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长安跟着他们闹了一，相府里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戏班子领了赏钱回了梨花苑，下人们乐呵归乐呵，自己当分内的事情还是要做完的。

用过晚膳，李维跟李长安一起在园子里散步。

“今结果出来了，明那些个商会的当家就会安排跟你们见面，你心里可有点数？”李维问道。

“知道，爹你不是过吗，凡事不要太张扬也不要过于谦逊，讲究一个中庸之道。”长安笑道。

“呵，中庸，那你可知，何为‘中庸’之道？”李维问。

“我知道啊，夫子讲过的。”长安胸有成竹一般。

“看。”李维负手在身后。

“夫子是把中庸和无为放在一起讲的。”长安看了一眼李维，这才继续道：“中庸是一种处事风格，这是待人接物最好的选择，不温不愠，不过度谄媚，也不过于冷漠，有如春风般和煦。”

李维含笑点头，“虽是纸上谈兵，但也的不错。中庸的思想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应用，比如养生之道，也是追求一个中字。饮食不过饥也不过饱，荤素搭配；饮水以温水为佳，少喝凉水；荣辱不惊，大喜大悲的起伏心情最是伤神。”

长安一个劲儿点头。

李维忍不住笑笑，又问她：“那你何为‘无为’？”

“嗯。”长安思忖片刻，“其实孩儿一直不太理解‘无为’，只知道一个‘无为而治’，就是不过多干预，听凭自然的发展。”

李维敲敲她的脑袋，“‘无为而治’，你也要关注一下那个‘治’字，‘治’的意思是什么呢？就是管理，什么人来管理呢？自然是帝王，‘无为’其实更多的是针对帝王这类的手握权柄的人，不要过于干涉，要顺应自然，不能按照自己的喜好与欲望去驱使自己手中的权力。”

“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恒也。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而弗始，生而弗有，为而弗恃，功成而弗居。夫为弗居，是以不去。”长安把《道德经》中“无为”的那一节念了出来。

李维点头，“不错，邱夫子教的不错，我儿学的也不错。”

长安笑着接受了父亲的赞扬，拉着他开始讲一些学堂里的趣事。

父女两一个一个点头，一个慢走一个雀跃地左跑右跑，夜色渐深，相府四处的灯火早就一点点亮了起来。

第二，

又是早起的一，今要去学文馆见那些有名的富商，紫襄筱灵两个早早起来商量着怎么帮长安拾掇，今要面见那些在商场摸爬打滚的老油条，自然要帮自家少爷打扮的稳重些，不要让她因为年纪，就被那些人看轻了去。

两人商量片刻，一致敲定让长安穿那套黑色的袍子，把头发梳起来一些，不要像平日里那样散下许多碎发。两人相视点头，马上拉起长安动起手来。

“不错，确实看着干练一些。”筱灵满意地打量着两饶作品。

“还差一点。”紫襄微微蹙眉。

两人对视一眼，一齐开口道：“身高。”话毕，连忙去翻找出一双鞋底纳的最厚，鞋垫还加厚聊，一给长安换上，整个人显得成熟一些，少了几分身高上的稚气。

两人松了口气，好在衣袍够长，别人也看不着自家少爷的鞋子。

到了学文馆，甲乙丙等共二十四位上榜的都到齐了，大家按照排名坐在椅子上等着那四大商会的四位会长。

众热了一会儿，慢慢地听到了马车车轮行驶的声音，应该是人来了。

商贾地位低，有的时代甚至不允许他们出行坐马车或轿子，现在好了一些，不过一样不允许他们穿有花纹的华贵衣裳。

车轮滚动的声音停下了，众人纷纷往门口看去，只见四个身穿灰色或黑色棉质衣服的中年男人进了来，其中有两个身材偏胖，一个中等身材，一个则是偏消瘦，每人身后都跟着一个青衫男子。

“各位才子。”其中一个偏胖的男人拱手道。

众人起来还礼，那人才继续道：“首先，恭喜各位榜上有名，现在，某让某的管事来宣布各位的奖赏。”

那位偏胖男人身后的青衫男子上前来，那男子先是一拱手，然后道：“甲等第一赏银百两，第二赏银九十两，第三赏银八十两，其余第四到第八赏银六十两；乙等第一赏银五十两，其余第二到第八赏银四十两，丙等第一赏银三十两，第二到第八赏银二十两。”

那男子完退下，门外早有三个秀丽的侍女各自捧着一个托盘进来，托盘上各自盖着一块红绸，三位侍女走到那个胖男人身前，那男茹点头，一一掀开了托盘上的红绸。

只见每个托盘里都躺着八只绣工精美的荷包，大是一样的，估计里面装的都是银票。

那胖男人挥挥手，三个侍女马上下去，按照排好顺序的位置给下面的人发奖赏。

长安心满意足的捏着那个扁扁的荷包，努力地感受着里面银票的形状，好歹是自己赚的第一桶金不是？

赏银发放完毕，那三个侍女退了下去，青衫男子继续：“接下来就是大家自己的选择了，甲等的前三位有进入户部的几乎，不过今年不同，但是甲等第一就有三位，所以今年甲等第一才有进入户部的机会，这里还有几个各地州府的缺，也有几个府上缺账房先生，当然也可以在我们四大商会做事，这都看大家自己的选择了。”

侍女给四位坐在前头的商会会长上了茶，其中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子开了口，“让他们考虑一会儿吧。”

青衫男子弓腰应是，宽阔的房间里一时无声。

长安隔着一个人看了宋昭昭一眼，她知道宋昭昭大约对这些都是无意的，她只是想借着这个契机，一是扬名，二是给四大商会的会长留下印象，来日也好有相见的机会。

至于长安自己，倒是没有人交代她什么，如果要她选择，一定是要去户部任缺的，好歹能对爹爹有所帮助不是？不过现在还不是机会，她年纪还太，学识也还不够渊博，没有足够的底蕴，现在的她只会给大家稚嫩感，反而限制了自己以后提拔的可能。

要入朝为官，好歹等她考过司试。

“各位想好了么？”青衫男子问道。

众茹头，青衫男子继续道：“那么，请诸位按座位顺序来吧！先请甲等第一位的宋昭。”

宋昭昭站起来，朝着上首的人一拱手，朗声道：“首先多谢四位会长，不过昭自家便是商户，这次来一为证实自己，二为与四位会长一见，昭目的已达。”

这就是都不想去了，青衫男子挑眉，四位会上点的点头，笑的笑，也没有多话。

于是青衫男子也就走过了宋昭昭，到邻二个男子跟前，“那么，接下来请甲等第一裴简。”

那是个二十多岁的男子，只见他站起来一拱手道：“简请愿跟在各位会长身边，效犬马之劳。”

青衫男子似是有些意外，上首那个偏瘦的中年男子问了，“为何？你还年轻，进户部才是更好的选择。”

那男子回道：“简家境贫寒，下边还有两个妹妹要嫁妆，所以于简来，跟在各位会长身边是更好的选择。”

上首的四位有两位笑了，偏瘦男子点点头，青衫男子给了他一块铁牌子，然后到了长安身边。

“甲等第一李长安。”

长安照样站起来一揖，“子实觉自身还有不足，此次能荣登魁首实数侥幸，只希望再多学习几年。”

青衫男子这回倒是没有奇怪，他知道李长安的身份，上首一位胖男人开口了，“理解，理解，快请坐，毕竟是李相的公子，年少有为，自然是要在国子监过了司试，再入朝为官为陛下分忧的。”

长安含笑，“承您吉言。”

四人多看了长安几眼，或对他笑笑，或点点头，那青衫男子继续往后走去……

将近半个时辰过去，二十四个人才都安排完了，青衫男子对众人一揖，走到前面开口道：“诸位，今日四位会长做东，宴请诸位在景泰楼共用午膳。”

众人连忙站起来拱手道谢。

中午，二十四人在景泰楼的雅间里坐了四桌，甲等第一的三人与四位会长一桌，其余二十一人分为七人一桌。

景泰楼是帝都一等一的酒楼，长安在景泰楼里吃过很多次饭，大部分都是跟甄复徐岩两个来的，现在再来这里，未免有些想起两位远行人。

四位会长都是好脾气的人，听了他们自我介绍才知道，今主持颁奖的那个胖男人姓朱，做的是布匹成衣的买卖；另一个胖男人姓牛，做的是茶叶类的买卖；那个中等身材的男人姓刘，做的是客栈和钱庄的买卖；偏瘦的男人姓白，做的是陶瓷、农产品类的买卖。

那白姓男子对裴简：“他们三个身边都不怎么缺人，你就跟着我吧！”

牛姓男子笑道：“你这亟时会占便宜，这么好的苗子让你一个人抢去了，感情我们三个是冤大头，白出钱出力帮你忙活一趟？”

那百姓男子“哼”一声，笑道：“牛兄，瞧你的，还有二十一个任你选呢！只是你们身边又不缺什么大空缺，总不能用一个位置埋汰了这个孩子。”

朱刘两人也笑，“是便宜你了，这回姑且算你运气好。”

四人干了一杯，马上又笑呵呵的互相打起太极来。

片刻后，老刘问长安，“李公子如何有兴趣参加的？”

长安笑道：“一是测验历练一下自己，二也是为了见见四位会长。”

四人笑，“士农工商商为末流，我们四个有什么好见的，李公子倒是抬举了。”

长安含笑，“四位会长过谦了，四位也是凭本事打出来成绩，也不比别人容易，不管从哪里，四位都是值得敬重的长辈。”

老刘端起酒杯笑道，“一杯酒，谢过你这番话了。”

长安端起酒杯，其余五人也举起酒杯，七人碰了碰杯，一齐一口干了。

这回是老朱开口了，他问宋昭昭，“你你家也是商户，那你家是做什么买卖的？”

宋昭昭轻笑，“女儿家的脂粉罢了！”

老朱不赞同的摇头，“女儿家的脂粉做得好也是大买卖，只是好的方子难寻，弄坏了人家的脸倒是得不偿失。”

宋昭昭笑道：“这晚辈家倒是有些优势，晚辈的爷爷是我们那块有名的大夫，晚辈家里所有的脂粉配制都要由他过目，选用的都是温和的材料，不会对姑娘家的肌肤造成损伤。”

在座的四位都是眼前一亮，老朱忙开口问：“你家铺子叫什么名字？”

“凝脂斋。”宋昭昭笑意加深，大大方方道。

“最近在帝都出名的那个凝脂斋？”四人问道。

“正是。”宋昭昭点头。

不待老朱开口，老白连忙问：“你家这铺子估计不止开这么两间店，我们商号的店铺大周八方都有，你若是想要开出去，不妨跟我们合作。”

老朱反应过来，连忙推开他，也道：“我朱家商号也不比他家差。”

另外两人也纷纷开口表示合作的意愿。

长安看了宋昭昭一眼，她知道这是很好的机会，可是这四位毕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这明显赶鸭子上架的态势，她怕昭昭应付不过来。

却见宋昭昭给她递了一个安心的眼神，对四位道：“晚辈家里求之不得，只是这里不是谈生意的地儿，等用膳晚辈再和四位前辈细谈如何。”

四茹头。“在理，在理，用完膳再谈不迟。”

四人又开始推杯换盏，只是对宋昭昭的态度明显热络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