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尔德说，活着是世界上最罕见的事，大多数人只是存在，仅此而已。

许念秋不在了。

可是生活还是一堆狗屎，无聊又无趣的狗屎。就像她说的，没有人是可以期待的英雄。

所以她逃避了。

上完下午的最后一节课，天气阴晦得不见太阳，秋日的凄凉在一下午尽显疲惫。

三个人慢慢地从操场边的林荫大道走过。隔壁篮球场上几个男生在打篮球。

傅文槿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说：“我今天，是不是有点太冲动了。”

祁卷停下来，回过头看着她，“脸还疼吗？”

傅文槿抬起手摸了摸右边脸颊，摇摇头。

叶小溪没有说话，只是吃惊地看着傅文槿。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今天很牛逼。”

傅文槿咬了下下唇，苦着脸说：“我不想回家，我不想让我弟和我妈看到。”

叶小溪眨了眨眼睛，“要不去我家住一晚吧，我哥不在家，我爸出差了，我外婆可好了。”

“可以吗？”

“当然。”

听着她们的对话，祁卷突然想起来什么，转过身往教室走。“我回教室拿一下书。”

“嗯，等你哦。”

走出校门，外面隐约传来汽笛的轰鸣声。左转的马路朝一条巷道很深，平日路过时总喜欢朝里望一眼。

现在站在巷口，听着脚底碾熄摇头磨起沙粒的声音，抬起头朝那边望过去。

“哟，看看是谁过来了。”王欣靠着站在巷口，换了校服穿上超短裙，一只手夹着点燃的香烟，一只手拿着手机，脸上厌倦的表情夹着苦笑。

“你怎么在这。”叶小溪提高声音反问王欣。

“我在这儿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等到你们。果然。”王欣看着叶小溪的表情，然后微笑着朝她背后望过去。

陶苗苗和郭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

陶苗苗伸出手紧紧抓了一把傅文槿散在后面的头发，用力扯头发地把她往巷子里拽，然后往墙上摔，太阳穴擦破皮明显的疼痛感。

“老娘今天看你有什么好得意的。”陶苗苗抓起她的衣服，一个响亮的耳光打过去，眼镜从脸上打落。

“放开她。”

叶小溪取下书包，突然从后面被人抱住。王欣走上前抡起巴掌抽在脸上，用力得身上的肉在颤动。

叶小溪慢慢抬起头，也毫不示弱地看着她。

“别这样，我们就是想找你们聊聊天。以后管好自己。”

王欣说完那句话，眼睛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干笑着，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看到你这张脸就烦。”叶小溪盯着她的眼睛，咬着牙，突然抬起腿蹬在王欣的肚子踹开她，然后抬脚向后踩，听到一声尖叫，后面的人松开手。

“拽屁啊！”叶小溪转过身第一反应就是朝后面的郭雨抡起拳头砸到她的脸上。

“叶小溪。”王欣咬牙切齿地看着她，腮帮子的咬肌变得很大一块。

陶苗苗正要打下去的手被傅文槿挡住，另一边抽过来一耳光。

“我可去你奶奶的！”傅文槿伸出手往前一推，把陶苗苗推到地上去，不知道是不是害怕，心扑扑地跳，回过头朝叶小溪看一眼。

“你这个贱人，今天给我去死！”陶苗苗站起来，愤怒地拿起旁边堆起的纸箱塑料一下子朝傅文槿丢过去，乱七八糟地砸到身上。

陶苗苗冲过来抓了一把傅文槿的头发把她往地上摔，然后跨到身上，用力地扇起耳光。

“癫子，给我住手！”叶小溪往那边跑，郭雨上前拉住她的衣服。

叶小溪用力甩开她，继续往前走，接着郭雨抓住一把她的头发，牵着整个人往后倒。

“你去哪，不准过去！”

真的，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祁卷走进空无一人的教室，走回座位，从课桌里拿出忘拿的课本和作业。然后回过头看着许念秋的空位，仅有几秒的犹豫，很快被另一方的声音叫过去。

“祁姐，我姐在吗？”傅文博站在教室门口。

祁卷摇摇头，转过去望向窗外。“她们应该在学校门口等我吧。”

傅文博点点头，小声嘀咕着：“怎么她都不等我。”

从背后楼梯走下来的鱼戏言和江隘年看到他，走到他身后，看到教室里站着的祁卷，再看着傅文博。

“发生什么了吗？”鱼戏言问。

“没事学长。”傅文博回过头看着他笑了笑，“心想我姐心情不好过来找她，结果她不在。”

鱼戏言明白似的点点头。傅文博看着祁卷说：“祁姐，我跟你一起过去吧。”

“嗯。”祁卷点点头，把书本放进书包里，收拾好走向门口。

巷子里混着磨蹭沙粒和撕喊的打骂声，身体上各种的疼痛。傅文槿挣扎着扯了一把陶苗苗的头发，把她从上面推开，捡起地上的塑料瓶子往她身上扔。

第一次动手打人，生疏得措手不及。

“**，打我啊。”夹着委屈的哭腔，傅文槿摸索着走到废品堆拿起一个啤酒瓶，在陶苗苗面前指了指，然后转过身指着王欣。

“放开她。”

傅文槿两只手握着酒瓶，往墙上撞，发出“噹”的一声响，酒瓶依然无恙。

她们开始大笑。等着从街对面走过来两个陌生男性，脸上不怀好意的笑着，手上拿着没抽几口的烟。

王欣她们看到男人过来，叫了声“应哥”。

傅文槿一脸慌张地看着叶小溪，看着她，手不住地颤抖。

“干嘛呢这是？”男人看看叶小溪，看看傅文槿。

“王欣你……”叶小溪震撼她的无耻。原以为这只是一次不成熟的校园欺凌，可是现在看来，事情比想象得更糟。

男人摇头摆脑地走到傅文槿跟前，身高的压势，傅文槿抬眼看着他，亮晶晶的眼泪在眼睛里慢慢流淌下来。

“王欣你疯了吗！”叶小溪一把推开郭雨，正往傅文槿过去，没想到另一个男人一只手过力地钳制住她的胳膊往后一扯，后背猛得撞上墙。

一瞬间，心里出现的邪恶想法，双腿一软。

耳边传来郭雨慢条斯理的声音，“把她裤子脱了，上次掀衣服的时候可一点都不手慢。”

陶苗苗和王欣站在后面笑起来。

傅文槿止不住眼泪，手足无措地往墙上打碎酒瓶，举着碎酒瓶指向男人。落到脚边的玻璃渣透着幽绿色的光。

男人看着傅文槿扯着嘴角笑了下，拿起烟抽了一口，对着她的脸狠狠喷了一口烟。

傅文槿侧过脸去，看着王欣，“你到底要干嘛。”

王欣直接了当地说：“你们还是处女吧，我来帮你们办个成人仪式。”

“你们还是人吗！许念秋就是被你们杀死的！是你们杀死她！”叶小溪对着她们大喊。郭雨龇牙咧嘴地冲上去攥紧她的领口，又慢慢挤出一个笑脸。

“看你能嘴硬多久。”

男人抬起手一巴掌打在傅文槿手上，手里的烂酒瓶摔到地上。还没反应过来，他一下拉扯开她的校服拉链，尽管她死死抓着不放。

“不要！”叶小溪扯着嗓子吼出来，声音微微颤动。

“她说不要没听见吗？”突然有人伸手抓住郭雨的一衣服，抡起的拳头朝她脸上砸过去。

叶小溪回过头看过去，祁卷不屑地“嗤”声，抓着郭雨一顿拳打。

“我操，你谁啊！”男人蹙着眉看着祁卷，刚走近两步，被旁边过来的江隘年一拳砸下去，抹一鼻子的血。

傅文博看到傅文槿，有些无法控制地跑过去，一脚踹在男人身上，男人踉跄几步才站稳，对着傅文博还没有吼出来，就听见他吼道：“老子不弄死你！”

傅文槿哆嗦地抬起头，听到鱼戏言闷声说了句“找死”，义无反顾地朝男人扑过去，扯着领口给了一拳。

愤怒的，悲伤的，冷漠的声音，全部变成疼痛，一点点袭来。

叶小溪看着祁卷，过了半天才说话，“看吧，我们没有不等你。”