大概,心中盘算着如何说服赵衍煦,口中却轻快又带着揶揄地问了句:“怎么,说你啰嗦你还不乐意了?”
赵衍煦回神,将刚才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岂敢!”
新域名 https://wap.sunsilu.com xs小说 silu丝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