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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三日,祁玙一直呆在东屋密室,未曾离开半步。
时过晌午,祁殊带着子恒前往大理寺。
二刻后。
马车外的子恒侧过头,朝里道:“殊公,到了。”
“嗯。”
待马车停稳,子恒跳下后掀起车帘,祁殊才出来。
刚至门庭,二人就被拦下了。
“参见殊公。”
祁殊抬了一眼,“我进去见人。”
“殊公,没有冯大理寺卿的手令,谁都进不得。”那人只手握着刀柄,抱拳屈身。
“便是我也不行?”
面前二人对视一眼,惶恐着拒绝道:“怕是不行……”
祁殊抬手之时,那二人皆缩了缩脖子,身子一颤。
这一举动,叫祁殊笑了起来,摸了摸下巴道:“这几日冯卿倒是忙,哪儿都找不到,这手令更是无处可寻了。”随即重重叹了口气,略表遗憾道:“你们说,这该怎么办呢?”
只言片语便将祸水引到了那二人身上,愣是支支吾吾半天,没道出个所以然来。
眼见祁殊硬往里闯,二人小心翼翼的拦着,看到子恒的眼色又不敢碰祁殊分毫。
“殊公……使不得啊……您今日进去了……小的们就没那个命看您出来了……”
祁殊双手环抱胸前,一声冷笑,眼神忽然变得凌厉,“是不是这些日子让你们觉得祁府势微了,所以百般阻挠?”
那二人‘扑通’一声立马跪了下来,“不是!”
“那就给我滚。”声音轻淡,却犹如一记重击。
说罢,祁殊大步走了进去。
跟在其后的子恒从袖中掏出一封信,丢在那二人跟前,然后道:“这便是手令。若是谁问,就给他看。若有不服,自来祁府。”
等子恒也进去后,那二人才敢看一眼那封信,只写了寥寥几字,道明来意。
光线昏暗,潮湿闷热,难闻的气味弥漫在逼仄的牢狱。
刚走了一小段路,祁殊的脚步就慢了下来。
引路官兵正疑惑着,回身问道:“殊公?可是有何不妥?”
祁殊叹了口气,随后加快步伐赶了上来,“无事,走吧。”
虽谈不上抗拒,却依旧不喜这样见不到光亮的地方。
一间窄小的牢房,杂乱的枯草铺了一地,枯草上沾染的暗红的血迹斑驳模糊。
干瘦的背影对着牢门,背部的囚服早已浸湿,几条鞭痕清晰可怖,皮肉绽开。血液已凝固,伤口却泛红发炎。
没来得及唤一声牢房中的人,祁殊对着身边的人冷声道:“迟府是落魄了吗?”
那人还未会意,双眼迷茫,“啊?”
祁殊再侧过身来,瞪着他怒道:“我问你,迟府是落魄了吗!”
“没……没有……”答完,那人将腰弯的直贴膝盖,燥热的身上竟出了一层层冷汗。
闻声,精神不济的迟苏费力地抬起头来,沙哑道:“祁殊?”
待他回过身来,祁殊才看见他双眼肿胀,努力睁开了一条缝看过来。
“你……你眼睛?”
迟苏的手掌摸索着床沿站了起来,祁殊站在那里看的胆战心惊,生怕他看不见脚下。
等迟苏攀上了牢门铁杆,祁殊小心碰着他身上的伤口,“我给你找医师看看,你忍一时……”
“祁殊?”迟苏打断后,抬手抓住祁殊的小臂。
“我在,我在的。你再等我和祁玙两日,我不会放过他们的,绝对不会!”
这话听得身侧的人剧烈一颤。
迟苏咧着嘴角的一道口子笑着,哪怕撕裂的渗出血来,他也要笑着,“祁殊,我自己都知道救我挺麻烦的,祁府还处在风口浪尖上,你和祁玙就不要花费精力在我身上了。你们定要好好护着自己,不然我到哪里都不能心安。”
墨眸一颤,祁殊道:“你哪里都不能去!你若是不等着,我和祁玙才真是不能心安,知道了吗?”
迟苏低眉一笑,咳了两声,“不要因为我,拖累了你们。”
“什么拖累不拖累的,我们认识九年了,现在你说这种话,存心的吧你?”祁殊拧着眉头,而面前的人却笑得更灿烂了。
祁殊又道:“一朝为囚,你倒是变得含蓄起来了。我马上给你找医师,你只管安心呆着。”叹了口气,朝身侧的人道:“给他换间牢房,若是他有什么闪失,你们大理寺的人都给他陪葬!”
“是……是……”那人磕磕绊绊答话。
等祁殊没走几步,迟苏唤住他,“我说的,你再考虑一下。”
祁殊没转过身,就站定在原处,没好气的骂了回去,“迟苏!你再说,我就把你倒吊在房梁上,打你个一天一夜!”
身后的笑出了声,“几天不见,你的恶趣味又添了不少……”
“不跟你废话了,我走了。”说罢,祁殊同子恒一起出了牢狱。
还没适应过光亮,门庭前便已站了一队人马,将其围得水泄不通。
“殊公怎的放下身段,来牢狱了?”冯大理寺卿的声音响起。
祁殊看清了面前的阵仗,笑道:“我若不来,迟相的独苗早就被掐断了。”
冯大理寺卿的眼神飘忽,屈身回道:“殊公这是哪儿的话,臣只是按律行事。”
祁殊动了动脖子,凌厉的眼神落在他的身上,“想找冯卿的时候哪儿都找不到,我这刚从牢里出来,冯卿就出现了。你难道还盯着我不成?”
“臣不敢。”冯大理寺卿咽了下口水,然后道:“恰逢微臣归来,知晓殊公在此,便赶来了。”
“哦?这几天查的结果如何了?”
“已找到迟公子谋划反叛之事的证据……”没底气的说完这句话,冯大理寺卿还微抬起头,看了眼祁殊的脸色。
祁殊正盯着他,问道:“你瞧我做什么?接着说。”
许是祁殊一反常态的表现让冯大理寺卿不知如何应对,只能顺着他的话头说下去,“有打点周帝身边人的书信来往,有……”
刚说半句,祁殊便打断了他,“可有祁府的证据啊?”
冯大理寺卿再次看了一眼祁殊,此刻的他墨眸微眯,透露着危险和警告,莫名让人心头一凉。
“不敢!”
祁殊掏了掏耳朵,乜了一眼,“你喊什么,我问你有没有,你回我不敢是什么意思?”
“自……自然是没有的。”
祁殊微微颔首,转而道:“对了,我会请一名医师来替迟苏看诊。”
“可是……可是已经找到了证据,明日便要提审。恐怕……”
“那总要审个活人吧?”祁殊笑了笑,“你说呢,冯卿?”
冯大理寺卿低下了头,道:“殊公说的极是。”
祁殊侧身路过时,冯大理寺卿斗胆道:“明日辰时,提审迟公子。臣就少跑些路,不送帖子到贵府了。”
“知道了。”祁殊摆了摆手便离开了。
远离人群后,马车里才传来祁殊的声音,“子恒,你先去城中找个医师,请去大理寺。”
“是。”话音刚落,子恒便跳下了马车。
赶马车的家奴此时问道:“殊公,可还去别处?”
“不了,直接送我回府。”
掀起车帘一角,望着沿途的红尘美景,一声重重的叹息蔓延开来。
已过戌时,天色渐暗。
东屋的密室大门被缓缓推开,祁玙扶着墙壁,满脸虚汗,面色苍白。
见状,良尤一个箭步上前,搀了他一把,“二公子,您已经在里面呆了几天几夜了,在这么下去,身子可吃不消。”
祁玙到桌前喝了口茶,缓了口气后道:“今日试的曲子已有成效。”
“那太好了。”良尤的眼眸罕见的一亮。
“祁殊呢?”
“殊公今日晚膳时分没来东屋。”
“没来?”祁玙微微皱了下眉,“下午去了趟大理寺还没回府吗?”
良尤摇头道:“并非。是殊公回府后便回西屋,一直没出来。”
思虑片刻,祁玙又问道:“他去大理寺发生什么了?”
此时良尤倒是犹豫了,“听子恒说,那边传来不好的消息。”
“什么消息?你怎么还吞吞吐吐起来了。”
“冯柳才那边好像拿到迟公子的证据了,明日便要对簿公堂。”
一听此话,祁玙立马站起了身,面带怒色道:“你不早说!”
跨过门槛,脚还未沾地,祁玙的身形一晃,便消失了。
西屋门窗紧闭,子佩和子恒守在门口。
屋檐上一阵响动,惊得子恒起身,欲与那人缠斗一番。
待看清了身形,子恒立马顿住了,“二公子?”
祁玙轻轻一跃,落在了地面。
“他下密道了?”祁玙看着子佩道。
子佩挠了挠头,想到祁殊特意交代的话,又不敢多说了。
无人应答,祁玙准备闯进去。
此时药圃中的子矜起身,行礼道:“二公子,殊公不想让您知道,定是有他的原因。”
祁玙一面拉开门,一面沉声道:“自从修了密道,你们见过他哪一次下去过。”
这句话听来像是责怪,面前三人却是不解。
话音刚落,子佩便发声问一边的良尤道:“二公子刚刚那话什么意思?”
“二公子说殊公是怕密道。”
三人皆有些惊讶。
子恒道:“当初还是殊公提议,秘密安排我们挖的,怎么会怕呢?”
细心的子矜回忆起了些什么,出声道:“怪不得那时二公子每日都来西屋,反对挖密道一事。”
被子矜这么一提醒,子佩‘哦——’了一声,然后道:“那时候二公子同殊公日日吵架,我还以为他们二人的关系愈加恶化了呢,原来二公子是关心殊公的。”说完一段又顿住了,“可是,殊公为什么怕呢?”
……
一条不见天日的黑暗密道处在卧房之中,这对祁殊而言,是克服了心里翻涌的抗拒,权衡再三做的决定。
进了卧房的祁玙正看到了被挪开的衣柜。
掀起地砖后,沿着石阶而下。
密道里闷热潮湿,头顶上布着密密麻麻的豆大的水珠,不时滴落下来。
一丝光线都没能透进来,祁玙摸着墙壁前进,只感觉染了一身水汽。
多年未用的密道里灰尘漫天,走两步便觉得尘土飞扬,呛入鼻喉。
幸好当时修建时,路还算平坦,走起来并不费力。
祁玙不敢放缓速度,一直往前走。
路程过半,才看到了前方一团昏黄的灯光忽明忽暗的闪着。
祁玙担心喊太大声会吓着他,等走近时,才轻轻一唤。
谁知祁殊过于专注脚下,连祁玙走过来的声音都未曾注意,更别提这耳边的一声呼唤。
他的身子剧烈一颤,煤油灯差点砸在手心,背紧贴着墙,盯着面前的人。
奇怪的是,祁殊受到惊吓时,已习惯不再喊叫了。
墨眸里倒映着那团火,渐渐地,变得莹亮。
“你……”惊魂未定,祁殊说话的声音都有些不稳,“你怎么来了?”
见祁殊这副模样,胸口的无名火忽然就灭了,祁玙一把将祁殊搂过来,轻拍着他的背抚慰道:“对不起,吓着你了。我来陪你一起走。”
在祁玙的怀里,贪婪地闻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祁殊才将胃里一阵翻涌的恶心感压下去,轻轻一笑,道:“我还以为你会骂我。”
祁玙叹了口气,“本来是要说你两句,你这样无缘无故消失,很让我担心知道吗?你这老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祁殊回抱过去,“我看你这几日太辛苦了,我不想让你再烦心了。”
“是迟苏的事?”
“嗯……如果再不安排好,迟苏他可能活不过明日了。”
“所以你从这密道去花庄,营造你一日都在府里的假象?”
祁殊笑了笑,“二公子太懂我,我都没有秘密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转而又道:“对了,还有一事奇怪。”
“怎么?”
“我今日试探问了一句,他们竟没打算一并污蔑我们。”
褐眸中火光一闪,祁玙道:“想必是胡烟在周庆义背后出谋划策吧,她想要的是她自己出面,贬了我们,抬高自己,顺理成章接过祁府。她现在不肯动手,一定是少了什么东西。”
想到前几日府中的动荡,祁殊道:“你是说——私印?”
“嗯。”
末了,祁玙道:“是该做二手准备,以防万一。你走了几个时辰,走到这里已经很好了,接下来我陪你吧。”
“嗯!”祁殊挽着他的胳膊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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